日子一天天的过着,鹏程的家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林娟依旧艰难的支撑着这个家。为了添补这个家,让弟弟安心读书,十七岁的兰兰跟着表姐一起踏上了打工的路。
光阴荏苒,转眼鹏程读初四了,马上就要面临中考了。由于要中考,学校补课,鹏程四周没回家了,今天学校放一天假,鹏程打算回家看看。放学后,鹏程和小玉一起向家走去。
“鹏程哥,你复习的怎么样了?”小玉问道。
“基本差不多了,小玉你呢?”
“我复不复习都是一个样子,中考我都不想参加了。”小玉无奈的道。
“为什么啊,小玉?”
“就算我考上了他们也不会供我了。”
“你爸妈他们不供你了,为什么啊?”
“我们家才盖完房子,借了不少的帐,我哥哥又要结婚,已经拿不出钱再供我读书了。”
“小玉,在我们农村每个家庭都是这样,我们千万不要放弃啊,不上学我们又能做啥,难道和祖辈一样在这个小山沟子待一辈子吗?”
“爸妈说了,女孩子读那么多的书没啥用,认识几个字就行了,他们肯定不会再供我了。”
“这是什么思想啊,你说,女孩读书咋就没用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咱们村子里我可是第一个读完初中的女孩,我已经很满足了。”
“小玉,你真的连中考都不想参加了?”
“是啊,考不考有啥用啊,反正会考过了,有毕业证就行了。”
“小玉,我们十年寒窗等的就是这一天,如果放弃了,不就太可惜了吗,就算不念了,也给初中画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啊!不管以后如何,我们都要全力以赴。”
“好吧,鹏程哥,我听你的。”小玉沉思了片刻道。
天气如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阳光灿烂,瞬间,几团乌云涌来便把太阳挡住了。“鹏程哥,好像天要下雨啊。”小玉看了看天道。
“是啊,我们快走吧!”两人加快了脚步,几声惊雷过后掉起雨点,雨点很大。
“糟了,小玉看样子雨还不小,我们快跑吧,到前面避一避。”渐渐的雨大起来。忽然,小玉一声惨叫,倒地上。
鹏程听到声音赶忙停下来问道:“小玉,你怎么了?”
“我的脚刚才扭了一下。”小玉一副痛苦的样子。
“来,让我看看。”鹏程帮小玉把鞋拖下来,一看,扭的不轻都有些肿了。
“鹏程哥你先走吧,待会淋湿了。”
“我能把你一个人扔下吗,来我扶你起来。”鹏程把小玉从地上扶起来,可小玉扭伤的那只脚连地都不敢着,更别说走路了。
“小玉,我背你吧!”言罢,鹏程背起了小玉迎着风雨,向家走去。这时,雨越下越大,已经模糊了他们的视线,雨水顺着他们的头发、衣服往下流。忽然,鹏程踩到一块滚石,脚下一滑,险些跌倒在地上。
“鹏程哥把我放下吧!”
“把你扔在这啊,我可办不到,如果那样的话我还是人吗,我还能背动你呢。”
“是我不好,害的你也和我一起挨淋。”
“小玉,说这些不就扯远了吗,脚还痛吗?”
“差点了。”
“今天淋的真痛快,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鹏程望着天大喊道。
“我们都成了落汤鸡,你还美呢!”
就这样鹏程把小玉背回了家。
中考的日子临近了,同学们都做着最后的冲刺。在老师和同学们的眼中,以鹏程现在的实力考个重点高中是没问题的,但是鹏程一点也不敢懈怠,他给自己做了最后的复习计划,每天都是早起晚睡,一切按复习计划作息。又是半个多月的煎熬,十年如一日,鹏程和同学们终于迈进中考的考场。中考是每个考生人生的第一次转折,也是他们人生的第一次挑战。在农村中考可以说是他们命运的转折,考中,将继续学业,是走出农村的第一步,落榜,就注定了他们的命运,与祖辈一样,和土地打一辈子交道了。因为,在农村没有别的出路,考学是他们走出农村唯一的路。中考结束了,鹏程在自己日记本上这样写道:
恶梦终于结束了,我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现在我最想做的就是睡上三天三夜,然后再一口气冲上大黑山(大黑山是鹏程家附近的一座最高山),大声的喊,直到喊不动了。如果我考不上的话,我就把这里的山全包下来,养牛、养羊、养鸡,到时候满山遍野的都是牛、羊、鸡,等他们都长大了,就把他们卖了,然后盖一间大瓦房,让姐和妈享享清福。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很大?我真想出去看一看。姐姐你还好吗?我和妈都很想你啊!姐姐我知道都是因为我,你不但不能读书,还要出去打工挣钱来供我,你对我太好了,我拿什么来报答你呢?一周后成绩就回来了,等成绩一下来,我就写信告诉你,姐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能考上大学的。考试前,我去爸爸的坟了,和他说了很多的话,他会保佑我考个好成绩的。
鹏程回到家里,一边帮妈妈干活,一边等待中考成绩。一周终于过去了,这天,鹏程早早吃完饭来到小玉家,见小玉正在喂猪,鹏程道:“小玉吃饭了吗?成绩回来了,我们去听分吧!”
“鹏程哥,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为什么啊,你真的不打算念了吗?”小玉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如果你考上了,难道你也不去了吗?”
“就算我考上了,他们也不会供我了。”
“我去跟他们说去。”
“不用了,我们家真的拿不出钱再供我读书了,我不想再给他们增加负担了。”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啊?”
“不知道。”
“当年我姐姐也是因为家里没钱才辍的学,她学习很好,她连初中都没有读完。”
“我读完了初中,我已经很知足了。鹏程哥以后我们不能一起上学了,如果你去县城读书会不会把我忘了啊?”
“咋能呢。”
“会不会给我写信啊?”
“当然会了。”
“鹏程哥,不早了,你去学校吧!”
“你?”
“我没事,不用为我担心,快走吧,待会儿,我还等你好消息呢。”鹏程看了看小玉,转身无奈的离开了。
今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鹏程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他觉得很寂寞,因为每次都有小玉陪着。鹏程刚一到门口便碰到了同学周洁从学校出来,问道:“周洁,你去做什么,成绩回来了吗?”
“我啊,出去一下,成绩回来了,你太厉害了。”
“我多少啊?”鹏程迫不及待的问。
“七百一十多呢。”
“真的?”
“我还能骗你,成绩在办公室呢,不信自己去看去啊!”
“你呢?”
“考砸了,才六百多点。”
“也不错啊!”
“什么啊,我看没戏了,鹏程今天中午你请客啊!”
“没问题,哎,小玉考多少啊?”鹏程笑道。
“我记不清楚了,也六百多呢吧,她怎么没来啊?”
“她家有点事。”
“啊!”
鹏程来到办公室,办公室里挤满了同学,他看了下成绩单,七百一十八分,他对自己的这个成绩还比较满意,随后他又找到小玉,小玉考的也不错,六百七十三分,年部第五名呢。这时,鹏程的班主任王老师走过来微笑道:“考的很不错吗,全县第四呢。”
“是吗,王老师。”“打算报那啊?”
“您说呢王老师?”
“要我说啊,以你的成绩上重点高中啥问题都没有,如果上中专、师范就白瞎了,将来中专、师范的文凭啥都不顶,还是上高中,将来考大学。”
“我也是这么想的。”
“报志愿去吧,志愿卡在我的办公桌上呢。”
鹏程来到办公桌前拿了志愿卡,找了一个空桌,填报起来,他只报了县重点高中,其它学校一所都没报,填报完后便交上去了。填报完志愿,鹏程没有在学校逗留,妈妈上地去干活了,他回去给妈妈做饭了。
几天过后,鹏程接到了高中录取通知书,金榜题名是人生一大快事,但鹏程却高兴不起来,他知道,每年家里靠种地这点经济收入,除去维持日常生活所剩无几了,没有多余的钱再供自己读高中了。高中不比初中,每年的花费都在数千元以上,这笔钱鹏程的家庭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了。鹏程考中高中的消息很快再村子传开了,大家都夸他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每当他们教育自己的孩子总会说:你跟人家鹏程学学,学习好又懂事。看着鹏程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的出息,林娟高兴啊!高兴的同时也为儿子的学费发愁,她恨自己没本事,连儿子的学费都挣不够。每天她都拼命的工作,受累,操心四十多岁的她看起来像六十多岁的,头发白了一半,黑红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实在太累了就吃几片镇痛药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