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昏昏沉沉,只觉得睁眼的那一刹,眼皮似有千斤重,挣扎了好久,才勉强撑出一小段缝隙,入眼的光亮,十分晃眼,像是在心尖上刺了一下,弦月猛然睁开眼睛,浮在脑海那些混沌的乌云,顷刻间消散开。
房内宽敞明亮,用珠帘隔开,躺在,只能看到正对着自己的四扇窗户,并不能辨出房门的位置,屋内,余香袅袅,云烟缭绕,再加上那粉色的毫无重量的轻纱,在微风中起舞,恍若置身梦境之中。
弦月蓦然想到昏迷前听到的那句话,唇边划出讥诮的弧度,这燕宇楼长相阴柔,酷似女子,这喜好原来也和一般女子相同,这样的粉色,便是她也不会用。
想要起身,换个舒服的姿势做好,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自己竟是被五花大绑着的,双手双脚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她安分的躺在,仰头看着粉色的帷幔,过了半晌,低头在自己的身上嗅了嗅,尚有些混沌的脑袋努力的思考。
那浑身虚软无力,头晕目眩之感,太过巧合,一切仿佛是精心算计好的一般,那群黑衣人招招必杀,给自己用的绝对不是这种只会导致昏迷的迷香散,秀气的眉头拧成一团,不期然的扫到手背上的血痕,漆黑的瞳孔蓦然睁大,是方才林子里的那个人。
若非他几近奄奄一息,她也不会放松戒备,若是平时,她一定能够辨出迷香散的味道,不过当时他身负重伤,浑身上下都是血,再加上是在山间,各种草木在夜间散发出淡淡香气,完全将迷香散本来的气息给遮掩了。
江湖邪恶,这人的心思,更是滴水不漏,他在自己身上费尽心思,到头来却送给燕宇楼,又是为了什么?
正思考间,忽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弦月的手指动了动,眉毛一挑,侧身躺好,闭上了眼睛。
脚步声越来越近,房间的珠帘掀开,珠子与珠子相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一身锦衣的燕宇楼站在床爆看着躺在,闭着眼睛,静默不动的弦月,精致的五官,雪白如玉般的肌肤,完全不输给自己,眉间的朱砂,像是摇曳的碧波,像是一艘小船,直摇到人的心里去。
能让被周朝两大公子同时瞧上的女人成为自己的女人,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这要是传出去,他燕宇楼的面上必定有光,不过这个女人,实在太难驯服了。
燕宇楼死死的盯着弦月眉间的朱砂,伸手抚向自己的脸,他的手,保养得很好,雪白修长,比女子的还要漂亮,那楚楚可怜的眼眸忽而化成了锋利的刀刃,划在弦月的脸上。
“这张脸,真是美呢。”
燕宇楼自言自语,忽然转过身,躺在的弦月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燕宇楼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那寻找东西发出的彭彭声,十分清晰。
燕宇楼重新回到床爆手上多了把锋利的匕首,他蹲着身子,右手拿着的匕首高高的举起,雪白明亮,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它的锋芒,轻轻一划,便是一道口子。
“让你勾引男人。”
弦月的睫毛颤了颤,暗自心惊,可她的心惊却并非因为那明晃晃的匕首,而是燕宇楼这咬牙切齿,带着恨意的六个字。
勾引男人?他指的是谁?兰裔轩还是白战枫?且不说她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勾引了他们,可这与他何干?他又不是女人。
女人!弦月的眉心突突跳了几下,想到那张阴柔的脸,想到樊城百姓传唱的痴情皇子,整个楼王府,至今只有楼王妃一个女主人,便是侧妃也没有,是痴情,还是有其他原因。
毕竟来自现代,她的思想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这样的念头,这样的想法,也许别人想都不会想,但是她敢想。
锋利的刀锋,近在咫超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冰冷的寒意,像是冬日里,沁凉的谁打在脸上,冷到了骨子里,她连续翻了好几个身,直接撞在床板上,陡然睁开了眼睛。
燕宇楼以为弦月昏迷不醒,没想到她回突然翻动身子,更没想到,她会用那双清亮而又凌厉的眼神盯着自己,拿着匕首的手顿住,愣在了原地,直直的与弦月对视。
燕宇楼这样的反应,弦月一点也不意外,挑了挑眉,嘴角上扬,脸上绽放出讥诮的笑容,直截了当的开口:“楼王爷,你喜欢男人。”
“哐当”,匕首掉在床缘,金属与模板撞击发出彭彭的声响,而后摔在了地上,打在燕宇楼的脚上,可他却恍然味觉,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弦月,那模样,像是见鬼了一般,那双眼睛,满是惊惧,还有被人猜中的愤怒惶恐。
弦月原只是猜测,并不敢肯定,可他的反应,已经给了她答案。
第一反应,最是真实。
难怪,不嫉妒兰裔轩,却想着毁她的容。
“你乱说。”
燕宇楼脸色铁青,嘴唇发抖,对着弦月大吼了一声。
欲盖弥彰,这是弦月的第一想法,不过他不知道,有些狡辩只会越描越黑的吗?若是兰裔轩,他定然不会如此失控,越是这个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就越是雍容优雅,完美的无懈可击。
“不就是喜欢男人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弦月轻笑了一声,很成功的看到那张比女子还要白净的脸变成了绛紫色:“爱情不脯年龄,国界,同样的,也不分性别。”
弦月坐直身子,她的嘴唇微抿,燕宇楼怎么看都觉得那是在嘲笑自己,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单是想到这件事传出去,那些人看着自己的眼光,便是市井百姓也能指着自己,一脸轻蔑,更不要说那些王公大臣还有满朝文武了。
他就是喜欢男人,喜欢被男人抱着的感觉,难以启齿的,那些人,统统被灭了口,这个秘密,他会带到棺材,他有孩子,有王妃,一般人根本不会怀疑。
燕宇楼突然蹲下身子,拾起掉在地上的匕首,像只受伤而又疯狂的猛兽,朝着的弦月扑了过去。
弦月微微一笑,那一笑,是冰冷的,是嘲讽的,却又像是对失控的燕宇楼的一种怜悯,手腕脚腕挣脱了几下,那绕了好几圈的绳子突然断开。
燕宇楼怔住,而同一瞬间,弦月的手已经抵住他咽喉的位置:“说,兰裔轩和你密谋了什么?有没有利用我?”
那模样凶狠无比,清亮的眼眸,隐约可以瞧见跳跃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