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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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的时候,太阳还明艳灿烂,十一点就突然下了一场太阳雨。等全家匆匆忙忙地把院子里收拾干净了,雨又停了。

  “太阳在闹脾气。”依米眯着眼睛,看着若隐若现的太阳,烂漫地说着。

  木门吱呀吱呀的声音传来,院落与街道是用两米有余的大木门隔开,建房时,木门的大小正好,表面上黑漆与门边上的镂空铁片,把大门装饰的厚重有力。

  十年过去,人变老,木门也变得沧桑沉重。正面上有调皮娃子刮下的痕迹,也有不知名的灰色脚印。像是怕人忘记,吱呀吱呀的声响,一天比一天大。

  依海推开门,把自行车支到墙角,对着趴在栏杆上看太阳的小丫招手,“小丫,过来看看爸爸给买的好东西。”

  依闵看了一眼依海,没过去,只把依米从栏杆上抱下来,又转身去厨房帮孙书惜打下手。

  依小胖越过依米,飞奔过去,一只手就把自行车后座上的大网袋提溜了下来,兴奋地尖叫道:“哇哇,这么多好吃的!”

  依米被三姐这兴奋劲儿也带起了好奇,提起裙摆,露出了两只如瓷器般白皙嫩滑的小脚。等她穿上软绵绵的拖鞋,啪哒啪哒地小跑过去时,孙书惜也听声出了厨房。

  “这些是给小丫的。”依海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巧克力豆,又从自行车前面的铁框里拿出一小袋荔枝。

  这荔枝产自南方,一路上运输再加上冷冻保存,到依家庄的水果市场上出售时,价格已经翻了好几番。与苹果、梨、西瓜这些常见的水果一比,荔枝的价格就高的离谱了。

  依海从吃不饱饭的年代走过来的,精打细算惯了。一颗硬币圆的荔枝与一个篮球大的西瓜价格差不多,他看都不看荔枝,直接抱走西瓜。

  量大!

  他没吃过这贵生生的玩意,也没想着吃。他就想着,什么样的人就吃什么样的东西,他一个糙老爷们吃这种精贵的玩意,可不就是糟蹋了。

  水灵灵的荔枝,他没舍得买过,也没舍得吃过。来市场,买了一大袋西瓜,走到半截又拐了回去,把口袋里剩下的钱全部掏了出来,买了一小袋荔枝。

  不知如何说起,他有些难为情。最后,沉着一张脸塞到了孙书惜的手里。

  孙书惜笑着瞟了依海一眼,看到依海不敢直视的眼神后,脸上的笑容更开怀了。

  早不买,晚不买,偏偏在她生日这一天买。嘴里说着是给小丫的,到底给谁的,一目了然。

  午饭很丰盛,其中有三盘是依闵的拿手菜,受到一致的好评,更不用说做了二十多年饭的孙书惜。

  别人吃饭桌上的大菜,依米吃着孙书惜专门用小锅给她熬的菜。

  依米小心地吹着小碗里的汤,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乖乖巧巧慢慢悠悠的小样子,萌了一下依海的心。

  依海轻轻地捏了下依米的小鼻尖,说道:“mp3上的歌里有几首歌不错,剩下的几首,太闹了,唱了半天也不知道在唱啥。”

  依米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白瓷勺,笑眯眯地说道:“我录了好多好听的歌。”

  “吃完饭,咱去听。”依海给依米碗里夹了块排骨肉。

  “好。”依米笑着点点头,头顶上的小骨朵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录歌这点儿事儿,郝国鹏有印象,这录音机还是他专门给小丫买的。

  小部落的花海一望无际,身处其中,看不见人,却能听到远处嘹亮的歌声。小依米好几次都听迷了,忘记了回家的时间,把找不到小丫的他和小胖都吓的不轻。

  依佳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没有吃到这顿丰盛的午饭,等她一身疲倦地出来时,才感到饥饿难耐。

  依佳坐在饭桌前,拿着一个红笔对写满字的笔记本勾勾画画,孙书惜在一旁给她热菜。

  依佳改善完计划,看着孙书惜依然窈窕优美的背影,感慨道:“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呀,娘,等以后来了,跟我一块住,我来养老。”

  孙书惜笑着摇摇头,一边盛菜,一边说道:“我跟你爹都商量好了,以后跟小丫一块住。”

  依佳一听,急了,反驳道:“小丫自己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怎么照顾你们。况且咱四个姐妹中,我最有钱,能让你们过上最舒适的生活。”

  孙书惜不慌不忙地把菜端到饭桌上,说:“你别急,先吃点饭垫垫胃,我慢慢跟你说。”

  依佳也是饿的心慌了,听了孙书惜的话,掰开半个馒头,就着菜吃了两口,就盯着孙书惜看,端的是不解释清楚不罢休的气势。

  “依我说,你们四个闺女中,就小丫最贴心,是实打实地把我和你爹放到心窝里的。你也别赌气,或者不服气。咱举个例子,你爹生日的时候,大丫买了钱包,三丫买了蛋糕,你买了个领带,而小丫买了超大音量的mp3。”

  依佳不吭声,等待着孙书惜接下来的话。

  “蛋糕全家人都吃了,钱包和领带,你爹放了起来。当然,只要是你们送的礼物,你爹都喜欢。”

  依佳抿抿嘴,她已经明白娘话里的意思了。爹每天都往返家里,身上最多只带两百块钱,接近一千块的真牛皮钱包,爹舍不得用。领带,爹也只在拜年的时候带过一两次。爹说,他一个在工地里干活地老粗人,穿西服别扭,脖子上系着个领带就像有个人在掐他脖子一样。

  只有小丫的mp3,爹到现在还揣在身上,到哪里都带着。mp3上刷的关于生产厂商的漆早就摸没了,外壳上光溜溜的,露着白色的塑料颜色,却没有一点的刻痕。她知,只有用的多,且**惜着,才会磨成这个样子。

  “你们买礼物花的钱都比小丫的多,可只有小丫的礼物戳到你爹的心眼里。你们把礼物一送就当完事了,只小丫催着你爹用,只要有空就跟你爹换新歌。瞧见刚才没?小丫一说,她又收集了好听的歌,你爹脸上不显,心里高兴着呢,走路都打着飘。”

  “说不定,这是凑巧。”依佳的倔气又犯了。

  “如果说你爹生日送礼物这事儿凑巧的话,那就说说我今天生日这事儿。说实话,在你们说要送礼物给我的时候,我就把你们的礼物猜的*不离十,不出意外的话,三丫是她认为最好吃的零食。至于大丫与你,要不就是衣服,要不就是包。”

  依佳味同嚼蜡,娘猜的很对,她送的是手提包,大姐送的是羽绒服。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年年送这个,走不走心,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们挑选礼物,再到送到我手里,最多不超过三天吧。”孙书惜看出了二丫的失神,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下去,否则,心里留了个梗,以后再解决就难了。

  “你能猜到小丫送的什么礼物吗?”

  依佳放下筷子,沉默的摇了摇头。

  “我也猜不着,咱现在就拆开看看。”孙书惜从厨房的柜台上拿下来粉红蝴蝶结的纸盒。

  一层层地打开,是一双绣着小碎花的千层底布鞋。

  孙书惜穿上走了两步,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坐下来脱掉鞋子,再仔细地看了下鞋底,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

  依佳看着娘这双被凉鞋磨出层层厚茧的脚,再看了看与常规略微不同的鞋底,心里一阵子的自惭,又是一阵子地熨帖。

  自惭于自己这多年都没有注意到,熨帖于小丫的细心和懂事。

  孙书惜把鞋子小心翼翼地放好,用层层的布包住。看到二丫脸上的神色后,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不是细心不细心的事儿。你再想想你爹的情况。”

  依佳的神色变的阴晴不定。她曾经因为大学要实习,在爹的工地上实习一段时间。

  她知道爹在工地的主要工作是监管,每天需要爬上爬下,如果施工队盖的是高楼的话,爹一个人还需要每天四趟地爬上十多层的房顶。而爬楼的过程很累也很枯燥。

  在视察完一圈后,爹便要坐在办公室里坐镇,一来工地上遇到个啥事,爹的经验多,能快速解决。二来,有这个坐镇的意思,爹在施工队这一边的威慑力很大,即使是最混账的泼赖户也不敢在爹面前撒泼偷懒。

  但事儿毕竟是少的,大多数时间,爹都是闲着。娘曾说过,爹在年轻的时候,还是有上进心的,熬夜看图纸看书,进行深造学习。如今,爹的年龄上去了,脑子转不动,记性也不好了,爹就不**看这些东西,自己一个人待着就会无聊烦闷。

  她们几个都没有注意到,就连素有敏锐心思的她也没察觉到。只有依米感觉到了,并买了能听歌的mp3,依米甚至知道爹的听力也不是那么的好,买了个超大音量的。

  “你再想想,小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做鞋子的,又用了多长时间学会。”

  依佳吃不下去了。追溯下去的话,依米是在一年前就开始学做鞋子,却因为手劲儿小,做的鞋底松散,穿两天就穿不得了。这双送给娘的鞋子,应该是她做的最好的一双了。

  “依照这个鞋底的紧密度,小丫至少要用三个月来纳鞋底,况且她还是瞒着我们在偷偷地做,这礼物耗费的时间,你我都估计不出来。你说,我要是不把小丫放到心尖尖上疼着宠着,怎么对的起这份心。”孙书惜说完,抱着纸盒子回了东屋,留下依佳自己一个人反思。

  她没说的是,等她和依海老了,就跟着小丫过,即使过的困顿,他们的心里也会是舒畅的。

  也许是心理受到了震撼,依佳一个下午都闷不吭声地看着依米发呆。她试图用依米的视角来看看这个家,来看看围绕在身边的人。

  看看,想想,渐渐地感同身受。

  心里越发地心疼依米了。

  “小丫?”依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就如强迫症患者一样,没有问出自己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便受着无形的折磨,无法入眠。

  依佳摸着黑,钻进了依米天蓝色的蚊帐里。

  “姐姐。”依米睡觉轻浅,一点小动静就会让她惊醒,即使依佳的声音小不可闻,依米还是醒了过来。

  “在外面受过委屈吗?或者被人轻视过吗?说实话!”依佳严肃地问着。

  依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垂着眼睛,抿了抿嘴。

  手慢慢地从凉被中伸出来,轻轻地摸着依佳的脸,轻轻地笑道:“没关系的,我有你们,他们都是外人,伤害不到我的。我很强大的。”

  依米说完,还握握拳头,装做强有力的模样。

  依佳看着依米嘴角甜甜的笑,淡淡的酸涩在心里渐渐地发酵。

  “睡吧,乖。”依佳躺在依米的身边,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中丝丝缕缕如藤蔓般攀爬的酸疼。

  “你也乖。”依米用手指点点依佳的眼睛,“闭上眼睛,想想天上的星星,慢慢地呼吸。”

  依佳如依米所说的那样,闭上眼睛,全是一闪一闪的星光。

  身边的呼吸渐渐地放缓,依米睁开眼睛,轻轻地捏了捏依佳的耳朵,笑着闭上了眼睛。

  她有些笨,所以她慢慢地来。慢慢地想,慢慢地做,慢慢地学习,慢慢地练习。也许在猛然间,她并不聪明的大脑想不明白,但她过一会,就会反应过来的。就如,她猜不透二姐姐为什么睡不着,但她能看懂二姐姐怜惜的眼神。

  二姐姐**着她,她也**着二姐姐,这样就很好。

  背对着她们的依闵无神地盯着白色墙壁上留下的污痕,陷入长久的回忆中。

  依米生的不巧,在全家都以为是男孩的情况下,依米迎着全家人失望的眼神下出生了。当时,家里穷,又正值计划生育抓的紧的时候。经历了千辛万苦和层层的关系,依米终是上了户口,付出的是家里最后的一点钱。

  那时的穷,是真的穷。全家靠着地里产的红薯熬过了冬天。直到现在,她与依佳最讨厌的食物便是红薯。

  爹要去上工,娘去地里收拾庄稼。依米放在爷爷奶奶家里让他们暂时照顾一下。她知道爷爷奶奶不喜欢依米,她上课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等下学后,她直接跑向爷爷奶奶家,一路上她看见爷爷在土梁上与大伯爷们下棋,奶奶在邻家门口的树荫下唠嗑。

  她心里一慌,跑到屋里,就看到依米躺在床上,满脸泪痕,脸色苍白。她全身都发软,不由自主地发抖。

  那个时候,依米闭着眼睛。她抖着手放到依米鼻子下面,没有感受到一点气流。

  在被吓到了一定的程度时,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模仿着电视上的救生方法,一边有节奏地压着依米的胸膛,一边嘴对着嘴地渡气。

  她直到现在都不敢想,如果依米当时没有醒过来,她会怎样,再经受一次打击的娘又会怎样。

  不敢想,十多年过去,她还心有余悸。

  这件事,她谁都没说,深深地藏在了心底。刚开始,她甚至不敢跟依米分开睡,唯恐她一闭眼,依米就没了气。后来,她渐渐地辨识出依米比别人更加清浅的呼吸声。

  习惯就这样养成了,只要依米的呼吸声一变,她就会立马惊醒。

  为依米羸弱的身体,也为被惊吓了多年的自己,她仇视着爷爷奶奶,却无法忘记当年那个对她们四个闺女不闻不问的爹。即使爹现在有意去弥补,她也无法接受,只因一看到依米生病时苍白的脸色就会想起当年的惊恐无助。

  小哥的死,让她的童年提前落幕。依米的到来,让她提前成熟。

  如果说,成长是踩着荆棘的惊痛,她就要给依米建造一条铺满鲜花和红地毯的大道。

  因为,依米是她还没有被擢破的梦,承载着她已消散的天真烂漫。

  ……

  休息日,依海也不用去上工,有些反常地等着全家人都聚齐了才开始吃饭。

  依海迟疑了一会,对着孙书惜说道:“小阳明天结婚,女方的妹妹与小丫是同学,你带着小丫去帮帮忙。”

  “不去!”依佳现在正处于草木皆兵的时候,一听说让依米去爷爷奶奶家,心里就一阵子的火气。

  依海有些被冲撞后的恼怒,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口不择言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

  依米低着头,闷闷不乐地吃了两口饭,就走到阳台上,抱着膝盖蹲在地上,静静地看着落了满院子的白鸽。

  依佳顾忌着依米,没有当场摔碗筷。现在确定依米听不见了,她的火气也忍到了极限。

  “你不用逼娘,我不会让小丫去的。”依佳的犟脾气,只会硬碰硬。

  “闭嘴!”依闵看到娘的眼睛开始发红,冲着依佳厉声说道。

  依佳一脚踢翻凳子,怒气冲冲地出了厨房。

  依闵也不去看气的脸通红的依海,有条有序地把饭桌收拾干净后,才坐到板凳上,说:“你顾着他们的想法和面子,可他们中谁顾着咱家了。”

  依闵起身,用热水烫了下毛巾,递给孙书惜,继续说道:“爷爷奶奶不待见小丫,一看见小丫就给脸色看。爹,你心里清楚,做长辈的看轻小丫,结果就是其他人都看轻了小丫。我们三个闺女过年的时候都能收到压岁钱。爹,你扪心问问,小丫收到过吗?这样的区别对待,到底在磋磨谁,你难道不知道吗?”

  依闵看着依海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小丫不开心,她不想去。”

  “还有,爹,我要说的话跟二丫是一样的。小丫不会去的,永远都不会再进那个家门。”

  依海的眼眶发红的,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在伤心。

  孙书惜把眼睛擦干,一声不吭地离开厨房。正如小丫不回去,她也不会去的。她能为了依海忍着气,她却不能在明知的情况下,让小丫去受气。小丫是她的心尖尖,小丫痛一分,她就痛十分。

  在无人的厨房里,依海扇了自己两大嘴巴,只恨自己不该提这件事儿。

  这次争执,在彼此的沉默与理解中过去,一夜后,又是明朗灿烂的太阳。

  “新弹的棉花,暖和。”孙书惜从楼上把装着棉花的巨型塑料袋拉下来。

  依米光着脚,踩在铺在地上的大凉席上,不时地弯腰,整理着被子的内罩。

  “甭给我做,我火气大,盖老被子刚刚好,一盖着新被子,准得上火。”依小胖吃着冰棒,对着孙书惜大声地喊道。

  “行!你二姐和小丫怕冷,正好用你的棉花给她们多做一套。”孙书惜上一年种的棉花刚刚够四个闺女中每人做两床被子。

  “二丫,你去招生办问问,学校的床是多大。”孙书惜闹不清床垫的尺寸。

  “二姐在忙,我去问问。”依米抬着脚,斜着身子从茶几上拽来了电话,翻开学校简章上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首次接到学生电话的穆老师有点傻眼,她打交道最多的是管家助理之类的,这学生本人来咨询的,还是头一遭。至于这其中的原因,只看镶着真金的校训就知道了。

  这学校是用钱砸出来的。

  至于床铺的尺寸,她还真不知道。

  “你等等,我去量量。”穆老师挂掉电话,拿着皮尺走到公寓楼前,发愁。这些少爷小姐们都是带着全套装备来学校的,包括床。这公寓换了几波人后,学校安排的床早不知跑哪儿了。

  “诶!林管家,您这是?”穆老师看到林风身后的木板床,眼睛一亮,紧跟在林风的后面,不断地追问着。她的主意就打在这张看起来很简朴的木板床上了,四条腿支着一个板,很ok。

  “您又是?”说起来,林风与穆老师还有些亲戚关系,林先生在这里修学期间,他与穆老师打的交道最多。

  “学校好不容易招进来个学生,没有床可不行。您这床在公寓地下室放置了也大有年头了吧,反正不值钱,留下来呗。”穆老师腆着一张脸,张口直奔主题。

  维多大学很特别,毕业与不毕业,由学生自己决定。这样一种不像规矩的规矩下,学校每年的毕业人数少的可怜,而为了维持学校的正常人数,每年的招生人数更是少的可怜。三年没招人,这一招就招了三个。

  穆老师为此很兴奋。床的问题,必须解决。

  林风招招手,让后面的人把床放下来,谨慎地问道:“招的新人是?”

  “就是那个拒绝表彰,反而要了一盒花茶的人,还有她的两个妹妹。”

  林风心里点头,这个要花茶的女人挺有眼光的,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值得林先生亲自赠与的花茶。至于她的妹妹,他就颇为好奇了。如果他想的不错,那个女孩手里还有小崽子送的小刀。

  这刀,小崽子可宝贝的不得了,都不舍的用来沾血。

  小崽子喜欢的人,定然有与众不同的地方,他很期待。

  “这床留给最小的那个女孩子。”林风提出条件。

  穆老师眼拙,没看出着床的价值,取出这张床的一小块木头,打磨成最普通的手链模样,放到拍卖行上,就能卖出天价。

  穆老师赶紧指着公寓的方向,连连点头:“一定,一定。对,就是把张床放到这所公寓里,随便挑个房间放都成。”

  林风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看都不看就知道这所公寓的结构,自作主张地让保镖们放到了一个风水最好的地方。

  ……

  夏末秋初,正是忙着庄稼收成的时候。

  开学季的前三天,孙书惜就帮着依佳大包小包地邮寄了过去。三人一身轻松地去了维多大学。

  只依米身上多了个小本本,里面全是孙书惜的字迹,详详细细地记录着每一天的伙食安排与穿衣服的厚薄程度。

  维多大学培养的是千奇百怪的鬼才和天才,而培养这些异类的老师们便称的上独树一格的变态了。

  当然“变态”这个词汇,是依小胖在私下里给予的最高评价。

  才上了一个星期的课,依小胖就痛不欲生了,尼玛的,她只想及格线飘着混到毕业,不是来当学霸的。

  “你说他还是人吗!不是人!让我们用三天的时间把酒的生产流程搞清楚,还要上交工程流程图。你妹的!工程制图谁会!”依小胖一边暴跳着,一边死命地翻书看,苦逼的紧张的时间观念,她上高三的时候都没有。她已经熬了一天一夜,目测,今天还要继续熬夜。

  依米歪歪头,叹了口气,她也很累。她这个专业的辅导老师只有一个人,二姐说老师的出身很不简单,学识广博,让她跟着老师好好学习,不拘哪一方面。

  关键是老师说话讲课都是用的正宗的老式英语。

  她听不懂……

  又是上课的时间,整个的专业,就一个老师,也只依米一个学生。

  老师在前面叽里咕噜地说着,依米在下面托着下巴,云里雾里的。

  与其说是上课,不如说是在对彼此折磨。

  自顾自地讲,没有学生互动,心塞塞。依米听不懂,干熬着,耳朵累,脑子累,心累,浑身累。

  上课上到一半低着头抑郁地看先依米,依米抬着头无辜地眨眼。

  “go。”

  与依米一前一后地在操场上跑圈,两人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气氛是和谐的。

  跑圈是想从四块腹肌变成六块腹肌,而依米跑圈完全是为了陪他。

  几十圈下来大汗淋漓,身上的运动衫湿透,衣服里的胸肌若隐若现。

  “还跑吗?”依米配合着呼吸节奏,跑的轻巧,也只额头上附上了一层薄薄的汗,脸蛋粉红。

  上气不接下气地急摆手。

  依米在旁边压着腿垂着小腿肚忙着喘气。

  第二天浑身酸疼地起不来床,很任性地给唯一的学生依米放了一天的假。

  而依小胖在崩溃了三天也没交上作业后,破罐破摔地把制图工具一扔,牵着依米的手就出了校门。两人坐了接近半个小时的车程,来到这个沿海小镇的镇中心。

  ……

  不同的民族,不同的肤色,不同的语言,小乡镇的气氛与依家庄一样,安静祥和,恬淡悠长。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一个吸引人驻足的气氛,这所小乡镇被评价为最受欢迎的养老之地。

  正如它被人评价的那样,这所小乡镇的老年人口比例远远地大于繁华急促的大都市,专门为老人服务的便民设施很多。

  依小胖专心致志地研究着街道两旁的美食馆哪个会更物美价廉,依米慢吞吞地跟在她的身后,懒洋洋地享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的温暖。

  一声尖叫,依米看到左面一个抢匪抢走了一个孕妇的手提包。

  依米思忖了片刻,跟着追了过去。她循着有暗影的地方跑,让抢匪看不到她,却知道后面有人在追她。

  一个小时后,警察局,审讯室。

  “小姑娘,真是胆大,这么个小身板,就敢抓这么大个的抢匪。”

  依米摇摇头,轻声地解释道:“不是抓,是追。”

  依小胖摸了把依米的头发,自豪地说:“别看我妹妹身板小,可会跑了,耐力好,速度快,一般人不是她的对手。”

  这个,民警知道,不然也不会追着抢匪跑了大半个小镇。

  依小胖大笑了起来,心里特别稀罕地抱着小丫使劲地揉了两下,说:“累死他。”

  民警秒懂,看着依米的眼神都变了。

  依小胖与依米做完口供离开后,民警对着旁边的同事,心有余悸地说:“中国小姑娘,像黑天使一样,漂亮,神秘,狡诈。”

  返回去拿拉下的太阳镜的依小胖,木着一张脸坐在民警面前。

  民警莫名地心虚。

  “合张影呗。”依小胖眼珠子一转,笑的狡诈。

  民警正感到尴尬,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整理整理衣领,站在依小胖的身后,笔直笔直的。

  到了晚上,依米持续的高烧,惊吓了整个公寓里的人。

  “你跑个试试!”医务室的听了依盼的话,眉眼一瞪,直接凶了依盼一眼,“这么个小身板负荷运动,发烧还是幸运的,要不是她平时都注意锻炼,都有可能休克。”

  老鲍尔拿着听诊器听了下依米的心跳,说道:“早产儿吧?”

  依佳抿抿嘴,点点头。

  “身体亏空的厉害,虚不受补这个道理在中医上也是有说法的。多注意她的饮食,乱七八糟的东西少吃。运动对你旁边的小胖子来说,是件好事。对她就不是了。以后,能不动就别让她动。懒懒的,慢慢的,就当养着一只乌龟就对了。”老鲍尔幽默对着依佳说道。

  艾丽又是揉又是捏地玩着依米的小手,突兀地说道:“皮肤好嫩。”

  依佳不动声色地把依米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依老师留在这里照顾小米粒。其他人都赶紧回去。”往外赶人,十五个人挤在一个屋子,空气都不新鲜了。

  依米在医务室住了一个星期,因为她乖顺的性格,不意外与老鲍尔成了忘年交。两人凑到一起看动漫,有着说不完的话。

  风风火火地闯进医务室,把一个连体棉质灰白长裙扔到床上,对着依米言简意赅道:“跟着我走。”

  依米乖乖萌萌地换上长裙,静静地跟在身后坐上了一辆涂抹的看不出原样的轿车。

  顺利地把人拐走了的,把手机在手里玩了一会,按了“1”键。

  “你妹妹,我带走了,归还日期不定。”语气上扬,含着浓浓的挑衅。

  “别惹急了老娘!”依佳把粉笔一摔,虎着一张脸,从教室出来,站在走廊上怒气重重地吼道。

  咔地一声关掉电话,松松领带,看着电话上不停闪动的名字,笑的意味不明。

  依米暗暗地叹了口气,她二姐与老师就像天敌,每次见面对能吵起来。二姐冷静下来不搭理人的时候老师总能想出法子来惹急二姐。

  依米发过去一个短信,安抚好二姐后,对着悠悠地说道:“卡卡,你欺负二姐,是因为喜欢二姐吗?”

  “是啊。你不觉地你二姐一生气起来,就理智全无,特别好玩。”

  依米斩钉截铁地摇头,她只觉二姐生起气来特别可怕。

  ……

  星衣的第一期开始录制,这是首创的一档全程直播服装设计大赛。

  身高一米八的美女主持在t台上,对着摄像头,解释节目比赛的形式。

  儿话音浓烈的美式英语发音,让依米发懵,这样一大段快速流利的介绍词中,她只听懂了几个单词。

  “真笨。”看着依米的眼神是很铁不成钢。

  “嗯。”依米点点头。

  看到依米认真严肃的小眼神,喷笑了出来,他的这个小徒弟真是个可**的小姑娘。

  “听不懂没关系,她只说了一些废话。你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两个小时内做完。”跟依米解释的样子实在有些漫不经心。

  直播可贵就可贵在,参赛者直面暴露在观众的面前,没有任何的折扣。他们本性如何,做衣服的习惯是什么,都不再是秘密。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讨喜的性格和设计衣服姿势很重要,这是观众给高低分的主要因素。

  这些没必要跟依米说,她天性纯真简单,高高兴兴地参加比赛就可以了。其他的,对她而言不重要。

  五十人同时闷在一个房间参赛,现场拥挤而嘈杂。有因为装了样式而争吵,也有因为时间紧张而在不停地咒骂,也有相互帮忙争取时间的。

  十台摄像机伺机而动,录制下每个参赛者最真切的反应。

  依佳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自己的创造王国中,屏蔽了周遭的一切的,独成一片安静的世界。

  从开始设计到大功告成,依米中间没有说任何的话,也没有任何的停顿,虔诚的态度,让摄影师都保持了安静,停在远处,不忍心去打扰。

  星衣的比赛规格很简单。

  参赛选手每晋级一次,需要进行四个小节的比拼,其中每个小节出一个作品。评委与观众将根据着四个小节的服装特点给予分值。

  在最后的总决赛中,参赛选手挑选出自己在比赛过程中最满意的作品,然后设计出一系列服装。

  最后,冠军、亚军、季军的排名便让举办方请来的社会名流来评断。

  而这第一次的晋级便是从五十名中筛选出二十名。

  依米的反应慢半拍,动作也慢,在骂声四起的两个小时后,她的作品如一小部分的人一样,只是个半成品。

  公平与否在这个环节并不重要,评委们想从水平相当的选手中筛选出一个,让进入下一个环节的参赛者形成一种层次,而节目组的导演们却想从里面筛选出个性不同的参赛者,来增加节目的收视率。

  参赛者的个人魅力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收视率与公众参与到节目当中的热情度。

  毫无悬念,依米是年龄最小的参赛者,又因安静而神秘的东方神韵被节目组所钟**。评委们不会跟节目组作对,即使依米没有完成作品,她也晋级了。

  对这样的一个结果捏了捏依米白嫩嫩的小脸蛋,笑着说:“瞧这么一个乖巧漂亮的小精灵,在哪里都吃香。”

  依米脸上没有过多的神色,只是浅浅地笑着。到了晚上,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抱着电话,给家里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打电话,眼睛下的笑窝直到睡着也没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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