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缓缓的爬上中天,洒下斑驳的月华。大地静悄悄的,偶尔几个巡逻的士兵也是放低了声音。周围一片莹白,仿佛经过某种神圣的洗礼。旗番的斑驳影子洒进帐内,落在一俊美男子的脸上。床上的男子,挣动了几下,双手握拳。不知梦到了什么,他原本安详的睡容渐渐皲裂,眉头越蹙越紧,突然……
“玉儿!”李昊猛地从床上弹起,戒备的四下看了看,缓缓叹口气,擦擦额头上的虚汗。天,他梦到玉儿被抓,喊他救命。
李昊拍拍胸口,真是吓了一大跳,幸亏只是个噩梦!
翌日,萧承来找李昊。刚进来便见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眼带怀念。萧承大大咧咧的走过去,啪的一下拍在李昊肩膀,亲昵的问:“昊弟看什么呢,瞧这专注的深情!”
“啊?没,没什么……”李昊愣了一下,忙将东西收起来。萧承见他手里拿的是个风筝,不由嗤笑一声,哈哈大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呢,不过一个风筝罢了,昊弟你如此宝贝,莫非是佳人所送?”李昊嘴上说着不是,脸早不受控制的红了。萧承看他一眼,哥俩好的搂着他肩膀,大笑道:“还说不是?我可是过来人,你骗得了我?”
“诶,你老是告诉我,这是谁送的?”萧承笑眯眯的问。
李昊深吸两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严肃道:“表兄莫要胡言了!”
萧承乐了,拍着大腿笑个不住。这小子年纪不大,却整日板着个脸,无趣儿的紧。今日倒好,脸都红到脖子根儿了,还嘴硬?证据都被我抓到了,还敢说我胡言?哼,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胡言,萧承想着便伸手去拿那乌木匣子。
李昊放的匆忙并未上锁。
二人一个要一探究竟,一个阻止他去拿那匣子。
一来二往,就在狭小的帐内较量了起来。
一人握住匣子的一头,二人都在暗暗使力。
“你放手!”李昊皱着眉头说。他生的本就威严,薄怒之下更多一分凌厉。若是收下将士见了,怕是早唬得魂飞魄散了。奈何萧承却不为所动,反而笑嘻嘻的道:“你答应给我看我就放手!”李昊自然不肯,二人争执不下,一时不慎,匣子砰的摔倒地上。里面的东西咕噜噜的滚了出来,除了风筝还有泥人、卷帛、匕首、镇纸、砚台等物。
李昊大怒,抓起萧承便要打。
萧承一时不防,挨了他一拳,忙躲开啐了一口道:“昊儿你干嘛,我看看又不会少什么,至于这么宝贝?亏我们还是兄弟,有你这么对兄弟的?”
李昊一脚将椅子踢翻,哼了一声也不理他,只去捡地上的东西。这东西都是黛玉送他的,他平日宝贝的都不舍得拿出来,不想今日被萧承一闹,全洒在了地上,如何不气?李昊又瞪了老神在在坐在一边的萧承一眼,但愿没摔坏什么,要不,他不会轻易罢休!
“诶,玉儿妹妹的印信?”突然萧承大叫一声,跳将起来。好似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大张着嘴道:“这些东西——是玉儿给你的?”
那上面有大晟嘉馨公主的印信,他不会看错!
李昊点点头,事到如今,他不承认也不行。再说也没什么不可承认的!
“你喜欢……玉儿妹妹?”
即使已经猜到答案,萧承还是忍不住确认一下。
李昊“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哦,天,萧承拍拍脑门儿,这太不可思议了!玉儿妹妹过了年才十三岁,这小子什么时候存了这心思?啊,不对……
“这事父皇和师父知道吗?”
“我已经向舅舅和师父求过亲了。”这问题回答的明显有些避重就轻。
“他们同意了?”萧承眼睛闪了闪,带着明显的八卦心思。玉儿妹妹可是父皇和师父的宝贝,他们二老会同意把女儿嫁到别国?听起来似乎不大可能,但他们明知李昊打玉儿的主意,还会同意他们来往的可能性似乎也不大。萧承思来想去,只有一种解释最合理,那便是李昊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了父皇和师父?
“你怎样让父皇和师父同意的?”
“事在人为!”李昊哼了一声,板着脸酷酷的道。萧承还要问什么,李昊早把匣子收好,回头问:“表兄找我有什么事吗?”
萧承一拍脑袋,“哎呀”一声,懊恼道:“光顾跟你玩笑,倒把正事忘了!今儿有约几百大月牧民出了营寨吵着说郝广王不恤下民,要来投我们联军。将士们为这事吵得不可开交。有说他们是诈降的,干脆一股脑全杀了,最不济也要看管起来,免得被他们乘隙做些什么破坏;有说牧民来投,乃是生计所迫,杀之不义;还有说别管他们的动机是什么,都妥善安置,宣扬我大国的气度。”
萧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着腿道:“我被他们吵头大,所以上你这躲清闲来了。让他们吵去吧,吵出个结果来本帅再执行!”他不客气的拿起案上摆着的栗子,也不剥壳儿,直接扔嘴里“咔嚓咔嚓”的嚼,片刻后将壳儿一吐,笑道:“昊弟,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目前他们动机尚不明确,还是小心点好!”
萧承点头称是。
李昊又道:“昨儿我守卫之处夜半时候有异形十几人悬绳索出寨,直向南而去。我立刻派人追捕,无奈天太黑,那些人明显是有功夫的,又太过狡猾。出了包围圈便兵分四路逃开,片刻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还有这事?”萧承一拍桌子,怒道:“我马上让人把那些大月牧民看管起来!”两兵对峙,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这些人是来做卧底的,岂不误了事?
再说京城。自黛玉失踪,萧哲麟一面以追捕要犯的名义命了城门,挨家挨户查访;一面令人拦截各出京路口,凡过路之人,不论是何身份,皆一一盘查。一日过去,仍是杳无音信,只得派御林军亲往各地查探。并传令各地官府,一旦有行迹可疑之人,立刻拦下,通知当地的御林军,违者以附逆论处。
林如海除第一日紧张焦急忧心外,后来表现得很平静。除开每日询问查访情况,时不时的拿着黛玉绣的荷包发呆外,是该吃吃该睡睡,脸上一点担忧之色都没有。搞得萧哲麟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怕林如海把什么都闷在心里,表面越平静心里就月苦闷担忧。再酿出个病,可如何是好?
因此这几日他可是忙得够呛,一面四处指派人,一面还要随时宽慰林如海,逗他开心。可是收效甚微,林如海的表情越来越单一,动不动就发呆。查出了绑架黛玉的幕后元凶也不敢说,就怕万一刺激到林如海。
密道是牛贵妃挖的,那女人真是死的便宜了。
从十几年前就挖密道,不是意图谋反还是什么?
看到暗卫呈上来的消息,萧哲麟恨不得将那女人的坟墓掘了,挖出来鞭尸!
此刻,林如海看着黛玉画的一幅画发呆,萧哲麟走过去怜惜的从背后拥住他。陈忠带着一溜儿十几个宫女抬着桌案,举着杯盘,悄声进来。将膳食摆下,陈忠示意宫女们退出。他自己则慢慢踱进内殿,挨着殿门跪下,悄声道:“陛下,侯爷,该用膳了……”
“如海?”萧哲麟扭头盯着爱人,语带询问。
林如海点点头,萧哲麟一喜正要拉他走,又摇摇头,咕哝道:“今儿不想吃!”萧哲麟叹口气,给陈忠使眼色儿。后者会意出去,片刻后捧着一个杯盘进来,上面摆了几盘林如海喜欢的菜色,并一小碗香浓的肉粥。萧哲麟接过,陈忠忙支起一个小炕桌,萧哲麟放上,笑道:“多少吃点,你也不想玉儿回来见你病怏怏的样子吧!”
“玉儿会回来的吧!”突然林如海抓着萧哲麟的手问。
“当然!”
林如海也点点头,塞了一口饭,“玉儿不是普通女孩子。我们的女儿,她有自保的能力,我相信她!”嘴上虽如此说,可是心里终究是放心不下啊!
黛玉被八个女子挟持着,吃住行都在一起。每日赶路,只能感觉得到是一直往北方走,至于目的地,那几个女子极其谨慎,她问了几遍都没有问出来。刚开始黛玉时还是坐马车,后来为了节省时间,便被迫与白芷同乘骑马。她们多走偏僻的小路,除非必要,连城池都不会进。一直走了十几天黛玉都没有找到逃脱的机会。
这日,一行人进了一个小城。
白芷告诉她,今日他们的主子会来。
黛玉和那八个女子挟持她的女子一样,一路都是男装。晚上,白芷突然拿出一套女装给黛玉,道:“请公主换上这个!”
“我不穿!”黛玉看也不看,直接扔到地上。
“喂,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女子气急败坏的指着黛玉。
黛玉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叫江离是吧,本公主讨厌别人的威胁,信不信今晚我就告诉你主子?”
“你!”江离怒,她一脚将椅子踢飞,便要拔剑。
白芷厉声喝道:“江离,还不住手,快向公主道歉!”
“姐姐,是她太过分,在大月哪个见了我们不都毕恭毕敬的,她……”
“住口!”白芷“啪”的给了她一耳光,“忘了主子怎么吩咐的了吗?”
白芷捂着脸,心知自己失言。对于白芷的教训虽不服气,却也不敢说什么。
黛玉却注意到大月两个字,心下寻思,既是大月人抓了自己,为的必是两国战争之事。此事关系重大,一旦有变,便不是一个两个人的牺牲。她虽不知大月人打的什么主意,却知道定不能让他们得逞!此处应该据边关不远,黛玉寻思,得找个机会给萧凌威或是萧承他们送个信儿。
这些人显然不想十分得罪自己,怕是想从自己身上榨取更多的利益。
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知道了如今的大概位置。便处处留心,找寻机会。
到晚饭时分,白芷出去了一会儿,进来道:“公主,我们主子来了!”说着闪过身,现出一儒衫男子,整体看来倒是儒雅,呃,除了脸上那可怖的面具。那人进来便躬身拱手道:“大月王弟布和见过公主!这些日子委屈公主了,小王赔罪!”
黛玉哼了一声道:“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之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布和笑道:“公主想见小王的真面目,小王自当听命!”
说着便要摘下面具。
黛玉道:“不用了!”
一个即将灭国的异国王爷的样子,她才没兴趣看!
“她们是何人?”黛玉指着白芷她们。
“小王的侍女。”
“你掳我到此意欲何为?”黛玉又问。
“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