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李青拉一走出去宫殿,就微微猜测到了楚帝的意图。看来,皇上也是不耐烦那些保守党派了。
楚帝本来登基就让他们颇有微词,谁让楚帝身份低微,谁也料不到他能坐上皇帝。在之后,他进行改革,朝中很多元老级大臣被他已各种理由退休了,近来战事连连,保守党直言不在进攻,战火缭乱,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着想。
可是谁人不知,楚国大辟疆土,天下已在囊中,百姓并没有因为战争而受苦,为何不在进行战争?保守党那些老家伙只是担心涉及他们利益罢了。
她心中暗自嘲笑,她是绝对不可能投靠保守党的,楚帝居然不信任她,担心她被拉拢走了吗?虽然她看着年少,但是基本的规则还是懂的,保守党的好日子没几天了。
不过....既然叫了谢殊砚来,倒是符合了她的心意,以后就乖乖在家里等着谢相来寻她便好。
她兴致颇高,从衣服的下摆处解开拴着酒瓶的绳子,细细喝了一口,只觉得唇齿余香。
谢殊砚回到府邸中,换上了闲适的一套衣服,坐在榻上读书。忽然想到皇帝给他说的那位年少将军,不禁多想了会儿。那将军喜酒,长相颇为俊俏,至今还没有成亲,他的软肋是什么呢?
就这样过了几天,李青拉终于在府中等到了那位丞相,谢殊砚一身便装,蓝色的长袍上只堪堪挂了一件玉饰,显得风流而有韵味。她装作很惊讶的模样,无意识说出:“谢相?”
谢殊砚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这谢涣竟然是这种反应,看他嘴唇微张,贝齿露出几颗,呆呆的模样有点像自家的猫。想到猫,谢殊砚心中一沉。
“谢弟见到我很惊讶?”他笑道。在平日里与人交往,他大都很平和,哪怕是伪装来的面具,却也是服服帖帖。
李青拉连忙把他请进屋内,“当然惊讶,谢相竟然还会到我的家中作客,实在是欣喜异常。”
谢殊砚瞥了她一眼,看她眉目都带着笑意,脸颊更是红扑扑的,话不似有假:“哦?既然谢弟如此,那为何不来拜访本相。”他抛出一个怪异的问题,让李青拉挠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小声道:“在下仰慕谢相已久,谢相在我的心中就好比那夜晚的明月,不敢轻易..轻易唐突。”
谢殊砚心中一跳,感觉有点奇怪,为何这谢涣用“唐突”这个词?还有那微红的脸,不像是对仰慕已久的人...反而像是恋慕之人?他不着痕迹的转移了注意力,权当自己多想了。
他环视一圈,见谢涣的屋中简洁明亮,摆着几盆清香的君子兰,倒是有些对他不同感想。
“既然谢弟都这样说了,叫我谢相岂不显得生疏,何不叫我的表字,唤我斐章便好。”谢殊砚亲切道。
“哦?斐章这字可是从论语的斐然成章中得来?果真好字,怪不得谢相这么有文采。”李青拉夸道。
谢殊砚见他竟然出口就能知道从哪得出,不禁觉得两人应该能聊得来,问道:“那谢弟可有字?”
少年忽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用那星眸一般的瞳子亮晶晶的望着他,害的谢殊砚移开了视线。
“我、我刚刚弱冠,无父无母,何人给我取字。”她声音越来越弱,那星眸里仿若出现雨滴,瞳子也不在看他。
谢殊砚一怔,恍然想到他无父无母,只身一人来到楚国,不禁对他多了些怜意,轻声道:“那让大哥给你取一个可好?”
少年忽然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一下子扑到他怀中,搂住他的腰道:“谢大哥,你真好。”
谢殊砚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自己常年不喜欢与人接触,在朝官员都知道,这少年初入官场,不知道他的习惯,现在对他说反而破坏了气氛,就只能任他搂着自己的腰,强忍着那有些奇怪的触感。
不过这少年往日里见到他都是一副淡然冷静的模样,为何见到他却这么小孩子气?他心中不解,只能有些不适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谢弟快起来,大哥给你想想。”
李青拉嘴里闷着笑,实际上她快高兴死了,这谢相不喜与人接触,但是她做猫的时候就发现他不是不喜欢,而是不适应,只要自己让他渐渐适应,他对自己的态度应该会渐渐放松吧?
然而她声音还是闷闷道:“大哥让我多抱会儿,小弟觉得大哥的怀抱像父亲一般温暖,还给我取字,如果我真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大哥就好了。”
谢殊砚咽了下喉咙,只觉得这少年的话语中透出一丝丝辛酸与不易察觉的依赖感。
他轻声“恩”了声,“那你就把我当成你大哥吧,我恰好也姓谢,说不定你就是我的弟弟呢。”
那可不行,她才不想当他的弟弟,她还想他的妻子嘞,于是她慢吞吞的起身,眼角还泛着泪光道:“不知大哥要给我起什么表字?”
谢殊砚低头沉思,见他少年成名,却孤苦伶仃,心胸却广阔如宏渊,轻声道:“善渊如何?”
善源取自,居善地,心善渊,希望他往日里延续他的优点,也是一种寄托吧。
李青拉重复道:“善渊,善渊,果真好字!多谢大哥,小弟也有字了!”
谢殊砚微笑,看他高兴地手舞足蹈,不禁也感染了他。
却没曾想,自己竟然被这小子一步步接近,套入牢中,万劫不复。
朝中最近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谢涣带兵打仗,北方蛮族被打跑,并且允诺三年不犯中原,皇帝大喜,大加赞赏谢涣,更让朝中那些老臣暗自蹉商。这第二件事就是丞相与那谢涣颇为亲近,那谢涣与丞相又住在对门,谢涣时常往丞相的府邸中跑。
是日,天气晴朗,李青拉觉得适合去找谢殊砚,换了身行头就出了门,来到谢殊砚府邸中。
门口的守卫人一看是谢涣,连忙笑道:“原来是谢将军,不过丞相还没有回来,将军可在府中等候片刻?”
李青拉点头,丞相府邸占地颇大,没走几步就有小侍女偷偷看她,她纷纷回以笑容,闹得那些侍女脸红红的。
“谢将军又来找咱们丞相了?”一小侍女偷偷道,时不时偷看她一眼,只觉得谢将军长得可真俊俏。
年少有为,长相英俊无娶妻,而且性格又好,上头还不用伺候公婆,简直是最佳夫婿人选,她们也藏了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念头,纷纷走到谢涣身旁,走的慢慢的,眼眸含春,哪怕收她们做个侍妾也好啊。
所以等谢殊砚回到府中时,就看到这样一幕场景,自己府中的侍女都偷看善渊,站在湖边看景竟然旁边有人,时不时捻起一个樱桃吃。
他有些不高兴,自己这府中的侍女太没规矩了,看来得好好管教一番。
走到他身侧,那端着樱桃盘的侍女怯怯的看了他一眼。
谢涣说道:“你来了,你们府中侍女可真可爱,樱桃很甜,你尝尝。”说完,就从那端着樱桃的侍女盘中取出两颗,动作毫无顾虑的塞进了他嘴里。
谢殊砚心中那不好的情绪立刻就消失了,看着旁边举着樱桃盘的侍女也不在那么碍眼。他无意识的咀嚼口中香甜的樱桃,只觉得谢涣那动作自然无比,看着他把另一头吃下,心中产生了莫名的喜意。
樱桃又大又甜,水分很多,谢涣吃樱桃习惯咬一半,谁知道那樱桃咬开红艳的汁水染到了唇边,他无甚察觉的继续吃着,只觉得这樱桃真好吃。
谢殊砚摆摆手让那侍女下去,留下了樱桃盘,他走近他,站在他身侧道:“这么大了连樱桃都不会吃吗。”手指却是先行一步,玉一般的手指擦了擦他那红润的嘴唇,那色彩仿佛擦不掉般,汁水没了,善渊的唇却还是那么红,红的刺眼,仿若娇花。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君子之交的范围,谢殊砚年少成名,朝中好友不少,但君子之交淡如水,哪里交过这种孩子气喜欢撒娇的朋友,他也就理所当然的把这种事当成了朋友之间的友好。
李青拉一愣。见他抹掉自己嘴上的汁水,笑了笑:“大哥真好。我还想吃樱桃。”
谢殊砚宠溺的刮了刮他的鼻尖,从盘中挑出一个大大的樱桃,“还是这么喜欢吃甜食。”
谢涣狡黠一笑:“大哥说错了,我喜欢喝酒啊,你忘记皇上说我是酒郎了。”
他皱了皱眉,不喜欢皇上给他起的名号。在他的潜意识里,谢涣的全部都是和他有关,朋友只有他一个,字也是他给他起的,现在又掺进来一个外人,就好像爹面对女儿出嫁时的那种心情般。
“善渊还没吃饭?”他转移了话题。
“恩,等你一起吃,我总是觉得我府中的厨娘不如你府中的好吃。”他走在前面,笑道。
谢殊砚心想这厨娘可以加工钱了,谢弟都说好吃了岂能不留下?
“哦?还有这回事。”谢殊砚回道,却是领着他来到了他的书房。
书房可是只有亲密之人才能进的,李青拉见他神情不作伪,竟然让她来到这书房重地,粲然一笑。“大哥真信任我。”
谢殊砚推开门,像是展示般给他看自己的藏书。
自己想要交心的好友就谢涣一个,为何不给他看,他谢殊砚既然认定了谢涣,就不会轻易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