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熠在她伸手过来的瞬间都忘了躲避,等到她的目光再次在他脸上逡巡,才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幼犬一般,反应过来便急急打开了她的手,快速地后退了好几步,险些就挨着防护栏跌了出去。
静好快速上前拉了他一把,险险地将人从边缘拉了回来,拉着他往里走了几步之后就松了手,自己就先后退了几步,表示毫无恶意。
“刚才早上看见的时候还是一只逮人就咬的小松狮,现在怎么就变成一只受到惊吓的吉娃娃了?”
凤熠也在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他看着有礼地松开了手的人,正想要表达下自己的感激之情,嘴边的话转了几圈没转出去,倒是彻底被她堵了回来。
“谁是吉娃娃?!”
他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人,浑身上下的刺再次就竖了起来,“你,”他的视线从静好身上扫过,看着她微微带了笑意的脸,之前张口即来的反击在这时却成了哑炮,最后只能支吾出了一句,“你才是吉娃娃,银白色的吉娃娃。”
“唔,银白色的吉娃娃,”静好低头扫视了下自己的装扮,抬头看向站在几步外的人,“你不喜欢银白色吗?”她微微皱了眉头,倒像是帮他在苦恼,“但这是军部统一了的,用军阶定出来的颜色。”
银白色?
凤熠的视线直直地就落在了她的肩头,那上面用纯银色的细长金属丝描画出了一个漂亮而古老的花纹,盛放的秀锦花开了一朵又一朵,张扬又低调,缠绕在细细的枝条上,一路蔓延到胸前。
这样的花纹,这般的年纪……
凤熠定了定神,将视线停留在了她脸上,“顾静。”
“原来知道我的名字,”静好看着他,干脆就席地坐在了地上,一点都不在意衣服上沾上的灰尘,仰着头看他,“礼尚往来,你叫什么?”
她耐心地等了半刻钟,站着的凤熠才像是有些受不了一般,妥协着吐出了自己的名字,“凤熠,”他又念了一遍,强调着,“是‘熠熠生辉’的‘熠’。”
他不是凤炘,不想所有人都区分不开他和凤炘,再次相见时,永远都只会叫出凤炘的名字,像是他完全不存在一般。
“我知道,凤熠,‘熠熠生辉’的‘熠’。”静好拍了拍手边的地,示意他一起坐下来,手一动就从空间里拿出了几罐啤酒,在地上一溜地摆开,“互相知道名字也就算有点交情了,正好你心情不好,我也心情不好,我们就一起喝?”
凤熠明显还有些犹豫。
静好已经干脆地开了一罐酒,也不管他作何反应,直接就灌了一大口,“好不容易觉得战打得差不多,可以休息一下了,结果没想到之后的烦恼接接踵而来,这样的帝都,还真是让人敬而远之……”
她端着啤酒断断续续地说着,正要扔了手里的空罐再拿一个,原本站着的凤熠就坐到了她身边,开了罐子就灌了半罐,被呛得使劲地咳了几下,“我也想离开这里,去到没有一个人认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出身的地方,可惜我现在还走不了。”
卡特列帝国的户籍管理相当的严格,而且其中许多都是针对未成年人的,像他一般没有得到父母的允许承诺的未成年人,连离开帝都这个出生地都做不到。而凤家现在虽然不需要他,却也绝对不会让他出去成为更大的笑话。
“原来我们都不喜欢这里。”静好端着酒罐看他,伸手举到了他面前,“不为有共识而举杯庆祝一下吗?”
她举着简单的啤酒看着他,眼中还带着亮闪闪的光芒,随意地就这般坐在地上,对周围一切的粗鄙简陋视而不见,嘴角还带着再淡定不过的笑意,看着完全就不像是外人口中那个精神力强悍到让敌军望而生畏,风头正劲受万人追捧的alpha元帅。
凤熠呆呆地看着她。
顾静的身世他也听过不少,对这位完全依靠自己杀出一条康庄大道的元帅自然也就带着崇敬之情,但因为和传奇离得太远,所以除了仰望之外,他再无他想。
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竟能如同朋友一般,就这般坐在一起,说着彼此之间隐秘而不能公之于众的情感。
就像是……并肩作战了多年的战友。
他呆愣了半晌,这样举起来手里的酒罐,轻轻地和她对碰了一下,“谢谢。”
静好自然知道他说的“谢谢”是何种意思,她也懒得说“我们本来就是兄弟”之类的虚化,她仰头大灌了一口,算是接了他的谢意。
凤熠盯着她看了会,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却又像是没明白,其中还带着几分梦幻一般的不现实感。
静好转过头对着他缓缓扯开了一个笑脸,夹杂着她身上特有的那种英气,衬得那个笑脸愈发的明媚而可贵,她挑了挑眉,毫不吝啬笑意地对凤熠开口,“怎么?还要我说不用谢?”
凤熠被她激得打了个激灵,飞快地做贼心虚般的转开了头,拿着罐子猛灌了几口,被呛得脸上都浮出了一阵薄红。
他又看了眼静好,却见她自顾自地喝着酒,还顺手给他扔了罐新的。
两个人坐着将几罐酒都喝了个干净,静好扔了空罐站起身,看了眼另一边已经要开始落下的夕阳,转回身看向还坐着的凤熠,“光是喝酒太不爽了,一起去做点刺激的事?”
她说着就朝他伸了手,凤熠抬头看着她,心念一动就神差鬼使地将手递了过去,感觉到她手心里常年操控机甲而留下的茧子还忍不住就握紧了手。
安全又粗糙,让他多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