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凤印,青儿整夜无眠。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在泰和宫时龙轩的一句戏言。
长夜漫漫,她的耳边不知道多少次响起他的那句话:“凤印关系重大,母妃可要好生保管,别摔了碰了。”
他哪儿是在好心叮嘱她?他简直就是在威胁!
倒不是她懦弱怕事,而是凤印实在重要,若掉了的确会惹来麻烦。倘若落入歹人手中,再制造点儿什么事端,让她背黑锅怎么办?经这么一想,她总觉得自己活像握了枚炸弹一样,随时都能将自己炸个粉身碎骨。她强烈怀疑,臭皇帝龙轩莫非就是想用这枚炸弹祸害她?
失眠的日子很难熬,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穿戴整齐后便由着小莲的陪同去了泰和宫。昨儿个为了不住东暖阁的事,也不知道得罪了太后没有。就目前而言,她得罪不起太后,否则小命儿不保。爹爹早就再三叮咛她,告诫她,若得罪了太后,上官相府便没有了“护心丸”供给她。看爹爹的样子,或许护心丸还真跟太后有些瓜葛。
锦绣宫离太后的泰和宫不远,没多久便到了。太后直接将青儿和小莲一起传到了自个儿的寝宫,此时秦嬷嬷正替她挽着髻。
“青儿见过太后,太后金安。”青儿忙恭敬行礼。
太后从镜子里看见青儿,遂转过身,满脸含笑地道:“妹妹而今要打理后宫,有的累了,至于请安这些个虚礼往后不用放在心上。”
“谢太后体恤。”青儿抬头,但见太后亦是满脸疲惫,想来太后昨晚也睡得不好。难道太后是因为凤印之事耿耿于怀?暗暗咽了口唾沫,青儿鼓起勇气道:“青儿无知,冒犯了太后,请太后恕罪?”
太后笑得很僵硬,道:“这话儿怎么说的?妹妹何曾冒犯哀家了?你别多心,你当哀家想管这后宫的烦心事?以往是没法子,皇帝未曾册封皇后,只得由我这个老太婆劳。现在妹妹进了宫,我自然乐意卸下肩上担子,只是苦了妹妹了。”
青儿垂着头,咬咬唇,眼中有些惶惶然,道:“锦绣宫的事,青儿并非有意冒犯太后,是因为东暖阁……”
“我当什么事,原来是这茬儿。之前反对,是因为我怕委屈了妹妹,毕竟帝皇之母怎么说也比皇后的身份要高一层。可那锦绣宫又一直是皇后寝宫,所以才不赞成让你住进去。既然你自己都无所谓,我也就没什么话可说的了。不过说到皇后,我倒有事儿要与妹妹商量商量。”太后话落,突然愁眉不展起来。
青儿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心中当即戒备,可面上还是一副小可怜模样。她约莫将事情猜测到了几分,但不敢实话实说,而适意拐着弯儿白痴地道:“太后是怕他日新皇后没有宫殿可住?”
“傻妹妹,你说到哪儿去了。后宫空着的院落多的是,随便再布置一处正宫给新皇后住便成了,不足为虑。哀家所虑宅正是这新皇后的人选。皇儿登基已久,迟迟不封后,又如何确保江山后继有人?”太后忧心忡忡,很是无奈。
青儿暗叫不妙,看太后这架势,是要为龙轩挑女人了?而且很有可能,太后要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她上官青儿。噢嘞嘞,她才不干,她才不要插手臭龙轩的事!
“请恕青儿直言,这事儿恐怕得皇上自己决定才好。”青儿谨慎地道。
太后,辩驳道:“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今先皇不在,皇帝的生母静贵妃也已仙逝,皇帝也就剩下我与妹妹两位长辈。为他挑选一位德才兼备的皇后,乃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更何况,妹妹当下执掌后宫,自然有义务为皇帝办一门好婚事。”
言罢,太后朝一旁的秦嬷嬷使了个眼色。秦嬷嬷转身离开,朝里屋而去。
不多时,秦嬷嬷出来,手上抱了好几副画。
就在秦嬷嬷将画轴打开,呈现在青儿面前之时,太后续道:“这几位都是出身良好的大家闺秀,聪颖贤惠。妹妹找个时间,安排她们进宫,让皇儿有机会与她们接触接触。”
青儿将视线往那几幅画上一瞟:啊哈!就那几个女人?长得还真够抱歉的,就快赶上她上官青儿现在伪装的这副丑样儿了。瞧瞧,有肥得辨不清五官的。有长一双老鼠小眼睛的,有长一张血喷大嘴巴的,还有满口大爆牙的……
太后似乎看出了青儿的想法,解释道:“为妻宅品行德行最要紧,为帝王妻更是如此。若找些狐媚惑主的女人进宫,难免会成为第二个妲己。天下美女如云,可贤惠者难寻。毕竟是中宫之主,怎能以貌取之?”
“太后所言极是。”青儿嘴里附和,心中却直哆嗦。可以想象,她若将这几个女人推荐给龙轩,那将会出现多么血雨腥风的场面。
太后颔首,满意地道:“那就有劳妹妹了。再过几月便是皇儿十九岁生日了,希望妹妹能在这之前促成此事,也好让朝野太平些,省得有些人整日地蹦跶,都以为自己可以当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