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的穷追不舍,着实将青儿吓坏了。幸亏她闪躲开溜的功夫一流,娇俏玲珑的身子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进了栈房,硬生生将面具男高大健壮的身体隔在了门板之外。
却不料,青儿愈是逃避躲闪,便愈发加重了面具男想要拦截她的决心。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他不希望她就这么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姑娘且慢!在下有几句话想请教姑娘。”他下意识地用身体去挤门。
里面的青儿愣是不放松,娇小的身子抵在门板上,隔着门板对他道:“公子一身正气,硬闯女人之房,怕是不妥吧?”
“姑娘何以回避在下?”面具男心思敏锐,怎会看不出青儿刻意在躲他?
两人你来我往,进行着拉锯战,弄得门板颤巍巍地抖动,连续不断地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男女终有别,公子若有话要说,便在门外直言尚可。”青儿心跳得咚咚响,呜呜呜,看这阵仗,估计再等不久,门板就要被他们给挤散架了。她原还打算,溜进来,然后换上男装,然后从窗户跳出去,进而逃之夭夭。现在看来,怕是没有机会了。只要她一离开门板,他估计会立刻破门而入。
面具男道:“姑娘以未能见到在下真容为由,驳了在下招亲的资格。在下此番上得楼来,只为给姑娘展示诚意,还望姑娘开门一见。”
哟呵?他用这事儿做由头,想让她开门?不开!坚决不开!
“既然公子要展示诚意,何不下楼摘掉面粳也好让在场的诸位公子相公们瞧个仔细,即可堵住悠悠之口。”青儿低声轻咳了一下,借以调整急速加剧的心跳,尽量让自己泰然平常地应对门外意图不轨的男子。
在她看来,想要捷足先登的男人分两种,一种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种是自大自狂,以为自己稳胜券,所以急不可耐。这两类登徒子之中,犹以第二种令她最为讨厌,也最难对付。很不巧的,她以为,门外的面具男便属于第二类。
面具男解释道:“在下的容貌,若于众人之前,恐会引来不便。既然姑娘执意要见真颜才能容许在下招亲的资格,在下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单独在姑娘面前摘具。”
接下来,便是很长时间的静默。他心中忽觉不对,怪了,她之前还对他的话有问必答,为何突然间不再搭理他?
“姑娘?姑娘?”他试探性地问了几声,而后一掌劈在门板上,门随即被劈开。
他将信将疑地跨步入内,竟不料,轰动性的一幕出现了。
“吱嘎!”、“咚!”、“哗啦啦!”
开门声与重物落地的巨响混为一体!
刹那间,门上方砸下个大黑粪桶,里面鲜红的液体倾倒而出,不偏不倚,正好从面具男的头上呈发射状灌溉向他的全身。紧接着,粪桶来了次漂亮的投篮,桶口朝下,精准无限地倒扣在他的头上。刺目的红色液体很快迷糊了双眼,血腥的味道弥散开来。
“呃!”他闷哼出口,一把扯掉头上的粪桶,狠狠地将之摔在地上。粪桶悲惨阵亡,当场粉身碎骨。
“啊?好可怜!”躲在柜子后的青儿偷偷探出头看了眼门口,不禁对面具男的惨状表示无限同情。可惜,这种同情显得言不由衷,还外加一点儿幸灾乐祸。
只见得,他那双原本墨黑的眸子被染得赤红,活像一对兔子眼;金色的面具也只看得见一片红色;头上的腥红液体顺着面具成股流下,直流到脖子,最后汇聚成一条条红红的小溪,溪水很快浸透了那身华贵的柠檬色锦袍。
他用力地摇了,摇掉眼旁的腥味液体,好不容易才能睁开眼睛。可恶!天下居然有这等胡作非为、捣蛋使坏的女子!看她长得那般标致,怎的就这般顽劣不堪?
青儿强忍着即将溢出口的爆笑,大大方方地自柜子后走了出来。此时,她的头上多了黑纱斗篷,那张绝美倾城的娇颜已然隐藏在了黑色斗篷里。
“知道这些东东是什么吗?上等的纯种狗血呢,我花了大价钱才找到的啊,给你免费享用了。”她笑呵呵地道。反正这会儿她头上戴了黑纱斗篷,他根本无法近距离地看清她的面容。除非他摘具给她先看,她觉得放心了,她才会取下头上的黑色斗篷。
“狗血?”面具男大受打击,气得快内伤。
“是啊!这就是俗话说的‘狗血淋头’!”她语气俏皮地道。接着,不等面具男回应,她又抢话续道:“实在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贼心不死,妄想吃我豆腐?门儿都没有!”
这会儿单独面对他,她也不需要伪装懦弱了,装了也没用。凭着直觉,她能猜出,他定不是个好蒙好骗之辈。既如此,与他打开天窗说亮话,岂不干脆又省事?
只是,必要的隐藏和距离仍旧是必须的。譬如说,她不想让自己太过近距离地在他眼中。方才,她在众人面前穿回女儿装,露了真容颜,均是为了制造震撼的效果,有利于寻找白易。可眼下,面对他,她心中总有种莫名的抵触,不想让他探知到太多关于她的消息。
不过,她对他,也悄悄滋生了些许了好奇。面具下的他,是长得太俊,还是太丑,抑或是身份特殊?他之所以面具遮颜,不外乎这三种情况。长得太俊,会时常招来不必要的骚扰,戴张面具会省去很多烦恼,这一点她深有体会;长得太丑,会自卑,怕被人嘲笑,戴面具也在情理之中;身份特殊,怕被认出,只能出此下铂这种招数她也干过。
不论是基于好奇心,还是出于防患于未然,她都必须设法让他显露真容才行。眼下,他遭了个狗血淋头,不怕他不摘具洗脸更衣!如此一来,她不是有机会瞧瞧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得事先探探敌情虚实再说。
“这便拭娘的待客之道?”满身染上狗血的他,疾步走进她,口气凌厉地质问。
青儿抿笑着,毫无诚意地道歉:“实在对不住,这陷阱是我之前防坏人用的,可惜一直没派上用场,很幸运让你成了第一个体验者。”
“你!”面具男气得咬牙切齿,可只是那么短暂的一瞬,疑惑代替了他眼中的怒气。他突然转变了口气,解释道:“姑娘误会在下了,在下绝无冒犯姑娘的意思。只因在下见姑娘有些面熟,又记不住在哪里见过,所以想与姑娘攀谈几句而已,别无他念。”
熟悉?他有这种感觉?她也有!难道,她和他见过?
这一刻,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有些忐忑,有些期待,还有着莫名的熟悉。
“好吧,信你一回。”青儿拾起心中的激动,佯作冷漠,拽拽地道。说罢,她转身走至门外,“好心”地替面具男招呼店小二:“小二哥,打两桶热水来!”
只待他揭开面具洗脸,岂不一切真相大白?呵呵呵,亏得她运筹帷幄将他浑身弄脏,他今天是不洗不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