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20分钟,就到了乔蕾所在的医院,一家康复中心。郝兆枫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他一直认为乔蕾已经去了不知名的国度或是在别的城市里,但就是从没想过只要20分钟就可以见到她。
来到乔蕾所在的病房,郝光廷轻轻的推开了门。郝兆枫在门外半天不敢进去,他怕的事情太多了。直到英嫂出来叫他,他才艰难的走进了病房里,走到了乔蕾的病床前。
病的这个人,胳膊上插着各种不知名的管子,那是为了维持她的生命而设置的;她非常安详的躺着,和一个熟睡的正常人无异,只是她的梦太长;她的头发也随着岁月有了些许的银发,但是脸上的皱纹却没有那么多,也许是因为不用心的缘故;她的面孔是郝兆枫梦里出现过几千几万次的面孔,今天重新替回忆里的那个面孔上了色。
“妈妈,妈妈……”郝兆枫轻轻的叫着,但是乔蕾没有任何的反应。“妈妈,我来看你了,你怎么不说话啊,妈妈,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有多想你吗?你倒是跟我说句话啊!”情绪一旦找到了突破口,就再也控制不住了,郝兆枫扑到了乔蕾的身上,哭的地动山摇。郝郅谊也不禁落泪,还是因为心疼郝兆枫,她从未见过他么伤心难过过,他的痛就是她的痛,他的情绪能出动她的每根神经;也是因为乔蕾,她知道她是她的生母,虽然从出生伊始就没曾喝过她的奶水,没有看过她一眼,但是毕竟血脉相连,一想到她已经这样不知不觉的躺在18年,郝郅谊的心里不是没有触动,她甚至也想呼唤一声“妈妈”。
“兆枫,你不要这样……”郝光廷用力拉开了郝兆枫,一方面是担心郝兆枫太过伤心伤了身体,一方面是怕儿子过激的行为伤害到妻子的身体。
“你别拉我,一切都是你,都是你,我恨你!所有的所有,我们所有人的不幸都是你一个人造成的!我恨你!”看到了妈妈悲惨的境地,想到了和郝郅谊的关系,郝兆枫冲着郝光廷大吼大叫,接着又跑出了病房。
“兆枫……”看着郝兆枫跑出去,郝郅谊非常担心,正要追他的时候,却被郝光廷拉住了。“郅谊,你让他静静吧,毕竟出了太多的事情。他也说的没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造成了你们所有人的不幸,有时候,我总在想,如果我一个人能承受所有的不幸就好了,但是老天偏偏把惩罚都给了你们。我是个罪人,兆枫他对我怎么样我都不怪他。”
“郝叔叔……”郝郅谊看到了郝光廷的眼泪,一个历经沧桑的男人的眼泪,一个是自己爸爸的男人的眼泪。郝郅谊虽然想安慰他,虽然想叫他一声爸爸,但是她叫不出来。
郝光廷没有怪郅谊仍然称呼自己为郝叔叔,他能理解她现在那种复杂的心情。
“郅谊,我理解你,你还是不能一下子就接受我。我也不期望你能那么快的接受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都要有个过程,怪只怪我们发现的都太晚了。我现在只是担心,你跟兆枫他……你们该怎么办。”一提到这个问题,郝光廷就深感疑虑。
“你放心吧,我已经都想好了,我会跟兆枫说的,不对,是跟哥哥说的。我们都还小,感情不是那么深,他只是有些冲动,最后会接受这个事实的。我想跟,跟,跟这个妈妈说两句话。”郝郅谊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叫乔蕾妈妈,她这么做无疑是对郝光廷的肯定。想到这里,郝光廷总算是在那么多的担心中找到了一丝安慰。“好好,好。”
趴在乔蕾的耳爆郝郅谊说了这样的话:“妈妈,放心吧,你女儿回来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也会好好照顾,照顾爸爸的,我很懂事,你不要担心。”虽然说是悄悄话,但是郝光廷还是听到了,他感觉到了一种宽慰,虽然郝兆枫让他担心不已,但是郅谊却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有她在,他相信兆枫最后一定能化解心中的忿恨。也许由于郅谊的回归,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就要结束了,想到这里,郝光廷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郝兆枫跑出康复中心,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却发现又回到了康复中心的大门口,看到自家的车正要开出来,郝兆枫急忙躲到一边。直到看着车子离开,他才再次走进了乔蕾所在的病房。他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的话要对乔蕾说了。
“妈妈,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我知道你能听到,妈妈,你知道这么多年,我多么想你吗?以前小,我总是吵着见你,爸爸就骗我说,如果我乖,你就回来,可是我乖,你也没有再回来,你怎么就躲在这里呢?后来长大,我不愿意再像个孩子一样,天天吵着要妈妈,我以为你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家庭了,你不要我了,所以我就把对你的思念深深埋在心底,留着做梦,可是梦做着做着就看不清你的脸了。妈,你想我吗?我恨爸爸,他从来不告诉我,他骗了我这么长的时间。我恨他,但是我是真的恨他吗……妈,你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该怎么做,我现在很混乱……”
“你不应该恨你爸爸的,他这么多年也很累。这么多年,他要埋藏妈妈这样的秘密,也不容易,都是因为爱你啊。当年妈妈也有错的,如果不是妈妈固执,硬是撇下你,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爸爸的身心已经都受到了煎熬,所以,不要再怪他了。兆枫,知道吗,爸爸妈妈都是爱你的,你知道这点就好。”
“妈,妈……”但是郝兆枫却发现,原来是场梦,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妈妈的身边睡着了。但是为什么梦中妈妈说的话那样清楚的记得?真的是妈妈说的,还是因为自己的心想这么说,才会做这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