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郅谊离开之后的情景,和她想象的差不多——郝兆枫重新回到了跟父亲没有任何交流的时代。但是郝光廷一再坚持自己是对的,对于儿子的埋怨,他默默忍受。当他接到郅谊打来的电话,告知他那边的生活多姿多彩,告知她学习成绩很棒的时候,当他听到郅谊的名字不再从郝兆枫嘴里说出的时候,当他偶然发现兆枫总会去探望乔蕾的时候,他更加确定自己的做法是对的。他以为自己的美梦就要实现了,在郅谊回来那一天,什么都会不一样。
两年说长也长,说短倒也短。郝郅谊每天都为学习忙碌着,因为一旦停下来,脑子就会被郝兆枫三个字填的满满的。随着时间的流失,郝兆枫出现的频率变的很少,只有少数时候会想起他来,这让郝郅谊欣喜,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记了对郝兆枫的感情,她也确定郝兆枫也是一样。至于袁镇浩,他找到了真爱,一个自己爱着又爱自己的华裔女孩,但似乎他仍然履行着承诺,对郝郅谊像妹妹一样的关照。所以,两年对于这两个生活充实的人来说,算数的很快了。
知道郅谊12点才到,郝光廷8点就去了机场。郝兆枫不是不知道她归来的日子,但是并没有出现。
“郅谊,你回来了!我都认不出你来了!变漂亮了!”郝光廷结果郅谊的行李说。两年的国外生活将郅谊打造成一个时尚女孩。“镇浩呢?他没有跟你一块回来?”
“没有呢,他舍不得她那女朋友呢!”
“啊,镇浩有女朋友了?”郝光廷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很吃惊,平日里老是听郅谊说镇浩对她怎么怎么好,还以为有戏呢,但是原来他有了女朋友了。
“对啊,怎么了?”
“哦,没怎么。”
“对了,爸,我哥怎么没来?”
“他啊,不知道去哪里了,找不到人。”
“那我们走吧。”虽然有着淡淡的失落,郝郅谊还是没有让郝光廷觉察出来。她也没有发觉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很自然的叫出了爸爸。郝光廷也是在回味那句话的时候发现的,他惊喜万分,生怕女儿发现之后就收回去的,自己窃喜着,没有挑明。
在车上,郝郅谊换回了在国内用过的手机号,短信突然铺天盖地而来。全部都是郝兆枫的,内容不言而明,前半部分都是责问她为什么突然离去的,后半部分是诉说对她的思念。每读一条短信,都把郝郅谊深埋在心里的记忆唤醒,她发现,其实自己一直在骗自己,她对郝兆枫的感情没有忘掉丝毫半分!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那是不道德的,但是仍然克制不了。郝光廷当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他还沉浸在女儿刚刚叫了爸爸的喜悦里。
当读到最后两条短信的时候,郝郅谊的心彻底乱了。短信的日期就在今天。
“郅谊,我知道今天是你回来的日子。我在泰瑞酒店,211,我等你。”
“郅谊,如果你想让我原谅当初你的不辞而别,就来见我。”
挣扎了再挣扎,郝郅谊的理智还是没有战胜情感。“爸爸,你把车子停一下吧,我那个好朋友,伊洁,知道我回来了,一定要见我。我见了她,再回家吧。”
“你不累吗?”
“不累,我想见见她。”
“也好,那我送你去吧。”
“不用,爸,我自己打车去,您先回去,让英嫂准备一顿丰富的晚餐,我回去吃。”
“好,好。”郝光廷数过了,刚刚一会,女儿就叫了两个爸爸,他甚至高兴的哼起了小曲。把车停到路爆嘱咐女儿快点回家之后,郝光廷开车走了。一直到看不见了郝光廷的车子,郝郅谊这才打车直奔泰瑞酒店,在车上,她一再告诉自己这只是去征得原谅,一再让自己平静,不过那些心理暗示好像都没起什么作用,她被一种莫名的兴奋左右着。
门只敲了一下,就开了,郝兆枫仿佛一直等在门边。看到郝郅谊,他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就像两个人初次见面那样,他冷冷的,郝郅谊嫣然一笑,心中泛起了多少波澜想必郝兆枫想象不到,正如郝兆枫此刻的心情郝郅谊想象不到一样。
“你来了。”把门打开之后,郝兆枫自顾自的走开,郝郅谊将门带上。
“没看到我变漂亮了啊?也不知道夸我一下,怎么做哥哥的?!”郝郅谊尽量把话说的轻松幽默,缓和一下有些奇怪的气氛。不过郝兆枫倒是没领情,没有任何反应,他走到客堂,拿出了一瓶红葡萄酒和两个杯子,将酒杯倒满之后,端到了郝郅谊的面前。
“喂,你也不说句话。叫我来干什么啊?今天早上也不去接我,还躲在这么好的酒店里享受,有点太不够意思了吧?哥哥不是这样的。”
“别再叫我哥哥。”郝兆枫仿佛对哥哥两个字非常厌恶,说出来的话都恶狠狠的,郝郅谊当然明白其中原因,但是她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两年的时间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我们要不要回去,爸爸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你当时为什么要扔下我一个人离开?而且是跟袁镇浩。”郝兆枫喝了一口红酒,漫不经心的问到。
“我……”他终于说到了正题,要自己给他一个交代了。当然不能说实话,如果现在重提喜欢二字,所有人的努力所有的时间都作废了。“既然你是我的哥哥,我们没有结果。我总不能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吧?反正本来我就对袁镇浩有点好感,出去培养培养感情啊!”
“你撒谎。”郝兆枫听了那样的话,却出人意料的平静,这倒让郝郅谊慌了阵脚。
“我没有撒谎,你怎么知道我是撒谎。”
“你就是撒谎。”郝兆枫起身,进了卧室,一会拿了两样东西出来,放在了郝郅谊的面前,看到东西,郝郅谊的脸色变的非常难看。那两样东西,一件是她的日记本,她内心所有的秘密都在那里,一个是那个海豚,在她的日记里,她把海豚当做是两个人情感的真正开始,她甚至有时把它当作了郝兆枫的化身。在这两样东西面前,郝郅谊心里的防线彻底崩溃,直后悔当初走的急忘记带走。
“是因为你走的太急,忘了拿,还是因为故意留下来,给我看的?”
“我,当然是走的太急。你为什么看我的日记?”
“无意中看到的啊。所以你为什么赚我都知道,你不用再编故事来骗我了。”郝兆枫越加靠近,郝郅谊感到害怕。
“都,都数去的事情了。我不跟你说了,爸爸在等我吃饭。我先走了。”说着,郝郅谊起身就要赚她怕继续待下去,她的理智再度消失。
“不要走……”郝兆枫从背后将郝郅谊紧紧搂住,“你不要走。你听我说。”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放手,让我住”看到郝兆枫的行为失常,郝郅谊有些害怕了,她不敢想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她越是挣扎着,郝兆枫抱的却越紧,丝毫不给郝郅谊逃走的可能。
“你不能走……你知道,你走的这两年,我是怎么过的吗?如果不是你留下的两样东西,我连活下去的意愿都没有了,你知道吗?我不是没有努力过,我一直告诉自己,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哥哥,我们是亲兄妹的关系,我总是这样告诉自己,总是这样告诉自己。但是一看到你日记里,对我的感情,就什么用也没有了!我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我们明明做了18年的陌生人,为什么偏偏要我虚构出那些年才能累积起来的兄妹感情?我们之间唯一的感情就是一见钟情,就是我们经历了这样那样的坎坷才能获得爱情啊,你让我用虚构的兄妹情去抹掉真正的爱情,我怎么做的到?你告诉我,我该怎样做?我从来没恨你,你就是那样走掉我还是依然爱你,今天之所以发了那样的短信,就是因为我想见你,我想让你听我这些话,否则,也许你以后都不会听。我很痛苦,很痛苦啊……”郝兆枫感觉自己无助之极,他伤心的快要死掉了,他慢慢放开了抱着郝郅谊的手,一个人坐在地上,一杯一杯的开始喝酒,用酒精麻痹自己。
本来想挣脱的郝郅谊,在郝兆枫松手之后,反而原地不动。听了郝兆枫的话,她无法狠心离开,她一直努力尘封的爱完完全全的再次爆发出来,郝兆枫的每句话都是她想要听也想要说的话,郝兆枫的感觉与她无异,她以为两年的时间让她慢慢的忘掉了感情,她错了,那不是遗忘,是更深的思念,因为太过沉重,所以被沉淀。现在被郝兆枫的一句话,已经全部被搅出来了,从心底完全的迸发了。但是她仍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她不想做出让她一辈子都后悔的事。
“兆枫……不要再说了,好吗?”
“两年来,我从来没有看过任何女人一眼,我只要看到女人,就想到你,你能理解我吗?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让我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一个人,她确实我的妹妹,亲生妹妹。太有趣了,太他妈的有趣了!”酒精开始起了作用,郝兆枫的意识有些不清楚了。郝郅谊急忙上去抢过酒杯。
“兆枫,你不要再喝了……我们回家吧。”
“你不要管我,你对我也许没了感情,但是我有,我这一辈子是忘不掉你了。我忘不掉你了!”
“兆枫……”这时,郝光廷打过电话了,郝郅谊本来是可以接的,让爸爸来把兆枫接回家,但是她在犹豫,等她准备接听的时候,电话已经由于无人接听自动挂掉了。
“兆枫,你不要再喝了,你已经喝多了!”郝郅谊想要把郝兆枫扶起来,却不料再次被抱住。两人同时倒在了地上。
“郅谊,郅谊,你告诉我,你真的现在已经把当哥哥了吗?你真的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爱情了吗?你告诉我,告诉我?”郝兆枫此时跟郝郅谊面部的距离不过10厘米,看着郝郅谊的脸,他突然产生了很强烈的一种冲动,在酒精的作用下,这种冲动越来越难以克制。
“你先放开我。”郝郅谊从郝兆枫的眼里看到了什么,她恐惧了,她极力的挣脱,却被越抱越紧。
“你告诉我,你到底忘记吗?你说实话,说实话,我就放开你。”
“我……我……我,”郝郅谊是想否认她真实的情感的,但是当她看到醉了的兆枫那种无助的眼神,那肆无忌惮的眼泪的时候,她说不出来。“我,我承认,我确实没有忘记……”当她说完这半句话的时候,她应该知道没有说出那句善意的谎言是多么傻的一件事,因为没有任何预兆的,郝兆枫的嘴紧紧的吻住了她的嘴唇。那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的是全世界所有人的鄙夷和责骂,是爸爸失望痛苦的脸,还有那些可以表达痛恨的语句。她试图反抗着,但是很快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