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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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个阴沉沉的天气——

  这几天的天气老是这样,上午艳阳高照,下午过后就开始乌云密布,到了五、六点左右便开始下起雨。

  看着外头又飘下细雨,洪蘅仍悠哉游哉的站在落地窗前看雨景。街头上有许多没带雨具的民众抱头乱窜,逃得极为狼狈。

  “真奇怪,都已经下了两、三天的雨了,还是有一大票白痴学不了乖!”曾宛君的声音在下班后的办公室显得特别清亮。

  洪蘅回过头看了好友一眼,嘴角微微牵动,温柔的一笑,“今早又是个大晴天,八成忘了前两天的教训了。”

  这就是洪蘅,老是为别人的错误找借口。

  早知道她会是这种回答!凡是只要牵涉到批评的事,小蘅总是会为对方说话,曾宛君讨了个没趣的回到座位收拾东西。

  如此说来,洪蘅是个没主见的烂好人喽?若是如此说她,那就大错特错了。她的脾气是温和了些、行事是怀柔了些、修养是到家了些……但是,她绝对不是块“嫩豆腐”!

  做任何事情她都有自己的看法作为,只是对于一些小事不愿斤斤计较、无理苛求罢了。

  对于好友的脾气曾宛君了解到家,自然不会因为洪蘅不附和她的话而生气,更何况生气易老,她可不愿不到一枝花的年龄鱼尾纹就能充当捕蝇器——夹死苍蝇!

  “喂,晚上到我家吃饭吧!”她知道以洪蘅的个性一定会一口回绝。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客气“ㄅ?·ムㄨ”了些,请她吃顿饭没拉到手臂脱臼是邀不动的。“今天我爸、妈到香港去,家中只有我哥和嫂子。你也知道,我和我嫂子是形同水火的……”

  “就这个原因?”洪蘅一笑,“家中还有你哥哥在,难道你还怕你嫂子吃了你不成?”洪蘅对曾宛君的嫂嫂曾有数面之缘,感觉上的确不是个好惹的女人,一双细长眼加上薄而小的唇,配上斜斜的眉毛的女人,看来就是一副“厉害”相。

  “我哥?”想到他曾宛君不由得一肚子火,嗤之以鼻的说:“他?娶了老婆就是老婆的喽!巴望他保护我?他没帮老婆谋害亲妹我就要早晚三炷香啦!”又是白眼一翻。“当初若是你接受我哥的追求,今天……”唉!往事已矣,提它作啥?徒增感叹罢了,只是又忍不住想起……

  大二的那年春假,洪蘅第一次造访曾家,医学系毕业那时服役军中,休假回家的哥哥曾逸达对她一见钟情,拜托她代传情意,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各有各的缘份。”对于曾逸达一年余的追求,洪蘅只能说失之于一个“缘”字。曾逸达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但是就是与她不,丘比特的箭只射中了曾逸达却没射中她,这该是幸运抑或是遗憾?

  两年后的今天,曾逸达结婚了,而洪蘅仍是小姑独处。当然,在这两年之间追求她的男子仍是前仆后继,只是洪大姑娘不曾为谁心动过。

  “小蘅,你老是爱说‘各有各的缘份’之类的话,那么你的有缘人呢?”从老哥高唱了一年多的单恋曲,一直到不得不低吟“爱以灰心”,之后陆陆续续向小蘅示好的男子少说也有四、五个,难道这一票人中没有她的有缘人?“别告诉我你的‘有缘人’还没出现。”

  想说的话全给曾宛君抢白了,洪蘅只能报以一笑。

  有缘人?我的有缘人在哪儿?洪蘅自问,但一片空白的脑袋没能给她任何答案,连自己也茫然。

  “每一次一提到这个问题你总是含着笑意沉默,嘿,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反正啊,别七老八十还在遥盼‘有缘人’,届时就算遇着了,只怕‘有缘人’当面喊你一句‘阿嬷’!嘿!果真是有缘人,有缘成为祖孙!”曾宛君揶揄说道。

  “真夸张!”洪蘅被她逗笑了。

  “不谈这些了。晚上到我家吃饭吧,今天到我家吃晚餐的客人不只有你,还有一对要‘相亲’的男女。”

  “相亲?”洪蘅觉得好奇。

  “其实也不算啦!那只是我嫂子自个儿打的如意算盘。我哥他们医院来了一个据说是医学天才的医生,她有意把自家妹子介绍给他。”曾宛君一脸不屑的撇撇嘴,“要不是我已经订婚,死会难以活标!否则我就去‘色诱’那个天才,气死我嫂子!”“‘色诱’?!”洪蘅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种刚强型的女孩怎么去‘色诱’人家?”为了避免曾宛君误会自己意指她没条件,洪蘅解释的说:“这种事不是你做得出来的。”想到“色诱”两字,不免令人联想到电影情节——穿着性感衣着,举手投足间令人想入非非的女人。曾宛君怎么看怎么不像!

  “别笑,我可是相当认真的。”忽然曾宛君把视线集中到洪蘅身上,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评量一番,一声低呼:“Good!就是你!”

  “我?”洪蘅一脸二丈金刚摸不着头绪的滑稽样。“我什么?”她压根没想到自己已经是被好友相中去“色诱”医学天才的最佳人选。

  曾宛君没回答她的话,贼兮兮一笑,“小蘅,咱们算不算好朋友?”她一面说一面又打量了洪蘅一眼,心下暗自喝采,唉哟,这么一个柔美尤物,我怎会忘了她是色诱男人的最佳人选?看!那一双似秋水还清、盈盈楚楚的水意瞳眸,两道略弯的黛眉,高挺的鼻梁,精致而自丹的红唇……

  这些五官组合在一张瓜子脸上,嘿!当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对!就是她!

  “咱们从高中一直到现在都是好朋友啊!宛君,怎么突然问这个?”洪蘅肯定回道。

  “既然是好朋友,连邀你到我家吃个晚餐、陪陪我你都不肯!这算哪门子的好友?”曾宛君一张嘴嘟得老脯一副要洪蘅以行动来证明彼此是好友的模样。

  曾宛君心忖着要小蘅去“色诱”医学天才这件事先不能让她知道,要不然铁定遭拒绝。其实说“色诱”实在太夸张!不过是让小蘅在那医学天才面前露个脸,把嫂子的妹妹比到太平洋去,让天才先生有个聪明的选择而已!当然啦,如果小蘅和天才先生看对眼的话,那是最好,看不对眼也无伤大雅!

  考虑了一下,洪蘅只得点头。要拜访曾家对她来说挺难为情的,为了避免和曾逸达见面,她已经有多年未再踏入曾家,所幸宛君从来不勉强她,可是今天……唉,算了,只是吃顿饭而已。

  勉强洪蘅成功,曾宛君满意一笑,心里想着嫂嫂那张脸变色的模样……

  ☆☆☆

  “你果然是在这儿!”

  爬了百余个阶梯,对于苏宇庭这种白面书生来说还真有些累人。平常候电梯搭上搭下的也没觉得这医院有多脯怎知从五楼爬到顶楼就教他上气不接下气,都该怪那该死的电梯故障,五部故障两部,这是什么世界?!

  “找我做什么?”对方冷冷的回答,连头也没回一个,声音冷,举止冷,甚至连背影都是冷的。

  苏宇庭倚着身后的一根栏杆静静的欣赏着举止总是带着一股贵族气势,才貌绝世又冷得不近人情的好友——慕云遥。

  他真的非常好看,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真的!就某些角度看来,他比女人更漂亮,若不是那两道英气逼人的浓眉和一百八十五公分的颀长身材,苏宇庭会建议他去做变性手术,定能造福“人群”——男人。

  只是这种话苏宇庭哪敢说?只怕话才说到一半就已经满地找牙了!因为自己犯了他的禁忌。

  慕云遥毕生最痛恨两件事,第一件就是别人把他当“怪物”一般来看。唉!没法子,天生丽质难自弃,走到哪里都有女人的目光会往他身上黏,甚至连男人都会多看他几眼,真是“男女适用”。

  第二件,他不爱别人在他面前提他的家世及父亲。

  慕云遥生于富豪之家,父亲是知名的外科权威,目前任教于大学。就是这些优势条件使得他自己努力得来的“天才”名号成为理所当然。

  从小到大,无论他如何努力的把成绩推到第一,别人就一句:“啊!他是慕君得教授的儿子啊?怪不得!”给全抹灭了。

  他不否认智商的高低的确是遗传自父母,但是后天的努力仍不可小看,可是别人都忽略了,这令他很不平!相当不平!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怪不得他不平,自己的努力全给人视为理所当然,难怪他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提家世及其父,那仿佛时时刻刻提醒他,会有今天不是他努力的成果。

  “干么沉默了半天不说话?”慕云遥总算“赏脸”的回过头了,额上有几绺被风拂落的头发更增其逸然潇洒。

  “忘了和曾学长约好到他家吃饭?”苏宇庭向他走过去。

  “没忘。”

  “那最好。”他看了一下慕云遥身上的白袍,“去把白袍换下吧,我先到停车场等你。”

  “嗯。”

  ☆☆☆

  有钱人的家果然是与众不同。

  苏宇庭和慕云遥遥跟随着曾逸达来到他家,黑色的铁门一拉开,极目所见都是富有人家的排场门面,除了主屋之外还有花园、喷水池和游泳池……

  “学长,你家几坪?好大!”苏宇庭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一双眼睛闪着赞美的光彩。“这里少说也有两、三百坪吧?”

  “四百多坪。”曾逸达虽然没表现出自豪的样子,可脸上却净是得意的笑容。

  这也怪不得他得意,凡来过这里的人,哪一个不羡慕住在这里的人?

  慕云遥面无表情的环顾了四周环境不置一词。

  “云遥,你觉得这里好不好?”苏宇庭羡煞了曾逸达,忍不住把心情传达给慕云遥。

  “嗯。”慕云遥不评好坏,迳自往前走。

  走在后头的苏宇庭对着学长无奈耸了耸肩,“他的个性就是这样。”

  一阵女孩的轻笑声引起他们的注意,继而从花丛走出两个年轻女子,为首的那位理了个俐落简洁的短发,她一看到曾逸达即唤了句:“哥哥!”然后很自然的往另外两位男子打量了一眼,最后把视线绞着在慕云遥身上。“他们是……”说这句话时,曾宛君仍无法把目光调离。

  天!多么“美”的男孩子!不知道这个“美”字用得恰不恰当?不过这是她能想到形容眼前这男子最贴切的形容词。

  “咳!”曾逸达看到妹妹一副“色女样”不得不故意咳了一声暗示她适可而止。当他看到站在妹妹身后的洪蘅,几年不见了,她依然如此美得令人心动、柔得令人心疼,许多回忆、情绪一古脑涌上心头,但他却只是轻轻的问了句:“近来好吗?”

  “我很好,你呢?”她的声音永远是这样轻轻的、柔柔的,恍若能抚慰人心。

  “过得去啦!”他笑着说。为了避免从前的单恋回忆困扰着自己,他故意回头向两位学弟说:“这是我妹妹宛君,这位是……”为双方介绍一番。

  待介绍苏宇庭时,他忙把手伸到洪蘅面前,极尽殷勤的笑着说:“洪,幸会了!”

  而当介绍到慕云遥,他只是向在场的两个女孩淡淡然一颔首,脸上并没有友善的表情,眼神更是一贯的冰冷。

  “宛君,你嫂嫂呢?”

  “她和和珊在屋子里头。和珊是曾宛君嫂嫂的妹子。

  “时间不早了,预备吃晚餐了。”看着妹妹仍没有进屋的意思,曾逸说:“你们不一块进去?”

  “不了,里间空气不好,待久了会出毛病!”曾宛君说完不理会曾逸达的错愕,拉着洪蘅往花园方向走。“肚子饿了我们自然会进去。”

  “这丫头!”来不及斥责,曾宛君就一溜烟的跑掉。曾逸达不敢回头看两位学弟的表情,只讪讪然的说:“你们大概也饿了,我们……进屋去吧!”

  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客厅,古怡君立刻笑盈盈的向大伙儿打招呼,“怎么这么慢?饭菜都快凉了。”她一面笑容可掬的招呼客人,一面颐指气使的对待佣人,“吩咐厨子,准备开饭了。”女主人的角色她很能扮演。

  “呃……和珊,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曾逸达故意问坐在一旁似是被冷落的小姨子。他怎会不知道她有空来?事实上,还是他和妻子安排她来和慕云遥“相亲”的哩!不过,事情总要安排一些巧合情节才不会太奇怪。

  “公司没啥事情,所以向爸爸打声招呼就过来了。”古和珊回答着姐夫的话,眼睛还不忘打量着跟着曾逸达进来的慕云遥和苏宇庭,最后视线留在慕云遥身上移不开。

  慕云遥最讨厌被人家当怪物看,他浓眉微微一皱,寒着目光看了古和珊一眼,逼得她不得不收回视线。

  哇!酷!这男孩子不但令人神魂颠倒,浑身还散发着一股凡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够味!我要定他了,而且人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何况……就凭我的才貌姿色还怕他不臣服?古和珊自信满满。

  有心想追他,不能连他叫啥名都不知道吧?于是她开口说道:“我叫古和珊,不知道两位叫什么?”

  “我叫苏宇庭。”他一向是最大而化之的,给个名字又死不了人。

  “我叫慕云遥。”

  “慕云遥?好名字!”古和珊赞美的说。

  “只要是帅哥不管名字叫饭桶、土豆、花生你也会拍手叫好!”曾宛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客厅,她懒洋洋的看了在座诸位。“怎么,我说错了吗?”

  “曾宛君,你——”古和珊又恼又气。但她突然想到今天的目的,于是她偷偷瞄了慕云遥一眼,只得收敛一下怒火,第一次总是要留个好印象给人家。

  “宛君你怎么这么说?和珊可是真心的赞美慕医生的名字取得好!”古怡君皮笑肉不笑的帮腔。若不是现在有外人在场,她非要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不可!“来、来,大家想必饿了,移驾饭厅吧,要聊天等吃饱大家再聊个够!”

  曾逸达瞧了慕云遥一眼,光看他的表情也知道这回的“相亲”是失败的。说句真心话,和珊配他的确委屈了他,若不是老婆三番两次要自己替她妹子牵红犀他才懒得去淌这浑水呢。

  不过今天的“对看”活动也不全然失败啦,起码苏宇庭是挺中意洪蘅的,至于洪蘅嘛……她对谁都是温温柔柔的,完全看不出她的心事。

  当曾宛君要进餐厅吃饭时突然给古怡君一把拉住。

  “干么?”曾宛君甩开她的手。

  “我警告你……”古怡君向在一端就座的客人探了探头刻意压低声音。“胡闹到此为止,若是你再过份,咱们走着瞧!”

  “你这是威胁?呵!告诉你,就凭你也想威胁我?若是怕了你我就不姓曾!”曾宛君倔强一昂首。“就凭你妹子那薄柳之姿也想勾引男人?改天我送她一面镜子,叫她好好回去照照!”

  “你——”古怡君怒气冲天。

  “我怎样?”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抱歉,我们曾家家教甚严,只准喝饮料,不准喝酒!”曾宛君嘻皮笑脸的看着一副似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嫂子。

  哇!狐狸精快现出狰狞的原形了耶!曾宛君就爱看她变色的脸。

  “这回若是成不了好事,你就当心一点。”古怡君恨死这伶牙俐齿的死丫头了,她仗着诗婆掌上明珠老是与自己过不去。

  “怎会成不了‘好事’?只要学着你从前那招仙人跳,十件好事也成了!”曾宛君冷冷一笑。“就看她敢不敢了?不过,有其姐必有其妹,想必胆识也过人吧?”

  曾宛君一提往事,古怡君方才的气焰消了泰半,毕竟有把柄在人家手中不得不矮人一截。

  当年她确实使了招仙人跳才使得曾逸达不得不娶她的,虽然说成了夫妻之后曾逸达不再提过往,但是这件事却在曾家传开,使得她落人话柄。

  “咱们拭嫂应该好好相处,你不应该成天和我作对。”古怡君动之以情的说。

  “我的确曾想如此做。”这是她的真心话。“可是事实证明从前的我失之天真,外姓人毕竟是外姓人!”这个女人是标准的人前一个样,人后全变样的人物,大意不得。“和你保持距离可以使我活得好过些。”她摆明这姑嫂关系是回天乏术。“嫂子,说句真心话……”谈判破裂,古怡君一副有屁快放的神情。

  “慕云遥和古和珊真是怎么看怎么不登对,我劝你还是把目标放在下一个‘相亲’对象吧!”

  “含我妹妹的事不劳你心!”

  曾宛君故意惋惜、叹气,“唉,忠言逆耳……”

  晚餐在一种近乎风雨欲来的气氛中度过,餐桌上大伙表现上吃得宾主尽欢,实际上却有两双怒目,不,应该说有三双怒目不时相遇,撞出火药味儿,这三双眼睛的主人分别是曾宛君、古和珊和古怡君。

  当然,除了怒目之外,也有含情目。苏宇庭殷勤的帮洪蘅夹菜,不理会其他人投予怪异眼光。

  要追就光明正大的追嘛,爱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他的想法。

  累积的食物在洪蘅的盘子中迅速成为一座小山,从开饭到现在,她已经说了不下十句的“谢谢,我自己来”,可是苏宇庭像是夹菜机器就是停不下来。

  晚餐结束,洪蘅离开座位时,她盘中的食物仍是一座小山,可见苏宇庭夹菜夹得多么殷勤。

  “我有事得先走了。”洪蘅吃了一片西瓜之后说。

  “我送你。”苏宇庭不放弃任何接近她的机会。

  “由云遥送她吧,你家住这附近,送完她之后还得绕回来,太麻烦了。云遥的公寓距离洪蘅家比较近。”曾逸达基于节省时间便提出这建议,却招来老婆一记大白眼。他忘了要多留些时间给古和珊和慕云遥相处。

  “会不会太麻烦了?”曾逸达刚才所说的话正中洪蘅下怀。倒不是她想接近慕云遥,而是她怕了苏宇庭的露骨殷勤,他的举动仿佛在向别人表明她是他的。

  适度的殷勤是礼貌;过度的殷勤就成为独占了,她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不想被任何男人独占!

  对于她的话,慕云遥不刻意修饰,淡淡的回了句:“反正我也得回家。”从话中不难听出他孤傲不群的个性。当慕云遥回答这句话时,他刻意不看苏宇庭向他打的眼色。

  同学十年,虽然在他出国深造时曾分开好一段时日,但十年的岁月足够让他了解苏宇庭这个人了。

  每回看到漂亮的女孩他就一副非马上逼得对方嫁他不可的架式,这种死缠烂打法有几人受得了?亏他还“热”在其中死性不改。

  眼巴巴看着好友护送心仪的女子回家,苏宇庭有说不出的不安,毕竟了解自己的条件差了慕云遥一大截,若是慕云遥把心一横来招“横刀夺爱”,他也莫可奈何。

  曾宛君有趣的看着古和珊和苏宇庭“送君千里”依依不舍的模样,冷笑的说了句:“色不迷人,人自迷。”

  古和珊“哼”了一声随着姐姐上楼,留下苏宇庭在门口独自咀嚼着这句话。

  ☆☆☆

  慕云遥和洪蘅在近二十分的车程中几乎没多说话,只有在洪蘅指引他要怎么走时才会偶尔开口。

  在洪蘅的引导下,慕云遥把车子泊在一处铁皮屋云集的陋巷前,这个街廊极目所见都是铁皮屋和老旧的矮房子,黑压压的一片,只有数盏昏黄的小灯点缀其中。

  这里能住人吗?和外国时髦豪华的高楼大厦相较,这里真的是寒酸得可怜!他想。

  “你住这里?”慕云遥终于开口了,眼中闪过一抹随即而逝的同情。不过由于在黑暗中所以洪蘅没发觉。

  “是啊,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了。”正确的说,她打从出生到今就是生活在这里。“只可惜这里不久就要被拆了,没法子,诗园用地。”她回头对慕云遥一笑,“谢谢你送我回来。”推门下车,她走向熟悉的小巷。

  她家住在巷子里?看着四周一片漆黑,慕云遥浓眉一皱低声诅咒,该死!这个女人难道一点忧患意识也没有吗?他匆匆的推开车门追上洪蘅。

  “你……”洪蘅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回头却看到慕云遥。

  “我陪你回去,这段路太黑了,女孩子一个人走太危险。”

  在黑暗中洪蘅没能看清他的表情,却可以感受到他的……该怎么说?近乎温柔的关怀吧?

  温柔?!想到这两个字洪蘅突然害羞了起来,心想,这个男人浑身冷,很难和“温柔”两字联想在一块儿,可是,此刻她真的能感受到这种感觉。

  在黑巷子默默的走着,洪蘅没有拒绝他的护送。

  “慕医生似乎不太爱说话。”洪蘅找着话题。

  “你也不一样?”他这句话可真是一针见血。

  “我?”她嫣然一笑,“不会啊,我是有问必答的。”

  似乎就等这句话,慕云遥问:“你家中有几个小孩?”“我是独生女,父亲在去年去世了,家里头只剩我一个。”想到生前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父亲,洪蘅的语气沉了下来。“不过也好,要不,当他看到自己一手搭建起来的房子被拆时,心里头一定很难过。”

  慕云遥静静的听着她说的话,一番话下来,他似乎比方才了解她许多。

  “对不起,在你面前啦哩啦喳的说了一大堆。”洪蘅有些不好意思。今晚是怎么了?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泄漏这么多心情。

  慕云遥在黑暗中看她,一丝丝微弱的光在洪蘅眼角闪动……

  她哭了!

  想疼惜一个人的感觉使慕云遥伸出手把她揽入怀中,虽然只是一个轻柔的动作,可却让洪蘅感到受抚慰,她想起在父亲怀里的幸福感,还有那听不腻的话,“阿蘅是我的心肝宝贝。”

  多么……多么想再听一次爸爸用极重的湖南口音叫她的名字、和她说说话,可是……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他不在了,早就不在了……

  慕云遥任由洪蘅在他怀中痛快的发泄情绪。这女孩平时可能压抑了太多的好恶,表面上愈温和平静的人,心中往往累积许多心事,直到有一天受不了了就会爆发。

  宣泄够了,洪蘅才发觉自己倚在慕云遥怀里,她察觉失态的把身子移开,红着脸呐呐的说:“我……我方才实在太失态了,对不起!我……”

  “不必觉得抱歉,像你这样的人是需要有适当的宣泄空间。”他的口气是全然的医生口吻。“洪蘅,你压抑了太多心事了。”直接叫她的名字,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洪蘅低垂着头复往前赚转个弯来到了一间旧瓦房前停住了脚步,低声的说:“我家到了。”她抬起头看他,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谢谢你送我回来,也谢谢你……让我‘这种人’有宣泄心情的地方。”顿了一下,又说:“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的谢意。”

  “固执的女孩。”

  刹那间,洪蘅仿佛看到他笑了,只是这里光线实在微弱的可怜。是错觉吗?怎么感觉好像他笑了呢?

  “慕医生……”洪蘅想问一个再唐突不过的问题。

  “嗯?”

  “你会笑吗?”够唐突吧?

  “呃?”

  “呃……没什么。”洪蘅一笑,没勇气再问第二次。“我进屋去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今晚真的谢谢你了。”也向他扬扬手转身用钥匙打开木旧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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