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确该为这个感到欣慰。”另一个意外的声音由门外传来,高木泽一走进房内。
“大……伯。”高木辙意外的叫道,他以为大伯在他特意的安排下已经和几个老朋友出国玩了,怎么现在却……
“这件事让我来做比较合适。”高木泽一轻拍了高木辙肩膀一下,感喟的接过高木辙手中的手说道,“次郎,做了这么多坏事,你对这一天应该早已经有了觉悟,不是吗?”他盯着自己的胞弟,叹息的说。
“自古邪不胜正,我明知道却不信邪,这个结局也许我是早就该知道了。”高木次郎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认输的叹息道,“辙,放开铎吧,一切罪名由我一个人承担,他不过是个孝顺的儿子,无法违背我的命令而已。”
“不。”高木铎立刻叫道,“爸,一切罪名都是我犯下的,跟你完全无关,你是朝阳商社的总裁,一个正正经经、认分守法的生意人,跟你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我。”
“铎,一人做事一人担,老天是长眼睛的,相信这几年你所做的好事能为你抵些被我拖累的罪孽。”
“不,爸……”
“走吧,大哥,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高木次郎转头对高木泽一说道,声音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疲惫与苍老。
“铎,你也跟我一起走吧。”高木泽一点着头说。
“辙,不要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三人走到门口,高木次郎突然停下来,转身对一直呆若木鸡的站在房内的高木辙说道,“我要你知道,从小到大你对我来说都是引以为傲的,以前没变过,今后也不会变。”说完,他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转身离去。
房内随着他们三人脚步声的远离而陷入沉静,高木辙一个人站在房内动也没动过一下,而房内随着他的木然仍旧悬滞在寂静无声中。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泣然随着重物落地的巨响在房内响起,高木辙双手抱头的颓然痴坐在地板上,而低泣声便从那儿有一声没一声的传出,打破了静寂的四周。
朝阳商社败倒的消息一天之内轰动整个日本,而同属头条级的新闻便是查获银马车等数间大型非法经营、贩卖人口、走私、贩毒等另一则震惊日本的焦点。这两则新闻引人注目的情况不相上下,不过却少有人会将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新闻串连在一起,毕竟在世人看来,它们一则是财经头条,一则却是社会版焦点。
其实银马车事件爆发后会有这样的结果,对高木辙而言并不意外,因为早在事前他打定主意要辞去PSA的任职,却被众人以威胁利诱的方式强制留下来之后,他便知道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保护他。
所以在他的上级长官,与西浦财团,以及他那群难兄难弟家族麾下的大小企业的威胁利诱之下,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他高木辙根本就是一个冷血无情、铁石心肠的人,不仅告发自己的父亲与兄弟,还眼睁睁的看着在世上与他最亲的两人被扣上手铐,送往不归路的尽头而无动于衷。
从来不曾如此厌恶过自己,即使以前待在佣兵部队以杀人为业的时候都不曾,虽说父兄罪有应得,而且也完全没有半点责怪、怨恨他的意思,但是他对自己的冷血无情无法释怀。
不想见任何人,他将自己关在家中足不出户,这段期间内他不接电话、不应门,连吃东西都是有一餐没一餐,到了肚子饿得受不了,才随随便便找些东西来充饥,而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总共过了几天,却明白的知道高木瞳一直都没有回家来。
她大概不会回来了吧?他嘲弄的问自己,在他这样对她咆哮过,在他如此冷血无情的对待自己父亲、兄长之后,她大概永远不会再回到他身边来了。
其实像他这样冷血无情、又自我、又不懂得体贴的男人,根本没有半点条件配得上她,或许诚如岳父所说,她是因为对他一见钟情,所以才会嫁给他,但是一见钟情这种东西能持续多久?一旦认清了对方跟自己所想像的相差十万八千里之后,所谓的一见钟情还有个屁用?
哈,他这是在做什么,自怜吗?就因为被她宣判出局?
真是太好笑了,没想到一向不识情滋味的他竟也会失恋,为失恋苦,而且对象竟还是一直与他有婚姻之实的老婆,这真的是太好笑了,可是他却笑不出来。
失恋?这该不会是他自己在妄自菲薄吧?毕竟她没亲口对他说她要与他离婚的事,他又怎会知道她真已将他判出局了呢?
可是她一直没回家来,这不就是一个最明显的理由吗?
也许她还在气头上,他何不主动去接她回来呢?
去接她?在这样对她狂吼,让她惊见他的冷酷无情之后,他该拿什么脸去接她回来?结局既已定了,他又何必再去自取其辱呢?
自取其辱?总归一句话,他根本就是胆小、不敢面对现实。
是的,他就是胆小、不敢面对现实,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人躲在这间屋子里自哀自怜这么久,这也表示他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既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该知道这么做对已发生过的事根本没有半点助益,他该恢复正常,更不能忘了父亲说过以他为傲的话,这辈子他能为父亲做的只剩下谨守住这句话,做个永远让父亲引以为傲的儿子。
“引以为傲……”高木辙喃喃自语的念道,多天未开喉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差一点认不出来。
父亲的确在离去前对他说过这句话,也许是他该振作起来的时候了,他沉郁的忖度着,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这么一个打击就让他丧志的话,他还有什么资格令父亲对他引以为傲,他还有什么资格以高木的姓氏为荣呢?六本木家族,高木家族,他可是高木家族最年轻一代的PSA,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被打败,他怎么可以如此无用、禁不起一点挫折呢?
他的确该振作、清醒了。
带着“进门”情怯的紧张,高木瞳站在门外深呼吸了好多次,却依然提不起勇气推开眼前的门。
自从上回的不欢而散之后,她已经有半个月没见到他了,想知道他这半个月好不好?
其实她知道他不好,在经历过那件事之后,任谁也不会好过,他当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更何况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中谁也不见、谁也不理。
一想到他孤孤单单的窝在屋内没人关照,她的心不由自主的便整个儿揪起来,她觉得自己真的太不应该了,竟然在他最需要人支持、陪伴时,丢下他一个人独自承受痛苦,而她自己却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气呼呼的想要结束这场婚姻。
回想当她任性的向爸爸提出她要离婚的事,爸爸挣扎的告诉她所有曲折的事实时,她真的无地自容得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也难怪一向疼她、爱她、宠她的爸爸在听到她想离婚时会对她厉声斥喝,她的确是太不懂事、太不明事理了。
不知道他是否也会有这种感觉,认为她不懂事、不明事理?
惨了,他不会以这个理由要求与她离婚吧?如果他真要与她离婚的话,她该怎么办?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吓得退后一步,高木瞳的左手紧紧的握住由门把上缩回的右手,瞠圆的双目充满了不确定,脸色更是苍若白纸。
如果她这一进去,面对的就是他所递过来的离婚协议书,她该怎么办?
茫然、挣扎、犹豫不决得不知道自己是该转身离去当个逃兵,或者该勇敢的面对未知的未来,不管它将会有多糟,高木瞳呆呆的立在门口好久,直到外面突然下场西北雨,淋湿了她,让她不得不进门避雨,换下一身落汤鸡的行头。
推开门后的屋内一片寂静,感受不到有人在家的感觉,高木瞳注意到四周的景物不如她在家时洁净整齐,却也称不上乱,而他喜欢将看到一半的书报杂志翻开至他正阅读到那一页,随手放置在桌面、茶几上的习宫正无拘无束的在这个家横行无阻着。
看着眼前这既熟悉却又陌生的一切,高木瞳蓦然间竟有种被幸福笼罩的感觉,而随着这种幸福的感觉,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就这样从她脑袋中冒出来。
也许他待在这里这么多天为的是等她,毕竟他除了这个地方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避风港不是吗?而之所以选择这里,也许为的就是她。
天啊!她真是笨得可以,早些时候为什么会没想到这一点呢?还在屋外挣扎、犹豫了那么久。
幸福的喜悦浪潮冲击得她差点站不住身,双脚却早已犹如有着自我意识般的移动,在屋内寻找他的身影,从一楼找到二楼、三楼,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想看当他看到她时的表情,可为什么找遍屋内却不到他的身影?
疑问随着她走过最后一间房时划过心田,瞬间冷却了她自我膨胀的喜悦,他不在这里!高木瞳惊愕的发现这个事实。
怎么会这样?难道又是她在自作多情吗?可是屋内的一切,他的生活习惯、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不,她不是在做梦,他的确是住在这里,只不过他现在不在这里而已,可是问题是他现在人呢?
屋内四处随性且未沾染上灰尘的物品说明他离去的时间并不长,也许一天,也许不超过一天,至少在二楼上他忘了关上的窗户爆根本看不出昨天下午那场大雷雨所遗留下来的痕迹,那他会去哪里呢?
也许他是出去买东西了,也许他因为久等不到她,按捺不住的到她娘家去接她了,也许……他会不会因为在这边得不到妻子该有的温柔与体贴,决定放弃她而跑去找,他该不会真的跑到那边去找她吧?
一股莫名的冲动让她拨了那边的电话号码,原本只是想试探,没想到电话却在响了三声之后被人接起来。
“喂?”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挂上电话,高木瞳的心脏差点没跳出胸腔来,天啊!他真的在那里。
脑袋中一片空白,高木瞳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悲还是该喜,她找到他了,却是在他那里找到的,虽然他的就是她,可是……
天啊!他们的关系一定要这么复杂吗?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暧昧不明的关系了。
看来是她该结束那个伪装身份的时候了,不管怎么样,想赢得她老公的感情就得凭真才实学真本事,何需靠冒名、伪装去赢得这一切?况且就算赢了,恐怕也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所以与其继续乏术下去,不如专心致志以她情理法都站得住脚的身份去赢得他。
嗯,就这样决定了,首先她要做的就是去与他分手,早苗悠子该退场了。
拿着嘟嘟作响的话筒,高木辙呆站在电话旁边好久才慢慢挂回话筒。
是她,他知道,就算她没说话,甚至在他“喂”一声后即挂上电话,他也知道是她,因为这支电话的号码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她知道而已,若不是打错电话的,刚刚的人就一定是她。
她找他有什么事,又为什么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挂断电话,那是她吧?应该不会是打错电话的人才对。
不,也许不是她,如果她要找他,早在他住在家里那段时间就已经去找他了,即使他不接电话、不应门也一样,因为她身上有家里钥匙。可是她没有出现,理所当然不会在他离开那个家转站这里时,打电话到这里来找他。
也许真的是打错电话的,可是打错电话至少要问一声,或者说声对不起吧?怎么会如此无礼的挂断电话,打错电话的人不该有这么激动的反应才对。
是她……不,不是她,可是……
该死的!他在这里挣扎什么?是不是她,打电话去问,或者直接去找她就行了,干么像个呆子一样在这边反反复复的,他真的是疯了。
拿起刚刚挂上的话筒,他首先拨的就是西浦家的电话,因为他根本没想过她会回他们的家。
电话铃声在响到第四声时被一个有些喘,似乎以跑步来接他电话的人接起。
“您好,这里是西浦家。”
“麻烦你帮我接瞳。”
“对不起,请问您哪里找?”
“我是高木辙。”
“啊,姑爷,您找呀,她不在家耶。”
“她不在家?”高木辙的眉头瞬间皱起来,这个答案是他没想过的,“她去哪里你知道吗?”
“她没说,我们也不敢问。”
“那……老爷呢?”他沉默了一会儿问。
“在公司。”
“你有公司的电话吗?或者可以找到老爷的。”
“喔,有,您等一下。”
抄下西浦家佣人所念的电话号码,高木辙朝她道声谢后立即拨了那个号码,然后直转总裁的分机号码。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我能替您服务的吗?”一个沉稳的声音在电话接通后响起,却不是西浦敬有本人。
“麻烦你帮我接西浦先生。”高木辙想他也许是岳父的秘书。
“对不起,请问您哪里找?”
“高木辙。”
对方呆愕了一下,为了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名字,好半晌之后似乎想起高木辙是谁后才道:“对不起,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替您接西浦先生。”
“喂,高木辙?”等候的音乐在十秒钟后被西浦敬有严整却又微热络的嗓音取代。
“爸爸。”
“怎么样,你还好吧?”他的声音中流露着明显的关心。
“让你替我担心了,我没事了。”感动与感激说不出口,高木辙只有轻描淡写的将它带过并切入正题,“爸爸,你知道瞳去哪里吗?”
“瞳?她不是去找你吗?她跟我说她要回家呀。”
“回家?”高木辙愣住了。
“怎么,难道她还没到家?”西浦敬有的声音中掺入了些担心。
“喔,不,我现在人在外头,因为从早上出门办事到现在都还没回家,所以才会不知道瞳回家去了。”高木辙急忙回神说道,一顿又道:“既然她已经回家了,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过两天我会带瞳回去看你,你忙你的吧,再见。”
挂上电话后的高木辙脑袋一片混沌,惟一清明的只有四个字,那就是“她回家了”。
她回家了!这代表了什么?是不是她已经原谅他曾经对她所做的事?是不是她还愿意接受这样冷血无情的他?是不是代表她依然承认他是她的丈夫,愿意继续待在他身爆陪他、伴他、敬他、重他,以及爱他?
不敢太过奢求,只要她现在愿意回到他身边就够了。
她回家了,真令他难以置信,他还以为经过这件事之后,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没想到她却愿意回到他身边。
天啊!是你在开我玩笑吗?拜托,别让我空欢喜一场,她是真的回家,回到我身边了对吗?
激动的抄起桌面上的钥匙,他迅速的冲了出去,现在回家是他惟一所想,因为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正在那边等着他回去,所以当他等不及电梯便由四楼奔到一楼,在冲出大门跑向自己停车的地方却意外的看到高木瞳时,他脸上的表情只有用叹为观止可以形容。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对于甚久不见却又突然见着了他,高木瞳惊得忘了如何说话,乌溜溜的大眼只是径自盯着他看,似乎想将这半个月Lost掉的分量看回来,直到高木辙率先清醒,欲言又止的清着喉嘴准备开口时,这才忙不迭的拉回失神的自己,记起她此来的目的。
“你……”
“你要出去吗?”她打断他说,“我有话想跟你说,应该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可以吗?”
慢慢的合上才打开的嘴巴,高木辙不置一言的看了她一会儿后点头。
“那我们到那边坐一下。”她指着不远处的一间咖啡店说。
高木辙没异议的再次点头,内心中的不安却已经开始在蠢蠢欲动了,她想对他说什么?为什么她的表情这么慎重、这么严肃,她会不会是来跟他摊牌的?她回家的目的根本不是单纯的为了回家,而是为了回家找他签离婚协议书。
她终究还是决定要与他离婚以分道扬镳,她……不!他不能放她走。
“辙,你……”低声谢过服务生送上来的白开水与List后,高木瞳朝他开口,本想问他要喝什么,却被打断。
“等一下,在你说话之前,我要你先听我说一句话。”高木辙颇为激动的盯着她说。
高木瞳有些意外,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我爱你。”高木辙深情的凝视着她,缓慢而且清晰的对她说,这是他现在惟一觊觎能留下她的筹码了,如果她还是坚决要与他离婚的话,他恐怕……
高木瞳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没听错吧?他刚刚是跟她说“我爱你”这三个字没错吧?
我爱你这三个字是她从嫁给他之后,便开始梦寐以求的三个字,为了这三个字,她曾经在孤独无眠的夜守了一整夜的星空,只为等那颗划过天际的流星许愿;为了这三个字,她曾经哭过、生气过,甚至想报复、整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让他尝尝单恋无情人的滋味,所以早苗悠子这号人物才会如此栩栩如生的出现在他眼前。
我爱你,她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情况下听到他对她说出这三个字,而且幸福的感觉竟是如此少,五味杂陈的苦楚却是那么多。我爱你,如果他是在面对高木瞳,而不是在面对早苗悠子说出这句话多好,她的心好痛!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难道这就是她的报应吗?
本以为只要让早苗悠子离去便可,现在即使早苗悠子离去,她高木瞳还有本事锁得住他吗?一个早已将心给了其他女子的男人,她镇住他的人有何用?没了心,空留一副冰冷的躯壳,她就算锁住了他的人又有何用?
我爱你,他怎么可以对早苗悠子说出这三个字,他怎么可以?
她不言不语又似绝望的神情让高木辙失去了主张,他以为她听到他的告白时只有两种反应,一种是生气的哭泣,告诉他太晚了,另一种则是感动得哭泣,告诉他她也爱他,可是现在这个样子……
难道她是在挣扎?在终于下定决心要和他离婚时,突然听到他的告白而犹豫起来,因为其实她心中还是爱他的。
会吗?真的是这样吗?那么他一定要把握机会,乘胜追击才行。
“我爱……”“你”字未出口,一杯加了冰块的白开水已泼上他的脸,高木辙缓缓的睁开因反射动作而闭上的双眼,震惊莫名的看着站在他前方举着空杯的她。
高木瞳没有为自己激动的行为道歉,事实上她还觉得这是他欠她的,欠她这个明媒正娶的老婆高木瞳的,因为比起她所受的委屈,他被泼了杯加了冰块的冰水又有何了不起?
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她原本想当面揭穿她的伪装身份让他难看,然后再抬头挺胸的走出这间咖啡店,将他撇下的,怎知眼泪却在她有心开口之前先掉了下来。
迅速的抓起身旁的皮包,她掩面转身冲出咖啡店。
“等一下。”高木辙在咖啡店外捉住了她。
“放开我。”高木瞳挣扎不开的叫道,眼眶中的泪水犹如没人会心疼它般的拼命掉。
“不,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哭。”他心疼的将她紧抱在胸前,毫不妥协的说。
“放开我。”
“不。”
“放开我!”她终于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叫出声,“你到底要怎么样?既然不爱我就放了我,不要碰我,放开我,你放开我!”
“我不爱你?”高木辙一愣,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难道你刚刚没听到我说我爱……”
“不!”她霍然捂着耳朵大叫,“不要说,我不要听、不要听!”
看着她,高木辙慢慢的皱起眉头,抿紧了嘴巴,他伸手强势却又温柔到不伤害她的将她双手由耳朵上拿下来,冷静的盯着她的泪眼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放开我,我求求你。”
“除非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我说爱你,你却哭了?”
“哭了?难道你要我笑吗?”看着他,她露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我的丈夫背着我在外面搞外遇还爱上了对方,甚至跟对方说我连一次都没听过的‘我爱你’三个字,你说我除了哭之外能笑吗?”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高木辙一脸茫然的道。
高木瞳悲哀的一笑,没想到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就是他的老婆高木瞳。
“我的名字其实不叫早苗悠子,而是高木瞳,也就是你的老婆。”她直截了当的对他说。
“这我早就知道呀。”他表情不变的说。
高木瞳一瞬间瞠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你……你知道?”
他点头。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看着她脸上惊疑不信的表情,高木辙恍然大悟的了解一切,她之所以会泼他水、会哭、会歇斯底里,甚至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话,原来都是为了同一个原因,她还不知道他其实早已知道早苗悠子根本就是她所装扮的事实。
天啊!他也太大意了,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忘了,难怪她会在听到他的告白之后泪如雨下,这一切还真是阴错阳差哩!还好让他及早发现,否则的话他可就冤大了。
“其实从头到尾我都知道是你,瞳。”他专注的凝望着她,深情的说。
“我不相信!”她大叫。
“为什么?”
“我的浓妆、我的穿着……不,你怎么可能会知道那是我,我不相信。”高木瞳还是不相信的不断。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是你当新娘子浓妆艳抹的时候,那时第一次见到你,我的感觉只有四个字形容,那就是惊为天人,你说有这么深刻的记忆与印象,我怎么会认不出化了妆后的你呢?”高木辙无声的朝她微微一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柔声道。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没有拆穿我,在我告诉你我叫早苗悠子时也没有任何反应?”她盯着他的表情充满了懵懂。
“我想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所以就只有静观其变的陪着你一起演戏,只是我没想到接下来会发生这么多事。”他的声音中不由自主的微微透露着苦涩。
“你……你真的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我?”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敢明目张胆的金屋藏娇?我是个已婚有老婆的男人耶。”
“可是如果不是我,银马车的老板不是替你准备了二、三十个女人给你吗?”
“天啊,你要现在跟我翻老帐吗?”高木辙白眼一翻,忍不住叹息道,“我只能告诉你那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不得已,我并不是一个始乱终弃、爱拈花惹草的男人,你相信吗?”
高木瞳没有回答,被泪水滋润的双眼乌溜溜的盯着他半晌之后,却突然问道:“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你要我对天发誓绝不负你吗?”他温柔的凝视着她轻问。
“不。”她盯着他,有些欲言又止的道,“我想知道你刚刚在咖啡店中所说的话是真的吗?你知道你是在对谁说,知道自己说什么吗?”
高木辙朝她微微一笑,缓慢、性感而且明白的对她告白,“我爱你,高木瞳。”
才停歇不久的泪水再度溢满眼眶,高木瞳并不想哭,眼泪却不受控制的落下来,而不同于之前的感受,虽然依然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与笨手笨脚,高木辙还是将她拥入怀中,不知所云的不断安抚她。
满足的靠在他胸膛上哭泣,高木瞳像是找到属于她的港湾,长久以来对感情的疲惫与煎熬,终于首度将它们全部卸去。
“瞳。”好久之后,当她终于在他胸前慢慢恢复平静后,高木辙开口叫道。
“嗯?”他的胸膛好舒服,她不想起来。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他的声音有些怪怪的。
“我爱你。”高木瞳立刻说道。
因为她把脸藏在他衣领间,所以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不过在她顶上的高木辙还是听到了,更因此而笑咧了嘴。
“瞳。”他再度叫道,这回的声音中却充满了笑意。
“嗯?”
“虽然我很喜欢你靠在我身上的感觉,但是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我们挡住所有想进出这间咖啡店的客人了。”
如火烧到屁股般的跳起来,高木瞳在目击围绕在他们四周脸上充满笑意的人们,一张脸红得像粒苹果似的,她窘得要命,尴尬得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哦,都是你害的。”低着头,她责怪道。
高木辙笑得好大声,然后突如其来的在众目睽睽下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我爱你。”他深情的对她说,“在场众人都是我们的见证人,我的爱只有你,爱……只有你。”
高木瞳在周遭响起的一片掌声中投入他的怀抱,“爱只有你。”她笑中带泪的回应他。
欲知青木关与薇安·卡特的恋曲吗?请看六本木物语之一《超时空恋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