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炙热的阳光、无心的普照着世间一切,无私让它能驱散一切阴霾。『頂『点『小『说,山谷、荒野、乡间、城市,西安府也同样沐浴着阳光。
昨日细雨淋漓的洗刷让四通八达、繁华吵嚷的街面变的不那么躁气浮动,彷徨在天空的浮云因昨日的雨气催升,更显恬淡高远,也更美妙的带来凉风缓解烈日的灼痕。
蒙在方不闻面上的眼罩已拿开,他却看不到阳光也感受不到凉风浮动,一间空荡的屋子,没有床铺供主人家休息,只有一方并无雕刻、不算讲究的圆桌和两把靠椅。
方不闻的心早已沉静下来,此时也没有一丝急躁,缓了缓那遮掩了很久的双眼,等那眼前的晃影消去、能清晰的辨物时,双眼就本能的看向窗口,光芒耀照进来的不多,一个身影挡在窗前。
方不闻起身,脸上还是显出一些惊讶,缓步向窗前之人挪过来。
窗前之人缓缓回身,宽大的黑绸披风罩着一身舞鹤娟秀的白衣,脸却被一副简单双孔的银色面具罩着。
方不闻已停下脚步,微微垂首、双拳环抱,脸上充满敬意的轻声说了句:“方不闻见过公子!”
银色面具之人已上前,伸手扶了一下方不闻环抱的双拳,声音充满和瑞之气的说着:“方先生、一别已有三年了吧,闲时常常念及你。”
方不闻面上已有了真挚的笑容,忙说:“多谢公子挂念。”
银色面具之人已挽着方不闻的手,发出些许笑意,带方不闻来到圆桌前坐下,正这时,房门已被轻轻推开,两个青纱裹挟素衣的女孩儿各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款步过来,将两个托盘中的玉壶、水晶杯和两碟小菜摆放桌上,也不多语、微微行礼便双双走出去。
方不闻微笑着扫视一眼,女孩儿们虽然白纱遮面,但隐约可见清秀之容。
银色面具之人已提玉壶斟满两个水晶杯,清新的酒香已弥漫开来,方不闻脸上的笑意更浓,如同孩提见到玩具一般,可他还是极力忍着,让笑意先去品味美酒。
银色面具之人看着方不闻的样子,从容的端起杯,等方不闻迫不及待的端起杯这才说了句:“方先生请!”
方不闻笑着先清浅的抿了一口,酒在唇齿间游转,继而才杯不离嘴的慢慢饮尽。
银色面具之人又将两只玉杯斟满,闻声便知笑意盈盈的说着:“知道方先生也是贪酒之人,这金橘是皇家之物,得来已有些年头,前日才开了封,远程带来。”
方不闻更是喜色难抑,忙说:“公子总是让人心生感激,能为公子做些事,今生无憾了。”
面具之人忙说了句:“能得方先生也是我之福。”
方不闻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之嫌,忙说着:“公子言重了,今日这老朽之身尚且能享受清淡世态而不含恨埋骨边地,也是公子所赐。”
银色面具之人看着方不闻,接说:“你还是念及此事,我已忘却,好了、我们还是先品味这皇家之物吧。”
方不闻笑着,端起杯,两人都几口才饮尽杯中酒,让美酒远远不觉的游走在口中。
方不闻似乎已忘却被劫来之事,银色面具之人在此,一切他都无需去问,就算是曾经磨难、惊恐,可他面前的这位公子能化去一切。
小菜不见少,一壶美酒轮杯换盏的已消尽。
银色面具之人此时才说了句:“方先生、墨雨剑已留下了?”
方不闻愣了下神儿,忙又接说:“先前不知是公子见我,早前便已嘱咐过虎儿,墨雨剑交予秦剑保管,我想此时剑应该在秦剑手中,他应该也在赶来的路上。”
银色面具之人点点头,又说:“秦剑已到了西安府,会有人通知他到这里来见方先生。”
方不闻听到秦剑到来自然是心中高兴,可听到秦剑会被带到此地,他却心中有些疑惑,忙说:“公子、你要见秦剑?”
银色面具之人轻轻摇头,接说:“我还不能与他见面,以后自然会见的。”
方不闻听着这话也算是心安了,银色面具之人已长出了口气,看着窗外,缓缓的说着:“浪子侠肝义胆、名动江湖,其实早年已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方不闻看着银色面具之人,心中有些讶然,不觉的说着:“公子见过秦剑?”
银色面具之人已把目光收回到方不闻脸上,看着方不闻接说:“见过了、只是那时我并不知他是秦剑,虽然他的名声早已在我耳中,这件事和墨雨剑有些渊源,我一直未曾提起。”
方不闻在等着银色面具之人说下去,他心中急切,可他却不会去发问打断即将到来的答疑解惑之语,墨雨剑虽然已得到,可千年神兵怎样隐现江湖、怎样被追查到下落,他却未曾参与其中。
银色面具之人没有让方不闻久等,已说着:“为此剑奔波多年,几年前终于找到些蛛丝马迹,耗去多少人力、财力,最后寻到此剑归宿,它不见尘世千年,原来一直深藏地下,直到大明立国,开了前朝皇陵,此剑才重见天日,却又被深藏皇宫,根本无法取得,于是我找到了当世第一飞贼,他嗜赌如命,有弱点。”
方不闻拧着眉,不觉的打断了银色面具之人的话语,这样的做法他以前从未有过,可知方不闻对此人的关心,方不闻不觉的说着:“天下第一贼王,摘星手、陆青!”
银色面具之人点点头,接说:“就是此人!”
方不闻面现惊讶,又说:“那公子八年前就见过秦剑,而且在八年前公子就为墨雨剑奔波?”
银色面具之人再次点头,嘴上说着:“秦剑十四岁便游历江湖,心境沉稳,也算是终成大器,不到二十便名满江湖,他也算是一代奇才,宅心仁厚却能在这阴暗江湖中看尽浮沉而不陨落,在我知晓他是秦剑之时,我便对他留心,可那时墨雨剑却中途有变,我被牵缠于此剑无暇其他,所以我后来也就搁置、不曾见过秦剑。”
银色面具之人说到这里不觉叹息,感叹世事变幻、难遂人愿。
银色面具之人顿了顿,缓缓落寞的心神,在方不闻的等待下,才又说着:“这件事说来,毁去我这多年时光,还有那一切的错,皆因这贪心的陆青而起,当年历经许久的查探,又谋划多日,最终摘星手、陆青不负所望,深潜皇城,虽出了些小意外,但还是拿到墨雨剑,全身而退,本来他所要的钱财已备下,送来剑、拿取钱财,一切便顺利做成,可谁料到这贪心之人,竟然临时起意,携剑远遁而去,等我警觉却以铸成大错!”
银色面具之人说道此处不觉的长叹一声!方不闻也被传染似的长吁着气息,他眼前幻生着慕容孤峰的影像,这一切的起源都是被这个武林千古奇才搅起。
银色面具之人已打断方不闻的呆滞,又接说着:“陆青携走墨雨剑,竟去找了一个几乎彼此都已忘却的老雇主、剑盟、盟主,贺青云,而这陆青和贺青云唯一的一笔交易便是至今还死死锁住慕容孤峰的囚龙索。“
银色面具之人说着话眼神已远,话语却未顿,接说着:“这囚龙索和墨雨剑本是出于同一块天石,它们隐藏之地也是同一个地方,后来我才明白这些,也明白了这陆青为什么会没有任何落井下石、漫天要价的举动便去找贺青云,因为他知道贺青云更想要这把剑。”
银色面具之人说着又是长吁了一口气息,这也宣泄着他为这错误背负的压抑。
方不闻面现苦笑,缓缓说着:“这两件神兵从初现人间至此就是死敌,没想到千年岁月,时至今时还是相生相克,可现在剑已在我们手中,公子如何能从贺青云手中再得到此剑?八年前他的剑盟已初现辉煌!”
银色面具之人这才接说:“这也是陆青的命,他太过贪心,贺青云钱财已全部用在剑盟壮大之上,根本无力满足陆青的贪心,但墨雨剑却决不能出现在江湖,陆青虽然不傻,没有说出墨雨剑是有买家,只是他入皇城巧合看到,但贺青云为人阴沉、多疑,既然从陆青嘴里得知墨雨剑,那就不会让墨雨剑成为囚龙索的克星。”
方不闻看着银色面具之人那已变得深邃的眼神,只有幻想游走深远的时候眼神才能如此失神。
方不闻没有去打扰银色面具之人片刻间的思绪游离。
银色面具之人没有停顿很久,贺青云在他心中很重,每每提到他自己便会走神儿,眼前幻起他的面容,可贺青云也是他最不愿想起之人。
银色面具之人轻轻叹息着,看了眼在等待的方不闻,嘴角又浮现一丝笑意,又缓缓说着:“贺青云杀心萌生,可他却没想到陆青虽被贪心蒙蔽心智,可对他依然是忌惮三分,竟然携带一柄假剑出现在贺青云面前,见贺青云不顾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对他突然间痛下杀手,陆青为求保命被迫将墨雨剑扔向远处人群,贺青云志在夺剑,便舍弃陆青追剑,以防墨雨剑丢失在人群中,陆青是天下第一贼王,等贺青云发现墨雨剑是假的,陆青已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