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闻将酒倒入自己的水晶杯,递给过来的秦剑,对于酒徒来说,这样的美酒会让他们暂时忘却一切,秦剑端着杯也就先把心中的疑惑抛在了一边,浅酌一两口,在欣喜中才将一杯美酒饮尽。~,
方不闻笑着,看着秦剑的样子不觉感叹着:“我那引为至宝的琼浆若是和它相比便是真正的糟糠之物了!”
方不闻说着话已坐下,又将秦剑的杯蓄满。
秦剑满面笑意,端起杯再饮一杯,方不闻此时才算是看到严小君等人,虎儿已在秦剑喝第二杯时出去了。
方不闻起身,屋中的桌子倒是宽大,但椅子却是为他与银色面具之人谈话、饮酒备下的,他只是孤僻,并不是傲慢之人,让严小君和脚上尚且有伤的朱小生站着看他和秦剑座谈畅饮,这非他作为。
秦剑的欣喜已消退一些,这时才看到这尴尬的局面,当他发现虎儿早已出去的时候,他想要让大家离开这里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片刻工夫,虎儿已进来,两张取自其他屋子里的椅子已放下。
方不闻微笑,严小君和朱小生坐下时不觉多看了虎儿两眼,任何人有虎儿这样的人相随在身边都是一件让人舒心的事。
酒已品过几杯,秦剑这才说着:“方先生早上到的吗?”
方不闻点头,接说:“坐了两天马车,早上才到。”
朱小生接说:“方先生、他们没有难为你吧?”
方不闻说了句:“没有、只是有人在这里等,谈了几句他就走了,你们都在这里,没有任何异常,这里应该是人去楼空了吧?”
朱小生点头,他的心也安了下来,虎儿告诉他银狼面具之人要秦剑带他来西安府见方不闻时,他的心就没有平复过,就算不在想前程凶险,却也常在自己何时会与这样强大的一帮人有了纠葛,他甚至多数时间想到的是剑宗总盟,这样的纠葛也只能是来至于那里,自己只是替罪羔羊而已。
秦剑没有去在乎朱小生的反应,淡淡的向方不闻说着:“这处院落现在很平静,他们应该走了,几百里涉险劫持,什么样的问题能让他们这样困扰!”
方不闻不觉的望了一眼窗户那边,也许是同样困扰他的疑惑让他一时间觉得压抑,需要一些敞亮来缓解,早已站在床前一侧的虎儿看着院中,他没有挡住窗外的光溜达进来。
方不闻的眼神收回,又看向秦剑,缓缓说着:“在我们这些无心之人的眼里,困扰他们的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剑宗和剑盟分堂的战火已蔓延到千里之外,事情快要无可挽回了,他们想要知道一些关键的因素和过程,所以这件事从我这里听到的会更客观、更接近事实。”
方不闻的话让秦剑意外,几乎陷入呆滞。
朱小生的脸色变了,尽管他已预料到他所做的决定会产生到这样的结果,也许更糟,可他听到方不闻嘴里说出剑宗和剑盟的战火已从他这里蔓延到千里之外,他的脸色还是变的很难看。
虎儿已看着这边,屋子并不大,在床前的他也一样能听到方不闻和秦剑的谈话,他的眼神已开始进入痴态。
秦剑最先缓过神儿来,在大家各自迷惑的时候打断了他们的沉思,长吁着气息说了句:“现在这一切谜团也就合理了,只有一种可能,剑盟总部的高手到了,他们要杀朱五爷,但杀朱五爷并非此行的目的,他们的真正目的应该是这件事的起因,他们也想要挽回,剑宗与剑盟十几年的苦心积攒才有今天武林为尊的强盛,若是反目不仅武林再起腥风血雨,他们的力量均衡会让他们同时瓦解,这代价谁都无法承受。”
方不闻点着头,严小君的眼前幻生着倒在自己剑下的青云剑、刘云,她的心中却没有半丝愧疚,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在嘴角稍稍扬起,随着她缓过神儿来看向秦剑而瞬间抹去,在秦剑面前她想抹去的又何止是这一丝笑意,而是这笑意背后的所有残忍,严小君一直在改变着。
秦剑没有留意严小君,有一个冰冷的影子又闯入他的思绪,也是这个影子让他怀疑着自己讲给别人听的合理推测。
方不闻的一声叹息让大家的思绪又回来,秦剑没有再问方不闻什么,这帮蒙面人要得到的消息方不闻会详尽告诉他们的,朱小生能了解到的整个事件也未必有方不闻多,毕竟还有另一个疑惑在困扰秦剑,这也是秦剑忽然觉得此时他们更需要的是休息,缓过这一路奔波的疲劳,这里既然已平安,小蝶那里却凶险。
秦剑心里想着,嘴上便说了句:“方先生、这场武林劫难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既然大家都平安,我们还是就在此地休息吧,下午我们就往回赶,小蝶她们步步凶险。”
秦剑说道小蝶方不闻也不愿再多说什么,朱小生更是心中被搅动、翻腾,忙说着:“对、秦剑说得对,我们要尽快赶回去。”
方不闻看着朱小生每每说道小蝶便乱了方寸,这是一种慈爱催生的躁动,方不闻没有因此对朱小生有一丝的轻视,反而觉着这时的朱小生才更像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严小君眼神冷漠的看着朱小生,懒得轻视他这一己之私的话,没有人欠朱小生什么,有的也只是关爱——对小蝶的关爱。
严小君呆滞着,脑海中在虚构着小蝶的面容。
虎儿听到小蝶的名字脸色却变得异常凝重,在虎儿来说这是很少见的,零散递进的两份儿飞鸽传书在呈现出小蝶等人的处境。
第一份飞鸽传书;官家调集人马、武林人群聚,他们都在往通江集结,悬榜花红正主在附近现身。
第二份飞鸽传书;凤凰山群贼遭劫,五大首领伏尸,这场杀戮一人所为,官家兵马沿路追踪、武林人暗伏跟随伺机而动。
虎儿当然知道所有人往通江赶去、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柳平儿能抗多久这是虎儿心中最牵挂之事,现在唯一的安慰便是先生安然,他们就要启程增援。
银色面具之人特意留下的一壶皇家珍藏贡酒也空了,大家这才两间房、三个屋子休息,严小君自己在正房里屋,秦剑和方不闻在外屋,朱小生他们三人在侧屋休息。
那对夫妇的提心吊胆也被虎儿打消,他们害怕的只是凶残的劫持者,不是感谢他们招待和收留的受害者,虎儿的再三感谢和五两银子让他们冲淡了一切害怕,心中在感谢这件事的降临,阴霾消尽处,明光更辉然。
十两银子的回报,一切的过往折磨也就不再重要,不会在心底成为痛苦的烙印了。
西安府、永华街东面不远处一处稍显气派的府宅中,银色面具之人在两进大院落正院儿的主楼下看着院中的一株桃树,经历很多年头的桃树越显枝繁叶茂,毫无衰老干枯之势,这也是有人细心照料之故。
偌大的府宅此时却显得冷清,三处院落加上两处侧院儿很难见到有下人走动,只有两个素纱遮面的女孩儿在二楼护栏中静静抚栏而立,眼神远望着进中心院落的大门。
两男一女正快步进入中心院落,往主楼这边走来。
银色面具之人已不在望着桃树,待两难一女三人走过来时,向前迎了两步,已到近前的三人,都抱拳叫了声‘公子’。
银色面具之人点头,向三人说着说了声:“宇凡、倩儿,东昌府之事我已安排,你们即刻动身吧!”
宇凡有些呆滞、忽然眼神又亮了一下,他这瞬间的反应却没有逃过银色面具之人的双眼,一声轻微的叹息。
宇凡好像做错了什么一样,一脸的歉意,银色面具之人这才看着宇凡轻声说:“林宇凡、徐倩、徐恨,你们一定要烙印在心上,否则这会是一次最凶险的行程,人在千里之外若是此处出了差错,我也无能为力。”
银色面具之人的话语说的隐含许多深意,林宇凡却听得懂,他也知道自己刚才对于这个陌生名字的一丝迟疑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会对自己的名字陌生。
林宇凡已接说:“公子、我记下了,不会再有这样迟疑的事发生。”
徐倩也接说:“公子放心,我们记下了,我们会忘了自己的过去。”
银色面具之人点着头,轻轻拍了一下林宇凡的肩,说了声:“启程吧,我们多少年的恨,就从这一步开始了结。”
林宇凡应着、徐倩也被一种欣然抚慰的情绪填满,眼神明亮,嘴里和林宇凡一样应着。
林宇凡侧身看了一眼徐恨,轻轻抚了一下徐恨的肩,没有任何话语,眼神已和徐恨道着别,林宇凡转身而去。
徐倩也已看向徐恨,伸手轻抚了一下徐恨额头,向一边的银色面具之人说着:“公子、恨儿就托付于公子照顾,我们走了!”
银色面具之人点着头,徐倩转身、头也不回的追向林宇凡,出了大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