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士冷笑起来:“ma‘am,你以为我真的那么笨么?要用杀人的代价来取得这个职位,这付出也未免太大了。”
“让我来告诉你,我做事的习惯从来都是以付出最小代价来博取最大的利益,我既然有的是不用杀掉我哥的方式来得到这个职位的法子,我又何必用那最笨的?”
汤燕衣直盯住他:“昨晚21时,到今天中午12时之间,你都在哪里,有人能给你作证么?”
詹姆士不慌不忙答:“林奇先生设宴款待所有董事。作为新任总经理,我自然一直跟大家在一起。我们吃饭唱歌,玩儿了一整个晚上,林奇先生和所有董事会成员都能给我作证。”
汤燕衣紧紧盯着詹姆士:“亲生手足,他的下落你总该知道一二。囡”
詹姆士摊手:“我也想帮你,可是我总不能撒谎。我不知道,真的就是不知道。”
汤燕衣砰地起身,两手拄着桌面逼视詹姆士:“你们是一奶同胞,可是他失踪了,你竟然全无半点忧伤和担心?鲺”
詹姆士又摊了摊手:“我也想啊,至少表现出担心来,会让我少受不少指摘。可是我这人就是这样,不喜欢伪装,我不担心就是不担心。”
“因为公司的事我刚跟他发生了那么大的分歧,我对他除了失望还是失望;更何况我们兄弟俩分开了15年,手足亲情早就被距离磨没了,再见面感觉上就跟两个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再见面时,乔治已经变成了皇甫华章的模样。
更何况……当年乔治跟皇甫华章争夺继承权,乔治却拿他当了祭品。
这些林林总总汇集起来,他想演出担心的模样也演不出来,索性就不演了罢。
詹姆士便也清傲起身,向门口伸手,做出送客的姿态:“不过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乔治的确切下落,我建议你还是继续关注皇甫华章。”
汤燕衣盯着他那双蓝眼睛,忍不住冷笑:“你倒会祸水东引。我现在怎么看不出皇甫华章跟乔治的失踪还能有什么关联了!”
倘若佛德集团是真的被乔治抢回去了,那皇甫华章对付乔治还有情可原,可是现在乔治自己也是个失败者,皇甫华章自己还背着官司呢,又何必还跟乔治过不去了?
“是么?”詹姆士倒也不强求,只是两手撑着裤袋,伸手点了点自己的额角:“直觉。你们警方推理办案,不是也靠直觉的么?”
汤燕衣盯了他一眼,转头就走:“只要你不是在除掉一个乔治之后,还想借我们警方的手再帮你除掉一个皇甫华章就好。”
詹姆士无所谓地笑笑:“慢走,不送。”
汤燕衣走出佛德集团总部大门,立在阳光下想静静,整理一下思绪。
已是初夏,阳光落在鼻尖儿上,逼出了细细小小的汗珠。
她细细回想之前跟詹姆士的交锋,隐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左思右想,焦点并不在两人的言语之间。汤燕衣闭上眼睛,让自己又虚拟地站在了詹姆士的办公室里。
她全副精神都放在詹姆士脸上,可是她还是下意识目光扫过了他办公桌上的一个青瓷的笔洗。
虽然只是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却还是看得那么清楚,汤燕衣想肯定是因为那是中式的物件儿,放在詹姆士全西式装修的办公室里未免有些扎眼。
扎眼……真的只是东西方的差异造成的么?她霍地一震,忽然想起来了。
难怪觉得那笔洗扎眼,是因为她曾经在大姐的店里见过!
大姐店里的笔洗,怎么跑到詹姆士的办公桌上去?
“虚拟汤燕衣”便再扫视整个办公室,尽量去看清之前无意识之间看见过的所有物件儿。
看见了,又看见了。
竟然是一尊蓝釉的佛头!
詹姆士的办公室里,竟然同时出现了大姐店里的两样商品,这便绝对不是巧合了!
她急忙抓手机,打给燕翦。
燕翦听了却只是淡淡的:“哦,那又怎么了了。大姐在业内很有名,詹姆士也是慕名而来的吧。他到店里没问过大姐的事啊,不是借机来探听消息的,只是买完东西就走了。”
燕翦说完,托辞还在上课,就挂断了手机。
汤燕衣却还是觉得不对劲。
她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打给时年。
正好到中午了,时年就约汤燕衣一起出来午饭。时年坐下来就吃,反倒是汤燕衣自己有些不自在。
时年便抬眼望来:“你既然决定找我出来说事儿,那就证明你在此事上还是相信我的。那就别绷着了,就说你想说的事儿,暂时忘了咱俩之前的过结不行么?”
汤燕衣哼了一声:“我找你也不是信任你,只不过是大姐的店本来是托付给你,所以小妹在店里的事儿,你能知道得详细些。”
时年听到这儿,就咬着筷子停了嘴。
她能想到汤燕衣是问的詹姆士的事儿了。
汤燕衣却冷不丁伸筷子打了时年的筷子一下:“别咬筷子,没规矩!”
时年被吓了一大跳,不过随即却也笑了:“这都是你们汤家的规矩吧?那谢你提点我了。”
她早晚有一天也要融进那一家人中去,也得适应这些规矩不是?早学到一点儿,日后就能适应得快点儿。
汤燕衣也瞧出时年脸颊绯红的模样,猜到她在想什么呢,便哼了一声:“我找你是来说正经事!”
时年吐了吐舌头:“好,说正经的。没错我也发现了詹姆士去过店里几次,而且跟燕翦之间有些小古怪。只是燕翦有自己的小脾气,不肯跟我明说。”
“果然如此。”汤燕衣涌起一片担忧,手指头尖儿不由得绕紧了餐巾去。
时年便看着了,便忍不住上下打量汤燕衣:“其实,你们是姐妹,你跟燕翦的情分比我近多了。你怎么不直接去问燕翦,还要委屈自己来问我这个仇家呢?”
汤燕衣白了时年一眼:“自然问过了,只是燕翦不肯说罢了。”
时年笑眯眯地摇头:“让我说,症结不是在这儿,是在你们的姐妹情分上。燕翦是你们家最小的女孩儿,从小难免娇惯了些。她的性子我也瞧得出来,是想什么说什么的,于是我猜,小时候你们俩打过架吧?”
燕翦那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小时候怕是因为汤燕衣不是汤家亲生的女孩儿而说过不好听的话。汤燕衣也是一样敏.感而要尖儿的女孩儿,于是可以想见这两个从小一定没少了闹意气。
时年问出口,汤燕衣便不说话了。
时年莞尔一笑:“那我就猜对了。”
汤燕衣知道瞒不过,只能长叹一口气:“你说的没错,我们俩小时候总背着大人对掐。我们姐妹四个,大姐散淡、燕余随和,反倒是我跟燕翦的性子有些相似。所以我们两个跟大姐和燕余都掐不起来,就我们两个对掐。”
“她那时候小,很是不能接受外面来了个女孩儿,跟她一处吃饭,一处玩耍。因为这个女孩儿的到来,家里给几个女孩儿拨出来的钱就得多分出去一份儿,她还被迫着非得喊那个女孩儿姐姐。”
“而我呢,我心里也不忿,又不是我自己要跟她玩儿去的,又不是我让大人决定把那些钱分成四份,我也不稀罕她叫不叫我姐姐……其实那时候就连来到这个家,也不是我自己想要的,而是院长他们就替我决定了。我心情也不好,凭什么看她一个小p孩儿的眼色,于是就跟她对着掐。”
“这些年掐过来,后来长大了之后,虽然两人都知道小时候那样是不懂事,所以现在不那么僵了。可是……该怎么说呢,我对她,总归跟大姐和燕余她们两个不一样。发现她有不对劲,大姐和燕余都能掐着她追问出来为止,我却不能。”
她抬眼望过来:“所以我只好来问你。”
眼前的汤燕衣,对于时年来说是陌生的。她竟然肯这样剖开自己,摊开来。
时年便伸手过来握住汤燕衣的手:“我明白。你心里其实是很爱很爱燕翦,是真的将她当成自己的小妹妹的,所以你才会这么不放心。只是你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该怎么让她对你敞开心扉。”
“为了她,你都肯来跟我这个对头说话,就足见你有多珍惜这个妹妹。”
汤燕衣有些尴尬,急忙扭开头去:“我也不知道。总之,我既然发现了,就不能不管。我很担心詹姆士是对燕翦别有所图。”
---题外话---【早上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