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萨利赫竟敢要带那个女奴参加落泪夜?!”妮蒂亚怒视着跪在地上的小侍女,怒不可遏。小侍女刚被她掴了一巴掌,此刻正哭哭啼啼,却又迫于她的淫威,不敢不应声:“是,是的皇后陛下,奴婢刚听司仪的祭司们说的,千真万确……”
落泪夜是为了庆祝每年尼罗河泛滥而举办的祭典。每年落泪夜上,国王都必须带着一名自己最宠爱的妃子前去参加。以往每年,就算自己和陛下感情不好,伴随陛下参加祭典的也都是自己,但是今年竟然换成了那个低贱的女奴?!
从未被如此当众打脸过!
“该死的!”妮蒂亚伸手就想去摔桌上的东西,但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上次那些装饰品被自己砸了之后,底下的人就没有填补过。
若不是萨利赫示意,那些下贱的奴才又怎么敢这样怠慢自己?
顿时心下更加恼火,妮蒂亚径直走上前对着小侍女就是一脚,“都是你们这些狗奴才!”
小侍女被妮蒂亚踢得尖叫连连,“皇后陛下,不要再打奴婢了……求求您饶了奴婢吧……”
“还敢求饶!做错了事就给我好好受着!”
“可,可是奴婢没有做错什么事啊!”小侍女泪水涟涟,心中委屈地不行。为什么自己会跟着这样一个主子!
“还敢嘴硬!”妮蒂亚顿时满脸凶恶地伸出手,眼见便又要掴出一掌……
手腕忽然被抓住,妮蒂亚一掌没有打到小侍女脸上,顿时怒火冲天,“哪个大胆的贱……”
一回头却看见拜琳耶妖娆的笑容,妮蒂亚不由得一顿。
“哟,哟,是谁把我们的皇后陛下给气成了这样啊!”拜琳耶低低一笑,“皇后陛下也真是的,每次拜琳耶过来,都看见陛下在发火。您啊,这火气未免太太大了一些吧?”
看见拜琳耶,妮蒂亚的理智总算回来了一些。她皱着眉,从拜琳耶掌中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回过头对地上那个小侍女瞪了一眼,“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小侍女忙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房间,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拜琳耶和妮蒂亚两人独处。
小侍女前脚刚踏出房间,拜琳耶后脚就黏上了妮蒂亚。拜琳耶咯咯笑着贴着妮蒂亚,逗弄似的摩挲着她的脸,“皇后陛下,你这暴脾气可该好好收收了呀,这么多年过去了,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妮蒂亚不甘心地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
拜琳耶说的没错,这些年来自己在后宫中能够这般肆意妄为,暗中让这么多孩子腹死胎中,确实都是拜琳耶在暗中帮助自己,自己才做得到。
叹了口气,妮蒂亚的语调也软了下来,“拜琳耶,教教我,我该怎么对付这个小贱人?她真是让我头疼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萨利赫最近都把我看得这么严,我堂堂一国之后简直都快要出不去这个宫殿了!”
以往的那些妃子、女奴,萨利赫从来都不当回事。但是这次这个盛夏,真的是太难下手。萨利赫对她太重视,从她身边明着暗着环肆着的护卫就可以看出。自从自己和她叫板过几次被抓到后,萨利赫就再也不让自己近她的身了。
拜琳耶咯咯笑起来,“怪谁呐,还不是你自己这么冲动前去挑衅闹事,你看,现在不但在宫里不能自由行动,更是被取消了伴驾落泪夜的资格!”
拜琳耶的话带着几分幸灾乐祸,难得的是妮蒂亚听见后竟然也没有生气,而是叹了口气嗔怪地瞪了拜琳耶一眼,“还不都是因为我全听你的……”
拜琳耶闻言轻轻一刮她的鼻子,“是呀,妮蒂亚什么都不会,最擅长的也只有演戏呢!”
妮蒂亚衣袖下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她笑着附和道:“你说得对,我会的,只有演戏呢!”
落泪夜,尼罗河泛滥节,埃及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节日。传说女神伊西斯的丈夫欧西里斯受到小人的谋害被杀。与丈夫十分恩爱的伊西斯女神悲痛至极,流下的眼泪全都落到了尼罗河中,于是尼罗河水高涨,吞没两岸,淹没了茫茫的沙地。
每年的六月中旬,尼罗河的河水就会变成淡绿色,这就预兆着尼罗河泛滥将要来临。每当这时,人们就将举行落泪夜祭典。君王也会带领手下臣子参加祭典,更是会有一位最受宠的妃子陪同君王扮演女神伊西斯和她的丈夫欧西里斯。
而今年,这份至高无上的荣耀降临在了盛夏头上。
昨晚被祭司们灌输礼仪灌输到头昏脑涨的盛夏还没睡醒,一大早又被一群侍女捉住梳妆打扮。埃及人向来喜欢在眼睛上着重上妆,盛夏连想闭上眼睛补会儿觉都无法做到。
折腾半天之后,终于梳妆完毕,看着镜子里极尽妖娆的自己,盛夏有一瞬间的恍惚。
用黛色的色彩描绘着眼线,在凤眸的眼角处勾勒出优美细长的弧度,直入鬓角;层次分明浓郁的青绿色眼影层层晕染,仿佛山峦上次第的层林,又好像海洋里深深浅浅的碧绿色海水。
美得太虚幻,盛夏忍不住伸手去触碰自己的脸,企图找到些真实感。
自己原来的脸……是怎么样的呢?过去太久,几乎都要想不起来了啊。隐约记得是一张普通但带着几分清秀的脸,虽算不上美丽却也算是可人的。然而现在自己拥有的这张脸……
确实,是个绝色美人呐。
平日里自己比较随意,并不怎么妆点这张脸,也真是暴殄天物。
“谢杰莱殿下,您真的好美,皇后陛下和莉娅殿下都远不及您呢。”一旁嘴甜的侍女见盛夏盯着自己的脸发呆,忙讨好地拍了拍马屁。
被她的声音猛地拉回思绪,盛夏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是什么殿下,以后不要乱说了。”
侍女愣了一愣,然后低下了头,“是……”
可是,明明这位大人已经被陛下点名陪同参加落泪夜,怎么会不能被称为“殿下”呢?陛下也常常来看望她,明明在所有人眼里,她都已经是一位新的皇妃了呀。
可是……陛下也确实还没有正式将她封为妃子。
侍女疑惑地看了盛夏镜中倾城的面容一眼,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收拾掉东西,侍女对着盛夏行了个礼,走出房间。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盛夏的手移向自己挂在颈间的项链。很简单的款式,一朵用红色宝石雕刻的怒绽的红色玫瑰……
“盛夏,你看这条项链。”萨利赫将项链往盛夏脖子上比了比,和盛夏一起看着镜中的她,“是不是很适合你。”
盛夏低下头将吊坠轻轻捻起,放在眼前细细打量,是一朵雕刻精致的红玫瑰。最奇异的是玫瑰的颜色有深有浅,从外到内一点点浓郁,就仿佛一朵真正的玫瑰在最美丽的一瞬间被冰封包裹一般。
“做的好精致……”盛夏不由赞叹,然后调侃地看向萨利赫,“陛下今天怎么会亲自过来送我这个?”
平时送得再多,不都只是派人搬进来?今天亲自送这个东西,好像会有不一样的意义啊。
萨利赫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这是我母亲生前最爱的项链。”
说罢便要将项链为她戴上。
盛夏闻言心中一惊,忙止住他的动作,“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不能就这样给我!”
萨利赫的母亲在多年前被萨利赫的父亲亲手处死……这件事她知道。据说是因为她与萨利赫父亲的兄弟有奸情……
而萨利赫幼时,是很受他的母亲疼爱的。
萨利赫轻声笑着,“除了你,没有人能拥有它。虽然现在的你不能做我的妃子,但是我却要让我的母亲知道你是我最爱的女人。”
盛夏心中一软,放开了手,不再阻止萨利赫为自己戴上这条项链。为盛夏戴上项链后萨利赫理了理她的发丝,顺便在她耳边落下一吻,“这条项链应该交给我未来的妻子。而当初,我也确实是打算交给妮蒂亚的。”
“但是我却没有料到,她在和我新婚当天就对我动了手脚。那时的我刚刚接手阿尤布,根基不稳,不得不娶她来加强自己的王权。她暗中对我下了些催情药,我本当作是阿拔斯命她做的事,也就没有在意地喝下了那杯酒。然而谁知她却偷偷溜走,然后将一个新入宫的宫女送入房间……”
说到这里,萨利赫的眼神阴暗下来,“当时若不是莉娅赶到,我恐怕已经失态。一个新登基的新王,原本就背负着弑兄夺权的名声,娶了阿拔斯的公主,又在新婚当晚闹出和宫女厮混的事情,你可以想象出如果她得手了,我的处境将会有多糟糕吗?”
盛夏苦笑一声:“确实是很糟糕……”
而之后的事情,她都知道了。莉娅将他那晚的尴尬化险为夷,主动为他效命,成了他的妃子。
然后,在她怀有身孕的时候,萨利赫杀死了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