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一回 幽恨寄遥天 相思种种 琴声飞大漠 误会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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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卓一航四处寻觅都不见白石道人的影子忽闻何萼华骇叫一声卓一航忙凑过去看何萼华拨开小岩洞外面的稀疏野草把手一指只见沙石上有几点淡淡的血渍何萼华花容变色颤声说道:“莫非我的爹爹已遇害了?”

  卓一航也吃了一惊再仔细审规除了这几点血渍之外别无异状展颜笑道:“华妹你不必担心白石师叔若然遇害岂止这几点血渍?”何萼华道:“那么他去了那里?”卓一航道:“沙漠狂风威力极大往往一场大风过后沙丘易形人畜迷路。也许他出来找你迷失在大沙漠中了。那几点血渍可能是被沙石刮破的。”何萼华想想颇有道理又道:“那两个贼人见我时曾说出我爹的名字好像他们和我爹爹甚有仇恨若果他们还有党羽爹出来找我时不是要和他们碰上了么?”

  卓一航道:“这两个贼人是我认识的他们与我派井水不犯河水按说不该有什么仇恨。而且师叔剑法精妙武功高强也不怕他们这几个小贼我倒是担心他迷了路了。”

  于是两人再在沙漠上寻觅寻了半天仍是无影无踪。红日西沉冷风陡起卓一航道:“师叔这宏大的人一定不会失掉。也许他找你不见穿过那边草原了。现在白日将逝沙漠上寒冷难当而且咱们没带篷帐在沙漠上歇息也很不方便咱们也不如穿过那边草原去吧。”

  这沙漠是两块大草原之间的小沙漠两人不需多少时候便走到了那边的草原。这时暮色相合星星又已在草原上升起草原远处天山高出云霄皑皑冰蜂在夜色中像水晶一样闪闪光冷风低啸掠过草原草原上有羚羊奔走兀鹰盘旋之声一派塞外情调。卓一航遥望星星悠然存恩忽喟然叹道:“十年不见你都这么大了岁月易逆能不感伤?”

  何萼华抬起眼睛笑道:“卓大哥为什么你好像不会老似的还像从前一样只是黑了点儿。我还记得你初上嵩山之时爹叫你和我姐姐相见你羞怯怯的像个大姑娘。我和姐姐背后还笑你呢。哎那时候你还抱过我逗我玩呢你记得吗?”

  卓一航苦笑道:“怎不记得?”那时候要不是白石道人横生枝节他和玉罗刹也不至于闹出那许多风波。

  何萼华道:“卓大哥你不想回去了吗?”卓一航道:“塞外草原便是我的家了我还回去做什么?”沉思半晌问何萼华道:“我们武当派现在怎么样了。二师伯精神还好吗?”何萼华叹口气道:“二师伯自你走后终日躲在云房不轻易走出来。他衰老多了去年秋天还生过一场大病口口声声要我爹把你找回来。山上也冷落许多不复似当年的热闹情景了。”卓一航听了不禁一声长叹。

  这刹那间黄叶道人的影子骤然从他心头掠过那严厉的而又是期望的眼光似乎在注视着他忽然间他觉得师叔们虽然可厌却也可怜。何萼华又问道:“大哥你真的不回去了吗?”卓一航举头望星幽幽答道:“嗯不回去了!”

  何萼华又问道:“你找到了她吗!”卓一航心头一震问道:“谁?”何萼华笑道:“大哥与玉罗刹之事天下无人不知还待问吗?可惜我没有见过她师叔们都说她是本门公敌爹爹更是恨她只是我姐姐却没有说过她的坏话。”卓一航苦笑了笑道:“你呢?”何萼华道:“我还未见过她我怎知道?本门的师叔师兄虽然都骂她是女魔头但我却觉得她一个女子而能称霸武林无论如何也是一个巾帼须眉。”

  卓一航又笑了笑。何萼华道:“大哥你真的要和她老死塞外吗?”卓一航道:“我没有找着她不她就像沙漠上刮风倏然而来卷起一片黄沙倏然之间又过去了。”何萼华伸了一伸舌头笑道:“那么大哥你可得小心了被埋在刮风卷起的风沙之中可不是好玩的呀!”

  草原上寒风又刮起来了夜色越浓寒气越甚。卓一航见远处有一团火光道:“那边想是有牧民生火取暖草原上的牧民最为好客咱们不如过去兴他们同度这个寒夜。”

  走近去看围绕在火堆边的是一大群哈萨克人带有十多匹骆驼驮有货物似乎不是牧民而是穿越沙漠的客商他们之中有人懂得汉语见了卓一航和何萼华过来惊疑的望了一眼卓一航说在刮风之后迷路立刻便有人让出位置来请他们坐下。

  沙漠上的行商以骆驼为家并无固定住址因此贸易往返一家大小都要同行又因沙漠多险往往是嫂家人结伴同行组成了骆驼马队和游牧部落也差不多。

  哈萨克人最喜歌舞年轻的小伙子便围起火堆唱起歌来有一个少女歌喉甚好不久合唱变成独唱一个少年拉起胡琴拍和卓一航到了草原几年大致懂得他们的语言只听得那少女唱道:

  大风卷起了黄沙

  天边的鹰盘旋欲下:

  哥呀你就是天边的那只鹰

  你虽然不怕风沙你也不要下来呀!

  大风卷起了黄沙

  天边的鹰盘旋欲下:

  我不是不怕风沙

  妹呀我是为了要见你的面

  我要乘风来找你回家?

  琴声清越美妙歌声豪迈缠绵卓一航听得如痴似醉心中想道:“可惜我不是鹰她是鹰却又不肯乘风找我。”

  那些哈萨克人载歌载舞闹了一阵年青的小伙子道:“请这两位远方来的客人也给我们唱一支歌。”说罢便有人把胡琴递给何萼华先请卓一航唱。

  卓一航满怀愁绪那有心情歌舞可是这乃是哈萨克的民族礼节若然客人不唱主人会以为客人心里不高兴。卓一航推辞不得只好唱道:

  怅望浮生急景凄凉宝瑟余音楚客多情偏怨别碧山远水登临。

  目送连天衰草夜阑几处疏砧。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长阴

  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倜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

  唱到“天若有倩天亦老”之句时眼泪险险落了下来声音且有点嘶哑了。玉罗刹以前在明月峡时和他所说的话:“普天之下那有青春长驻之人?我说老天爷若然像人一样思多虑多老天爷也会老呀!咱们见一回吵一回下次你再见到我时只恐我已是白满头的老婆婆了!”这些话不料如今竟成谶语而这词“词牌名“河满子”宋代孙洙所作。”正是卓一航因有感于玉罗刹之言而唱出来的唱出之后才感到兴欢乐的气氛太不相调和。

  一歌既毕满座无欢哈萨克人虽然大半不懂汉语但也听得出那凄恻的音调。何萼华心道:“别人正自欢乐你却唱这样的歌!”不待哈萨克人遨请便道:“我也唱一支吧。”叫卓一航替她拉琴唱道:

  晚风前柳梢鸦定天边月上。静悄悄控金钩灯灭银虹。春眠拥绣床麝兰香散芙蓉帐。猛听得脚步声响到纱窗。不见萧郎多管是要人儿躲在回廊。散双扇欲骂轻狂但见些风筛竹影露堕花香。叹一声痴心妄想添多少深闺魔障。

  这乃是江南一带流行的民间小曲歌声缭绕曲调轻快顿时间把气氛扭转过来。哈萨克的青年小伙子道:“这位姑娘唱得真好!”把一把名贵的胡琴送给何萼华以示敬意。卓一航告诉她这是哈萨克族的礼节不能推辞何萼华含笑收了。那几个年轻小伙子对她甚为好感围在她的身边谈话。何萼华问道:“你们是从那儿来的?”有懂得汉语的少年答道:“我们是从伊犁来的曾穿过撤马拉罕的大沙漠呢!”何萼华心念一动问道:“你们今日在旅途上可曾碰见过这样的道士么?”将他父亲的形貌详细说了。那哈萨克青年道:“哦碰见过的。你们和他是一路的吗?那道士真怪满脸怒容坐在马背上混在一群喇嘛的中间。”何萼华奇道:“什么?喇嘛!”她的父亲和喇嘛可从来没有交情呀!那少年道:“是呀我们也觉得出奇一个汉族的道士混在西藏喇嘛的中间刺眼极了。那些喇嘛也骑着马个个都像凶得很!”

  何萼华吃了一惊问道:“那道士是被他们缚在马背上的吗?”那小伙子摇了摇头说道:“我可没瞧清楚。那老道士杂在喇嘛的马群中间垂头丧气的样子。他们的马群跑得很快我们让路不及还给他们刷了几鞭。”卓一航问道:“他们向那方走!”那小伙子道:“向我们来的方向走。”卓一航道:“那么他们也要横过撤马拉罕的大沙漠了。”沉思半晌忽从行囊中取出几朵雪莲道:“你们看这几朵雪莲如何?”这几朵雪莲是卓一航上天山北高峰探望晦明师之时所采每一朵都有几十片花瓣层层包里好像一个雪球。那些哈萨克人惊叹不已都道:“这样大的雪莲我们见都还未见过你到底是从那里采来的?”卓一航笑了一笑道:“我将这几朵雪莲与你们交换一四骆驼一张帐幕你们可愿意么?”那些哈萨克人倒很公道说道:“骆驼易得雪莲难求这几朵雪莲比一匹骆驼要值钱得多。”卓一航道:“在我来说却是骆驼难得雪莲易采。既然你们愿意咱们就交换了吧。”那些哈萨克人大喜还附送了他们一些沙漠上的用具和乾粮。

  第二日一早卓一航与哈萨克人分手和何萼华骑上骆驼直向西行。何萼华问道:“你为什么要这骆驼这骆驼比我们行得还慢?”卓一航道:“撤马拉罕大沙漠连贯回疆南北黄沙千里你又不是习惯沙漠的人若无这沙漠之舟如何去得?”何萼华道:“我的爹爹怎么会和那群喇嘛同走真是令人猜想不透难道是被他们绑架了么?可是我的爹从未到过塞外和喇啼更无交葛这事也未免太奇怪了。”卓一航却想起自己和西藏天龙派喇嘛结怨之事心道:“莫非是天龙派的喇所为。可是他们又怎知他是我的师叔?而且白石师叔剑法在本门中数一数二又怎会被他们暗算?”也是猜想不透只道:“既然知道他们已穿入大沙漠中咱们只有一路追踪去采寻消息。”

  大沙漠黄沙千里渺无人烟幸好是两人结伴同行可解寂寞。何萼华仅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又是第一次来到塞外对沙漠的景象样样感到新奇对江湖上的事情也常常问卓一航和她谈谈说说日子倒不难过只是每当何萼华问及玉罗刹的事时卓一航便往往笑而不答或顾而言他。

  不知不觉走了半月也不时在沙漠上现驼马的足印可是跟着那些足印走时足印又往往因风沙的变幻而被遮掩。何萼华走了这么多天仍未走出沙漠不觉心焦一日将近黄昏忽然一阵阵风迎面刮来黄色的沙雾迎风扬起。卓一航道:“看样子今晚又要刮大风了咱们找背风的地方安下篷帐吧。”晚上狂风果然刮地而来沙漠上无月无星黄灰色的沙雾就像厚厚的一张黄帐遮天蔽地。

  卓一航拣背风的地方搭起帐幕四边系上大石骆驼在帐幕外又像一面墙壁堵着风沙。铙是如此帐幕仍然被风刮得呼拉拉响。何萼华道:“想不到塞外风沙如此厉害?”卓一航笑道:“现在还不是风季呢若是风季沙丘都会被风移动当风之处人畜也会被风卷上半空除了庞然大物的骆驼谁都抵挡不住。这场风还不算大的看来很快就会过去。”

  过了一阵风势惭弱两人正想歇息忽闻得帐外骆驼长嘶一声卓一航抢出帐外只见两条黑影在骆驼旁边倏然穿出。卓一航举手叫道:“风沙未过两位何不请进帐中稍聚。”

  那两人停下步来竟是汉人衣着上前唱了个偌道:“我们的马被风刮倒奄奄一息不能用了。得相公招呼那是再好不过。”便跟着卓一航双双人内。

  卓一航明知他们是想偷骆驼但想起风沙之险他们没有坐骑想偷骆驼也情有可原因此并不揭穿仍然客气招待。

  这两个汉人腰悬仆刀满脸横肉何萼华瞥了卓一航一眼神色甚不喜欢。卓一航微笑道:“沙漠夜寒生起火来弄点开水吧。”何萼华生起了火取出一个铜壶将水囊的水倾人道:“你搭个灶吧要不然水壶可没处放呵。”卓一航扫了一眼笑道:“这里没有碎石压帐篷的大若石头可不合用怎么办呢?”那两个汉人道:“相公不用客气我们久在沙漠捱得风寒。”卓一航道:“何必用身子来捱待我想法。”又扫了一眼道:“我有办法了且试一试。”将压帐篷的一大块大石搬到帐中暗运内家真力双掌猛然一拍喝声:“开!”那块大石裂为四块笑道:“这不就行了!”立刻搭起灶来那两人目瞪口呆做声不得。

  卓一航提防这两人是壤人故意露了这手仍然若无其事的和他们闲话待水滚时外面风沙已止那两人喝够了水拜辞道:“多谢相公招呼。”卓一航道:“夜晚赶路不方便吧?”那两人道:“我们长年奔走已经惯了。现在不是风季难得刮一场风这场风刮过之后三五日内想必不会再刮日间赶路和晚间赶路都是一样。而且相公携有女眷我们也不方便再叨扰下去。”何萼华面上一红卓一航道:“既然如此祝两位路上平安。”送出帐外。那两个汉人忽同声问道:“请相公留下大名日后报答。”卓一航道:“些些小事何足挂齿?”那两个汉人相对望了一眼再三称谢而去。

  卓一航回到帐中何萼华埋怨道:“人心难测你怎么不问清楚就遨请他们。”卓一航道:“我辈侠义中人岂能见难不救。”何萼华道:“那两人满脸横肉我一见就讨厌。他们一定不是好人幸好你露了那手将他们镇住。我猜他们一定是作贼心虚后来见你身怀绝技这才赶快走的。”

  卓一航笑道:“事已过去不必胡乱猜测了。”何萼华道:“大哥你的功夫真好只是双掌一压就能将那大石裂为四块连我的爹爹都未必能够我看除了二师伯外本门中人谁也没有这样的功力了怪不得师叔们一定要请你回山。”卓一航道:“达摩祖师的武功精深博大不可思议我不过是略得皮毛而已。如果能将达摩祖师的秘笈寻回我派武功那才真是无敌于天下。”卓一航这时已暗暗立下誓愿:武当山今生今世是绝不回去的了可是为了报答师门之恩那武当秘岌却是非找回不可纵使自己死在塞外也要命辛龙子找回。

  风沙已止夜亦渐深两人谈了一会各自歇息那两名陌生客人既走何萼华放下了心不一会就呼呼熟睡微弱的火光映着她苹果般的脸庞稚气之中透着迷人的少女情态卓一航暗暗叹了口气不由得想起在黄龙洞初会玉罗刹的情景那时玉罗刹装睡装得极似脸上也是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记得自己怕她着凉还轻轻的脱了大衣盖在她的身上……倏而又想了“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的诗句想起自己辜负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由不得潸然太息。

  情怀怅触愁思如潮卓一航久久不能入睡看着那一堆火惭渐就要熄灭正想起身加一把火忽闻得帐外骆驼又是一声长嘶卓一航心道:“难道那两个家伙又回来了?”欠身欲起忽地一声裂帛帐幕突然撕开了一条裂口劲风疾吹寒光一闪一柄明晃晃的飞刀掷了入来卓一航大喝一声双指一将飞刀甩下地上拔出随身宝剑用个“白蛇出洞”招式剑尖向外一吐四围一汤预防暗算身子随着剑光穿出帐幕。

  帐幕外的敌人却并未再拖暗器天黑沉沉卓一航只依稀见着三条魁梧的身影向西疾跑卓一航大怒喝道:“偷骆驼的小贼我好心招呼你们躲避风沙你们却恩将仇报还敢邀集同党暗施毒手我若不惩戒你们天理难容!”剑随身走旋风般的扑上前去刹那之间就追到了三人身后。

  卓一航以为这三人中其中两人一定是先前的汉人。岂知刚刚追上那三人忽然回过头来其中一人喝道:“老子纵横塞外要偷也是偷珍奇宝贝谁要偷你骆驼!”又一人道:“我倒要看看武当派的掌门有什么本领?值得我们香主费这么大的气力特别邀请?”这三个人都以黑纱蒙面说话的两人口音有点沙哑并不是先前的那两个汉人另一个蒙面人却只是出嘻嘻的冷笑并不说话。

  卓一航吃了一惊这三个蒙面人行径与说话的古怪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听这些人口气颇有来历但暗中偷袭却是武林所不齿的行为按说有来头的人不应出此。此其一。“香主”乃是中原帮会领的一种尊称在塞外边鄙之地何以有关内“香堂”的组织?此其二。卓一航这几年来虽然阅历大增对此却是万分不解。他本来又怀疑过这几个蒙面人是西藏天龙派的喇嘛但听他们汉话说得如此流利却又不似。

  这时双方已如箭在弦那容得卓一航细细推敲。说话的那两个蒙面人一个转身立刻动手。一个手使判官笔点打崩敲十分凌厉:一个双掌劈扫虎虎生风掌力亦甚雄劲。

  卓一航不意在大漠之中骤遇高手悚然一震打醒精神急展武当七十二手连环剑法迎敌刷刷两剑分取二人快如掣电使判官笔的左笔一封右笔斜点卓一航的“笑腰穴”只听得当的一声火花飞溅判官笔被汤出去卓一航虎口也微微热。卓一航变招何等快捷他七十二手连环剑绵绵不绝在这瞬息之间已是身移步换向另一名敌人疾进三招那名敌人也好生厉害身躯一矮避过了上盘的一剑左手一指有掌往左臂下一穿指戮掌劈迫得卓一航的第三剑偏过一旁接着双足一垫劲刷的飞身而起向右侧纵出一丈开外卓一航攻势十分凌厉的迎门三招竟给他半攻半守全避开去。说时迟那时快使判官笔的蒙面人又缠了上来双笔斜飞势捷力猛卓一航回身一剑举腿横扫武当派的“鸳鸯连环腿”与剑法同样驰名这一招“上下交征”剑腿并用那使判官笔的蒙面人若避刺向上盘的剑就避不开扫向下盘的腿:若避扫向下盘的腿就避不开刺向上盘的剑形势十分危急。

  剑腿齐飞剑先到腿后到那蒙面人刚刚架开上盘的剑卓一航的飞脚左扫右踢已到前心。但在这瞬息之间那被卓一航迫开的汉子已是一退复上飞跃而来蓦然双掌下拿竟是“大擒拿手”中的“飞鹰抓兔”招数若被他拿着腿弯武功多强也要当场栽倒。卓一航吓的一点足也斜窜出六七尺外心中好不诧异这人的手法身法似乎是在那儿见过似的。

  两蒙面人喝道:“那里走!”左右包抄分进合击笔起龙蛇掌风飕飕并力强攻。卓一航怒道:“我还怕你不成?只是瞧你两人身份亦非凡俗却做下三流的勾当可惜可惜!”那使判官笔的人大笑道:“试试你的身手怎能算得下流?”卓一航无暇与他分辨展剑疾刺。那人虽然说是试招那双笔却是专向人身三十六道大穴下手?毫不留情而那名通晓“大擒拿手”的家伙更是狠攻恶打俨如对付大敌强仇!

  卓一航大怒使出平生绝技七十二手连环剑绵绵不绝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以攻对攻打得难分难解。辗转斗了三五十招是不分胜负。

  三个蒙面人有两人兴卓一航恶斗尚有一人却悠然自得立在旁边观战时不时出一两声笑声。卓一航好生诧异但却亦不能不防他来偷袭。心中猜不透他们是何等样人?

  正酣斗中何萼华已从帐幕中冲出如飞赶至。卓一航顾虑强敌叫道:“师妹不必上前。”何萼华那里肯听旋风般疾上!唰的一剑便刺那使判官笔的凤眼穴那人回笔横架何萼华十分溜滑招式一转身子已转到另一人的右侧剑尖一指刺的是腰背“精促穴”那人反手一掌掌风汤衣何缘华“吓”的一跳叫道:“好厉害!”又跳开了。

  何萼华的剑法乃是白石道人悉心传授虽然远比不上卓一航但这两人在卓一航凌厉剑招的威胁下一时之间却也奈何她不得而且她的身法轻灵打法溜滑转来转去左一剑右一剑上一剑下一剑所刺的也都是人身穴道所在那两人虽然不把她当成强敌却也不得不防。

  这样一来形势大变。那两人战卓一航已是吃力加上了一个何萼华从中窜扰立感不支。那在旁观战的蒙面人这时忍不着了忽地长啸一声解下束腰的皮带随手一挥劈啪作响那皮带在他手里就如软鞭一般唰的一个盘旋照卓一航肩头便扫卓一航一个“倒踩七星”巧步旋身连人带剑转到敌人身后剑尖一指疾若飘风那蒙面人直像背后长着眼睛一样头也不回皮带反手一卷卓一航大吃一驾慌忙缩手料不到这蒙面人竟然通晓“听风辨器”之术武功也高出先前二人许多。

  使皮带的蒙面人加入之后形势又变卓一航何萼华以二敌三渐渐只有招架的份儿。那使判官笔的敌人又言冷嘲道:“哈武当掌门亦不过如此!香主对他也未免太过看重了!”卓一航大怒剑锋一转直如鹰隼穿林掠波巨鸟倏然从使皮带的敌人身边穿出一招“猛鸡夺粟”剑光闪烁刺他面上双睛那人使个“横架金梁”双笔向上横架那知卓一航这招却是虚招只见一缕青光剑随身转“嗤”的一响已把他衣襟刺穿了一个大洞这还是他闪展腾挪快疾要不然这一剑便是洞腹穿胁之灾。

  使判官笔的蒙面人吓出一身冷汗卓一航剑招之怪大出他们意料之外使皮带的蒙面人“噫”了一声竟不是武当七十二手连环剑的家数恰如平地生波奇峰突出倏然而来寂然而逝令人捉摸不定防不胜防一连几招将三个蒙面人迫得连连后退。他们那里猜想得到这几招乃是武林绝学久已失传的达摩剑式。

  这三个蒙面人惯经大敌均非庸手见卓一航剑招怪异不约而同的退守联防。达摩剑式虽然厉害可是卓一航会的只不过几招用以突袭那还可以用以久战却是不能。数招一过敌人看破虚实又围了上来。卓一航只得仍用武当的连环剑法杂以达摩剑式抵御强敌。

  又拚斗了三五十招卓何二人更处下风三个蒙面人攻得更紧但卓一航剑势绵密何萼华身法轻灵一时之间却也未露败象。那使皮带的蒙面人杀得性起使出“回风扫柳”的软鞭招数呼呼风响猛卷过来。卓一航心中一动忽然失声叫道:“霍老前辈你何故两次三番与我为敌?””这个蒙面人正是曾上天山南高峰被玉罗刹打败的霍元仲霍元仲的软鞭在武林中乃是一绝卓一航先前因他一来蒙面二来改用腰带所以到现在才认得出来。

  霍元仲冷笑一声道:“你的玉罗刹呢?”卓一航怒道:“你与玉罗刹有仇理该前去找她枉你是前辈英雄却做这鼠窃狗摸的勾当横施一刀暗射一箭我若说与武林同道知道看你这老面皮往那里放?”霍元仲哈哈笑道:“谁暗算你了你回帐幕去看我替你送请帖来呢!玉罗刹也有人送请帖去了有胆的你们就依期赴会!”说罢又打了个哈哈叫道:“试招够了这小子做你们香主的客人还不至于埋没你们吧?”皮带挥了一个半弧解开卓一航攻来的一剑倏然退下。

  卓一航怔了一怔却不料就在他和霍元仲说话之时无暇兼顾那两个蒙面人忽地向何萼华猛施杀手使判官笔的架着何萼华的剑另一人左手如钩擒拿皓腕右掌一挥印她胸膛何萼华被那使判官笔的缠着无法抵御只觉掌风如刀飒然沾衣不觉失声尖叫。

  就在这刹那之间紧接着又是一声尖叫随着“咕咚”一声有人翻身倒地。原来是卓一航飞身往救一招达摩剑式中的“一苇渡江”将那人右掌洞穿可是因他急于救人飞撞过去肩头替何萼华受了一抓只觉火辣辣般作痛。

  霍元仲叫道:“受伤了么?”那使判官笔的闷声不响背起同伴。回身便跑霍元仲叫道:“卓一航你若不怕别人报这一剑之仇咱们风砂铁堡再见!”卓一航连声冷笑按剑不追。

  何萼华问道:“大哥你被他的鬼手抓着了?”卓一航道:“没有什么咱们回去。”何萼华道:“你认识他们的吗他们既说是试招为何这样狠毒?”卓一航道:“我认识那使皮带的人是霍元仲。”何萼华道:“嗯霍元仲他和我爹爹有过一段梁子我看我的爹爹一定是被他们暗算了。”

  卓一航诧异问道:“什么梁子我倒没听白石师叔说过。”何萼华道:“我也是到了塞外之后才听他说起的。据爹爹说三十年前霍元仲曾和他谈论武功不服武当剑法是天下第一爹爹就和他比试三十招之内便将他刺了一剑问他服了没有了那霍元仲也硬闭口不答我爹爹又刺了他一剑一直迫他说出服了这才干休。”卓一航叹道:“师叔少年之时气也太盛了。”其实白石道人老了脾气也还未改。何萼华道:“是呀这件事我爹爹是做得有点过份了。所以他这次和我远来塞外就对我说塞外并无高手只是要提防个霍元仲恐防他报三十年前两剑之仇。”卓一航道:“凭霍元仲的武功他现在最多也不过与你爹打个平手。你爹爹谅不至于受他暗算只恐这里面还牵涉有人。”何萼华道:“是呀霍元仲刚才不是说什么风砂铁堡又说什么请帖吗?难道他另有同党趁这空档到咱们帐篷中送帖子了!咱们倒不可不防。”

  说话之间两人已回到帐篷外面卓一航打燃火石以剑挑开帐篷往里一照但见残火已灭帐中空无一人。何萼华进去加了一些原来是准备给骆驼吃的枯草拨起火苗纳闷道:“霍元仲胡说八道那里有什么请帖!”卓一航眼利一眼瞥见刚才给自己甩在地下的飞刀刀尖上穿着一张纸条急忙抬起道:“哦请帖原来在这里。”

  飞刀送帖在江湖上倒是常有的事用意不在伤人因之不能算是偷袭。卓一航取下字条笑道:“我还道霍元仲这老头怎会做那下流的勾当只是他也是有身份的人我且看他肯替什么人送帖?”何萼华凑过去看只见字条上写道:“久闻武当派称霸中原借万里关山无缘请教今贵掌门既远游边鄙岂可不稍尽地主之谊七夕之期堡中候教。风砂堡堡主敬约。”

  卓一航皴眉道:“一定是霍元仲这晓舌到处说我是武当派的掌门以致引出这种顷。我那还有心情在武林争雄阿!”何萼华道:“为了我的爹爹你不想争雄也要争一下了。”卓一航道:“那些哈萨克人说你爹爹和一群喇嘛同走未必就是在风砂堡中。”何萼华道:“这也是条线索。”卓一航道:“话虽如此风砂堡到底坐落何方我们也不知道。”肩头伤处微微作痛何萼华见他皴起眉头急忙取出金创药道:“大哥咱们先敷了药再说吧。”卓一航道:“嗯给我。”背韩了面撕开肩上的衣裳自己敷药。何萼华天真烂漫平日不拘痕迹。卓一航和她相处时时提心吊胆怕玉罗刹突然出现引起误解所以总避免和她肌肤相接见她想替自己敷药急忙自己动手。

  何萼华心中暗笑想道:“亏他还是掌门呢?这样忸怩作态。”帐篷外忽然又有脚步声响骆驼又嘶鸣起来。

  卓一航摔下药膏拔剑喝道:“谁?”帐篷开处先前那两个汉人又走了回来道:“卓相公我们向你请罪来了!”何萼华怒道:“你们弄什么玄虚我看你们定是霍元仲的一粪。”那两人道:“姑娘你猜对了但你们也猜错了。哎哟你受了伤了这是毒砂掌之伤在这边荒大漠如何救治?”

  卓一航见伤口痒已在怀疑听他们叫嚷一笑道:“果然是金老怪所传的毒掌。”那两人道:“卓相公既知他的来历还不及早想法救治?”卓一航淡淡一笑道:“就是再候十二个时辰让它作我也还能救治。毒砂掌有什么了不起用得着这么着急?你们且说你们要向我请什么罪?”

  何萼华见说是毒砂掌却变了颜色原来武当派传有秘方擅医毒砂掌可是却要烧十大锅热水利用水蒸气的热力将体内的毒迫出来这样配合解药才能见效。在这沙漠滴水如金骆驼的水囊仅足供数日之用如何能烧那十大锅热水?

  卓一航却丝毫不以为意催那两人快说。那两人道:“我们是风砂堡的堡丁。”卓一航道:“嗯我刚刚收到你们堡主的请帖。”那两人道:“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何萼华迫不及待抢着问道:“你们的堡主姓什名谁?他为什么要约我的大哥比武?”

  面前的那人答道:“我们的堡主叫成章五他本来是从关内来的。”卓一航道:“没听过这个名宇。”那人笑道:“他来了几十年了。卓相公的师叔也许知道。他以前也在淮南开设香堂贩运私盐后来被官军迫得紧要无处立足带了些兄弟逃到塞外来也快三十年了当年的兄弟剩下的也有限了。他才在塞外定居。我们的父亲就是跟他逃来的。撤马拉罕沙漠的边缘有一片水草富饶之地牧民怕风砂侵袭不敢到那边牧羊。他却在那里建起庄堡主堡用铁建成塔形不怕风砂因此就叫做风砂堡外人也称为风砂铁堡。几十年来他率领我们这一群汉人在那里垦荒畜牧日子倒还过得去。”卓一航道:“那很不错嘛好好的日子他不过为何又要找我生事?”

  那人道:“可是他烈士暮年壮心未已。前几年中原来了一个白魔女塞外各族英雄不论胡汉有名的都几乎受过她的折辱。我们因在沙漠之边同时堡主归隐已久侥幸她没来过。可是受过她折辱的人有人知道我们的堡主是个有本领之人就曾邀过他出山要除掉那个魔女我们的堡主一直也没有答应。”

  何萼华叫道:“又是白魔女!我告诉你们白魔女是我们武当派的仇人你们的堡主为何反而找到我们武当派的头上?”那人笑道:“我们堡主已经知道白魔女又叫做玉罗刹卓相公就是因她才会到塞外来的!”

  卓一航面上一红道:“你们的堡主是因她而连及我吗?”那人道:“也不尽是如此。今年春天霍元仲来到堡中劝我们堡主重立香堂称雄塞外。西藏天龙派的人更愿帮我们堡主在塞外称王。听说因为天龙派的人曾被卓相公所杀又被哈萨克人驱逐所以天龙派教主愿助喀达尔族的酋长和我们堡主合作在沙漠草原之上据地封王。同时天龙派的人也曾吃过白魔女的亏因此天龙上人也愿与草原沙漠英雄豪杰联手抗她。”

  卓一航吃了一惊道:“如此说来岂不是变成了西藏回疆两地的好手都来对付我们了。”那人道:“是呀我们的堡主还怕敌不过自魔女所以到处邀集好手我们就是他派到北疆去请人的。”卓一航道:“既然如此你们又为什么又来告诉于我?”

  那人道:“我们日子过得不错我们也不愿堡主大动干戈听说那白魔女十分厉害若然两败俱伤如何是好?而且卓相公为人如此之好明知我们想偷骆驼也愿收容我们又怎忍相公赴险。”

  何萼华忍不住问道:“何以你们刚才又不说。”那人道:“那时我还不知道就是卓相公后来碰到副堡主和霍元仲我们说起有这么一个“异人”霍元仲立刻猜出是卓相公。霍元仲好像很熟悉你们……”卓一航插口道:“玉罗刹和我都曾与他交过手。”那人道:“怪不得。白魔女又名玉罗刹也是他说的。许多人都不知呢。”

  那人续道:“后来他们三人就来找你。他们本来是堡主请来探听你们行踪的。”卓一航道:“慢着那一个是副堡主?”那人道:“我们的副堡主是点穴名家……”卓一航道:“哦那不用说了他是使判官笔的。”何萼华道:“还有一个又是谁?”那人道:“.听说是以前称雄西北的”阴风毒砂掌”金独异的一个门人。金独异的门人很多他死了之后有些门人走到塞外。”卓一航道:“怪不得我对他的掌法似曾相识。”何萼华又问道:“那么白石道人你知道吗?”那人摇播头道:“没听说过不过前几天天龙派的喇嘛来了一大批有人说夹有一个道士在内也许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白石道人也未可知。”何萼华跳了起来道:“你们的堡主没请帖给我。我也要去了。喂今日是什么日子?在大漠之中见日起日落时节日子都忘记了。”那人道:“今日是七月初四七夕之期便是我们堡主重立香堂的日子。”何萼华道:“这里离风砂堡还有多远?”那人想了一想忽笑道:“如果你们是贺客可以刚好在七夕之期赶到。”卓一航笑道:“我们就是要去道贺。”

  那人急道:“卓相公还是不去的好。我还想请卓相公劝那白魔女也不要去。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伤了卓相公固然不好伤了我们的堡主也不好。”卓一航道:“我知道了。我们自有主意。你们的堡主既然要你们去请人你们就快走吧。”那两人告辞之后何萼华忽然拍掌说道:“真是意想不到!”

  卓一航愕然问道:“什么意想不到?”何萼华道:“看这两人面生横肉却也知恩善报。嗯大哥这沙漠之地如何找得十大锅水。”卓一航知她记挂自己所受的毒砂掌伤笑道:“这个容易你听我说……”忽然蹙了双眉说不下去。

  原来卓一航适才自忖以自己现在的内功造诣大可不必利用水气之力凭“玄功内运”也可将体内的毒自己迫出来。可是再仔细一想:在玄功内运之时自己一动也不能动这时需要有人给自己推揉穴道若是男人那还罢了偏偏何萼华却是女子:若何萼华功力极深那么隔衣认穴推揉那也还可以偏偏她功力尚浅必须脱了上衣让她亲接肌肤。

  何萼华不知所以见他双眉紧蹙不觉慌了说道:“大哥你为我受了这伤.我却无法相救如何是好了大哥我靠你去找爹爹大后天使是七夕你的伤这这怎么办?”卓一航心道:事急从权不能顾虑这么多了。何萼华泪盈双睫上前拉卓一航卓一航道:“毒砂掌算不了什么只是要你帮忙。”何萼华道:“怎样帮忙?”卓一航将方法说了并教她怎样推揉穴道。何萼华破涕为笑格格笑道:“你这个人真怪既然如此容易何不早说?快盘膝坐下。”卓一航解了上衣调好呼吸眼观鼻鼻观心有如老僧人定。何萼华替他推揉穴道助他散过了一会儿只见卓一航满身热气腾腾睁眼说道:“行了只是热得难受。”何萼华拉开帐篷一角让冷风吹进道:“歇会儿你再穿上衣服。”

  这时卓一航运功已毕热得直喘气。何绿华心想:不如逗他说话让他分心那就没有这样热了。于是问道:“你和玉罗刹很要好吗?”卓一航“唔”了一声似答非答。何绿华故意逗他道:“我不信你们怎会好得起来?”卓一航微微一笑心道:男女之情奇妙无比你还是个黄毛小丫头如何懂得?何萼华续道:“玉罗刹喜欢打架是吗?”卓一航点了点头道:“若不是她欢喜找人比试也不致惹出这么多麻烦了。”何萼华又道:“你不欢喜打架是吗?”卓一航又点了点头。

  何萼华格格笑道:“可不是吗?你们两人性子根本不同。她是有名的“魔女”你却像个文雅的书生。怪不得她和你闹翻本就合不起来嘛!”

  卓一航怔了一怔这话也说得有几分道理。又怕她口没遮拦被玉罗刹暗中听见心中一烦热气更冒。急道:“不要再提玉罗刹了好吗?”何萼华微微一笑道:“那么我拉胡琴唱给你听我爹爹心烦的时候也是喜欢听我唱歌的。”

  卓一航心道:只要你不胡言乱语唱什么都好。便点了点头。何萼华拿出哈萨克人送她的那把胡琴缠问卓一航喜听什么?卓一航道:“你就唱一支欢快的江南小调吧。”

  何萼华理好琴弦边拉边唱道:

  莫不是雪窗萤火无闲暇莫不是卖风流宿柳眠花?莫不是订幽期:错记了茶蘼架?莫不是轻舟骏马远去天涯?莫不是招摇诗酒醉倒谁家?莫不是笑谈间恼着他?莫不是怕暖嗔寒病症儿加?万种千条好教我疑心儿放不下!

  这调子本是江南一带的歌妓从“西厢记”的曲调变化出来的描写张生远去之后久久不归莺莺惦记之情。只因文词活泼风雅故此流传民间大家闺秀也欢喜唱。何萼华见他说欢喜欢快的调子便随口唱了出来。卓一航妙解音律不觉轻轻叫了声:“练姐姐。”

  何萼华不禁噗嗤一笑道:“你说不提玉罗刹你自己又提了?喂听说玉罗刹美苦天仙可是真的?”

  卓一航心道:“男女之情岂是因容貌相悦而起?”便道:“她现在白满头容颜非昔要说美吗?她可还比不上你可是……”正想解说为什么纵使玉罗刹又老又丑自己也还喜欢她的道理。忽听得一声长笑脆若银铃帐篷上嗤的一响玉罗刹割开一个裂口跳了下来。

  卓一航这一惊非同小鄙“练姐姐”三字想叫却未叫得出来只见她银丝覆额容光仍似少女柳眉一竖眼如利剪横扫了何萼华一眼却仍是笑吟吟的道:“好俊的人儿好美的琴声为什么不弹下去?”卓一航急道:“这不关她的事是我是我……”正想说“是因我受了毒砂掌她替我治。”那知这么一说误会更增玉罗刹一声冷笑道:“是你你好呀!”嗖的一声拔出佩剑朝卓一航分心便刺。

  原来卓一航漫游草原的时候她已到慕士塔格山的驼蜂看过辛龙子守护的仙花虽知这仙花要几十年后才开可也感念卓一航意念之诚因此也到草原追踪不料今晚相见却刚好见到他**上身听何萼华拉琴:又听到他和何萼华谈论自己的容貌这一下爱意反成怒气恨极气极不由得拔剑出鞘。

  何萼华惊叫道:“玉罗刹你这是干什么?你杀了他没人救我的爹我可要和你拚。”拔剑闯上。

  卓一航迈上一步挺胸迎接剑尖苦笑道:“练姐姐能死在你的剑下在我是求之不得!原来你爱我还是如此之深!”玉罗刹面色一变急忙缩手何萼华剑到后心被她随手一撩飞出帐外。

  这刹那间玉罗刹心头浪涌是爱是恨亦已难明。卓一航向前一扑拉地衣角。玉罗刹凄然笑道:“你是官家子弟正派掌门拉我这个草野女子做什么你随她回武当山去吧!”轻轻一跳卓一航扑了个空玉罗刹的影子又不见了。

  卓一航颓然跌倒何萼华莫名其妙道:“咦玉罗刹怎么这样大的脾气啊!”她天真无邪竟是连想也想不到玉罗刹会吃她的醋。正是:琴声飞大漠弦者倍关情。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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