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你知道吗?是你带我走出了封闭的心境,是你解除了我虚伪的外表……”
“封闭的心境?虚伪的外表?”紫馨疑惑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看来她太少了解夜了……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夜就是夜,无拘无束、油嘴滑舌的夜。
“呵呵……或许你也被我表面的那层玩世不恭的样子给迷惑了。的确,换作任何人,对我的第一印象都是一个拥有着一副好皮囊的败家少爷……但,他们可曾想过是何原因造就了现在的我?没有……没有……除了羽,没有一个人这样想过……包括他——我的父亲。呵……是应该叫他父亲吗?我想他不配!或许我应该改口称他为杀害我母亲的间接凶手吧……多么可笑啊,我的亲生父亲竟然是杀害我亲生母亲的间接凶手……”
紫馨惊讶地盯着信纸,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实在是惊呆了,原来夜玩世不恭的背后有着那么多的秘密。他——身价上百亿的大少爷竟然是一个可怜之人。
“你也许会很意外吧?但,这是事实。馨,请允许我把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秘密倾诉出来吧!
其实我妈是在一场车祸中去世的!而这场车祸的始作俑者就是我的父亲!哈哈哈哈……就在一刹那,一个美好的家庭就这么给毁了……哈哈哈……毁了!竟然还是毁于我父亲之手……不!这本就称不上是一个‘美好’的家庭!别看每次出席宴会的时候他们两个都表现出的很恩爱的样子,其实我妈在世的时候经常和我爸吵架,有时还会大打出手……特别是发生车祸的前一个月,吵得尤其厉害。青一道,紫一道的伤痕遍布在我妈那并不强悍的身躯上……但那并不是最让人愤怒的,最大的创伤还要数额头上那个一枚硬币大小的伤口了。那次我是亲眼看见的,他狠狠地抓着我妈的乌黑的长发,使劲儿地将她的头往墙上撞去。一瞬间那片雪白的壁纸被染上一片殷红……我妈头上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不断地冒出鲜血,人也昏死在地上。我害怕地紧缩在角落里,可惜还是被他发现了,他粗鲁地用右手把我抓了出来,神色恶狠地警告我:‘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赶紧帮这个不识时务的女人包扎一下伤口,不准打电话给医院,也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要是你不听话,后果你自己是知道的……’当时我能有什么反抗能力?只有把恨强压到心底,含着泪帮妈妈包扎伤口。你也许无法想象,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竟然有着熟练的包扎本领……可这是什么怎么来的?是他的亲生妈妈用一次次受伤的代价换来的!我好恨,恨我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
“夜!”紫馨痛苦地大呼,“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好愧疚……我不知道……你有这样的童年……请你原谅我……”她心中的内疚之感入潮水般涌出,她好恨,真的好恨!为什么……自己从来都没有带给过他快乐?为什么?从来都是把他忽略掉的,从来都是!右手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细嫩的皮肉中——包括没有愈合的伤口中。
“啊————”紫馨推开窗户,长啸一声,这声啸中包含着凄惨,内疚,悔恨,痛苦……
“那天下午,天仿佛像要塌下来似的,一时间雷电交加,风雨大作,我和我妈在家里等着他回来给我过生日。好半天他都没有来,妈妈皱着眉头一次又一次地探向门口,可是都未发现他的身影,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是他的电话。妈妈一把抓起话筒,怒吼道:‘你不知道吗?今天是你儿子的生日!你到哪儿混去了?和谁混在一起啊!知不知道回家啊!’‘我去哪里难道还要向你汇报啊!’电话那头传来暴躁如雷霆般的声音,‘至于生日……我有事,来不了了,让他自己过!’‘什么?你还像一个父亲的样子吗……喂……喂……’妈妈狠狠地将话筒搁下。我的心沉入了低谷,我不断地问自己,他真的是我的父亲吗?如果是,那为何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非打即骂?‘昕夜乖,在家里等着妈妈。’怒气冲天的妈妈仿佛能双眼迸发出火花来一样,‘我今天就要去找他问清楚,问问他看,他还想不想要这个家了!’烙下一句话后,她头也不回地扎入了雨帘。我呆了,这就是我的家吗?呵呵……这像家吗?‘妈妈,你等我!’好半响我才回过神来,拖着一把不大的伞往妈妈离去的方向飞奔……‘昕夜,小心!’全力追赶着妈妈的我,并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的汽车,‘嘟————’‘彭————’悲剧就在这一刻发生了——妈妈推开了我,而她,被那辆车撞得飞出了三米,我愣愣地拉着妈妈的手,不知所措地叫唤,‘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起来啊……妈妈……’妈妈用她沾满血渍的手抚着我的脸,脸上淌着的不知是雨还是泪:‘昕夜……妈……妈妈……不……行了……要去了……妈妈……走……了……以后……要好……好好……照顾……自己……记住如……果你有……能力了千……万……要……离开……离开……那个……恶……恶魔……孩子……你……要……坚……坚……坚强……’妈妈的手从我脸颊脱落,我惊恐地抱着她的身躯,全然没有顾到那辆肇事的汽车……他就这么开走了,在我眼皮低下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