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一声怒吼,握紧战报的袁绍整个人的思路都处于浑噩状态,大脑之中一片空白,即连愤怒他都无处释放。他没有想到吕布会在这个时候夺了壶关的兵权,自己在西线事关生死的压力全都交给了吕布这个新降之人。
一旁,递交密报的小校寒蝉若禁的连退两步,唯恐面前的怒火波及自己。
心腹谋士逄纪冲着小校摇摇头,示意他出去。
小校不敢停留,见逄纪之意,如临大赦一般,整个人急速而出。
“元图,你说怎么会变成这样?”
袁绍的脸上带着不相信,转回头看向逄纪。
逄纪沉吟,确实没有想到韩猛和蒋奇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葬送西线行事。
“那可是我的两员上将军啊!”袁绍悔恨的回头大声怒吼道:“谁来赔我这两员大将?”
“主公勿忧。”一旁的郭图凑到近前道:“事实已经发生,主公何不想想如何报仇。”
“对。”听郭图这么一说,袁绍才缓过神来,盯着北地冷冷道:“没有想到一个黄忠,竟然能连斩我两员上将,昔日,就是吕布也不曾要了蒋奇和韩猛的命。这仇,我必报。”
逄纪则是忧心的上前说道:“主公,为什么韩猛、蒋奇败于阵前,吕布却安然无恙?”
“对呀。”袁绍一拍自己的大腿,恍然大悟道:“对呀,吕布同韩猛、蒋奇一同发兵晋阳,如今我的两员上将悉数战死,但偏偏吕布却什么事也没有。”
“岂止如此。”逄纪嘴角奸笑道:“想必是这吕布出手阴险,借着黄忠之手,除了两位将军,又坐收渔人之利,把两万大军,吞为己有。”
袁绍可惜的一拍自己的双腿,悔道:“悔之当初,悔之当初。现在该怎么办是好?”
“吕布虽然得握两万大军,但这一战,他们损失也定然不少,更何况他的大军粮草尚需我们供给,一时间,他吕布身处晋阳与河内的包围圈,相信他也不得不重新重视同我们的关系,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吕布应该知道。”
郭图道。
袁绍道:“那不知现在该如何是好?”
“无论如何,现在与吕布是不能划清界限了!主公务必使他强攻晋阳,否则并州打不通,那等到皇甫岑大军所至,我冀州压力即将倍增。”郭图望着袁绍,进言道:“现在你我两路大军要在冀并交界处汇合,越早越好。如今只有利诱吕布加紧攻下晋阳,即便是我军出粮草也未尝不可!”
“也只有这么办了!”袁绍点头,回身对着逄纪道:“告诉高览,加紧行军,务必要拿下麴义所部!另外派人去邺城,”
……
上艾。
西汉建元元年置上艾县,治所在今山西张庄镇新城村,属并州太原郡。东汉时,上艾县划入冀州的常山国,三国时划并州的乐平郡。也就濒临着广平、广宗两郡。
整整三年,张飞没有听到皇甫岑的指令,没有听到任何战事,甚至所有的胡骑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安逸。但是张飞知道,战事是迟早要来的,而且说不准就在什么时候,所以张飞从没有放弃对身边这些匈奴胡骑的操练,张飞太熟悉皇甫岑的为人了,不动则已,一动必是惊天之谋,或许彻底改变整个天下的局势。辽东如此、河东如此、西凉如此,反正这一路走来,皇甫岑的每一仗打的都是惊险无比,其中有过失意,也有过成功,但无疑每一仗都改变着天下大势。
皇甫岑在汉,彻底的甩脱了整个汉庭颓败之势,从西至南,各处捷报,但偏偏身为皇甫岑腹地的并、幽一带,却没有一丝战斗的消息。
“翼德。”
就在张飞矗立在上艾城墙之上的时候,徐晃和张颌已经走了过来。
“你们来了。”
两人同样把目光转向前方,响应道:“乐平守将蒋义渠,如果要不是凭借他的家世,此人怎能做这乐平守将?”言语之中多对蒋义渠不屑。
张飞点点头道:“袁绍此人徒有其名,虚有其表,重视手下家世出身,竟然让崔琰给蒋义渠当副手,可惜了。”
“是啊,他哪里比的了大将军用人。”
徐晃跟皇甫岑的时间最长,也没有什么顾忌听闻此言,随口说道。
张颌只是点点头,凝视前方不语。
“大将军征调我等来此,恐怕,这上艾和乐平的战事将起。”
徐晃担忧的说道。
“嗯。”张飞正了正脸色,道:“如今江南平定,晋阳的战事又起,就是沮授先生也已经身到晋阳,恐怕大将军会即日亲征河北。”
“亲征。”张颌回味了几句,转回头看了看徐晃,低声道:“你我二人不能就这么空手去见大将军啊。”
“放心。”闻听此言,张飞转回头,笑道:“大将军早有密令。”
“什么密令?”
“冀州袁绍的大军倾巢而出,所以我们……”
“我们要示弱?”
“嗯。”徐晃点点头道:“是这样。”
“哦。”张颌回味了好长时间,担忧道:“只怕崔琰不上当。”
“所以我们要把戏演真,而且还要演足。”张飞自信的点点头,回身道:“我们的担子应该是最重。”
“为什么?”
“因为,或许袁绍的老巢邺城,应该是由我们去取。”
“那……这里的蒋义渠怎么办?”
“要不消灭,要不绕过去。”张飞点点头,手指两个方向,低声道:“只有这两种办法。”
言下之意,别无其他路可走。
“消灭?”徐晃摇摇头道:“不要说有崔琰这样沉稳有余的经验的谋士,就是蒋义渠手底下的军队都足够抵挡我们一阵。”
“我再想想。”
其实张飞心中早已有答案,只是一时间没有确定而已,他在等,再等其他各地的战事,才能做出最后的答案。
……
上艾城下。
此时上艾东门已然打开,城门下的肉搏相当惨烈。每个人都带着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身旁的战友,他们不知道这一仗自己还能不能有活着出去的几乎。
“没有。”
答案只有两个字。不论是对着上艾城的守军,还是对蒋义渠的袁军。
上艾守军没有是因为他们是抱着与城共存亡的气势压出的。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东门会无缘无故的被打开,但是他们知道只要自己松懈,这一刻,自己必将断送自己的性命。而且他们身后的幽州也将被撕裂一道伤口,如今已经三年未起战事的幽州再也经受不起他们的折腾了。
他们看似是在为朝廷卖命,其实理论上说起来,他们也是再为自己卖命。
“杀!”
徐晃拿起自己手中的兵刃,舔舐&着自己脸上的伤口,这股鲜血有点甜,也有点咸,但是很热,热血的那种热。
“公明,你来断后,我去率军斩杀他们的大将。”
打开东城门的主意是张颌出的,为了能够吸引蒋义渠的大军,张颌甚至要牺牲整个东城的战士,但张颌知道这值得,因为大汉值得信任,皇甫岑值得信任,张飞值得信任,全幽州的百姓值得信任,他相信即便自己打开城门同面前的敌人厮杀,也不会丢掉自己脚下的每一寸土地,在上艾城,只要自己在,就一定要挺到张飞成功偷袭冀州邺城时。
“好。”徐晃又用手中的兵刃收割了身旁一个士兵的姓名后转回身,冲着张颌道:“能敌则敌,不能则退,我观这时日也差不多了。”
徐晃并没有把话全出说出来,张飞偷绕乐平的事情,面前的蒋义渠不清楚,但是两军对垒又是城下肉搏,恐怕声音过大,对方能有听到。
“嗯。”张颌抬头看了看天色,低声回头道:“诛杀了蒋义渠,也能堕了他们的气势,到时候我们守起来也轻松一点。”
砍翻身旁的敌军,徐晃转回身冲着自己身旁的众人吼道:“都拿出你们的兵刃,给我守住东城,不要忘了你们是天子之师,你们不可以败。”
“天子之师”四个字如雷霆之音,顿时划裂整个东城的天空,身旁的士兵面面相觑。
“这一仗拼了!”
……
“将军,过了乐平,前边就是平原。”
“嗯。”张飞点点头,回身道:“办的不错,再去探查。”
张飞驻马遥望眼前的山色,自己身后跟随的是三千大军,每个人的脸上带着的都是必死的决心,他们知道,自己这一趟究竟有多难。
“希望隽乂和公明他们能守得住上艾城。”张飞拔出自己的长矛,擦拭着长矛刃上的寒意,每一次挥舞,每一次锵鸣,长矛都是要面对最强的对手。但他每一次都能平安而归。如今,他和他的“长矛”再次踏上征途,而且也是一条很惊险的路。
邺城,乃是冀州治所,袁绍腹地所在。
如今老天再次给了张飞一次机会,就是偷袭邺城,如果得手,张飞和他的三千胡骑也会如同白马义从一般名扬天下。
张飞打马回望一眼身后的乐平郡城,如果不是张颌和徐晃在上艾城示弱,出奇谋,让蒋义渠攻进来,蒋义渠也断然不会如此上当。自己也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逃过各路眼线。这么说来自己是幸运,当然张颌他们也相当危险。他们面对的是同蒋义渠的城门肉搏,堵得就是这一刻的心跳,他们坚信,这一刻,他们能挺得住。
所以张飞也不想辜负这群人,他要跟着这群人拼死向前,直至全歼对手。
邺城得破,冀州便破,整个河北便平定。
“将军。”身旁小校赶到近前问道:“我们休息够了,还走不走?”
俨然这群人是张飞精挑细选的亲卫,竟然在旦夕之间就能恢复体力。
“我们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