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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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定河边,一抷新土,坟前墓碑上只几个简单的字:“兄长家鲁之墓”。

  古羽抚着那墓碑,忍不住悲从中来,叹道:“我的记忆中,对大家先生的印象还停留在大邑识乐斋中过年时的场景。那时我们品茗畅谈、何等惬意,不成想自那一别,竟是天人永隔,何其痛哉。大家先生名义上是林儿的师父,此番又是为救我们而亡,这份恩情,永生也再难还上了。”说罢,他竟在这坟前痛哭失声,引得红香诸女也不自禁地又掉了回眼泪。

  过了许久,家尔迪方走到古羽身前跪下,淡淡地道:“从今后,我不再是北辽人,古先生到了哪,我就是哪里的人。”古羽忙去扶起他,说道:“放心,以后只要有我古羽的一间屋子,就有家先生的一片天地。”[..]

  他又问旁边刚送了白紫萱回来的曾苏:“大家先生究竟怎么死的,能从尸体上看出来吗?”曾苏道:“他身上有明显的被虐痕迹,不出意外,应该是一回北辽就遭到了囚禁和毒打。那天那个孙鹏也说他被白写控制,看来的确如此。”

  古羽道:“看来他们还是想急于了解我们,这才召回大家先生。我记得尚义说过,大家先生是在大邑围城之后离开的,刚好就是北辽jiān细撤走的时候,很可能他也是在那时候被一同带走。上次听樊明心说,他是那白写的弟子,极有可能就是他去带走大家先生的。”

  祭奠完,众人这才重新上路,沿着永定河向北,往应恩家去,那里就是今天赶驴社第一次活动的地方。

  一路上,古羽问及白紫萱和京城的情况,曾苏道:“我送人过去时,那城门口已经里外三层被包围起来。我想这些官差也真傻,看到这阵仗,怕是再凶残的罪犯也会吓到的,谁还敢去自首。不过白紫萱毕竟不是罪犯,所以到了之后很快就被保护起来。之后就有几个官员过来嘘寒问暖,白紫萱对他们说出了自己已经认北极星做表侄的事,前些天是姑侄闹着玩,被他们把事搞这么大,然后她就是很生气的表情。这位郡主脾气很大,骂得那几个官员毫无还口余地,只能一群人拥着她进了南京。花伊在已经安排了夫君去跟随他们,应该要不了多久,就知道后面的动作了。”

  古羽点点头,道声“明白”。旁边红香道:“说起来,这白紫萱还真愿意帮我们这么大忙,羽弟你的魅力可真大。”

  古羽道:“白紫萱的想法是,她被一群汉人绑走长达一个月,此时又突然毫发无损地回去,未来难免不惹人闲话,说她可能是被汉人内jiān收买了,所以才能平安回去。因此,她干脆就来个先下手为强,挑明和我的关系,反而堵住闲人的嘴,这样的做法相当高明。其实,白紫萱和她姐姐这两人,都是聪明又重情义的。在北辽政界这些男人中,还真没有哪个如痴情的花伊在这般令她们心动。我和三小姐在宫里时,那白紫蔓就好几次主动问及三小姐关于伊在的情况,以及如何为了娶她而连闯三关,又如何步步凶险、最后还得了一条伤疤。那条伤疤在她们看来,就是痴情的标志,令她们不得不为之感动的东西。”

  他刚说完,旁边小美忍不住插言:“是啊师父,现在南京街头巷尾,议论最多的就是花师叔和林儿师姑她们在西辽闯三关的故事呢,还有说书艺人都把这些编进书里去了,讲得可传神哩。”

  古羽笑道:“自从大邑分手后,咱们识乐斋是兵分两路。现下西辽这一路已经高奏凯歌了,小美,我们也不能落后噢。”小美一脸兴奋地道:“师父放心吧,我们赶驴社现在的规模,可要吓你一跳呢。”

  说着话时,众人已来到永定河东的应恩家。此时各地揖捕古羽的差人已经撤走,并没有前几天的凶险,可众人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了小路,到得应恩家时,也是先由曾苏进去查看,确认周遭无事,古羽等人这才走了进去。小心之程度,可见一斑。

  应恩家很大,足以容纳几十人活动。那天红香去找应恩,应恩见是乞伏大王的干妹妹,二话没说就同意将房子借给红香,自己则携着夫人外出做生意去了。虽说古羽和乞伏于勇吵过一架,可这些手下们毕竟都知道古羽之于乞伏于勇回京一事上的关键作用,故而才能这样通融。

  这时候,院中已有十几个人,正在为什么事争吵。见是古羽来了,众人无不停下手中的事,过来见礼。

  古羽定睛看时,其中除了于烈、任佳等几个京南学堂的学生,还有不少陌生面孔,有的很年轻,也有的年龄已经很大了。

  古羽走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前,躬身一礼,道:“老人家怎么也有兴趣参加赶驴社?”老者还未作答,小美就凑上前来说道:“师父,这位老伯伯名叫乞伏深,是有皇族血统的。他在西京做牲口生意,听到我们赶驴社的名字很新鲜,特意从西京赶到南京来参加,还给了我们一大笔资助呢。”

  那乞伏深听完小美介绍,补充道:“这几年,北辽被天长观那群道士搞得一团糟,弄我们做生意也格外吃力。我听说古先生是当今唯一能对抗天长观的人,这才特地跑来支持你。只要能把那些米虫们弄下去,让我出再多钱我也愿意。”

  古羽微微一笑,道:“老伯的心愿我能理解,我也正是出于这样的目的才成立赶驴社的。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应由一种单一的声音主宰着,那是很危险的事。所以我们赶驴社就是要发出不同的声音,让上位者们听到,这样我们才能得到更好的生活。一个人的声音是微小的,只有大家团结起来,才能发出最强有力的声音,这也是我们赶驴社的宗旨。”

  他一说完,立即获得了所有人的掌声。他今天还是第一次与许多人见面,可却已经在他们心中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象。

  隔了一会,他又问道:“刚才你们好像在为什么事争吵?”这时,于烈方才走上前来说道:“是关于赶驴社的标志问题。任佳设计了一个标志,上面有一头驴的样子,可很多人都说放头驴不好看,所以吵了起来。老师您觉得呢?”

  任佳也是当初和于烈、藏生一起成为了古羽的学生。他的父亲是南郊小镇上的一位汉人员外,其家学很深,所以这任佳是古羽所有学生中最有艺术气质的。古羽走了过去,这才发现桌上放着的任佳画的草图,果然其中是一个驴的图案。他端详了一番,这才转头对众人呵呵一笑道:“很可爱嘛。”逗得众人都是忍俊不禁。

  古羽这才缓缓说道:“香姐当时将‘赶驴’这两个字作为社名,并不是出于一时情急的原因,而是有深刻涵义的。我们的社团要想和天长观对抗,需要的就是一股驴脾气。因为天长观在北辽经营了这么多年,根系已深,要想从根子上与其对抗,光是靠一时热情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长期的、持之以恒的耐心,有时甚至需要一点执拗。把驴作为我们的标志和图腾,就是要让大家时刻记住这一点,这样我们赶驴社才能真正做成一些大事。所以我认为任佳的这个图案很好,我支持他。”

  有了他的认可,众人自然不会有更多话,这就将赶驴社的标志、标语等,一一确定下来。

  又过了一会,陆续有几十人走进院中。小美看了一下,该到的人都到齐了,于是便请古羽等人到了最前、与众人各自有序坐定。赶驴社的首次活动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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