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亲手杀死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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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跌入大海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电影中那些落水还在大声呼喊救命的情节根本不可能,海水迅速漫过我的头顶,不给我一丝喘息的机会,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我的生命一点一点掠夺。

  我拼命挣扎,我在等他来救我,我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我看见海面上那条游艇决绝的开走,我看见那个孩子被救上了船,我看见他拼命的朝我游来。

  可是,我想我等不及了,我感觉我的身体在向下沉,向下沉。

  就在我以为我就会这样永远的离开他的那一刻,他抓住了我的手,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我好累,好想闭上眼睛睡一会。

  我仿佛是漂浮在了海水之上,我看见辛莫染在用力的托起我,那个孩子的父亲和他一起把我托上船,我看见他用力的想要救我,我看见他精疲力尽的脸。

  我又看到了洛熙,她笑着向我伸出来手,她说:“你终于还是来了,想清楚了么?和我一起走?”

  “不!我要回去!”我摇摇头,我不想离开,辛莫染会伤心的。

  “你以为他是爱你的?”她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她说:“你以为我为什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的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我想她一定很气愤,我听到了仇恨的声音,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会做什么,但是我只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辛莫染。

  “你看到了么?他在为我着急,他在等我回去!”我指着辛莫染和我的方向,我对她说,我想要她相信我,我的选择是对的。

  “你宁愿看着我去死,你都不愿意放手么?他不过就是个骗子!”她冲我嘶喊,我想她一定很恨他。

  “那你就去死啊!你不是已经死了么!为什么还要再回来搅乱我的生活!”我朝她大喊,我不允许任何人说他。

  “好!辛子诗你记得,十年之后你会比我更惨!”她说着,消失不见,在我脑海里停留的还是她那张几近狰狞的脸,她说她就是十年后的我。

  “咳咳咳咳咳咳……”我醒来了,我终于又看到了辛莫染的脸,我止不住的咳,像是要把肺都要咳出来了。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他一把抱住我,他抱的太紧,以至于我有点呼吸困难。

  我看见他眼角挂着的不知道是海水还是泪水,在他脸上画下了两个弧度。

  我想他是很在乎我的不是嘛。

  “哎终于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好人有好报啊……”

  “那个男的真是太没良心了,把人家小姑娘活生生的望海里推!”

  “报警!这种人就该抓起来判刑!”

  ……

  身后的一家人七嘴八舌,我无心去听那些,我只在乎辛莫染,我终于还是回来了。

  “大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哭着眼泪忍不住的流,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以为我就要永远的失去他了,永远的,再也不见了。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我漂浮在了海水之上,我亲眼看见你在救我,我想回来,可是有人拉着我,拉着我不要让我回来,后来我把她杀了……”我对他说,也许就差那么一点,我们便永远不会再见了。

  我救了我,可我却杀了洛熙,我亲手杀死了我自己,这个世界上的另一我。

  他抱紧我,很紧,他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该把你一个人丢下,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说,我听见了他的哽咽声,我想他是哭了。

  我的哥哥,我的英雄,原来他也是个脆弱的人。

  那个女人说那是灵魂出窍,是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她感叹一切好险,还好我活着,不然她们受到的法律责任会是她们这个家都承担不起的。

  到我们的船快行驶到岸边的时候,看见了我们原先乘坐的那艘船,那艘船终究还是沉了,在快要靠近岸边的时候,救援队已经赶到了那里,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怎样。

  我们上了案,可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回来,听岸上的人说,有两艘游艇在海上撞在了一起,被撞的那艘船在回来的半途中终究还是沉了,无人生还。

  那个人,终究是留在了这片大海里。

  “自作孽不可活啊!”那个孩子的父亲说,义愤填膺。

  我记得他说过,他还有一个儿子,他有一个幸福的家,而这个家,不能没有他。

  他终归是太心急了,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他明明可以和我们一起上那艘船,可他却自私的想要一个人离开,为了活下来,甚至不惜去送掉别人的性命。

  这一切,又能怪得了谁呢?

  他的儿子没有了父亲,他的妻子没有了丈夫,这一切都能怪得了谁呢?

  只能怪他自己太自私。

  在这里的第三天和第四天,都过的很平淡,本想登上天镜阁一睹罗荃半岛的风光,可惜自那天之后,我对出海再提不起半分兴趣。

  听辛莫染说,那个租给我们游艇的人那天就被抓走了,具体是要判多少年刑,还不知道,还有那对夫妻,好像也会受到法律责任……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人心是种很奇怪的东西。

  眼皮沉沉的,想要垂下来,没有半分力气,我坐在窗边发呆,望着窗外的海,它很美,可是太美的东西对人的伤害就越大,这片蔚蓝大海,不知道留住了多少人的幸福。

  那个叫洛熙的女孩儿,也许她也是谁的幸福。

  我并没有见过洛熙爱的那个男人,但我知道,她一定很爱很爱,兴许她的爱超越了我对辛莫染的爱。

  我记得很多年前她说,她和他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个人。

  那时我还小,不懂得爱情。

  我问她,既然不能在一起,那为什么还要爱他?

  她告诉我说,如果不爱他,她就会死。

  那时的我很惊讶,如果不爱他,她就会死?爱情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我问我自己,如果我不能爱辛莫染呢?我会不会死?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不能爱他,我会比死了更痛苦。

  “累了就回去休息吧。”他走过来,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想回家了……”我看着他,我想回家,回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好,那明天就走!”他说着,拿电话订机票。他摸摸我的头让我早点休息。

  那天晚上睡得很沉,全身疲惫无力,在梦里我回到了刚来到这里的那一天,我站在露台上回头望着辛莫染,突然间海风骤起,蔚蓝的海水变成了黑色,海面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朝我们的方向逼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漩涡中生出一头巨大的怪兽,伸出利爪,向我们袭来,我被它的爪子紧紧掐住了喉咙,我看见辛莫染变成了一个身穿金色铠甲的战神,举起手中的宝剑砍断了怪兽的手臂,天空变得晴朗,他接住从空中飘落的我,空中飞舞着格桑花的花瓣,一片一片,飞过他的唇边,飞过我的眼前,飞过我与他之间……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噩梦,我只知道他在我心里很重要,他是唯一一个会出现在我梦中的男人。

  “昨晚还睡得好么?”吃早餐的时候,他问我,摸摸我的头,他总是爱摸我的头,像是主人在摸自家猫咪一样。

  “不好!我做梦梦见海上出现了一只大怪兽,要把我抓走!”我说着,望嘴里塞了一块面包。

  “不怕不怕,只是个梦,现在没事了。”他依旧摸着我的头,看着我,眼神里是我读不懂的东西。

  “可我梦见了大哥,你在我梦里身穿金色铠甲,手拿宝剑,手起刀落打的怪兽是落花流水,然后救了我。”我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中的面包在头顶比划。

  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搞笑,因为他笑了。我对他说:“大哥,你就是我的英雄!朕的安危以后就交给你了!”我坐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一副皇帝赞赏将军的样子。

  “哈哈哈!是!遵命!”他大笑,用手捏捏我的鼻子。

  “要是能把你带在身边就好了,这样就什么都不怕了。”我说着,冲他大笑。

  这样的时光多美好,如果可以一辈子都这样那该多好,我想这并不是不可能,只要我做他一辈子的妹妹,我们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不是么,像现在一样。

  我们是下午五点到的家,旅途奔波,回到家的我们就像两个跑了气的气球,倒在了沙发上。

  “子诗,你今天是不是说大哥是你的英雄啊?”他突然坐起来问我。

  “是啊!我的大英雄!”我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那今天的晚饭,可以你做给大英雄吃么?大英雄快要累死了!限量版大英雄,只此一个啊!”他说着又躺倒在沙发里,摆出一副装死的样子,吐出舌头,翻着个大白眼。

  “好吧,大英雄要是饿死了,以后早上起来就没有早餐吃了!”看着他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我就大胆的承诺了晚饭由我来做。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要做饭,我知道冰箱里应该是空的,因为每次出门旅行的时候,辛莫染都会把冰箱里的蔬菜腾空,冰箱里没有菜了,那我不就不用做饭了!还换来我一个勤劳的称号,机智如我。

  我大摇大摆装模作样的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前再三祈祷,希望冰箱是空的!冰箱是空的!是空的!空的!

  但是当我打开冰箱的时候,分明看到了满满一冰箱的食材,我的天!

  我想如果现在反悔,是不是还来的及呢?

  “啊!大哥,我肚子疼,我先去个厕所,你要是饿了你就先自己做点吃吧,不用管我,真的!”我捂着肚子装作肚子痛的样子冲进了厕所,要知道我做的饭简直是堪称毒药啊,这么多年一点也没有得到辛莫染的真传。

  我贴在卫生间的门上听外面的声音,兴许他饿了就去做饭了呢,结果……我听到了电视的声音,他居然打开电视看电视了!

  看来今天是躲不过了,算了,那就硬着头皮去做一顿饭吧,一顿饭而已,岂能难倒我?不过就是做的难吃点会被辛莫染嘲笑罢了。

  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辛莫染已经坐在桌子上开始吃饭了,我的天!这一桌子饭菜都是从哪来的?

  “这都从哪来的呀?”我问他,就算是刚才做的也不可能这么快啊,更何况还这么多荤菜。丝毫不记得了这个世界还有一种叫做外卖的东西。

  “都是我变出来的!”他一脸得意的说着,夹了一块鸭肉放进嘴里。

  管不了那么多了,吃饭最重要,坐下来夹起一块鸭肉就往嘴里塞,就在那块鸭肉快要到我嘴里的时候,却被辛莫染的筷子夹住,停在了来的路上。

  “你刚才不是肚子疼么,怎么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说着他夹过我的肉,放在了自己嘴里,一脸挑衅的样子。

  大概这就叫到嘴的鸭子飞了吧。

  我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又被他的筷子摁住,他说:“这个更油腻!”

  我站起来要去夹他面前的西兰花,他直接把盘子都端走了:“这个不好吃,你换个别的吧!”

  “辛莫染!我要咬!死!你!”我冲着他扑过去,居然被他躲开,而且还拿了一个鸡腿在我面前晃悠,一副挑衅的祥子,简直不能忍!

  “辛莫染!你别让我抓到你!”我冲他扑了过去,又被他躲开。

  “来呀!来呀!”他对我摆出个鬼脸,躲开了我的攻击。

  我们就这样在家里你追我跑,楼上楼下,不停打闹。

  这个二十七岁的大男孩,调皮起来一点都不亚于学校里那些揪女孩头发的男生。

  眼前这个大男孩,我希望他能永远这么快乐。

  最终的结局以我的投降告终,因为我实在是太饿了,都能听见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

  饭菜都凉了,辛莫染端起厨房热菜,我像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把他的一举一动净收眼底。

  “先去坐着吧,你放心我肯定不偷吃!”他说着,一边忙着热菜。

  “万一呢?谁知道你会不会啊!”我才不想出去,我就像跟在他身后,一直看着他。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啊!”他转身用力的捏我的鼻子。

  “哼!”不过我还是很好奇这些饭菜都是哪来的?“这到底都是哪来的啊?”

  “外卖啊,快到家的时候就订了。”他说着,仿佛自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得意洋洋的回头看我。

  “那你还让我去做饭!”我问他,明明已经订了外卖,还不告诉我,分明就是想整我。

  “好吃的东西吃的太多了,怕自己的胃太娇气了,就想虐待一下它。”他用一副很惋惜的样子说着,真的是可怜了他的胃。

  “辛!莫!染!”我一副气冲冲的样子朝他扑了过去,他好像知道我会扑过去似的又巧妙的躲开了。

  第二轮追逐赛就这么又开始了。

  “自己做的饭难吃还不让人说了。”他一边躲,一边还嘴不饶人。

  “那有难吃啊,明明就还不错啊!”我厚着脸皮说自己做的饭菜还不错,要轮厚脸皮,辛莫染可比不过我,一边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朝他砸了过去,被他接住,又砸了回来,正好砸在我的头上。

  我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他跑过来问我有没有砸疼,有没有伤到眼睛。

  “有!好疼!”我哭着,用手捂着眼睛。

  “我看看,严不严重……”他说着,我看到他担心的样子。

  我看着他放下了戒备,扑上去把他按在地上,逼他认输,我说:“你不认输我就哭!”

  最终这场战争以我胜利告以终结,虽然赢得有些不光彩,但我还是赢了。

  作为最终的胜利者,我的战利品就是在接下来的十天里,辛莫染每天都要回家给我做晚饭。

  我想要的并不多,只想他能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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