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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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午饭时间已过,仍未见芸儿回茅屋,康嗣渐渐心生疑惑。

  他并不是担心她的安危,只是肚子不断传来的咕噜咕噜声,已经严重影响他打坐的专注度。

  为了早日复元,他决定亲自去抓回他的恩人兼专用奴婢,先要她祭自己的五脏庙,再狠狠斥责她的失职--

  「肯定是芸儿偷的!」一个女孩愤慨地指控。

  「对,我也猜是她干的!」另一个也说。

  「除了她,还有谁会这样坏心肠?!」

  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与连声的附和,让被她们围堵的芸儿越来越绝望,但她仍旧奋力为自己辩护。

  「我没有偷春花的银子,真的!我根本不知道她的荷袋就放在食盒中,更不曾走近她的食盒!妳们一定要相信我……」

  芸儿苦苦哀求着,可是样子越是楚楚可怜,态度越是软弱畏怯,那群指控她的女孩就更有欺负她的。

  「我们为何要相信一个母亲未婚产女、父亲来历不明的女人?!妳这孽种,手脚肯定干净不到哪儿去!」春花忿忿不平地讥讽着。

  虽然这番话狠狠地着芸儿的心,但却都是事实,她除了当作没听见,什么话也无法反驳!

  「我真的没有!」她流下委屈的泪,拉着春花的衣袖想解释。「我让妳搜身好不好?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偷拿妳的东西!」

  「放开妳的脏手,别乱碰我的新衣裳!」春花猛地甩开芸儿。「妳肯定是妒忌我门路广,钱赚得比妳多,才偷我的荷袋是不是?亏妳长得人模人样,心肠竟然这样恶毒!」

  「我……没有……我真的没偷东西……」为什么就是没有人相信她?芸儿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别跟她说那么多了,咱们去找村长来评理,看要怎样处置这个村内的害群之马,免得下次再有人受害!」突然有人吆喝提议。

  「最好叫村长派人押她去县府衙,叫官老爷治她的罪!」另一个女孩也跟着起哄。

  「好!」众人一阵乱哄哄的附和,接着便一起上前要抓住芸儿。

  芸儿见她们来势汹汹,吓得脸都白了,频频往后退。「不要!我求妳们,不要叫官差大人砍我的脑袋……」

  「妳们想做什么?」

  在一片嘈杂和混乱的拉扯中,一个低沉有磁性的男性嗓音蓦地响起,打断了她们之间的争执。

  所有女孩将视线转到高大威猛的康嗣身上后,就再也移不开了,抓着芸儿的手劲也不自觉地放松--

  他立体的五官和轩昂非凡的气宇,还有他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势,都是她们从来没见过的。

  康嗣一把拉出差点被撕成好几份的芸儿,他那霸道地放在她肩上的大手,明确地宣示任何人没有他的准许,都不能伤害这个受到他保护的女孩!

  他的出现引起了女孩间的骚动,不少人羞红着粉脸,只敢偷偷地觑着他瞧;芸儿则讫异地瞠大通红的泪眼,抬头惊愕地看着男人。

  「康嗣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妳为什么没有准时回去做饭?」他缓缓地瞇起冷眸,敏锐地察觉那群女孩瞪视芸儿的眼神竟充满鄙夷。

  「我……」虽然他开口就说出这番有如恶霸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仍为他的出手解围而欣喜得几乎落泪……

  芸儿还没说完,春花仗着自己是「苦王」,便扯开嗓门大声质问康嗣。「你是谁?!我们从来没见过你!」她的视线落在他搭上芸儿肩头的手。「难道是芸儿偷偷窝藏的野男人?」

  芸儿一听,整张脸迅速窜红起来,把头摇得跟博浪鼓一样。「不是!他不是什么野男人……」

  「我是在问芸儿,不是问妳。」康嗣打断她无谓的解释,冷冷地睨了春花一眼,语气中带着一股威严。「我是谁用不着妳管,我倒想听听究竟发生什么事,需要妳们以多欺少,害得芸儿不能回家?」

  「她偷了春花的荷袋!」其中一人热心地宣布芸儿的「罪状」。

  康嗣闻言,脸色一黯,沉默了一会儿。

  「我没有!康嗣大哥,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偷东西!」看他拉下脸,泪眼汪汪的芸儿急得拉住他的衣袖,求他相信自己。

  康嗣紧蹙眉宇,薄唇也抿成一直犀英气逼人的俊颜更显得刚毅。不知道为了什么,看着她的泪珠,他就恨不得教训那些惹哭她的人!

  「大清律例规定,凡要定人偷窃之罪,必须捉贼拿赃才行,即使妳们闹到府衙去,道理也一样。假如妳们单凭几句推测,县官不但不会定她的罪,说不定还会告妳们藐视公堂,刑杖侍候!」

  女孩们个个吓得脸色发青,不禁为之语塞,再也不敢胡乱出主意,怕自己第一个遭殃!

  他的一番话,胜过自己千万句解释,芸儿看见振振有辞,威武得有如县官大人般的康嗣,顿时觉得他像大海中的浮木,让她感到安全,对他更是充满了崇拜和感激。

  最重要的是,他相信她!和她一起长大的同伴都诬赖她,而这个和她相处才半个多月的男子,竟会相信她、袒护她?一想到这里,芸儿几乎要忍不住夺眶的眼泪。

  「那我的荷袋怎么办?它不见了总是事实吧!」春花这小小的村姑当然抵挡不住康嗣犀利的评判,尽管如此,不服输的她却仍不松口。

  康嗣的眸中掠过一丝讥刺的冷光,冷然刚毅的脸上满是不以为然。「这是妳家的事,和咱们无关,奉劝妳最好别犯到我头上来!」

  他那狂妄的态度令人不寒而栗,再没有人去质问这个突然蹦出来的男人是什么来历,和芸儿又有什么关系。女孩们唯一明白的是,现在他是芸儿的靠山,她们可不能再随便欺负她!

  康嗣懒得再和这群刁顽的女人说话,转身就要离开。走了几步,发现芸儿竟然没跟上来,他皱眉喝道:「还不卓」

  这女孩真是蠢到无药可救!他难得大发慈悲帮她解围,她还呆呆地站在那里做什么?非要等她们将她剥皮拆骨才肯走吗?

  「是!」芸儿终于回过神,慌忙跟上他的步伐。个头娇小的她走在高壮的康嗣身爆有如躲在大鹰羽翼下的小鸡一样,两人间形成强烈的对比。

  一路上,康嗣径自走在前头,不曾转身看芸儿,也不理会她是否跟得上。他已经帮了她一个大忙,没理由继续好言安抚她。

  看着康嗣挺拔的背影,芸儿第一次深刻地感觉到男人的卓然伟岸,不自觉看得痴了。

  「康嗣大哥……」她轻声唤着,明媚的双瞳似有千言万语。「你真的相信我没偷钱吗?」

  「妳这么笨,根本不是当小偷的材料。」她太柔弱胆小,一丁点谎话都说不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芸儿怔怔地盯着他漠然的表情,一颗心突然怦咚怦咚地乱跳--

  怎么办?面对说话总是冷飕飕、毫不留情的他,她听了不但不害怕,反而有点高兴,心里头像灌了蜜一样!

  自从娘亲过世后,她就害怕孤独,害怕那种彷徨无依的感觉,可是她不得不去面对。刚才的康嗣大哥好威风、好厉害,三两下就救了她,那时候她就想,如果能够一辈子跟他在一起,那有多好……

  「妳住在这个地方多久了?」他蓦地问。这种受尽他人白眼欺侮的日子,她怎么还能忍受?!

  芸儿看向已近在眼前的家,以为他在问茅屋的事,便道:「我从五岁就开始住在这儿了。虽说这茅屋看起来好像很破烂,但实际上它挺牢固的,我娘说我爹很会搭茅屋。」

  「妳家没有男人了?」上回他「窃听」到的,只有关于她娘亲的事。

  芸儿摇。「我爹在我出世前便死了。」

  康嗣脸色凝重,沉默不语。

  别说能担待的男人,就连保护她的女人也没有,试问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若是出事了,谁能帮她?

  「康嗣大哥,今天实在很谢谢你,我现在马上就去做午饭给你吃!」

  他轻哼了声,算是回应她,便走进屋内。

  「他虽然话不多,外表看来一副冷酷的样子,但其实是个大好人……」芸儿喃喃自语地走到屋后的厨房准备开伙,却丝毫没发现,他播的情种已悄悄在她的内心发芽……

  康嗣大清早起来,打开大门便有一阵清爽的凉风扑面而来,教人精神焕发。

  他来到这个小村庄应该也有一个月了吧?可是这儿的时间流动得特别慢,感觉就像已经过好几个月一样。

  如果不是受了伤,必须待在这里暂时休养,他这辈子大概永远不会有这种清闲得过分的时候。

  若他现在身在北京,这个时辰大概得准备上早朝,或者刚从哪个女人的房里走出来吧?哪像现在,身边只有一个她……

  想到芸儿,他抬眼四望,果然看见她早已起床,拿着一个装满的小钵在厨房努力捣着。

  早晨的微风吹动她的青丝,拂在她白皙细致的脸蛋上,让他直觉地想用双手代替发丝,在她的轮廓上游走抚摸。她擦拭汗水的动作,轻轻打呵欠时发出的微弱喘息,都有一股独特的柔媚、一种无法言喻的吸引力--

  康嗣的眼神转为深浓。他的确有点在意她,明明不屑她那么笨,却总是不自觉地为她悸动,为她动了许多不曾有过的念头……他一定是太久没碰女人,才会出现这些奇怪的反应!

  芸儿捣着捣着觉得有点热,便很自然地将衣袖拉高至手肘上,两只雪嫩的藕臂霎时呈现在他的眼前。

  她压根就不懂男人!他是个成熟正常的大男人,而她则是个亭亭玉立、美丽可爱的姑娘。她难道不明白只消一个小动作,就能引起男人对她的无限遐想?

  想着想着,康嗣的脸上不觉浮出兴味十足的笑。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对哪个女人这样感兴趣了!

  他对女人向来随心所欲,从来不隐藏压抑自己的。他身边的女人也总是一个接着一个地换,喜欢的便去要回来,厌倦了就换新的,根本算不上什么。

  可是他从来没遇过像芸儿这般纯真、没心眼的女孩,教他忍不住想将她拥在自己的怀中好好保护。

  「咦,你起来啦?早安!」芸儿停下手休息片刻,这才终于发现斜倚在门边的康嗣,并朝他嫣然一笑。

  「嗯。」看见她的笑靥,他的心弦猛地又被拨动一下,盯着她的眼睛微微失神须臾。他强逼着自己集中注意力,装作若无其事般地走过去看她的小钵。「大清早的,妳在做什么?」

  「我在弄染指甲用的染料。」她耐心地为他讲解。「捣出凤仙花的汁液后,再捏一点明矾沫进去揉合在一起,就可以拿来浸染指甲。只要连续浸染个四、五次,第二天,指甲就染红了,洗都洗不掉,好几个月都不会消失。」

  他知道这类女人的东西,因为很多千金或贵妇都有染指甲的习宫只是没想到她竟会制造这种染料。

  「妳是给自己用的?」假如这种鲜艳的色彩染在她的指甲上,想必一定会很漂亮……

  「当然不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哪轮得到我们来用?」芸儿苦笑,偏着螓首凝视着他。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肯定是个不晓得民生疾苦、出身高贵的爷儿。「这染料虽然是由上不了台面的凤仙花做成的,但只要颜色调得好,也能卖到很高的价钱呢!」

  「妳不是已经有采花的工作了吗?怎么又做起染料来?」康嗣不由得微挑起剑眉,突然想多了解有关她的事情。

  「我在花田里采的花,是要卖给染坊提炼染料漂染布匹用的。各个季节都能采收不同的花,做不同颜色的染料,所以染布房给的工钱算是十分稳定的,但也只是勉强能够糊口而已。

  而这种染料虽然只用凤仙花做成,可是价钱较脯我只能趁着花开的时候多做一点拿去城中卖,才能多赚一点银两……」

  康嗣在她身边蹲下来,看她继续香汗淋漓地捣碎。不知怎地,他觉得原来她长得真的很漂亮,加上她那单纯无邪的美好气质,比京中任何他所接触过的女人更能让他心猿意马。

  芸儿见他沉默不语,却用意味深远的眼神凝望着自己,身子又和她靠得那么近,她的双颊浮上两朵红云,有点紧张地问:「呃……你饿了吗?可是我还没做早饭……」

  康嗣的目光落在她澄澈的眸中,淡然的表情多了点温柔。「我不饿,那么妳呢?一定还没吃饭吧?」

  「我也不饿!」可是话才刚说完,芸儿的肚子就传来咕噜噜的声音,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康嗣轻笑着骂道:「小骗子,嘴巴不老实!」

  芸儿羞得简直想钻个洞把自己给藏起来!她的肚子怎么这样不乖,害她在他面前丢脸。

  他站直身子,走到栅栏边牵出扬风,轻轻抚摩牠的马鬃,又在马耳边低声细语。接着,扬风嘶鸣了一声,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芸儿也站起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康嗣来到她身爆不由分说地就将她打横抱起--

  芸儿顿时吓得呆住了,在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他已经将她抱上马背,自己再利落地翻身上马,落坐在她身后。

  她忍不住低叫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恐惧。

  「康嗣大哥,我、我从来没骑过马!我想下去……」她紧抓着马鬃,地伏到马背上,也拉开紧贴在自己身后的男性胸膛。

  她这模样逗笑了康嗣,他故意倾身向前,冰凉的嘴唇几乎要吻上她圆润的耳垂。「没骑过马的话,我就带妳试试。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妳,不会害妳落马受伤的。」

  他的鼻息喷在她耳上,带来一阵搔痒的感觉。这样亲密的姿势让芸儿芙蓉般的脸蛋再次飞红,显得更加俏丽。

  「不,我还要干活儿……」她不自在地挪挪身子,岂料她这小小的动作也能影响身后的康嗣。

  「别动!」他声音粗哑地低斥。「肚子饿得作响了,还干什么活!妳给我乖乖坐好,我带妳去吃东西。」

  芸儿马上乖乖不动,紧紧搂住扬风的颈子,但还是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

  他双腿夹紧马腹,「驾」的一喝,扬风便开始往前狂奔!

  「啊!」她被扬风惊人的速度和奔驰时的剧烈震动吓得紧闭双眼,脱口喊了出来。

  「怕的话就抱紧我。」他坏坏地笑着她,看她立即转身抱紧他腰际,瞬间感到男性自尊被大大地满足,很是享受她依赖自己的感觉。

  扬风跑了一段路后,终于放慢步伐。芸儿忽然听到有淙淙流水声,便张开眼睛打量四周,发现他们来到一个临近清澈小溪的广阔草地,远处是一整片娇艳欲滴的凤仙花。

  「这里有东西吃吗?」她微皱秀眉,疑惑地抬头仰望康嗣时,才发现自己将整个身子贴在他胸前,两人近得几乎没有任何空隙!她顿时觉得脸上一阵,但马儿还在赚她又怕得不敢放开他……

  「妳说呢?」他策马到一棵大树下,勒住马缰后,便拉开她紧抱的双手,径自翻身下马。

  「康嗣大哥,别留下我一个!」纵使知道扬风十分温驯,芸儿还是害怕自己会突然被抛下来。

  「等妳叫我时不加上大哥这两个字,我就抱妳下来。」他闲闲地丢下一句,便走到另一边去寻找树枝,丝毫不理会她焦急的神情。

  他早就要她别大哥、大哥地叫他,她就是不听,他觉得自己忍耐得够久了,必须趁机好好纠正她的坏习埂

  「康嗣大哥,求求你先抱我下马……」芸儿瞇着眼向下望去,不敢直接睁开眼睛看。这里怎么离地面那么远!

  如果不小心从这里掉下去,一定会摔断掉骨头的!她不敢再往地面看,只好望向专注着手上工作、见死不救的康嗣。

  「嗯?!妳叫我什么来着?」

  「康嗣大哥……」情急之下,她不得不遵循他的指示,软软地哀求。「康、康嗣,我求你抱我下来好不好?」

  他满意地点头,唇瓣勾起驯服成功的微笑,伸手抱她下马。其实看她这样全身绷得死紧,他早就心软不忍再欺负她。

  芸儿死命地搂紧他的颈项,抱着怀中那副娇软无力的身子,他的心情不禁大好。

  「都已经下马了,妳还怕什么?」康嗣坏心眼地取笑她,将她安放在树底下坐好。

  直到双脚踏稳地面,芸儿总算平静下来,脸上的表情既委屈又羞惭,暗暗责怪自己太大惊小怪。

  「人家真的很怕……马儿好高……」

  「扬风血统纯正优秀,体格自然比一般的马好。」他再次翻身上马,手上多了一根尖锐的树枝。「我去找咱们的早餐。」

  芸儿发现他原来要打猎,连忙扬声问道:「康嗣大哥……不,康嗣,你的伤都好了吗?」

  「只不过是打猎,不要紧的!」他豪迈地回答她后,眼尖地见到一只野猪躲在树丛中,便使劲掷出树枝,精确无误地将猎物钉在地上。

  芸儿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伟岸挺拔的英姿,霎时被夺去心神!

  不久,康嗣将野猪拖到她面前,三两下就生妤了火,当场烤起猪来。

  「发什么呆?饿坏了吗?」等待猪肉熟透的时候,康嗣坐到她身爆注视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女孩。

  「我只是很意外……」她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口。

  「意外我这看来像个大爷的男人,为何这么会打猎?」他大剌剌地接下她的话夸奖自己,同时抓起烤好的猪腿大快朵颐。「我几乎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每年都会去打猎数次,一只野猪还难不倒我。」

  满人子弟个个都拥有相当了得的骑射功夫,加上他每年都会参与皇室的秋季狩猎活动,身手自然不差。

  芸儿点点头,眼神透出夹杂着崇拜与爱慕的光芒。「真是太好了,你这么会打猎,以后就不愁没肉吃了。」

  他顿了下,用随身的刀给割下一片肉给她。「这是什么话?好像妳从来没吃过肉一样!」

  「我吃过啊!不过只有在过年时,我才能从染房那儿分得几两猪肉。」她捧着那片厚厚的肉块,疑惑地问:「这真的可以给我吃吗?」

  「可以,妳要吃多少都行,不够的话,我再去打一头回来。」看她这般慎重的模样,康嗣的心头也酸了一下。

  苏州物产丰裕,百姓的生活理当衣食无虞,她却仍然过得这样艰苦,想必是大小官僚贪赃枉法、搜括民脂民膏的结果!

  「不用了,我吃一点点就够了,倒是你,要多吃一点才行。」她仍挂记着他的伤。

  「叫妳吃就吃!」他霸道地将另一只烤猪腿撕下来,塞进她手里。「我是吃青菜豆腐吃得舌头都快没有味觉,才来打野猪吃。我的身体我自有分寸,妳先管好自己的肚子吧!」他不希望她老是这么瘦瘦弱弱,彷佛风一吹就会飘走似的。

  知道他是在关心她,芸儿感激地对着他笑。「谢谢你!」

  他对她真好,知道她少有机会吃肉,还把最美味的部分留给她!自从娘亲死后,就再也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康嗣紧紧盯着脸上漾着愉悦笑容的她--她身上雪白无瑕的肌肤,像豆腐般,身材虽说不上是丰腴饱满,却十分玲珑有致,教他想吃的不只是野猪肉。

  「芸儿,妳喜欢我吗?」他突然问道。

  她吓了一跳,瞠口结舌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顷刻间,她只觉得心头一阵小鹿乱撞,手足无措得连手上的早餐都差点掉了。

  「我……你怎么会问我这个?」芸儿紧张得语无伦次。

  见她一张小脸红得快喷出火来,更加激起康嗣想要戏弄她的念头。他将她拉入怀中,托起她的下巴,要她面对自己。

  「怎么?不能问?」看着她那惊慌得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就觉得好玩。「老实回答我不就行了?我想知道。」

  「我……」芸儿的下巴被他紧攫住,无法低头逃避他锐利的目光,只好怯怯地道:「我不知道……」

  「又说谎话?妳知不知道这是很坏的习箍」他佯装不悦地恐吓她。这小妮子根本不是撒谎的料!「再说一次。」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口了,在他面前,她总是无所遁形,只能本能地依循他的引导说出内心的感受。

  「我……每次看见你,我的心就会跳得很快,这是喜欢吗?」

  「正是。」康嗣勾起魅惑的笑意,以眼神鼓励她继续坦承。「那妳知道男女之间的喜欢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芸儿感到头昏脑胀,他醇厚的嗓音正一步步迷惑她的神智。

  「那我告诉妳吧!」

  他忽然收紧手臂,趁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在她娇嫩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这个吻不是蜻蜓点水似的浅尝即止,而是像暴风骤雨般地恣意掠夺,勾引她的丁香小舌,吸取其中甜美的滋味。

  芸儿第一次被吻,更何况是这样来势汹汹的侵略,她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甚至忘了挣扎,只感到一种酥麻的感觉从唇舌间传来……

  康嗣的气息,放肆地袭向她的耳后,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男人就是这样爱女人的……」她的纯洁无瑕更加深男人的征服欲。

  他的低语比起他的热吻和拥抱,似乎更能让芸儿心动不已。

  「你喜欢我?」因为他吻了她……

  康嗣眸中的炽热毫无遮掩地在她眼前尽现,他似笑非笑地微微勾起唇。

  「喜欢,妳那么可爱漂亮,是男人都会喜欢妳。」所以他也不例外,被她渐渐吸引、不可自拔!

  她的撩拨着他的,他想要她的是如此强烈,如此惊猛,他真想不顾一切,立刻采撷她的甜美。

  听见他这样说,芸儿诧异地瞠大双眸,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美好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但他眼中的诚挚,让她知道,他并没有欺骗自己。

  「康嗣,我也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她羞怯地抓着他的衣袖,从内心深处逸出一声声真切的呼唤。

  康嗣因她天真的话语而发出浑厚的笑声,他俯下壮硕的身躯,重新吻上她的双唇,强烈的男性气息窜入她的鼻息,鲜明地刺激着她的感官。

  芸儿仿照他吻自己的方式,怯怯地响应着,那青涩的动作却使康嗣微微一颤,心中有股不知名的情愫正在弥漫--

  「让我要妳……」他浓重的喘息声在她耳边响起。

  芸儿忍不住一阵,因为他炙热的气息,也因为他充满的话语。

  她为什么不说话?难不成她还在犹豫,不愿意跟了他?!

  康嗣稍微退开身,深深吸了几口气,望着满面羞红的芸儿。

  每个女人都是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他不屑用强迫的手段--她也不会例外!

  他转身欲离的动作,教芸儿心慌意乱,一股浓浓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她不希望康嗣离开!他的一切都深深吸引着她,她真的很喜欢他,即使生活过得再苦,她仍期盼他能待在自己身边……

  她的喉咙,只能挤出虚弱干涩的低语。「我愿意……」她根本无法拒绝他任何要求!

  康嗣心头一震,觉得胸口发热、缩紧,他动容地伸出手臂,结结实宝地拥住她。

  「那就放心交给我吧!」他再次霸道地夺走她的呼吸,以激烈的热吻烧融她的神智,以明确的行动见证两人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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