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洞书院作为中州四大学府之一,影响力无疑是十分巨大的。每年的报名时节,人群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甚至有人不辞万里之遥前来求学。每到此时节,戈阳城内人满为患,各大客栈,民居被租赁一空,但最忙碌的还是商家。从报名到开学这短短十天的间隔,是黄金般美好的日子,每一个在街头闲逛的学子,在他们眼里,不异于移动的银锭子。
庄,湘二人怀揣着银票,随意在繁闹的天河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街两侧的绿瓦红墙之间,让人宛如置身于鲜活的画卷中:那突兀横出的飞檐,缤纷飘扬的商铺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都是画面上生动的注解。商铺里的货物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二人忍不住跑进几家店铺里打扰了一下老板娘,手里便多了几件可有可无的小挂件。
“云姑娘,还是先决定要买什么吧!”这样闲逛也不是办法,天河街太大,一天恐怕逛不完。而且熙来攘往的人群,惹人心慌慌。对面斜射过来的阳光,明晃晃地刺眼,庄妍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那先到止戈街买宝剑!”湘云特别把后面的“宝剑”二字念得重些,双眸乌溜溜的发光。
“宝剑?!”庄妍禁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要剑干嘛?”这丫头不是一直用拳头说话的么?什么时候会剑法了?
“你不是常说‘宝剑赠美人,宝马配英雌’么?”湘云喜滋滋地回头看看后头一名护卫牵着的青骢马,笑道,“宝马我有了,就差宝剑了——我可积了好几个月的银子,现在终于可以买了。”湘云一心想要在江湖中扬名立万,若身上没有剑,不得不说是个莫大的遗憾,今天这个小小的缺陷终于可以得到弥补了。
这小妮子不是一直坐着马车来来去去的么?庄妍无语地看了看跟在青骢马后面的马车,很怀疑是自己以前乱念的武侠小说让她走火入魔了。算了,庄妍望着她欢喜的脸,叹了口气,由她高兴吧!
“那边有糖面人呢!”湘云忽然停住脚步,摇着庄妍的手臂。庄妍看着十多米开外街对面的糖面人摊儿,心不在焉地应着“嗯,是有!”心里犹豫着以后要不要再讲那些侠义故事。
“有糖面人。”她继续摇。庄妍明白过来,有些啼笑皆非,提气跃过车马粼粼,人流如织的街心,买回两串,递了一支给她。
商贩们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时不时响起的马嘶长鸣在耳际微微地荡漾着,如温水般流进心里,叫人莫名的欢喜起来。
轻轻地咬了口糖面人,看着上面的浅浅牙印缓缓地回复了,庄妍颇觉有趣地笑了,正待研究要咬多深伤口便不会恢复这等深奥的问题,忽然听到不远处隐隐的鞭炮声,是哪家店铺新开张吧!接着是一阵喧哗声,然后是一个女子的呼救声。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湘云叫道,眼中爆发一团火花,捏紧拳头,嘴里叼着糖面人,犹如一只小马驹“踏踏踏”地跑过去。
这小妮子,想打抱不平想疯了吧!庄妍赶紧跟过去,便看到一只巨蜥直奔过来,脑海里迅速浮出它的资料来:青蜥兽,短吻啮齿类二级妖兽,性喜温,耐力好,速度快,易惊吓,易发狂,广泛存在于平原草原地区。
正不明白为什么城里会有妖兽出现,目光越过巨兽脊背才看到,青蜥兽后面竟然拉着一辆马车。庄妍心里着实佩服坐在马车里连连呼救的绿衣少女天才般的创意:用青蜥兽拉马车,真真是敢想别人不敢想的,敢做别人不敢做的!
这只青蜥兽明显受到惊吓,明显发狂了,拖着马车横冲直撞。被这只张牙舞爪的猛兽吓坏了的马儿们纷纷避让,引发了一连串车祸。眨眼间便有数辆马车撞在一起,一时间马仰车翻,好不狼狈。
猛然间从一辆马车中滚出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来,像皮球般落到青蜥兽爪蹄底下,眼看着就要成了兽下的亡魂。却听得湘云一声闷喝,一拳直击向妖兽,身子同时扑上前。
“不要伤害它!”车上绿衣女子惊呼道。湘云也听话,化拳为掌,一举托住兽爪,电光石火般抱起小孩,闪到一侧。小男孩好像被磕痛几处,咧开嘴就哭,惹得湘云七手八脚地安慰;小男孩哭着哭着忽然凑过头咬住她嘴里的糖面儿,二人嘴登时贴住了。看着湘云吃惊得眨巴乱眨的眼睛,庄妍忍俊不禁,身子飘忽,上前抓紧缰绳,人便如钉在地上一样,任由青蜥兽如何挣扎也前进不得一分了。
绿衣女子下车后连连道谢,又喂了青蜥兽一颗药丸,让它安静下来。马车里的人也纷纷爬出,口里乱骂着,很快便有一队城卫兵过来处理。趁乱庄妍赶紧扯着湘云躲上马车离开了。
“初吻的滋味如何?”庄妍调侃一句,看着湘云真的垂泪欲滴,悠然叹道:“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湘云“嗤”地破涕为笑,俏脸梨花一枝春带雨。“那个小屁孩亲了我,难道我就要嫁给他了吗?”她期期艾艾的问。
“这都要嫁?你中封建礼教的毒太深了吧!”庄妍气结,道:“我们江湖儿女,才不要讲究那些规矩。只要发乎情,止乎礼就行了。况且江湖很大,习俗也很不同,有些地方甚至以互相亲吻打招呼呢!我们游历到那里岂不是见人就要嫁?”
湘云这才高兴起来,嘟囔着:“我才不去那地方游历呢……”
马车转过天河大街第五个岔道,便到了止戈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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