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望昨晚拿定冒充大宋第一卧底的身份,就完全放开身心,和吴保长应付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困难,倒是两个保丁大概初次跟着老大出场参加这么高级别谈判,有点紧张不停地打量着韩望,还不时捎带着瞄一下冯河和娟娘。故意问“吴保长,这两位好汉身材魁梧,不会是您专程请来抓韩某上县衙的吧?”
吴保长心思被戳穿,也不脸红,嘿嘿一笑“公子果然玲珑心,还真就让您说中了,吴某这是怕公子身子没好走动不方便,此去县衙即便是走得快也需半日路程,故此让这两位兄弟帮衬着,您也好省心省力不是。”冲两人招手,“大牛,追风,过来见过韩公子”
两个马仔屁颠屁颠过来给韩望施礼,个头小的那个拱手说“韩公子,小的是大牛,这位是我兄弟追风,来的路上保长吩咐过了,以后有事您直管差唤我俩就成。”看来大牛能说会道,追风反倒不善言语,只是依样朝韩望拱了拱手就立在一旁,全凭大牛开口。
韩望心里明白,这是吴保长怕自己跑了所以变相的监视自己,于是点点头,“如此谢过保长一番美意,以后有劳了;不过这劫后余生,韩某的胆儿越发小了,两位兄弟得保长看中,身手应该不凡吧?如有得罪还望莫怪!”
吴保长正愁没地方炫耀自己手段,心想让两个保丁当你的面耍些棍棒刀枪功夫,吓不死你个文弱书生,赶紧顺话接上,“大牛,追风,韩公子这是在考较我们冯家庄有没有人呢?你们也活动活动,把自己本事亮一亮,也好叫韩公子放心。”
冯河自然知道这两货有几斤几两,于是上前劝吴保长,“这开个玩笑的话保长不必当真了吧,大牛追风都是些乡下把式,还用在韩公子面前献丑?“吴保长哪肯放过这个机会,哼了一声不搭理。
大牛人机灵,看这架势不替保长出口气自己以后肯定没好,于是赶忙收好衣袖裤脚,抄起早间冯河靠在墙边的木棍,大喝一声跳进场地,将棍棒但在臂间冲韩望三人一抱拳,“大牛有缘随得五台山智海大师学了些八卦棍法皮毛,今日演示一二,但请多多指教。”俗话说棍乃百兵之祖,原始人最早就是会用木棒,几十万年演变下来,即便是现代社会警棍做为武器也还在使用,至于棍法更是五花八门数不胜数,何况宋太祖就是靠着双拳一棍打下百年江山,宋朝学习棍法的武者自然更为普遍。八八六十四式五郎八卦棍居然在大牛全力施展下也打得虎虎生风有模有样,虽然比不上冯河,但是的确是经过名师指点,下了几年苦功的,冯河倒也连连点头。
待得大牛打完收式,韩望鼓掌致意,连声称好,吴保长更是趾高气扬。故意谦虚地说“大牛,你的性子躁了,若能沉稳些许这棍法才能更为精妙,好生练得三五年应可更上层楼;韩公子,大牛这棍法可还过得去么?”
韩望拱拱手,笑呵呵地说“吴保长,强将手下无弱兵,棍法好,大牛果然英雄了得!不知追风兄弟是何绝技?”
追风见吴保长眼色,只得下场,拱手施礼“小的自幼顽劣,喜爱弹弓打些鸟雀,长大后经高人点拨,专心练习弹弓和飞蝗石,雕虫小技给诸位献丑了“只见他左手从后腰处摸出弹弓,右手从腰囊中摸出一把打磨过的石弹,冲大概30米远处的大牛喊了句”牛哥“,大牛把早准备好巴掌大的泥块立刻丢在空中,追风连发五弹,泥块在五次撞击的最后一击中化作粉末。然后追风又摸出三颗石弹,再次示意大牛开始,待大牛抛出泥块,追风这次使得飞蝗石阳打阴打和盲打三种手法,三弹三发却同时击中泥块,这时间速度力度还有听风辩物的功夫简直炉火纯青。
韩望亦是鼓掌致意,连声赞道“真真是神乎其技,韩某看追风兄弟有李广之风啊,了得了得!”转头向吴保长,冯河亦是致意,“冯家庄可谓人杰地灵,卧虎藏龙,韩某佩服佩服!”
冯河还没说话,吴保长便直愣愣的拿话挤兑韩望“大牛追风前些年随吴某追剿梁山余寇已经名声在外,吴某别的不敢妄称,打发些许山匪流寇不在话下,如此,韩公子一路上可安心了?“
冯河悄悄摇头,这个夯货真不知好歹,人家深藏不露,不与你一般见识罢了,犹在咄咄逼人,只怕是要大祸临头。这韩公子也是好涵养,不怒不急,依然和声细气,人家看得明白,身体未愈隐忍不发,一旦康复如初,有的你遭罪。奈何听不进自家忠言相劝。
正在寻思间怎么缓和韩吴之间关系,一阵铜钟声在庄中急促响起,吴、冯四人均大为紧张,吴保长也不理韩望,说了句“庄中有警,大牛,追风,走!”冯河说了句,“韩公子且好生休息,我去去就回”抄起木棍追赶了过去。
韩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娟娘却仿佛司空见惯一样,依旧操持整理家里家外,于是好奇的问“七嫂,这庄子上莫不是发生了是么大事?”
娟娘叹了口气,搬出篓豆子摊在地上晾晒,随口说道“响了钟声多半是马匪劫掠、贼寇入境除此之外就是邻乡拼斗了,看这天时,八成是三林村今年又来争水了,少不了几条人命,造孽啊!“
韩望还不是很明白,“何谓邻乡拼斗?怎么个争水?“经过娟娘一番解释,韩望才知道,宋代北方两个相邻的村子时间长了多少总会有些摩擦,如果协商不能解决问题而又必须要分出是非曲直,一般就是双方约好日子两方村民集中械斗,胜的一方得利,输的一方自认理亏,虽然不会有人故意害人性命,但打将起来顾不得那么许多,失手伤人性命也就在所难免。之所以不去县衙对簿公堂,一则这个自古弱肉强食的法则比较简单,二则打官司劳心劳力还得赔上大笔花费便宜公差,花了钱不一定能解决事情,干脆就比谁的拳头大。至于三林村来争水问题,也已经持续好几十年了,北方水少,三林村和冯家庄隔河而居,丰水期自然相安无事,但是枯水期的时候多一桶水也能救活一头牲口,都想要水而水就那么点,自然纷争不断,所以争水比斗也就不奇怪。
韩望感叹,这古代也是水资源紧缺啊,不过看着刚刚走掉的四个人,都算身手不错了,估计冯家庄赢面比较大,娟娘也是说,这几年枯水期,冯家庄五十八户可以占到六成水量,三林村虽然六十九户,但是只能得到四成水量,所以三林村的年轻后生一直都不服气,纷纷苦练武术,以图有朝一日打败冯家庄,但是冯家庄仗着身手好的乡民每次都打败三林,娟娘估计今年也不会例外,只是替双方无辜丧命的乡民惋惜。
可是还不到中午,庄子上有老妈子急匆匆过来唤娟娘,“七嫂,赶紧到祠堂,我们庄子输了,你公公也被打伤了,赶紧去帮忙!”娟娘大叫一声,“啊,刘家舅妈,怎么就输了?”老妈子摇头“哪知道呢?说是三林那边出了高人,一个照面就把我们打输了,赶紧的去啊,我到前面几家招呼了就过去。”
韩望也觉得奇怪,按说就凭前面四个人去,怎么着也支撑得住,何况依照娟娘说的,对方即使人数多,赢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赢得这么快不容易,难道对方真出了个万中无一的高手?这种几率应该不大,看着娟娘收拾一些碎步和针线赶去庄里的祠堂,韩望也一瘸一拐的跟上,到了庄子东面有个白墙黑瓦的大院子,门上的匾额写着“冯氏宗祠”,应该就是这里了。还没进去,就听得里面哭叫不断地,进得门来,叫人有些惨不忍睹,几乎个个负伤挂彩,有几个伤口严重的血流不止,乡民只能随便撒点药粉再用纱布紧紧的缠住,而何道士一个人有心无力,一时间也忙不过来。冯河的脸色苍白,伤口位于右臂比较长而且都看得见骨头,娟娘正手忙脚乱的往伤口上裹布条。
韩望走过去,唤了声“前辈,你的伤必须缝合,否则一旦感染整个胳膊都会坏死,您信得过我的话,我来试试。”
冯河知道韩望本事,在军中多年也知道这样的伤口处理不好真的胳膊就得砍掉,年纪大了,又有伤,情绪低落,但见韩望语气知道八成是有法子,赶忙应声,“韩公子,有劳了,这是这伤口如何缝合?用针线么?”“对,针,线,如果有牛筋更好,止血药粉,还要烈酒,油灯”好在每年械斗都会出现伤亡,应急伤药都有准备,很快,韩望需要的材料准备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