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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宗皇帝想起了十五年前他最后一次来查内府时候的情景,满仓库的珠宝金银,各种珍奇古玩数之不尽。那么多年的积累,现在竟然变得一穷二白。
“把梁芳给朕叫来!”宪宗失态的怒吼道。搜索最新更新尽在.Z
有小太监跑步下去通知梁芳。
梁芳被叫来了,他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不知道叫他干什么。这是神机营大火后宪宗首次传唤他。
宪宗指着空空如也的内府仓库对梁芳说道:“这就是你给朕看守的内府?朕的银子呢?朕的银子呢?!”说到后面,他已经是咬牙切齿,歇嘶底里。
梁芳从没见过平素温和的宪宗这样发怒,一时间竟有些畏缩,但他还是嘴硬道:“万岁,您的那些银子都花在神机营身上了,一文钱都不关老奴的事啊。”
“神机营只有三千人,怎么可能把朕的内府耗得一干二净?”宪宗怒道。
梁芳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理由往外摆,“神机营铸炮铸枪,需要独立开设铁厂,为了保密那个铁厂是不生产其它物品的,只能是花银子养着。神机营的各种器物还需要养着一个工匠营。
研制火药,需要用到诸多材料,这都得有人前去收集,耗费人工极大。火药又是消耗品,每次发射完就没有了。这些年制造了许多火药,每一两火药就相当于一两银子。要不是屯积了那么多火药,前些日子也不会炸得那么惨。
老奴为万岁的事情日夜操劳,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功,重建神机营又是您的决定,怎么花了钱能怪在老奴身上呢?”
宪宗气得冷笑,“好!好!朕治不了你,朕管不了你!迟早有一天会有人和你算帐!”说完拂袖而去。
朱佑樘跟在宪宗身后离开,眼神复杂地看了梁芳一眼。他不明白为什么梁芳敢这么跟宪宗说话,也不明白为什么宪宗不追究梁芳当面顶撞之罪,不追究梁芳贪没内府钱物之罪。
梁芳也恼怒,皇上为什么突然跑到内府来查库?这都多少年没有的事。到底是哪个活腻了的在万岁面前嚼舌头?查!
朱佑樘和宪宗对话的时候有很多嫔妃宫女在场,根本无从保密。很快他就查出了是太子朱佑樘的原因。
自此梁芳对朱佑樘怀恨在心,一心想要找机会废掉他的太子。
宪宗皇帝正在生气,突然有宫女前来禀报,太后请万岁前去。
再生气也不能在太后面前生气,不能影响老人家的心情。宪宗皇帝把怒火强捺下去,脸上带着笑容前去见太后。
去了以后发现,太后并不是只叫了自己,王皇后和清乐公主、太子都在。
宪宗正在疑惑,就见清乐公主拿着一个黑色的小铁盒子开始四处比划。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铁盒子是什么东西,以前见张述画像的时候就用的这东西。
宪宗更加疑惑了,张述不是早就去福州了,怎么这东西会出现在小颜手里?
太后笑咪咪的让宪宗和自己坐在一块,身后站着王皇后、太子。
清乐公主眼睛从取景框中四处打量,然后叫道:“我要照了。”
太后年纪大了身体不适,又不爱锻炼,这次犯病两个多月才休养好。主要是中医把风当作疾病之源,认为风寒风热都会导致生病,生了病就得在家中好好调养,不让病人到外界接触新鲜空气。
王皇后好不容易才等到太后恢复健康,带着早就迫不及待的清乐公主前来照相。太后见了清乐公主的照片,惊讶得合不拢嘴。
听说还可以照两张,太后就萌生了照个全家福的想法,这才把宪宗和太子都叫来。至于万贵妃,她已经有了相片。再说她在太后眼中,也仅仅是个嫔妃,出现在这种场合不合适,所以没叫她。其它的嫔妃就更不用说了。
万贵妃在别人面前是尊贵无比,但在太后眼中仍旧是当年身边侍候的那个丫头。万贵妃和宪宗皇帝的关系其实是得到了太后默许的。
清乐公主按下快门,拍立得相机徐徐吐出照片。她高兴的拿给太后看,太后赞不绝口。
宪宗皇帝这会儿也把那些烦心事抛开,一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的观看照片。
“老了,老了。”太后看着照片上自己满脸的皱纹感叹,一边感叹一边乐呵呵笑。
太后先夸奖了一通清乐公主有孝心,拿到好东西知道来孝敬皇奶奶,然后又问从哪得的这东西。知道是从海外归来的张述手里拿到时,决定表彰一下张述。
宪宗皇帝说道:“让他担任福州守备众臣已经反对,如果再加官进爵的话,朝臣那边不好说通。再说南方现在闹倭寇,让他去福州任守备也是为了得军功,他要是能够平定倭寇,那时候再升官就名正言顺了。”
太后听了觉得也对,朝臣那边的想法不能不重视,于是表彰张述的事情就暂且搁下,等他哪会儿回了京师再说吧。
清乐公主听到话题谈到了张述身上,插话说道:“父皇不是要召张述回京吗?我听说前些日子有圣旨去福州,要召张述回京,重建神机营。”
“召张述回京?”宪宗皇帝愕然,“朕什么时候下过这道旨意?”
清乐公主笑着说道:“一个月前就下了,您忘了吧?”
宪宗皇帝拍拍脑袋,干笑道:“哈哈,朕还真想不起来了,一会去查查。”
从太后那里出来,宪宗皇帝阴沉着脸去御书房。他把最近内阁报备上来的人事任免看了一遍,里面根本没有调张述回京的旨意。
“召张述回京?重建神机营?你们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情竟敢瞒着朕!”宪宗皇帝震怒,“建神机营是假,梁芳你搂钱才是真的吧!朕的内府竟然变成你的钱袋,拿朕当什么了?”
宪宗皇帝铺开圣旨,亲笔写道:“福州守备张述,灭倭之前不得回京!”
写完以后他沉吟了一下,把西厂的副总管叫来,他现在手底下只有西厂的人可以信任了。他吩咐副总管找得力的人手,把这封密旨用八百里快马递送福州,交给张述。
副总管大喜,前些日子他已经安排了何鼎去通知张述,有这份旨意的话张述就不用冒险了。
从御书房出来,副总管马不停蹄的直奔西厂,让心腹携带密旨,用八百里快递急送福州。同时,他也安排人去给远在边关的汪直报喜。
八百里快马指的是每天要跑八百里以上,这种快马并不是经常使用,只有在紧急军情的情况下才启动。
马一直都在全速奔跑,每到一个驿站都会换上新马跑到下一个驿站。
这样跑下来,人和马都受不了,多跑几次马就累死了。
西厂快马风雨无阻的跑了八天,终于到福州把密旨交给了张述。这时候那位早就在路上的宣旨太监,还在慢慢磨蹭。
张述接到旨意,浑身都轻松无比,真是喜从天降。他直接支取了二百两银子给那位信使,然后把他留下来盛情款待。
在路上连跑八天,信使的大腿内侧被磨得血淋淋的,连路都不会走了。他见张述竟然赏了二百两银子时,顿时感觉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这一路上的辛苦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