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种死人的价值比珠宝还要贵得很。”王老先生笑了:“我这里的死人就都是这一种。”
人死了之后还有什么价值?还有什么用?王老先生自己大概也知道这种说法很难让人了解可是他却不等金鱼再问就忽然改变了话题:“在极西方也有一些历史极悠久的古老国家。”王老先生说:“在那些国家里也有一些学识极渊博的智者。”
“我知道。”金鱼说“我也听说过。”
“那些国家也跟我们一样也有法律和宗教在他们信奉的宗教里也有德高望重的长老就好像我们少林武学的护法长老一样。”他说:“我知道其中的一位‘法长老’就是个极有智慧极受人尊敬的人就好像昔年少林的护法大师‘心眉’一样。”
金鱼虽然没有见过心眉大师可是她听人说过。
“听说他的师父是被毒死的所以他除了精研佛学和武道外对毒药也研究得极透彻甚至不惜以肉身遍试百毒甚至有人说他到晚年时竟练成了百毒不侵的金刚不坏之身了。”
“法长老的情况也和心眉大师一样。”
“所以我才会提起他这个人。”
“为什么?”
“因为他曾经说过一件非常有趣的事。”王老先生不等金鱼再问他就已经把这件事说了出来:“那位‘法长老’有个非常好的果园园里种满了各种花卉、水果和蔬菜他曾经在他的果园里作了一次非常有趣的试验。”——他在果园里选了一种最普通的蔬菜譬如说是一棵卷心菜然后他就用一种含有剧毒的蒸馏水去浇这棵卷心菜一连浇了三天卷心菜的叶子就变黄了而且渐渐枯萎。
——然后他又用这棵卷心菜去喂一只兔子三个时辰之后这只兔子就死了。
——他叫他的园丁把这只死兔子的内脏掏出来去喂一只母鸡第二天母鸡就死了。
——就在这只母鸡作垂死的挣扎时恰巧有一只老鹰飞过老鹰把死鸡抓到岩石上当点心吃了后就觉得不舒服三天后正在空中飞翔时突然掉了下来。
——法长老又要园丁找到了这只老鹰抛入鱼塘里塘里的鳗鱼、鲤鱼和梭子鱼都是很贪吃的当然把老鹰的肉大吃一顿。
“如果说第二天有一尾梭子鱼被送上你的饭桌去招待你的贵客那么这位客人在第八天或者第十天之后就会因肠胃溃烂而死就算是最有经验的名医和许作也绝对检查不出他的死因更不会想到他是被仇人毒杀而死的。”王老先生笑着说:“这个秘密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除非……”
说到这里他忽然不再往下说了可是听到这里的时候金鱼又怎么能不听了?所以她忍不住问:“除非怎么了?”
“除非这个人死了被送到这里。”
“难道你能找出他的死因?”
“如果我能及时剖开他的尸体找到他胃肠中残存的梭子鱼那么我非但能找出他的死因而且还能找出毒杀他的人。”王老先生悠悠他说:“那么这个死人的价值就远胜珠宝了。”
金鱼还是不大懂又忍不住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但从这个死人身上现一件本来不会有人知道的秘密还因此而知道了一种能在不知不觉中将人毒杀致死的巧妙方法。”
“毒杀他的那个人的秘密被你现后当然也不能不听你的话了。”金鱼说。
“是的。”王老先生笑得很愉快:“事情的结果一定就是这样子的。”
他愉快地看着她又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死人都是这样子的有的中了秘密的毒有的中了秘密的暗器有的被人用一种秘密的手法所伤只要他们的尸体在这里我就能找出他们致死的秘密。”
他又说:“对我来说每一件秘密迟早都会有用的有时甚至远比珠宝有用。”
二金鱼已经听得愣住了手心脚底背脊都已沁出冷汗她瞪大眼睛看着王老先生。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言词态度还是那么斯文优雅就好像一位伟大的诗人在低诵一他生平最伟大得意的杰作。
可是在金鱼眼中看来这世上绝不会有比他更可怕的人了。王老先生也在看着她眼中还是充满了慈祥的笑意:“你愿不愿意去看看我的宝藏?”
听到这句话金鱼也忽然笑了她的眼睛里又出了光就像是一条雌豹在接受挑战时所出的那种光芒一样。
“我当然愿意。”金鱼说:“难道你认为我不敢去?”
无论多曲折漫长的路总有走完的时候就正如黑夜总有天明的一刻他们终于走到通道的尽头。
通道的尽头处是一扇门一扇没有门环也没有手柄的门。
可是他们一走过去门就开了。
金鱼又怔住了在这里她所看见的竟是她在这一瞬间之前从未梦想能见到的奇景。
三门后是一个宽阔的山窟看来仿佛有七八十丈宽七八十丈长七八十丈高可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宽多长多高?山窟的上下左右四壁都是用水晶砌成的山窟里摆满了一口口用水晶雕成的棺材。
谁也想不到会在同一个地方会看见这么多的棺材而且是用水晶做成的棺材。
——是不是每一口棺材里都有一个死人?——一个死人一个秘密?用水晶做成的油灯里闪动着金黄色的火焰门一开金鱼就走人一个说不出有多么灿烂辉煌奇幻也说不出有多么神秘诡异的水晶世界。
这个世人梦想难及的珠宝世界又偏偏是个死人的世界。
——棺材是人人厌恶的水晶却是人人喜爱的。
一口用水晶做成的棺材给人的感觉是什么呢?金鱼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她整个人却似已完全麻木了。
王老先生的脸上却在光不知是水晶的晶莹?或是他自己内心的喜悦?他伸开又臂深深吸了口气就好像世上只有这里的气息才是他所喜爱的也只有这里才是他真正喜爱的地方。
他带着金鱼走到最前面一排最右的三口棺材前。
用水晶做成的棺材还没有阖起刚才他派来杀人的三个人如今已经躺在棺村里。
三个人却死得仿佛很平静脸上既没有狰狞惊悸的表情身上也没有鲜血淋漓的伤口。
甚至连衣服都好像是他们刚走进来时一样完整干净。
他们死的时候显然并没有什么痛苦也好像没有死一样但是他们确实已经死了。
——他们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们的?——杀他们的人呢?四王老先生一直站在这三口棺材旁聚精会神地看着棺材里这三个死人。
他的脸上一向很少有表情一个有修养的绅土本来就不该把心里的感觉表露在脸上让别人看出来。
但现在他的脸上却有了人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的表情。
奇怪的是他的表情既不是悲痛感伤也不是惊讶愤怒反而好像觉得十分愉快欢喜。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长长叹了口气才喃喃他说:“你们都是学剑的人能死在这么样一个人的剑下也应该死而无憾了。”
他自己大概也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口气很不配合所以就改变了话题忽然问金鱼:“你有没有看出他们致命的伤口在哪里?”金鱼当然看出来了三个人致命的伤口都在必死的要害处。是剑伤。
杀他们的人一剑命中之就没有再多用一分力所以伤口并不大流的血也不多。
杀人的这个人剑法无疑也出神入化一剑刺出非但绝对准确致命力量也拿捏得恰到好处绝没能虚耗一分力气。
这个杀人的人是谁呢?王老先生没有说金鱼也就没有问他忽然又将她带到后面一排另外三口棺材前面。
棺材里也有三个死人。
一个年轻一个年纪较大另一个也已近中年不但装束年纪和刚才那三个人差不多而且身上也没有鲜血淋漓的伤口。
只是其中有一个人的鼻子扁了而已。
三个人脸上也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他们显然也是被人杀死的而且是致命的。
只是这三个人身上并没有剑伤其中有一个人的喉咙仿佛有一个洞。
这三个人和刚刚那三个人唯一比较不同的是这三个人都已死了很久最少已经有一天了。
金鱼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三个人也不想问他们是谁?王老先生却主动地告诉她。
“他们也是我的属下他们活着的时候代号是‘六号’、‘十六号’、‘二十六号’他们本来也可以算是一流的剑客。”
“所以你才会派他们去刺杀叶开?”金鱼说:“他们真的都是死在叶开的手里?”
“是的。”王老先生淡淡他说:“我派他们去刺杀叶开的也正如我刚才派那三个人到这里来一样早已知道他们必死无疑。”
他淡淡他说出这句话连一点内疚的意思都没有。
金鱼实在忍不住他说:“他们都是你忠心的属下你为什么还要他们去送死?你难道真的只为了要看他们的伤口而已?”
王老先生又淡淡地笑了:“他们反正迟早要为我死的他们自己都觉得死而无憾我又何必为他们难受?”
——自古以来绝代袅雄大都是无情的人。
王老先生又在凝视着水晶棺材内的三个人又过了很久他才开口问金鱼:“你看不看得出这三个人的致命伤口在哪里?”
这三个人的致命伤口也在必然致死的要害处只是他们都好像不是让剑杀死的。
一个的鼻子扁了碎了显然是让人一拳打死的另一个外表上看不出任何伤痕但你如果仔细看一定可以看出他的胸口凹进去了一个洞正好在心脏部位这个人显然也是一拳致命的。
——叶开的拳真的那么厉害吗?金鱼又看向第三个人这个人的致命伤口在咽喉伤口很小流出的血也不多这是被什么武器伤的呢?“这是飞刀所伤的。”王老先生忽然说:“小李飞刀例不虚。”
飞刀?金鱼又仔细地看一看第三个人咽喉的伤口。
“我知道你一定也看出了他们的致命伤。”王老先生说:“只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在多看几眼看得仔细一点。”
他又补充的说:“你最好把这边三个人和那边三个人致命的伤口部位都仔细再看看看得越仔细越好。”
金鱼毕竟是个女孩子对死人多多少少总有几分憎厌恐惧心里虽然明知道他叫她这么做必有深意却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不看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看?”
“别的死人当然没有什么好看这里的死人却好看得很。”王老先生说:“想来看看他们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你若真的不看实在是痛失良机。”
“我不信。”
“你不信?”王老先生笑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叶开。”“我为什么要问他。”金鱼说:“你会让我去问他吗?”
金鱼已知道了那么多的秘密王老先生还会让她走出这“猴园”吗?这个问题才是金鱼所关切的然而王老先生却笑了笑又将话题转回。
“荆无命这个人你听说过?”王老先生问。
“听过。”金鱼只好回答:“听说他是上官金虹的左右手。”“荆无命这个人是个怪人他一生中只痴于两件事情。”王老先生说:“一件痴于上官金虹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痴而是尊敬、崇拜的痴另一件就是痴于剑。”
他顿了顿又说:“除了上官金虹外不管你是什么人跟他有什么交情都休想说动他为你去做一件小事。”
“我也听说过他的脾气。”
“可是他现在却在我这里替我看死人。”王老先生说:“否则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来此呢?”
“我不信。”金鱼说:“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他为什么要来这里看这三个死人?”
王老先生叹了口气:“你心里明明已经知道他为什么要看这三个死人为什么偏偏还要说不信?”
他苦笑着又说:“女人们为什么总是要口是心非呢?”金鱼忽然苦笑:“因为女人就是女人总是跟男人有点不同的何况是男人们说话口是心非的也不见得比女人少。”
“好说得好。”王老先生忽然拉住金鱼的手:“来我再带你去看一个人。”
王老先生要金鱼看的这个人也是个死人这个人的棺材就在后面第三排的中间。
这个人紫面虬髯身材雄伟虽然已经死了很久尸体却仍然保持得非常完好依稀可以看出他活着时那种不可一世的威猛染骛的气势。
尸体上垫满了上好的防腐香料尸体右手旁放着条巨大的狼牙棒。
寒光闪闪就像是狼口中的森森白牙这显然就是他生前擅使的兵器。
金鱼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件兵器至少也有七八十斤重臂上若没有千斤神力休想将它运用自如。
“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准?”王老先生问。
金鱼摇摇头。
“你当然不会知道的你的年纪太小了。”他叹息他说:“可是三十年前‘天狼’狼雄以掌中一条狼牙棒纵横天下江湖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尤其是使剑的人听到了他的名字更是谈狼变色比孩子们怕老虎还要怕得厉害。”
“你为什么要说尤其是使剑的人?”
“因为他的父母都是死在别人的剑下所以他特地打造了这根份量奇重的狼牙棒而且练成了一套特别的招式专破天下各门各派的剑法。”王老先生说:“剑是轻灵他这件兵器正是剑的克星。”
他又说:“当年天下公认的前十五名剑法名家中至少有十个人是死在他这条狼牙棒之下的连武当四剑客中的清风子都难幸免。”
“我不信。”金鱼又说:“他若真是这么厉害为什么他会死在别人手里?”
王老先生没有马上回答他笑笑将旁边的十口水晶棺材一一打开露出了十个死人的尸体。
这些人的尸体虽然也保存得很好但是死得太惨了大多都是头颅已被击碎还有两个前胸的肋骨都已碎断了。
所以尸体保存得越完美看来反而更诡异可怕。
“这就是当年死在他手下的十大剑法高手。”王老先生指着其中一个黄冠道人:“这就是武当四剑客中出手最毒辣犀利的清风子。”
他回头看着金鱼:“现在你信不信?”
金鱼闭上嘴眼睛却张得大大的盯着天狼咽喉上致命的伤口。
伤口很小显然是剑伤。
金鱼忽然又冷笑:“我还是不信。”
“你不信什么?”
“他的狼牙棒果真的能破天下各种剑法。”金鱼说:“他自己为什么也会死在别的人剑下?”
“好问得好。”王老先生说:“问得有理。”
“问得如果真有理答的恐怕就未必能有理了。”
“未必。”
“未必什么?”
“有理的未必就是有理无理的也未必就是元理。”王老先生说:“世上本来就没有必然不变的事所以专破天下剑法的天狼也未必就不会死在别人的剑下。”
“他是怎么死的?”
“他会死在别人的剑下只因为有个痴于剑的人已经到了这里将死在他手下的十位剑客的尸体仔细地研究了三年已经从他们致命的伤口上看出这天狼那致命一击的出手方位和招式变化再从他们本身的剑法变化中悟出了天狼克制他们剑法用的方法。”王老先生说:“所以三年之后这个痴于剑的人出去找天狼决战时不出十招就已将天狼刺杀于剑下。”
金鱼已说不出话了她终于明白荆无命为什么要在这里看死人因为他要找出叶开武功的路数最重要的是他的“小李飞刀”。
叶开虽然和荆元命没有什么瓜葛可是他们的上一代却有。
上官金虹是死在李寻欢的飞刀下所以荆无命要报仇就必须先研究“小李飞刀”的武功所以他才会到这里来。
因为叶开一向很少杀人的但是王老先生却可以安排某些事让叶开不得不杀人。
想通了这些事后金鱼的心更冷了。
五荆无命是个剑痴如果知道世上有“天狼”狼雄这么样一个人当然不惜牺牲一切都要击败他的而且要用剑来击败他。
所以他才不惜破坏自己的原则来到王老先生这里为的不止是要杀“天狼”最主要的是要印证“从尸体上的伤口是否能找出敌方武功的路数”这件事。
等他证明了可能“这么做”时他当然更不会离开王老先生这里了因为这里他可以得到他所需要的——被叶开杀死的人。
现在他已有三个尸体是否已看出了叶开武功的秘密呢?金鱼忍不住地回头看向那三个被叶开杀死的死人。
王老先生却在看着她嘴里依旧在解释着“看死人”的功用。“一个有经验的人就不难从一个致命的伤口看出这个人对手的武功的路数甚至连他招式的变化、出手的部位、刺击的方向、所用的力量和度都不难看得出来。”他笑望着金鱼:“你信不信?”
“我不信。”金鱼说。
“不信?”
金鱼忽然嫣然一笑:“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就算有一千一万个相信嘴里也还是要说不信的你为什么还要问呢?”
王老先生也笑了:“那么我说的话你都相信了?”
“不相信。”金鱼故意眨了眨眼:“连一句都不信。”
王老先生故意叹了口气:“那么你也不必听我的话去看那六个死人了。”
“我当然不会去看绝不会再去看一眼因为……”她忽又嫣然而笑:“因为我早就看清楚了。”
“哦?什么时候去看的?”
“就在我嘴里说绝不去看的时候。”
“我怎么不知道?”王老先生故意张大了眼睛。
“女孩子要看男人的时候怎么会让别的男人知道。”
“可是他们已经死了。”
“死了也是男人。”金鱼笑了:“在我们女孩子眼里看来男人就是男人不管死活都一样。”
“好说得好。”王老先生又大笑了:“也骂得好。”
他大笑金鱼却不笑了她的神色忽然变得很严肃忽然说:“我真的已经仔细看过那六个死人而且已经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哦?什么事?”
“那六个人是被不同的两个人所杀可是他们伤口的部位却完全一样只是被不同的武器所伤而已。”金鱼说出了她的观感之后立刻又加以修正:“不是六个人都一样而是五号和六号一样十五号和十六号一样二十五号和二十六号一样。”
王老先生赞许地点头。
“不仅伤口的部位在一样的地方而且连刺杀他们那致命的一击所用的招式和力量都是一样绝对是用同样的一种手法。”
金鱼说:“只是不同的兵器而已。”
“一个是用拳和飞刀一个完全是用剑。”王老先生说。
“是的。”金鱼说:“所以我又有一个疑问。”
“说。”
“荆无命和叶开绝对是完全不同的师父所教出来的。可是照尸体的伤口看来荆无命仿佛会叶开的武功。”金鱼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老先生在笑。
“难道荆无命己学会了叶开的武功?”
“不是学会。”王老先生说:“荆无命只是从尸体上的伤口研究出叶开出手的路数然后照着他的路数用剑使出来而已。”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荆无命既然能用和叶开一样的手法将这一组人刺杀于剑下要杀叶开好像也不大难了?”金鱼问。
玉老先生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盯着她看从她乌黑的头宽广的前额一直看到她穿着双缎子鞋的纤巧的脚然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像你这么样一个女人叶开居然会没注意到。”王老先生摇头叹息:“他究竟是个混蛋?还是条猪?”
“本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金鱼说:“现在我总算想通了。”
“他是什么?”
“他根本就不是个东西他是个人。”金鱼说:“是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