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角浮生换怅年来车尘马迹天涯望断。青冢寒鸦啼未了凄绝此情难浣。更还有幽闺旧伴死别生离同一恨梦魂惊犹似闻低唤。清泪滴鸳枕畔。
深情负尽长遗怨此生缘镜花水月都成空幻。弹剑狂歌临绝塞云海苍茫人远挽冰河洗涤尘丝乱。往者如斯随逝水后来人应得如心愿。殷勤祝嘘寒暖。
——调寄金缕衣
“红烛未残人已杏情天难补恨绵绵。”自从经过了那一场情变之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人见过金世遗春去春来花开花落到如今已是整整七年了。
他与厉胜男的哀艳故事传遍了武林识与不识都在为他叹息当然各人的感想有所不同有的人一直憎恨厉胜男认为是厉胜男害了金世遗;有的人则在她死后原谅了她甚至为她的痴情感动;也有些人是知道金世遗与谷之华曾有过一段恋情的他们却为谷之华而感到不值。在他们看来金世遗和谷之华本来是一对最理想的武林佳偶都是厉胜男的不好拆散了这对美满的姻缘。他们把厉胜男之死也当作是她“工子心计”的表现他们认为:厉胜男自知在情场上难与谷之华角逐所以才用死来赢得她死后的爱情。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议论纷坛。但有一点相同的是:武林人士对金世遗的看法都已变了没有人再把他当作:“魔头”大家都在怀念着他希望他能够振作起来做出一番事业。
在金世遗的朋友之中除了谷之华之外想念他想念得最深的人乃是江南。
这一日是一个天朗气清的初秋佳日江南一早起来照着往日的习惯带他的儿子到花园练武。他的儿子就是在金、厉情劫那一年生的如今也已是七岁了。江南自幼给陈天宇的父亲买作书童他本来姓什么已不知道一直被人唤作“江南”他也就以“江”为姓给他儿子起了个名字叫做江海天。
杨柳青只有一个女儿舍不得和女儿分开因此将江南招赘来家这个家也就是她的父亲——当年名震北五省的“铁掌神弹”杨仲英的故居。后花园这个练武场也是杨仲英生前布置的一一应练武器械样样俱全。周围花树围绕背山面湖风景幽美。
江南看儿子练了一套猴拳咧开了嘴乐哈哈道:“好你这娃娃居然比爸爸还聪明不用我教第二遍。”江海天体出一根小指头在他脸上一刮江南道:“吓你为什么羞起你爸爸来了。”
江海天道:“妈说的……”
江南道:“哦我知道你妈老是爱取笑我说我欢喜吹牛是不是?不过我今天是夸赞你算不得自己吹牛是不是?哈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是从来未曾正式投过师习过艺的我的武功呀都是一点一滴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想当年你陈大伯……”江海天道:“我知道了。我已听你说过许多遍了。先是跟陈大伯学后来跟萧公公学再后来嘛就该说到金大侠了。”
江南摇了摇头道:“好不说了不说了咱们正正经经练功夫。孩子呀今天我要教你一样很难练的工夫——翻筋斗!”江海天道:“翻筋斗?”意思似乎是要说:“我天天都在翻用得着练吗?”
江南笑道:“你别看轻这翻筋斗的功夫这跟你们娃娃们乱翻一通可不同呀!这是金大侠教我的呀哈想当年……”孩子“噗嗤”一笑江南道:“好不说了不说了。呀不行不行这话我还是要说。孩子呀你固然比我聪明但你的命也实在比我好得大多了你一生出来就有人教待到你学完了你爸的玩艺我还要送你到金大侠那里去学!”这话大约是江南第一次对儿子讲的孩子登时乐得蹦跳起来说道:“真的?你又说不知道金大侠在什么地方?爹你不是哄我的吧?”江南大笑道:“到底逗得你说话了。”
原来江南做了父亲之后爱说话的脾气依然未改他天天对着孩子孩子又不会讨厌他但是他说话一多就没有孩子说话的份儿久而久之反养成了孩子沉默寡言的性格恰恰和他父亲相反。但孩子的天性活泼碰到了高兴的事情还是要乐得直嚷出来的。
江南道:“爸爸几时哄过你来金大侠答应过收你为徒的。你在襁褓之中他曾经来看过你摸过你的骨格说你是一块上好的练武材料哩。”江海天道:“这个你也说过了我要问的是金大侠他——”
江南道:“哦你要问的是金大侠现在何方是不是?你不要担心金大侠的话像金子一般说过了就值价决不有假。纵然们找不着他你长大了他也会来找你的。你这个师是拜定了。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练吧练吧!我先翻给你看!”
江南一个筋斗翻过去蓦然间“呀”的一声叫了起来将儿子吓了一跳!
原来江南一个筋斗翻过去忽见花树丛中似有人影移动定睛看时竟是一个女子。
江南吃了一惊叫道:“你是谁?”那少女脸上蒙着一层轻纱缓缓的从花丛中走出来步法十分古怪轻盈飘忽竟似脚不沾尘像个幽灵一般。
江南连问两声那女子都不回答。江海天叫道:“爹这边也有人。”江南望过去不但他儿子所指的那个方向有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出现了同样服装的女子。
江南也是曾经过许多大风大浪的人惊心动魄的场面也见过不少而且他的武功经过了金世遗的指点也早已进入一流之列定了定神心中想道:“我平生与人无仇怕她们作甚?”但话虽如此这四个女子来得太过诡异江南对着她们竟是不自禁的有点儿感到害怕。
那四个女子踏进了练武场各自在一方站定仍然一声不响。江南鼓起勇气问道:“喂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是来找谁的?海儿叫你婆婆和母亲出来。”他的岳母杨柳青是武林前辈与各大门派差不多都有点交情这四个女子江南全不认识因此想叫岳母出来看看。
东那个女子忽他说道:“我们是来找你的并非要见你的岳母大人。”江南道:“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找我做什么?”那女子道:“你不认识我们我们却认识你。今天到来是特地看你练武的。”
江南道:“多谢多谢想不到我这几手不像样的三脚猫功夫也居然有人赏识了。只是你们这样来法却是有点古怪。不过我素来好客不管识与不识都一样欢迎。但是主客之间总得通个名姓呀。你们先进去喝一口茶歇一歇谈一谈然后咱们再到这个练武场子如何?”
西那个女子笑道:“人人都叫你多嘴的江南果然不错。哪来的这么些废话?”江南道:“哎呀呀俗语道:礼多人不怪我靖你们喝茶又不是得罪你们怎的反惹你们讨厌了?”那女子道:“我们不是讨厌你只是想快点看你练武。”江南道:“那也得我心甘情愿呀。与女人打交道是有点有理说不清呀我还是叫绛霞来陪你们聊一聊吧。”
东那个女子淡淡说道:“你的妻子和岳母么我们早已有人进去拜见了。不用你请她们出来。”话犹未了忽听得杨柳青的声音在里面大叫道:“岂有此理!你们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乱闯进我的家来?你们当杨家是好欺负的么?”
东那个女子笑道“你的岳母怎的这么凶呀比你更难说话。”江南叫道:“娘你们先别打架问明白了再说吧!”
只见杨柳青披头散执着弹弓已是追了出来。邹绛霞也仗剑相随。杨柳青出来一看见场中还有四个一式打扮的女子围着她的女婿不觉一怔问道:“怎么这些人是什么人?你认识她们的吗?”江南道:“就是因为我不认识所以才要问呀。”杨柳青道:“真是糊涂你不认识为什么放她们进来?”
江南叫道:“不是我放的呀她们说、说……”话犹未了杨柳青已拉动弓弦僻僻啪啪一顿弹子向这群女子打去。骂道:“糊涂糊涂你可知道她们在里面干些什么?简直就是一群强盗!”原来那四个女子是在邹绛霞房内翻箱倒筐被杨柳青母女现赶出来的。
杨家的神弹绝技非同小可连珠出有如冰雹乱落有个女子闪避稍慢被弹子擦伤了额角这女子怒道:“老虔婆你当我们是怕你么?”身形一晃一溜黑烟似的忽地向杨柳青冲去。杨柳青的第一批弹子已经尽来不及换展开家传的“全弓十八打”武艺则的一声弓弦便向那女子的手腕拉下这一下若给拉实那女子的腕脉便要给她割断成为残废。
哪知这女子的身法竟是十分怪异一飘一闪竟然直欺迸杨柳青的怀中拢指一拂只听得杨柳青“哎哟”一声那把铁胎弓还在作着下劈之势身躯却似一座石像一般动也不会动了。就在这同一的时间邹绛霞也已给另一个女子用点穴法制伏。
江南的武功虽然早已到了第一流境界但他心性和平本来就不想与这班女子动手。此刻他待要动手但是岳母和妻子己然落在敌人手中他投鼠忌器一时之间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儿子却不知什么顾忌大叫大嚷道:“你们为什么欺侮我娘!”向他母亲奔去。江南正在叫道:“海儿回来!待爹爹和她们说。”他的儿子也已给另一个女子擒着那女子轻轻抚他的头笑道:“好孩子我们并无恶意你娘好好的没有损了半根毫毛你放心。我给你糖吃。”江海大扭转了脸叫道:“我不吃你的糖你放我的母亲和婆婆。”
江南道:“好你们既然并无恶意为何不肯解开她们的穴道?”东那女子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岳母的脾气解开她的穴道咱们还得安静吗?我们的点穴法对她并无伤害你不用为她担心。你将你的看家本领好好的练一练给咱们瞧吧练得好我就放她。”
江南虽是心性和平却也不甘为人所辱心里想道:“这样迫我练武给你们瞧这不是存心将我当作猴儿戏耍吗?”当下踌躇莫决站在场心神情甚是尴尬。
西那黑衣女子似是知道他的心意微笑说道:“怎么一个人不好意思练么?好我陪你练给你喂招。”
“喂招”是武林术语广义来说是指同一家的招数互相切磋琢磨;狭义来说根本就是指师徒或同门兄弟的练习。江南听了下觉又是一愕心道:“我且看你怎样给我喂招?”
他心念未已那女子一束腰带忽地一个筋斗倒翻过来。虽说会武功的女子比较豪放但总有一份少女的矜持所以“滚地堂”“燕青十八翻”之类的功夫只有男人才敢使用以女子而大翻筋斗休说江南从未见过连听也未曾听过!
尤其奇怪的是这女子倒翻筋斗的身法竟与金世遗授与江南的大同小异、她翻筋斗的姿势比江南还要好看在半空中接连两个转身倏地就翻到了江南的面前而且连裙子也未飘起。
江南“咦”了一声叫起来道:“你怎么也会这样翻筋斗喂喂是谁教给你的?”
那女子喝道:“接招。”根本就不答复他的问话一个筋斗翻到他的面前立即双手齐张十指如钩倏地向他抓下。
江南大为惊骇这一抓正是乔北溟武功秘复中“阴阳抓”的功夫金世遗前几年到过江南家中一次曾将秘籍上的功夫拣容易学的教过他十多套这阴阳抓的功夫也是其中之一。
黑衣女子这一抓劲道十足双掌出两股刚柔不同的力道一出手便把江南的身形笼罩在十指之下若是给她抓实便有性命之危!江南惊疑不定但这时却已无暇多间急忙使出金世遗教给他的破解之法左手五指也向那女子抓去右手却从时底穿出来翘起中指弹那女子的曲池穴台
那女子喝道:“好!”身形一飘一闪踏的是“天罗步法”这种步法江南还未练得到家一抓抓空那女子已绕到他的背后使出“印掌”的功夫按到江南的背心。
江南反手一掌将那女子震开他无意伤害那个女子只用了五成内力可是那女子的招数却极为狠辣一招紧似一招江南被她缠得心中烦恼暗运护体神功故意卖个破绽那女子一掌击中他的背心登时被他反弹出去“蓬”的一声重重地跌了一跤。
南面那个白衣女子道:“好我也来给你喂招!”江南喘息未定那女子已经来到衣袂飘飘长袖一拂用的竟然也是秘籍中的铁袖功夫。江南识得厉害连忙一个筋斗倒翻开去避了她这一拂。
那女子如影随形跟踪追到江南在地上一个盘旋那女子三拂不中江南暮然跃起呼的一声从她头顶掠过叫道:“喂喂且慢且慢你们的功夫究竟是谁教的?”
那女子道:“你管我是谁教的?”江南身形正要落地她双掌一圈又已是一招“撑椽手”攻了上来江南心中有气这招“撑椽手”是他曾经学过的当下也把双掌一圈将那女子的双掌当中分开叫道:“你的功夫是否金大侠教的若然咱们是同出一源还比什么?”
那女子双眉一竖说道:“什么金大侠?在我们的眼中他只是个害人的魔头!”天下没有徒弟骂师父的道理她这么一骂当然表明了她们的武功并非金世遗所授的了。
这几年来武林中正派人士都已把金世遗当作义侠同道无人再说他是魔头。却不料这个女子依然这样骂他江南一听怒火上冲喝道:“你胡说不看你是个女子我就打你耳光。”
那女子冷笑道:“我偏要骂看你如何?你这样护他只有自己吃亏。”追上前来向江南着着抢攻拆到二十来招江南暗运小大星掌力粘着了她的双掌喝声:“去吧!”掌力一吐登时把她震出三丈开外。江南到底是心地善良虽然气恼她辱骂金世遗却仍然手下留情只是令她受点疼痛跌了个四脚朝天。
第三个女子跃进场中她在兵器架上取下了两柄长剑将一柄抛给江南说道:“我来领教你的剑法。”不待江南答话长剑一晃便即进招。
江南的剑法却不是金世遗教的他学过的有萧青峰所教的青城剑法有陈大字所教的冰川剑法不过都未学全但他得金世遗指点已领会了上乘剑法的精义将这些零零碎碎的剑招贯串起来别出心裁却也居然成了一家剑法。
那女子的剑法甚为奇诡可是也似乎未曾学全拆到了三十招左右被江南用了一个诱着一剑削断了她的衣袖那女子“咦”的一声便即退下说道:“剑法不必再试他了。姐姐你出去较量他的点穴功夫。”第四个女子应声而出一出手便是五指连弹弹指之间遍袭江南的十三处大穴。
在当今的点穴名家之中本领最高的也只能在一招之内连点对方七处穴道只有乔北溟的武功秘复才有一招连点十三大穴的不传之秘。这女子若是在什么武林大会之中显露这手功夫当能震世骇俗可是用来对付江南那却是等子在孔子贫前卖文章在鲁班门前弄大斧了。
江南从金世遗那儿学会了十多种功夫其他的也还罢了这点穴功夫他已是尽得了金世遗的真传金世遗不但将秘籍上的点穴法教了他而且还教了他毒龙尊者的独门点穴手法。除此之外江南又曾从黄石道人学过颠倒穴道的功夫对点穴与防御点穴的运用除了金世遗之外可以说他己是武林的第一人。
江南有意将她捉弄肩头一缩让那女子的指尖点中他腋窝的“狂笑穴”江南一个筋斗翻开格格笑道:“喂喂你别这样!我最怕抓痒!”
这“狂笑穴”是人身死穴之一一被点中全身软若然不得及时解救就要狂笑至气绝而亡。现在江南笑是笑了但却并非狂笑而且他还能够接连翻两个筋斗这女子虽然还未算得是武学的大行家见此情形也知道她的点穴法未曾生效了。
那女子怔了一怔骂道:“你开什么玩笑?”江南笑道:“你知道我怕痒你偏要抓我的腋窝我不说你也还罢了你却怎的颠倒说我这是你和我开玩笑啊!”
那女子乘他不备摹地用天罗步法欺近他的身前骈指一戳戳向他胸前“璇玑穴”。这璇玑穴也是死穴之一而且比“狂笑穴”被点中更为危险“狂笑穴”被点中不至立即气绝而“璇玑穴”被点中却要立刻身亡。
那女子本来无意将江南置于死地她这一招只是试试江南看他如何应付哪知江南非但不躲反而挺胸迎上那女子缩手不及“卜”的一下正正点中了他的“璇玑穴”江南大叫一声扑通便倒。
那女子正在后悔江南突然一跃而起笑道:“你也给我躺下吧!”伸手一点那女子果然应声而倒。东那个女子跑出来扶起同伴但却无法给她解穴惊起来道:“说是与你喂招你怎的把她杀了?”
江南笑道:“谁说她是死了?你瞧!”他手指一弹一粒石子飞出那女子给他弹中登时手足活动过来。叫道:“好你这点穴法果然神妙夏姐姐你去试他的绵掌功夫。”
第四个女子又走进场江南气道:“怎的你们总是纠缠不休?”
那女子斥道:“休说废话看掌!”身形如箭倏地便到了江南面前一掌拍下看似轻飘飘的但一股潜力却似暗流汹涌突然袭来正是“绵掌击石如粉”的功夫。
江南无可奈何只好振起精神和她对打。江南的内功造诣比她高深拆到了三十二招江南一掌将她震退可是江南也已经累得有点儿气喘了。
这群少女不待他有歇息的机会第五个第六个又接续而来第五个女子用小擒拿手和他对打第六个女子则将几种怪异的武功交替来用其中有江南学过的也有未学过的江南应付得非常吃力但终于还是将她们打败了。
江南连败了她们六人现她们每人都有一样专长有些功夫江南虽然不识却知道是出自一个源流那就是乔北溟武功秘籍。江南猛地心中一动叫道:“我知道你们的来历了你们是是……”
话犹未了最先来到的、站在东的那个黑衣女子又已到来冷冷说道:“你知道什么?休得饶舌!”江南道:“你怕我揭你们的底细不是?好吧我知道了也不说就是。”那女子冷笑一声:“我怕你什么?来吧这是最后一场了且看看你的内功已到了什么境界?对不住我们可要两个一齐上啦。”
那女子欺近身前摹地就是一掌几乎就在这同一的时刻江南猛觉劲风飒然又一个女子攻了到来横掌向他击下。这少女来得快极武功似是同济之冠。
江南双掌一分左右抵御只听得“啪啪”两声四掌相交竟釉着了。
那两个女子同时进迫江南但觉她们的手掌其冷如冰不由得心中一凛想道:“原来她们也练成了修罗阴煞功但以此功力看来大约最多是第五重的境界。”金世遗因为修罗阴煞功太过阴毒虽知其法却不肯练江南当然更不会了。但是他曾得到金世遗传他的上乘内功心法这七年来用力颇勤对正邪合一的内功途径已是初窥藩篱虽然还未谈得上登堂入室却还可以勉强应付这两个女子。
可是时间一久寒气侵入他的身体渐渐扩散。江南但觉血液都似乎炔要凝结起来只得尽展所学默运玄功与她们对抗。那两个女子也怪每当察觉他有不支的迹象之时便放松一阵然后加紧施为如是者数次之多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江南渐渐气衰力竭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
左面那黑衣女子笑道:“让他小病一场你看这惩罚够了吗?”右面那白衣女子道:“论理来说这小子侮辱了咱们的教主只叫他小病一场惩罚还是太轻。不过念在他今天陪咱们练了许多场功夫又有姐姐你替他说情那也就算了吧。”两个女子同时撤掌抽身。江南浑身乏力双腿一软不由得坐在地上。
那白衣女子道:“这小子一向饶舌咱们得要他一件押头。”那黑衣女子道:“不错。好你这小子听着:我们走了之后你可不许将这件事对别人说。你若是到处去胡乱托人追查我们的底细那我们可要对你不客气啦。”
江南叹口气道:“祸从口出今天我总算知道啦。以后我什么也不说了。”那黑衣女子道:“你话是如此我却信你不过。你的儿子我们暂时将他带去要是没事过了几年再还给你。”
江南大惊道:“这怎么使得?喂喂纵算是我得罪了你们却关我儿子什么事?”他挣扎着跳将起来可是那群女子已经呼啸而去他的儿子也给带走了江南要越过墙头去追却是力不从心碰着围墙便跌下来隐隐还听得他的儿子在叫着爹爹。
杨柳青两母女的穴道尚未解开江南盘膝坐了一会精神稍稍恢复走过去看幸而那女子用的不是重手法点穴而江南叉是点穴的大行家内力虽未恢复时间不过稍长一些终子也给岳母和妻子解开了穴道。
杨柳青穴道一解立即便骂他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已经是做了爸爸的人了却怎的还是这样糊涂?这班妖女不约而来你就应该先把她们擒下她们的武功都不是你的对手你不待她们合围便行动手最少也可以先擒获三两个作为人质她们还敢胡来吗?你却一场一场的与她们比试什么功夫真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好啦如今丢了我的外孙我看你如何去我回来?”
江南身上所中的阴煞寒毒还来不及运功驱除牙关兀自打颤被他岳母一骂更是气沮神伤面如白纸。邹绛霞炫然泪下低声说道:“娘不要再骂他啦。事已如斯骂也没用咖得想个办法才好。”
杨柳青看她女婿可怜消了怒气说道:“这几个女子是什么人?为何她们说你侮辱了她们的教主?”江南道:“依我看来她们似乎就是当年厉胜男带上天山的那八名随身侍女。她们说我侮辱了她们的教主大约是指我当时曾骂过厉胜男。”
邹绛霞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我看她们好生眼熟原来是厉胜男那八个丫头。原来厉胜男生前还曾做了什么教主。哼她生前作恶多端死后还留下了这群妖女贻祸人间。南哥你是受了她们的伤啦?”
江南道:“不打紧稍稍受了点阴寒之气明天就没事了。”邹绛霞扶他回房歇息家中杂物丢满满地一片凌乱。
杨柳青气愤未消说道:“你瞧咱们的家都几乎给这群妖女毁了。杨家从未曾受过这等耻辱!江南你调治好了拿我的亲笔书信上天山见唐晓澜去!”邹终霞道:“如何应付待明天慢慢商量。”她是怕儿子落在她们手中若然请出武林前辈干预只怕会对儿子不利。
江南喃喃说道:“她们因为我曾骂了厉胜男要作弄我这也罢了我却不明白她们为何要到咱们的家里来捣乱。”
杨柳青因为脾气暴躁她的武功终生都不能进入一流境界。但她出身武功世家见多识广江湖人物的伎俩都瞒不过她。她想了一想说道:“这有什么奇怪?江南你以为她们与你比武仅仅是要捉弄你么?”
江南道:“娘依你之见如何?”杨柳青道:“她们每人都只擅长一样功夫大约厉胜男也未曾将乔北溟秘复上的功夫都教给她们而是每人只教一样。厉胜男死后她们互相琢磨但也仍是一鳞半爪难窥全豹。她们以为你曾得金世遗的真传说不定秘瘦也在你这里所以才来搜索。后来搜不出什么东西又见你所会的也是有限这才罢了。依我看来她们与你比武正是要套取你的功夫以补充她们的不足。”
杨柳青这番推论江南也觉得合情合理心里想道:“这样一来江湖上岂不是又要掀起风波?若然她们仗技胡为我所会的功夫都已给她们骗去我也有过错了。”他既伤心儿子的失去又忧虑此事的后果好生不乐。邹绛霞劝慰他道:“你身体要紧先得调养好了然后才有办法可想。”
江南的内功己有了很深的造诣那群女子以为他最少要小病一场的结果他静坐运功只是过了一个晚上便已完全恢复。
第二天杨柳青母女与他商量杨柳青是宁折不屈的脾气主张江南上大山去请唐晓澜出来追究此事邹绛霞却怕事情闹大打草惊蛇反为不妙。江南道:“我们当然不能受她们的恐吓儿子也一定要找回来。不过在还有办法可想之前却不必去麻烦唐大侠令到天下武林震动。”
杨柳青道:“你有什么办法?”江南道:“我看这件事情最好还是请金大侠帮忙。这几个女子乃是厉胜男的丫头用的又是乔北溟秘籍上的功夫也即是与金大侠有些关联。纵然撇开我与他的交情不谈这事他也不能不管。”
邹绛霞皱了皱眉说道:“你话虽说得有理却怎知你的金大侠现在何方?”江南道:“我想先上氓山访谷之华再到苏州寻我的义兄陈公子他们两人或许会知道金大侠的行踪。而且即算找不到也总胜于不去找呀。”
杨柳青想了一想说道:“好也不妨多方设法金世遗那儿也是一条路子。若是你打听不到他的下落你再上天山去吧。我这封亲笔书信先交给你你随时可以去见唐晓澜。其实依我看来请唐晓澜相助那是踏实可靠得多。”原来杨柳青曾经是唐晓澜的未婚妻子后来虽然婚事不成交情仍在。现在唐晓澜已成为身负天下武林重望的大宗师在杨柳青的内心还是把他作为自己的骄傲这种情绪在不知不觉中便会流露出来。计议己定江南当日便即离家经过了五日的旅程到了氓山东面的一个小镇地名新安离氓山尚有一百多里正是几年之前他和陈天宇在这里遇见厉胜男的地方。其时天色已晚江南存着一份怀旧的感情找到了当年他曾住过的那间客店投宿。
客店的生意以乎不怎么好有几间房子空着江南问了一问他以前往过的西的那间厢房也还未曾租出便要了这间房子。店小二奉承他道:“你一定是本店的老客人啦这是本店最好的客房之一不久之前有一位客人到这里投宿也是指定要这间房子。”拿了锁匙便带江南去斤这间客房。
江南大感兴趣连忙问道:“是什么人?”店小二道:“是一位很阔气的官太太坐轿来的。”江南相识的人虽然不少但却没有官太太身份的人一听之后兴旺索然心中想道:“或者这只是偶然的巧合何足为奇?”原来他还以为可能是金世遗呢?一听说是位官大太他记住妻子叮嘱他不可多话便不再问下去了。
店小二犹在啼啼叨叨说那官人人如何如何阔气只打赏便是一锭成色十足的大银。江南正臼听他说话忽地有一个人匆匆从过道那边走来撞了江南一下哎哟一声向后退了几步。江南定睛一看只见是个小厮模样的年轻人青衣小帽衣裳倒是光鲜江南正要道歉却见东那间厢房已出来了一个衣裳华丽的客人骂他那个小厮。
那少年骂道:“小三子你怎的老是这样莽撞走路也不带眼睛还不快向这位客官赔罪。”江南本是书童出身对这小厮颇为同情连忙说道:“些须小事何足介意嗯小兄弟没有碰伤你吧?”那小厮道:“没有没有。客官呀你气力好大!”
店小二笑道:“听你这口气你好像还在埋怨人家呢。”那小厮忙道:“不敢不敢。唉其实都是你的不好。”店小二诧道:“你碰着人家怎么反推到我的头上来了?”
那小厮道:“公子早就吩咐你们准备晚饭你到现在还未送来公子叫我去催咳你想想若是你早些开饭我怎会心急去催我若不心急又怎会碰了这位客官?”店小二笑道:“听你说的。倒好像还有一番歪理呢!”
这时那少年公子早已回到自己的房中店小二却恭恭敬敬的对着他的房门说道:“禀公子公子吩咐的那几样小菜已叫厨子小心去做了一时未能弄好还望公子恕罪就快要送来了。”
那少年公子在房内应道:“知道啦。我不过是叫小厮去看看看你们准备得如何并非等着来吃是他自己心急。”店小二道:“公子你放心材料都是选最上乘的。”
那公子道:“既然如此小三子你也不必到厨房去了。回来吧别唠唠叨叨的叫人骂你是个多嘴的小厮!”江南听了大不舒服但转念一想心道:“普天之下做公子爷的人大约都是这样对待下人的动不动就骂说得不好还要打入呢像我的义兄陈公子那是极少数的例外。嚏他又不知我的出身他骂他的小厮我瞎猜疑作什么?”
可是这一个疑心刚刚消散另一件更大的怀疑随即又涌到心头。江南虽说是胸无城府到底也有一些江湖经验这时不由得心中想道:“这条肖道绝非拥挤就只有我和店小二两人这个小厮就算走路不带眼睛也不该就碰上了我?再说我是个练过武艺的人耳聪目明今番怎的糊里糊涂的就给他碰上了真是奇怪!”
他回想当时的情景突然现那小厮撞到跟前自己正要闪开却仍然闪不过他这一撞那小厮的身法的确有点怪。再一回想那个少年公子在对他的小厮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却望着自己而他的双眼也是的的有神从他眼神看来这公子似乎也是练过武功的。
店小二开了房门请江南进去江南取出了一锭银子说道;“你随便给我弄一两个酒菜多了的给你。”这锭银子足有十两店小二眉开眼笑连忙说道:“好我给你老弄一样本店最拿手的叫化鸡你老还有什么吩咐?”
江南道:“我食量不大有一只叫化鸡尽够了。嗯我素来欢喜结交朋友你可知道那公子是什么人?”
店小二道:“那小厮称他做文公子名字么却不知道。看样子他家里很有钱大约是出来游学的。咱们店子里有两个最好的房间一间就是你老要的这个房间另一间就是他们主仆两人住的那个东厢套房。你猜他是怎么付房金?哈那才真是叫做阔气呢是一颗金瓜子!最少也值十两以上的银子呢!对啦你们两位都是阔气的少爷正该结交结交我给你们说去!”
这店小二也是个多嘴的人可是他除了夸赞那文公子阔气之外别的就不知道了。江南见打听不到什么东西连忙说道:“不必你去说我若是要和他认识我自己会去拜访。”店小二道:“是是。你们是同等身份你老一来就亲去拜访那更显得礼仪周全。”店小二受了他十两银子喜得眉开眼笑拍了一顿马屁才去给他备饭。
江南吃过了晚饭想去拜访那文公子迟疑了一阵心中却又想道:“我自己有事在身何必多找些闲事来理何况这文公子与我气味又不相投。”他独自一人闷坐无聊过了一会不知不觉的又想起了那文公子主仆二人的可疑之点终子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心中想道:“我去偷偷张望一下总不碍事吧?”
主意打定过了二更时分江南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裳偷愉的从窗口出去他的轻功虽然还不算顶儿尖儿的角色但在江湖上也是少有的了。他从屋顶过去、踏着瓦片瓦片儿一点声响也没有料想不致被人觉大着胆儿到了文公子那问房的屋顶便用一个“金钩倒卷帘”的姿势双足勾着屋檐偷偷从后窗张望。
忽听得那文公子说道:“小三子我心惊肉跳只怕有小贼来偷东西你拿那个箱子给我看看看东西还在不在里面?”那小厮道:“箱子还在枕头底下公子你放心。”那文公子道:“不我要再看一看点一点才能安心睡觉。”
那小厮在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红漆木箱丁方不到一尺提在手中却似沉甸甸的。那文公子将箱子缓缓打开登时宝气珠光耀眼生颗把一个在窗外偷看的江南看得膛目结舌眼都花了。
正是:
多金季子谁人识却向山东道上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