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索女登门较身手 飞杯裂案炫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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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缪夫人那条软鞭有如毒蛇吐信伸缩自如舒展开来可达一丈开外江南还未扑到她的跟前只听得“呼”的一声她的毒鞭已先卷到!

  谷之华连忙一剑刺去剑光鞭影之中只见江南双手抱着头颅身躯弯曲头下脚上蓦地一个筋斗便翻过去!

  这是金世遗所授的奇袭功夫饶是这缪夫人见多识广也未曾见过如此古怪的身法她那条毒鞭“呼”的一声几乎是贴着江南的背脊扫过却未曾伤着江南。

  只听得江南大喝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双指已戳到了缪夫人乳下的“玉泉穴”她那条软鞭正要招架谷之华的宝剑百忙中无暇撤回江南的点穴身手是第一流功夫就在她闪身之际双指一勾“嘶”的一声便勾烂了她胸前的一片衣裳。紧接着“扑通”一声江南也滚出了一丈开外。原来就在他勾烂缪夫人衣裳的同时他也给缪夫人一个肘锤撞中了他胁下的愈气穴。

  缪夫人虽没有给点正穴道但衣裳破碎已是羞愧不堪她愤火中烧“涮”的一鞭又向已经跌倒了的江南扫去骂道:“无礼小子再吃一鞭到阎王殿上逞能去吧!”

  这“愈气穴”乃是人身死穴之一缪夫人用时锤撞中了他的“愈气穴”料想他纵然未立刻毙命也必定不能动弹哪知江南却有“颠倒穴道”的本领这一回未待她的毒鞭打到已自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大声骂道:“你抢了我的儿子还要我和你讲礼貌吗?哼哼我要和你拼命!”

  江南的武功虽比不上缪夫人但身手也甚为敏捷一跳起来长剑便已出鞘一招“春风解冻”便向敌人刺去。(江南这一招剑式乃是“冰川剑法”的一招精妙招数)尽管他学得不全但究竟是上乘剑法一鳞半爪也足以震慑对手。

  缪夫人见江南给撞中了愈气穴居然若无其事而且还能立即使出如此神妙的剑招不由得大吃一惊心道:“难道是我看走眼了?这小子也学成了金刚不坏的神功?”当下哪里还敢轻敌竟把江南与谷之华同等对待分出了一半力量去应付江南江南的真实功夫究竟与缪夫人距离尚远如此一来不出二十招江南便又显得手忙脚乱了!

  幸而江南已学会了天罗步法谷之华的玄女剑法又精妙非常令得那缪夫人不敢放手向江南攻击因此江南才能够接连数次在极为危险的情形下侥幸逃过了缪夫人的毒手。

  谷之华虽然因为要照顾江南多少有点陷于被动但从另一方面说来江南此时的武功也已不算平庸之辈更加上他那奋不顾身的打法令得缪夫人也要顾忌几分多少也对谷之华有些帮助所以总的说来利害相消还是利多害少。谷之华的真实本领本来就要比那缪夫人稍胜一筹有了江南相助剑气如虹攻势更盛若非因为要照顾江南她早就可以将敌人伤了。

  那缪夫人也看出了江南的弱点激战中她忽地使出“回风拂柳”的鞭法唰唰唰接连三鞭作势向谷之华猛攻江南见有机可乘挥剑便上缪夫人卖个破绽让他欺近身前蓦地一口冷气吹去江南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战说时迟那时快缪夫人莲翘一摆一脚踢中了江南!

  谷之华大吃一惊连忙一剑刺去就在这时只听得江南大叫一声一个筋斗翻到了墙边紧接着却是缪夫人也出了一声尖叫脚步突然跄踉谷之华的宝剑刺到她竟然招架不开左臂上方给谷之华一剑削去了一大片皮肉。原来江南悍不畏死;他在给缪夫人踢中的时候竟还张开大口在她的脚踝上狠狠地咬了一日。因此谷之华跟着补上的这一剑才能够重重的伤了敌人。

  那缪夫人先后受了咬伤、剑伤再也抵挡不住尖叫一声夺门便跑。谷之华无暇追敌先行问道:“江南你怎么啦?”江南道:“没什么你快去追那妖妇吧。”可是他要扶着墙壁才能站立起来显见这一跤也实在摔得不轻。

  那缪夫人的本领端的非凡重伤之后一足微瘸仍然逃得非常迅外面本来有许多氓山派的弟子她一逃出来一扬手便是一团浓烟烈火烟火之中还杂着嗤嗤声响白英杰认得这是厉胜男当年用过的“毒雾金针烈焰弹”慌忙与程浩同时掌这两人是郎山派六大弟子之劈空掌的功力甚高双掌齐掌风将毒焰吹上上空可是仍然有几个弟子受了毒针之伤。

  氓山派弟子都动了怒大声呼喝暗器纷纷出手雨点般的向缪夫人后心打去。

  那缪夫人在冷笑之中使开了她那条软鞭宛如一条张牙舞爪的毒龙盘空飞舞但见满天暗器飞去飞回稍为沉重一些的暗器如柳叶刀、蛾眉刺、三棱镖、流星锤之类都给她的毒鞭荡向四方其他如梅花针、透骨钉、铁莲子之类的细小瞒器她理都不理只是护着面门任凭那些暗器打来但听得叮叮之声不绝于耳那些细小的暗器纵使不被她的鞭风扫开沾衣即落。

  晃眼之间她已逃出第二道山门守在第三道门的是六大弟子中的甘人龙与林笙二人甘人龙是当年江南大侠甘凤池的弟子得了甘凤池亲授的神拳功夫见她闯来立即一拳打去后面追来的白英杰慌忙叫道:“不可给她的毒掌碰上!”话犹未了只听得“蓬”的一声缪夫人一掌拍出;已是和甘人龙的拳头碰个正着!

  甘人龙的神拳有洞穿牛腹之能缪夫人硬接了他的一掌也有点摇摇晃晃她冷笑一声第二掌跟着又拍到了他的头顶林笙使的是一枝玉笛大喝一声:“妖妇休得放肆!”手挥玉笛一点就点到了她的脉门!

  林笙的玉笛点穴功夫也是武林一绝玉笛是短兵器这时近身肉搏缪夫人的毒鞭来不及卷回心头一凛只得快步闪开就在这时只听得甘人龙大叫一声扑通便倒林笙和白英杰只得任凭缪夫人从容走出山门赶忙去先把甘人龙扶起。

  只见甘人龙面色瘀黑已是昏迷过去了。他所中毒的情状正与谢云真相同。

  谷之华看真了江南未曾受伤方始放心追出但已是慢了一步这时缪夫人已闯过了三道山门到了外间的院子了。

  那两个喝醉了的轿夫听得人声喧闹猛然惊醒慌忙跑出来一抬头只见迎面跑来的正是他们奉命服侍的缪夫人!

  这两个轿夫还不知已是闹出了大事醉醇醇地问道:“夫人你要下山了么?待我们去抬轿子。”缪夫人忽地一声冷笑斥道:”都是你们这两个蠢材泄了我的底我还会要你们抬轿吗?给我滚回老家去吧!”

  这两个醉得糊涂了的轿夫还当是缪夫人免了他们的贱役怔了一怔还未曾道谢只听得嗖授两声缪夫人已出了两枝袖箭两枝袖箭都是穿喉而过这两个轿夫不明不白就做了枉死鬼!

  缪夫人的动作快极她左手箭射死了两名轿夫看也不看右手的软鞭“啪哒”一声已搭着了墙头身形疾起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便翻过了墙头姿势美妙之极而且在她翻过墙头之时还出了一枚毒雾金针烈焰弹来阻挡追兵。

  谷之华出劈空掌将烟雾荡开白英杰跃上墙头一看缪夫人已走得无影无踪。谷之华道:“她给江南咬了一口又中了我的一剑刚才翻过墙头已要借助软鞭之力看来也是伤得不轻的了。就让她去吧!”

  这一役氓山的弟子伤的不少除了谢云真、甘人龙重伤之外还有五六个弟子中了毒针就是没有谷之华的命令大家也得先忙着料理伤者无暇去追那缪夫人了。

  谷之华闷闷不乐和江南一起先去探望谢云真她服了碧灵丹之后呼吸已均匀了许多但还在昏迷的状态中。谷之华稍稍放心接着便与江南去看她的养女。

  谷中莲一见江南便嚷道:“叔叔你下一次就是再光着屁股我也不会取笑你了。你是好人。”

  江南尴尬一笑说道:“小鬼头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

  谷中莲道:“他们告诉我是你帮我娘将那个女贼打跑了。刚才我真害怕要是给她抓去真不知如何是好?”

  江南叹口气道:“我的儿子已给她抓去了。”谷中莲道:“这女贼真可恶叔叔你不要担心你这次帮忙了我娘我也要娘帮忙你将你的儿子要回来。他有多大了我今年是七岁我想知道我应该叫他做哥哥还是叫他做弟弟。”

  江南道:“和你一样今年也正巧是七岁。”

  谷中莲拍拍小手道:“好呀娘你快帮忙叔叔把他找回来吧也好与我作伴。叔叔你也留下来好不好?”

  谷之华本来心中烦闷见孩子这样可爱也不禁微笑起来道:“好呀要是江叔叔愿意要你江家哥哥找了回来我就送你给他做小媳妇儿。”

  谷中莲却不懂得什么叫“小媳妇儿”嘟着嘴道:“我只是想要他做个伴儿我可不愿离开你娘我这件棉袄也给那女贼抓坏了你瞧你给我缝缝好不好?”

  谷之华接过了这件棉袄不觉心中一动。

  她想起刚才的一幕情事:那缪夫人在要求和孩子见面之时曾提出一个附带的要求要孩子披着这件棉袄出来。待到孩子出来她就立即向她抓去!谷之华当时曾非常留心的注视瞧她出手时的凶恶神情根本就不理会是否可能伤及孩子可以断定:不但这孩子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且她也不是志在要这孩子而是要这棉袄。

  棉袄上的钮扣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稀世奇珍这是谷之早已知道了的但那缪夫人却未知道。可见她要取这棉袄并是由于已经知道了钮扣的秘密那么除了这个秘密棉袄中莫非还有另一个更大的秘密?

  谷之华疑惑不定接过了棉袄不免仔细检视一番那棉袄已给缪夫人抓开了一条裂缝谷之华将棉袄拆开少许忽见里面似有一片东西拉出一看却原来是一张精工巧制的羊皮纸普通的羊皮纸都是比一般的纸张厚的但这张羊皮纸却薄如蝉翼摸到手中才知道它是羊皮。

  纸质的奇怪也还罢了纸片上还写满了文字弯弯曲曲有如蚯蚓!谷之华一个字都不认识。

  江南在旁边也睁大了眼睛谷之华忽道:“江南你在西藏呆了十年可认得藏文么?”

  江南道:“稍微认识几个。”但他接过了纸片看了一看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藏文。”他又道:“我以前在萨迦宣慰使衙门的时候有时也替他们送送公文这纸上的文字不是藏文但我却又似曾见过这种字体只是说不上来。我的义兄陈天宇懂得西域的几种文字将来我把他请到你这儿来你可以给他一看。”

  既然江南不能辨认谷之华也只好听从他这个主意当下她将这片羊皮纸再纳入棉袄之中用针线重新缝好谷中莲也在用好奇的目光看她缝补。

  谷之华柔声问道:“莲儿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谷中莲那对圆溜溜的小眼珠转来转去似乎有点为难的神气谷之华道:“莲儿你不愿意说就不用说了我也不想知道了。”

  谷中莲道:“是丘爷爷吩咐过我叫我不可将小时的事情对人说的。但你是我的母亲我告诉给你想来丘爷爷不会见怪。只是我也几乎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谷之华将她轻轻的揽入怀中说道:“你记得什么就说什么。”谷中莲侧着头儿想了一会说道:“我记得我小时候是住在帐幕里很大很大的帐幕里面有许许多多房子的帐幕外有很大很大的草地有许许多多牛羊。”

  谷之华听得出了神心想:“她住在这样的帐幕难道是蒙古的王公贵族或者是回疆什么酋长的女儿?”

  谷中莲接着说道:“我有许许多多仆人我记得常常抱我的人是一个头都白了的老妈妈有一次我在草场上玩听得有一个孩子叫他的爹娘我才知道一个人是应该有爹有娘的我回来问那老妈妈问她是不是我的娘?她说:‘我哪有这样的福气?我只是一个照料你的老奴婢。’她告诉我帐幕里的人都是我的仆人。但却没有告诉我我的爹娘在什么地方。那时我也不懂得多问我以为或者我是例外没有爹娘的。不久不久之后我就知道我是有一个母亲的。”

  谷之华道:“你怎么知道?”

  谷中莲道:“有一天晚上有个女人到帐幕来看我她说些什么我现在全不记得了只记得她是个很好看的女人。她走了之后那老妈妈才告诉我那女人就是我的母亲。”

  谷之华道:“啊原来你的亲娘还在世上?”

  谷中莲道:“不她已经死了。这是后来丘爷爷告诉我的。有一天草原上不知生了什么事情人们到处乱跑乱冲丘爷爷将我抱着骑着马跑了几天几夜后来我就和丘爷爷住在一起。不最初还不是和他同住是住在一间泥屋里大约过了几个月丘爷爷才接我到他的大屋里的。”

  谷之华道:“那泥屋里有什么人?”

  谷中莲道:“有一个姓申的叔叔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给我丘爷爷种田的。这位申叔叔教我和他的孩子们说一样的话。”

  谷之华道:“那你以前是说什么话的?”

  谷中莲皱着眉头说道:“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一句都不会说了。”

  要知谷中莲到丘家的时候只有三岁三岁的孩子记得这许多事情已经是十分难得了。可是谷之华听了这些事情虽然已有点线索可寻但这孩子的身世之谜还是没有揭晓而似乎更显得神秘了。

  在她谜一样的身世之中还有两点特别难以索解之处第一她的父母为什么不和她同住?而她的母亲要在晚上偷偷去看她谷之华起初猜想她或者是蒙古的什么王公贵族或回疆酋长的女儿也想到了缪夫人所编的那个故事即是说她是私生女的身份但若然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更难以解释了。

  要知西北的游牧民族和在中原定居的汉族大大不同他们以一个个的部落作为单位逐水草而居人数也不会大多经年累月族人都是聚在一起的彼此互相熟悉有什么私事很难隐瞒。此其一。再者若说这孩子是男方的私生女的话回疆的酋长或蒙古的王公都有很大的权力他无须避忌若说是女方的私生女的话她又怎敢将孩子安置在那样宏大气派的帐幕里?叫那许多仆人去照料她?而且这帐幕又是固定在一个地方并不移动的?在一个生活比较简单人数并不大多的游牧民族里她不怕给她有权力的丈夫现吗?第二丘岩是河南中牟县一个小绅士交游也不算很广他怎的会到西北一个辽远地方的草原上将这个女孩子抱回来而且甘心舍弃了性命也要为她保守着秘密?

  谷之华正自苦苦思索她的侍女进来报告说是白英杰要来见她。

  江南喜道:“白大哥足智多谋不妨和他商讨。”

  谷之华想了一想说道:“丘岩至死不肯泄漏秘密又曾吩咐过她不许她对人乱说想来这个秘密甚为重要。白大哥虽然可靠但我想还是少一些人知道的更好。我这次是为了那妖妇硬要冒领她的缘故要不然我也不会问她的。”说罢还对江南望了一眼似乎还有什么活语不方便说出来。

  江南还不算太糊涂听了这话随即会意连忙说道:“谷女侠放心我这次是适逢其会听到了这许多事情我决不会随便拿去和人谈论。我可以誓要是我泄漏出去我舌头上就长个大疔疮!”

  谷之华不由得“噗嗤”一笑道:“江南我相信你你不必乱毒誓了。”随即叫那侍女去请白英杰进来。

  白英杰进来报道:“那几位中了毒针的同门毒针已用吸铁石吸出来了他们中的毒幸而还不算厉害服了本门的解毒丹大致都可以无事了。只有甘师弟硬接了那妖妇的毒掌情形却是有点不妙!”

  谷之华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不妙?”白英杰道:“甘师弟服下了碧灵丹仍然昏迷未醒刚才还吐了几口瘀血。”

  谷之华道:“这是因为他的功力比不上谢师嫂所以病状也显得严重一些。不过吐出瘀血那倒无足为虑吐了出来毒性反而会减轻一些。”谷之华曾身受此毒故此深明利害但碧灵丹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谷之华想到解药难求亦是心中烦闷。

  白英杰又道:“那妖妇还有一样特别之处不知掌门可曾注意?”谷之华道:“不知是哪一样?”白英杰道:“她的头之中有多根金看来不像是纯种汉人。”江南嚷道:“不错我注意到了还有她的眼睛也是碧色八成是胡汉相杂的混血儿。”谷中莲不懂什么叫“纯种”“杂种”也不懂得什么叫做“混血儿”但听了这话却忽然嚷起来道:“妈妈我的头里有几根金黄色的头你瞧!”

  谷之华每日给她梳头早已注意到了这时再仔细注意她的眼珠现她眼珠的色泽也有些异样虽然不似缪夫人的深碧却也微带棕色谷之华更增疑虑但随即想道:“她们虽有点相似但就凭着莲儿所说的这些那妖妇也决不可能是她的母亲。不过可以断定莲儿大约也是个混血儿了。”当下说道:“每个人的相貌都不相同头也不会完全相同的。莲儿有几根金色的头还更好看呢。你今天也累了进去睡个觉吧。我等下再来陪你。”

  待侍女领了孩子进去白英杰也走了之后谷之华再问江南:“江南在那妖妇未来之前你不是说到和那两个番僧恶斗有人暗助之事吗?后来怎么样?”

  江南道:“后来后来就是碰见这妖妇了。先是她那两个轿夫和我动手后来她也出手害我哈哈幸而我江南乃是吉人天相处处有能人暗中相助。”

  江南将经过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谷之华听得甚为纳罕心里想道:“这么说世遗他是已经在暗中缀上了这妖妇了既然如此适才这妖妇在此闹事他却又为何不现出身来?难道他还是不想见我吗?”忆起往事不禁惘然。

  晚饭过后谷之华督促谷中莲做功课江南在旁陪她闲谈江南看着谷中莲;正自想起自己的孩子忽听得钟声哨哨谷之华遽然惊起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响亮的笑声传了进来!

  这一阵笑声初听之时似在山门之外倏忽之间便似在耳边响起上般震得江南的耳鼓都嗡嗡作响江南跳起来道:“岂有此理这妖妇又回来了!”

  谷之华也不禁大吃一惊心中想道:“这妖妇受伤不轻日间逃跑之时还要借助软鞭之力方能翻过墙头怎会好得这么快而且来得如此迅疾?”

  就在这时只听得笑声一收来人已在门外朗声说道:“天魔教主请见氓山派掌门!”

  谷之华站立起来只见门内已站着三个蒙面的女子为的那个女子且已向她裣衽施礼。

  谷之华和江南都怔了一怔源来这天魔教主的笑声酷似那缪夫人身材的高矮也差不多仔细看时才觉她是柳腰袅娜茗步轻盈和那缪夫人大大不同。

  谷之华还了一礼未及问她但听得脚步声呼喝声闹得乱哄哄的卢道磷、白英杰、程浩这一班人都已赶来。程浩叫道:“禀掌门这妖妇上门闹事已伤了许多弟子!”

  谷之华凤眼含嗔但仍按着武林的规矩还了一礼然后问道:“原来是天魔教主来了失迎失迎!我与贵教素不相涉不知教主前来所为何事?一上门便出手伤人又是何缘故?”

  那天魔教主用轻纱蒙面眼睛露在外头只见她的眼珠滴溜溜一转神色自如微笑说道:“程先生你这话未免是夸大了我哪有伤及贵派弟子只因他们不许我进来我又不耐烦他们一重重的通报所以迫不得已才点了他们穴道过了一个时辰他们的穴道自解决无伤损。你们可以安心。哈贵派高手如云难道连这个也看不出来吗?”

  程、白等人都是面红过耳原来被这天魔教主点倒的弟子有十几名之多点倒之后都是全身僵硬气息全无俨如死人。任何一派的点穴受害之人都不会有这样迹象最少也有气息所以程白等人都以为这些弟于是中了剧毒的根本就未想到是受了点穴!如今听了也还是半信半疑。

  氓山派是武林中的名门大派如今竟给这个天魔教主闯进来而且是伤了许多人之后方才觉鸣钟报警。各大弟子深感面上无光又羞又恼。但现在她已和掌门见面要是一拥而上那就更失面子。因此在程浩受了抢白之后这一片嘈杂声音反而静了下来大家都等待谷之华的落。

  谷之华冷冷说道:“我派弟子若然礼仪不周我自会惩罚他们不劳贵教主代为管教。”

  天魔教主哈哈笑道:“原来谷掌门也肯和人家讲道理么?好我点倒贵派的弟子这件事我自认理亏不过好在他们都未受伤谷掌门也无须动怒。还有另一件事我倒要和谷掌门评评理了。”

  谷之华道:“何事?请说!”天魔教主跨上一步目光注视谷中莲说道:“这件事么我的姐姐已经和谷掌门说过了就是……”

  谷之华心中一凛截着她的话道:“原来那位缪夫人就是令姐?”一面说话一面转身子遮在谷中莲的面前并挥手示意叫侍女带谷中莲进去。

  天魔教主冷笑道:“我虽然是为了甥儿之事而来但也决不会用强抢夺谷掌门你可以放心。”

  谷之华早已看出这天魔教主虽说是那缪夫人的妹妹但她的武功却实是远在那缪夫人之上谷之华的确是有点不放心。她当然也听得懂天魔教主这几句话乃是讥讽她强占这孩子的但这时却无暇争辩她紧接着天魔教主的话便道:“既然教主愿意讲理那是最好不过。莲儿你自己去做功课吧娘有客人。”

  天魔教主刚刚坐定谷之华正要和她说话江南忽地大叫起来道:“你愿意讲理么好我就先和你讲理!你说你不会强夺人家的孩子那么你为什么又抢了我的孩儿?”他讲得激动起来指手划脚的径向天魔教主奔去!

  天魔教主哼了一声道:“浑小子你好无礼!”话犹未了只听得衣襟带风之声天魔教主那两个侍女已拦住了江南的去路。

  江南认得她们就是当日在他家中闹事的蒙面女郎而且其中一个黑衣女子还正是掳走他儿子的人江南不禁怒从心起一手就向她抓去喝道:“还我儿来!”

  那黑衣女子柳腰一弯中指一伸就点到了江南小腹愈气穴”另一个黄衫女子右掌虚晃将江南一带左掌一翻便扣着了江南的脉门程浩和白英杰大惊双双抢上。

  江南使了个“金蝉脱壳”的解数沉肩缩时挣脱出来但觉丹田和脉门都是火辣辣的隐隐作痛就在这时那天魔教主已在喝令那两个侍女住手程浩和白英杰见她们已经住手也便停下脚步。

  幸而江南有颠倒穴道的功夫虽是吃亏却无大碍但已令他吃惊非小原来这两个蒙面女子所用的功夫就正是从江南这儿偷师的。那一次她们轮流与江南较量身手骗取了金世遗所传的功夫如今竟已是青出于蓝了。

  天魔教主喝令停手之后便把目光转向江南冷笑说道:“浑小子你要动手只有自己吃亏;你要讲理嘛我倒可以还你一个道理。”

  江南怒道:“你居然还有道理可说么?我倒要洗耳恭听了。”

  天魔教主道:“我的侍女不是向你交代过么?叫你不许胡乱托人追查我们的底细你却先向那姬晓风说了现在又到氓山上来搬救兵你既违背诺言我就只好暂且扣留你的孩子了。”

  江南又惊又怒惊者是自己与姬晓风的谈话这天魔教主竟已知道怒者是她声言要扣留自己的孩子。当下便大声抗议道:“那是你的侍女自说自话我何曾应允过什么诺言?”

  天魔教主笑道:“你不听我侍女的吩咐你就是亏理了。嘿嘿你要是不服我这道理尽可邀请你那些鸡鸣狗盗的朋友到组来山来按武林规矩与我见个高低!我的道理就是如此现在我有正经事要与谷掌门商谈不耐烦和你再说了。”

  谷之华道:“江南你放心我决不让你给人欺负。就让她先谈今日上山闹事之‘理’要是还不出道理来咱们两件事情一同了结!”

  天魔教主冷笑道:“我倒要听听你的道理你凭什么道理强夺我的甥儿?”

  谷之华道:“莲儿根本就不是你姐姐所生我早已对她讲得清清楚楚了难道你还未知要我再说一遍么?”

  天魔教主道:“我只信我姐姐的说话她说得有凭有据决不会假!”谷之华冷笑道:“你偏听一面之辞这就没有道理可说了。”

  天魔教主道:“好吧那我就再给你一个证据你说我姐姐不知棉袄上钮扣的秘密是的这秘密她是不知但其中却有一个缘故。那一排钮扣是我给她钉上的那钮扣是星宿海的天心石!”

  谷之华吃了一惊随即便反驳道:“你这理由也还是欠通你是她的妹妹你钉上的钮扣是什么东西怎的她不知道?即算事先不知事后你也该告诉她;”

  天魔教主道:“告不告诉她这就是我的事了。这个理由与本题无关我无须告诉你!我能够说得出这个秘密这便是有力的证据!”

  谷之华道:“好就算这个你说得对了棉袄内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

  天魔教主道:“还有什么秘密你说说看。我是说没有了的你若说有就拿出来让我瞧瞧我一定认输。”

  谷之华心头一凛暗自想道:“她这是诚心诓骗我的泌密那张纸片定然极关重要岂可让给她瞧。”当下说道:“你既然不知另有秘密那就足证不是你的甥儿!”天魔教主冷笑道:“你也拿不出来焉知不是你捏造之辞!”

  这样争论当然毫无结果。天魔教主突然冷冷一笑将手上的茶杯在桌上一顿说道:“既然各执一辞难以解决那就只有按江湖规矩来办事了我不自量力久闻谷掌门的内功剑法两皆精妙我要先向谷掌门领教内功然后再向你学几招剑法!”

  那一杯茶是谷之华的侍女刚才倒给她的她还没有喝过半点那个茶杯是江西有名的精美瓷器给她在桌子上一拍茶杯竟然陷入桌内几乎与桌面相平杯内的热茶竟然也没有溅出半点!

  这一手功夫登时令得在场的氓山弟子都膛目结舌谷之华也暗暗惊心。她这桌子是坚实的紫檀香木所造即算有铁砂掌的功夫也不容易将它拍裂何况这天魔教主所用的仅是一个脆薄易碎的茶杯!这手功夫简直与最上乘的“摘叶飞花、伤人立死”的功夫异曲同工谷之华现在的内功造诣虽然亦已到了一流境界但自问还没有这样的功力。

  谷之华正在为难忽地屋角有一个声音说道:“我们的掌门岂是轻易与人比试的。你要较量内功较量剑法我来奉陪你胜得了我然后再说。”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朝着这人看去调见是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脸上毫无表情一眼看去竟不似是生人的脸孔令人有鬼气阴沉的感觉。

  这个人谁都不认得天魔教主冷冷说道:“你是何人?”这人的答话更令氓山派众弟子大大惊疑。你道他说什么?他说:“我么?我只不过是氓山派的一个未学弟子!”

  正是:

  救兵忽地从天降又见人间现侠踪。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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