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这间屋子里的情况已经和他们离开时不同了那张终年都像虔诚事佛的人家中的神案般摆在屋子中间的大床现在已被拆除搬去平常连更衣洗手都要经过一番费力挣扎的谢玉仑现在竟已站了起来站得很直。这并不就是让铁震天和大婉吃惊的原因。
他们吃惊只因为他们又看见了马如龙和大婉并肩站在一起的竟不是那个裁缝而是马如龙。他们刚才明明亲眼看见马如龙已经从前面走了出去但是现在他们又明明亲眼看见马如龙站在他们面前。
其实他们看见的并不是“马如龙”他们两次看见的都是“张荣”。在他们的印象中“张荣”就是“马如龙”两个人已经变成了一个人。这里也只有一个“张荣”刚才既然已经走了出去此刻为什麽还在这里那个裁缝为什麽反而不见了本来摆着大床的地方现在已全无所有但是马如龙和谢玉仑却好像对它很感兴趣两个人一直站在那里眼睛一直盯着这块空地看见大婉和铁震天马如龙立刻伸出一根食指封住了自己的嘴叫他们不要出声。大婉和铁震天总算是非常能沉得住气的人总算没有叫出。他们并没有忘记那个疯子连毒蛇交尾、乌龟生蛋的声音都听得见!
大婉立刻又冲出去把她平时记帐的笔墨帐簿拿了进来她以笔墨代替她的嘴问马如龙。
“你是谁?”
她已经不能分辨这个人究竟是不是那个扮成张荣的马如龙。这个人是马如龙谢玉仑也证实了这一点。
“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是谁?”
“是那个裁缝。”
大婉和铁震天虽然已想到了这一点却还是不大相信。
“那个裁缝怎麽会变成张荣的?”
马如龙笑了笑用秃笔蘸淡墨在郡本破帐簿上写:“她既然能把我扮成张荣的样子她自己为什麽不能变成张荣。”
大婉怔住她实在太惊奇实在太欢喜她实在想不到这个人会到这里来。现在她当然已经明白这是怎麽回事了铁震天却不明白。“你们说的这个人是谁?”
大婉立刻写出了这个人的名字一个神奇的人一个神奇的名字:“玲珑玉手玉玲珑。”
一件表面看来极复杂神秘惊人的事如果说穿了答案往往反而极简单。现在铁震天也明白了“玲珑玉手玉玲珑”这个名字已足以说明一切。她以妙绝天下的易容术扮成了一个像貌平凡绝不引人庄意的裁缝代替无十三请来的那个裁缝混到这里来。
没有人想到她会来所以也没有人能看出她一点破绽。她和马如龙单独见面时又用她早已准备好的器具和药物将自己扮成了另一个张荣。
大婉现在才想到“那个裁缝”和“张荣”的容貌本来就有些相似之处只要经过她的玲珑玉手稍微整型改动很快就可以娈成张荣。这当然也是她早就计划好的。她为什麽要这样做?为什麽要以马如龙的身份出去见无十三呢?大婉和铁震天还是想不通。
本来摆床的地方现在除了一点灰尘外什麽都没有了马如龙和谢玉仑在看什麽?他们为什麽要把这张大床拆除搬走?
大婉和铁震天也想不通。他们问马如龙马如龙只对也们笑笑於是他们也只好陪着他像傻瓜一样站在那里看着这块根本没什麽可看的空地。就在他们觉得自己非常傻瓜的时候他们忽然又被吓了一跳。因为他们又看见了一件很吓人的事。
这次他们看见的是一只手。这块什麽都没有的空地上竟忽然有一只手从地下冒了出来。一只宽大结实粗糙有力的手就像是一株小树忽然破土而出中指小指和无名指伸得很直食指和拇指做了个圆圈。这种手式的意思通常都是表示什麽事都已解决什麽事都不成问题了。
这是谁的手?这只手怎麽会从地下冒出来的?这当然是只活人的手。死人的手绝不会打手式。也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这屋子的地下怎麽会有个活人。
看见这只无论谁看见都会吓一跳的手马如龙居然连一点吃惊的样子都没有。他也伸出手用手指在这只手的拇指指甲上轻轻弹了三下隔了一阵又弹三下连缤弹了三次。这只手忽然又缩回去了缩入地下。
空无所有的地上忽然又变成空无所有只不过多了一个洞。一个可以让一只手伸出来也可以让一只手缩回去的洞。手不见了洞还在。
手是从洞中来的洞是怎麽来的?这块地也与大地联结这块地上的泥土也和别的地方没有什麽不同也许能够生得出草木果实花树却绝不会凭空生出一个洞来。一个里面随时都会伸出一只手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