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墨黑的幕布上,缀着漫天的繁星,泛着银色的星辉。天空之下,墨绿的草原里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虫鸣,似风拂动劲草,彼此发出的响声。
谁说草原里长的都是草,只有俯身细细看来,才可发现那些脆弱而又坚强的五颜六色的小花,黄的、白的、紫的、红的,在翠色草原上如锦织般开放。不管有没有人发现,不管有没有人欣赏,它们亦会灿烂其终身,直到生命的尽头。
舒清然撑开双眼时,眼前仍是朦胧的,就好像一层雾气遮住了双眼。迷茫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着胸膛高低起伏,浓烈的青草芳香霎时扑鼻而来。微微弯曲的手指,无意中勾住了一株野花,上的露珠随着重力滴落在她的手指上。湿润的、的。随着指腹的轻轻,她忽然明白了一件让她兴奋不已的事,这让她猛的坐了起来,眼前一亮。激动的四下张望。
头依旧疼的厉害,身体上的每一次肌肤也依旧疼的厉害,可她不在乎。疼,证明她又活过来了。或许变态,但她的的确确喜欢这样的疼痛。可为什么她没有变成婴儿?反而还是成人的身子?难道……
更奇怪的是身上的衣着,这一袭古代贵妇才穿的长裙。抬起手臂,借着锈,仔细的看了看,质地绝好,恰到好处的暗黑底色、绣着象征福贵的火红牡丹。这绣功,配上这长裙,好说歹说也得好几千,甚至上万吧。
不过,这年头,谁会莫名其妙穿这种服饰呢?又不是年轻小孩玩秀。
寂静的夜里,凉风袭人。
不等舒清然对此再细细思考,因寂静而扩大数倍的“窸窣”声,以及随之而来越来越响亮的“嗯嗯”声,又将她吸引。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好奇的小孩。
这一连串的声音,很明显,是某两个人发出的声音。这里是人间,当然是人声。
在这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森蓝的夜晚,在她离开了轮回禁地,重返人世的此时此刻,能立刻见到一两个人,对她解释一下当下的环境,自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循着声,慢慢的走去。脚底很,但她却不明白,为何每走一步,如同被施酷刑。那抽打神经的剧痛,恨不得把她撕裂。难道是重新活一次,就得受这样的苦?
离那声音越来越近,模糊中看得一些人影,不觉有些脸红心跳。若她再走近些,怕是要坏人家的“好事”了。看着那两人似乎越战越勇,定了定神,尴尬的她决定后退。
可在她就要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若隐若现的修长身躯,忽然让她心头一震。凉凉的。
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忘记了脸红心跳。她凝神屏息,突然加快了速度,朝着他们疾走了几步。在隔着只有两、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是被定住了。被冻住了。
当她明明白白看到这个男人把另一个的女人压在身下。
当她两人满身的印记全印进了双眼。
当她再次将他那张充满了、布满了汗珠、尽显潮红的脸看得一清二楚之时。她听到了自己心破碎的声音。如同晶莹剔透的水晶,被狠狠的砸在了大理石地板上。刺耳,而又尖锐。
一阵疾风呼啸而过,扬起她如瀑布一般的长发。
她的眼都瞠圆了。紧咬着牙。
或许,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可能被认错,但他对于她,却绝不可能。特别是如此近距离的面对这他。这男人的脸,化成灰,她都认识!
林嘉阳,这不正是那抛下她不管,和别的女人私奔了的她的未婚夫。
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在这种地方遇见了。他居然还在……在……野战!他什么时候这么豪放的?她怎么不知道?冷笑!
再看看他身下那女子,浓妆艳抹!真想问他,哪里找的?品味何时这么差了?
那男子自是发现了她,扭过头,有些烦躁的盯着她,随即,眼角和嘴角上挂起一抹微笑。魅惑、诱人。隐藏的更深的却是冰冷、不屑、轻蔑,甚至是阴狠毒辣。
他更冷!
他没有抽身离开,奇迹般的只是静静的停在半道上。古铜色的肌肤上,如豆的汗粒闪着荧光,蒸腾的热气徐徐的挥发着,变成丝丝白烟。
他好像在等着什么?等什么呢?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血液在蒸腾。
两个人在夜风中对视了良久,就好像是在无声的较量着什么,让空气不断的凝固、沉重、下压。
直到她忽的大笑,直视着他的眼,挑衅的说。
“你们,继续!”
声音朗朗,在广阔的草原上由显明亮,却毫无灵魂。笑容甜美,却更显空洞。
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笑。
不笑做什么呢?这男人在婚礼上就跟别的女人跑了,就算现在看到他再和另外的、根本不认识的女人XYZ……难道还要自己在他面前哭吗?她还丢不起这个人!
这就是她天崩地裂、海枯石烂的爱情吗?
可她实在想哭。
蓦然转身,离开,拖着脚步愤愤的走。仰着脸,看着天,泪水还是禁不住滚了下来!很快就沾湿了大片衣襟。妈妈的:“天上的大爷们,你们最近没上班儿啊!”情不自禁,带着哭腔,愤怒的吼了出来。
总要发泄一下的。
不过,身后的他们还真的继续了!他身下的女子虽已有些畏惧,但他却如同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把叫绝的技巧发挥的淋漓尽致。“折磨”的那女子终又忍不住欢叫起来。
那般激动,那般销魂。叫男人奋不顾身,死在石榴裙下也在所不惜。
他适意的!听着那越来越变态的叫声,她这么觉着。
身体的疼痛再次袭来,心也跟着疼了起来。两者都是撕心裂肺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真会为这种男人疼痛至此?
舒清然已经无法在思考了。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腿越来越重。
就在她快要倒下之时,忽觉一个可靠的身体搂住了她。仰起脸,看到了他的脸,唇角间不觉露出一缕如春风般的微笑。可鼻息之间,忽又闻道了残留在他身上的纳恼人的味道,笑容倏的一下又宁凝固起来了。
“爱妃,怎么这么不小心,中毒了都不知道。还在这里到处乱跑。叫人不敢省一点心。”他的声音里有某种魅惑人心的因子。
他又在笑。虽然她的意志已快不清,可她再次很明了的看到他眼底的冰冷,与轻蔑。
虚伪!
她嗔怒!
“别碰我!滚远点!”却只是几个嘴型,并不能发出声响。
他将她横抱起来,大步朝南走去。
那个他刚宠幸过的女子,颤巍巍的跪在他后面,不甘心的叫了一声:“王爷,妾身……”
男人并未停下脚步,只是唇角又勾起了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