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青的家,总共有两层楼,房子洁净明亮又舒适,清新沉静又富男人味的蓝白色调在夏天里感觉分外凉爽,走廊和落地窗边都有着一大瓶美丽芳香的雪白栀子花和红玫瑰,点缀出一抹灿烂。
这就是她未来的家吗?简直像仙境一样。
当炊雪参观完一楼和二楼总共六间卧室、两间起居室与餐厅、厨房、三套卫浴后,最后在他的带领下到日光室──那是一个连接主屋的小屋,用明亮的玻璃天窗筛下丝丝金色阳光,在绿意盎然花香扑鼻的室内有着两张舒适的白藤摇椅,玻璃桌上放了一壶冰茶和一只三层的骨瓷盘子,里头都是可口的小点心和小蛋糕。
她已经见过了身材圆胖、亲切又能干的管家卢太太,两名负责室内整洁的外国女人和一名老园丁。
他们对于她的出现先是迷惑,然后是由衷的惊喜和高兴。
「他们看起来都是很好相处的好人。」炊雪拿了一片手工巧克力饼干,咬了一口,被释放在唇齿间的浓厚香甜震撼住了。「哇,这个好好吃哦!」
「卢太太虽然是人,但是她对于中西餐都相当拿手。」岫青微笑的说,替她拈起沾在嘴边的饼干碎片。「她做的饼干是得过奖的,喜欢吗?」
「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多做一些让我拿去卖?」她话才说完,就被他轻轻敲了一记脑袋。「噢!开玩笑的啦。」
他又好气又好笑,「最好是。我说过以后妳可以不用再那么辛苦的赚钱了,赚钱是男人的职责,妳就交给我这个丈夫好吗?」
「未婚夫,你现在还只是未婚夫。」她慵懒地伸长双腿,伸个懒腰后朝他灿烂一笑,「搞不好你发现我一无是处后,就会忍不住跟我取消婚约了。」
「妳放心,我会让妳每天光着脚丫子在家里追宝宝,没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他笑吟吟的看着她问:「妳觉得这样如何?」
她小脸红了起来,「喂喂喂,本话题儿童不宜,我拒绝回答。」
炊雪绯红的小脸恁般可爱,他情不自禁想再次偷香,可是安放在墙上的分机电话蓦地响起。
他叹口气,知道打这通电话的人是谁,他随手拿起听筒,「喂!」
「听说你带了一个未婚妻回来。」声音威严武断,果然是他父亲。
「没错。」他表情淡漠,语气平静。
「为什么你没有亲自告诉我?」孙父抑止不住怒气和遭受漠视地低吼道。
「我们刚回到家不久,稍候我会带她过去见您。」话一说完,岫青便挂上电话。
炊雪叼着饼干,迟疑地看着他,「是谁?」
「我父亲。」他在望向她关怀明亮的眸子才发现自己身体着,不禁微微放松,露出一抹笑容。「待会我谬去那里好吗?不用在那儿吃晚饭,去去就回来。」
「为什么不用在那里吃晚饭?」她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毕竟我也算是丑媳妇见公婆,得好好表现一下,给他们点好印象。」
「不用了。」他淡淡地道,揉揉她的头。「妳一定很累了,回来吃完饭早点休息,明天我必须到公司一趟,我会交代司机东尼载妳四处逛逛。旧金山是个很美的城市,非常舒服……妳喜欢吃螃蟹吗?渔人码头的螃蟹很鲜甜,妳可以大快朵颐一番。」
炊雪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话多起来,好似在顾左右而言他转移她的注意力。
「怎么了?」她温和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我该知道却没有告诉我的?」
岫青沉默了半晌,随即深吸口气,「的确应该让妳知道。我父亲目前和他的妻子与女儿住在湾区那里的高级住宅区。」
「他的妻子?你父母离婚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母亲在我中学的时候过世。雪莉原是我父亲的秘书,十年前他们结婚了。」他刻意没有提到依莲,现在还没有办法决定该怎么介绍依莲。
至少他还未做好心理准备……让她知道他与依莲的感情。
「原来如此。」她安静地想了想,随即嫣然一笑,「你放心,我不会在见面时说出不恰当的话来。」
「不,我不担心妳,只是我父亲脾气不太好。」他无奈地道:「他有些自我中心,总是希望所有人都照他的想法做人做事,也许他会拷问妳的身家背景或是学历,但妳放心,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他伤害妳的。」
听起来好像有一点严重哦!炊雪沉吟了一下,很快又耸耸肩,笑咪咪地拍拍他的肩。
「你安啦,我这个人脸皮必要的时候可以厚比城墙,又没什么自尊心,被骂个几句也无所谓啦。尤其他老人家是长辈,做晚辈的被念也没啥大不了的,你不用怕我哭着回家。」
岫青知道她很勇敢、很坚强,是个内心比纤柔外表还要有韧性的小女人,但是他多么希望她能够得到父亲的肯定与疼惜,而非刁难。
他欲言又止,最后紧紧揽着她的肩头,声音低沉坚决道:「我会保护妳的。」
炊雪很感动,但是他会不会想太多了点?
气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沉郁古怪。
好似大家都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如履薄冰地害怕稍稍有个不对就会引发大灾难一样。
尤其是炊雪穿着雪白衬衫和牛仔长裙──还没来得及去血拚败家──长发披散在肩后,随着高大的岫青出现在呐典宽敞的中式客厅时。
客厅里有几个仆人恭恭敬敬侍立在旁,而自太师椅上起身,高大清瘦,看起来威武严肃的灰发中年男人,锐利的黑眸里彷佛闪过了一丝什么。
那是渴慕思念的光芒吗?
不管那是什么,那一缕温情很快消失在这位年约六十的严肃男人眼底。
站在他身旁的是个金发美女,风姿绰约,但明显也有五十岁了。炊雪注意到金发美妇眼神友善欢迎中夹杂了一些些不安。
好像她比他们更紧张,更害怕说错话做错事。
她怕岫青吗?为什么?
「爸。」岫青开口唤了一声,随即对满眼热切讨好的雪莉点点头,「妳好。」
孙云山闷含显然不甚满意,随即瞇起如鹰双眼上下审视着清秀未化妆的炊雪。
他眼底浮起一抹放心和赞赏,幸亏儿子不是带个穿鼻环、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痞子女,或是长发掩住半边脸,整个人黏在他身上的艳女。
眼前这个女孩很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笑容满面神态自若,最重要的是,她是个东方女孩。
他松了一口气。
「喂,你不说点什么吗?」炊雪用手肘轻推下他,暗示道。
岫青心不甘不愿地牵着她走近父亲和雪莉。可恶,他原想站在门口打个招呼就走的,现在只好被迫多做逗留了。
依莲不在吗?她是否跟着新婚夫婿甜甜蜜蜜到公司去了?或是还在翻云覆雨卿卿我我?
他无法控制满心嘲讽的冲动。
「爸,这是我的未婚妻炊雪。」他眼里不由自主闪过一抹温柔笑意。「她复姓西门。」
「西门吹雪?!」果不其然,孙云山忘记要板着脸,惊异地睁大眼睛。
好吧、好吧,至少这是一个充满友善有趣的开场白。炊雪漾开一朵笑,主动上前抱住孙云山。
「未来的爸爸您好,我是西门炊雪,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体却又立刻放松的反应,不禁暗暗一笑。
「炊雪?」岫青简直不敢相信她扑上去抱他父亲,不怕被一口咬掉脑袋吗?他已经有心理准备对抗父亲的咆哮。
可是父亲居然没有生气?!
「呃……乖。」相反的,孙云山似乎有一丝羞赧,僵硬地伸出手迟疑地拍了拍炊雪的头,待她笑嘻嘻站直后,追问道:「妳真的叫西门吹雪?」
「对,但不是吹口哨的吹,是炊烟的炊。」她笑着解释。
「好名字。」他清了清喉咙,不自在地读道。
瞧,孙岫青果然是太紧张了吧?他爸爸没有想象中难搞呀。
炊雪笑吟吟地转向那位满脸感动的金发美妇,用不是很流利,但勉强听得清楚的英文道:「妳好,妳一定是美丽的雪莉阿姨了。妳跟岫青说的一样亲切漂亮呢。」
雪莉呆住了,傻傻地看着岫青。
孙云山也愣住了,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形出现。
西门炊雪!
岫青咬牙切齿,一时气结。
他几时说过这样的话来着?这小妮子居然眼也不眨一下就撒下漫天大谎。
「真的吗?」雪莉忘情地上前抱紧炊雪,不禁感动得哽咽了。「谢谢妳的赞美,还有岫青……我、我真的太高兴了。」
他的心口有一丝松动,但又立刻别过头,不愿意亲眼见这一幕。
他回去后一定要掐昏这个好管闲事的西门小妮子。
她以为她在做什么?扮演天使撮合好这冷漠疏离的一家人吗?他们之间的问题比她知道的严重得太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没有人想要改变目前被冰山铁篱深深阻隔开的关系。
因为那最安全、保险,对每一个人都好。
炊雪和雪莉拥抱完毕后,开心地跑回未婚夫身爆嫣然笑道:「我忘记把礼物拿进来了,可以请你帮我拿一下吗?」
「什么礼物?」他先是一愣,随即拧起浓眉,「炊雪……」
「拜托、拜托。」她双手合十,小脸无比诚恳祈求。「好心的大爷请帮失忆的小女子这个大忙吧,我真的忘在后座了。」
他们是开跑车来的,原来这个丫头早有预谋,把礼物偷塞到后座?
岫青胸口因愠怒而微微起伏,但是怎么也无法拒绝她一脸央求的可爱表情,只得低咒着大步走向门口。
等到他带着那两个该死的礼物回到屋里时,发现炊雪已经大剌剌地坐在红木餐桌上,恬不知耻地扒着饭了。
要命!他说过不会在这里吃饭的。
他瞪着那个吃得鼻头沾着饭粒,还不知死活地仰起小脸对他灿笑的小妖女。
她绝对是个小妖女,来了不到十分钟就扰乱了他一贯的回家习宫通常他到父亲家绝对不会停留超过五分钟,尤其在发生依莲的事情后,但是他这个可爱又可恶的未婚妻却把他搞得如今进退两难的困境。
「岫青,快过来吃饭。原来雪莉阿姨会讲中文耶,她也做得一手好菜,快来、快来。」炊雪假装没看见他杀人般的神情,兀自装疯卖傻耍白痴。「我不敢不等你来就开动,所以尽扒白饭。」
气氛这么僵,如果不靠她炒热场子,她怕自己会变成北极拔掉毛的白熊──好冷。
「妳还有不敢的事吗?」他淡淡的语气底下是冰川般的冷峻。
「不要这么说嘛,我就不敢惹你生气呀。」她故意对他瞇眼一笑,拍拍身边的座位。「请坐,相公。」
他只好僵硬地坐下来,完全不想看坐在对面的父亲和雪莉震惊而忍笑的表情。
Shit!
单是这样还不足让她放过他,炊雪迫不及待为他夹菜,「这个应该很好吃,雪莉阿姨,是什么?」
「冰糖子排。」雪莉怯怯地瞄了眼岫青铁青的脸,深为这个善良却大胆的女孩捏把冷汗。
「是冰糖子排耶!」她晃脑满脸赞叹。「好菜呀好菜,你试试。」
这下好了,连他都变得像个大傻瓜一样。
岫青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是娶错人了?或者炊雪还没从时差中调整好,才会有这种不正常的举动?
但是面对她明亮澄澈的双眼,他只好低头吃掉那块冰糖子排……该死的!比他想象中的好吃。
他干脆端起饭碗,大口扒着饭咀嚼,愤怒又邪恶地想着今晚该怎么好好惩罚她。
让她明天连床都下不了如何?嗯含他喜欢这个念头。
岫青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看在孙云山的眼里不禁震撼又感触极了,他从来不敢妄想儿子居然会有在他面前笑的一天。
事实上,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过儿子笑了,尤其在他上次恶狠狠地甩了岫青一个耳光,要他从此对依莲死心后。
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和痛楚在胸口熔蚀燃烧开来。孙云山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好相处的父亲,他爱儿子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出来,只懂得用严父传统的训斥与要求方式去要求儿子,要他成为人上人……但是到最后,他却也用长年的疏离将儿子放逐到了远方。
他想起岫青小时候白白胖胖的模样,成天兴奋又口齿不清地爸爸、爸爸叫着他,在他脚边团团转。
孙云山鼻头不禁一酸。
是他的错,他从来就没有耐性当一个善于倾听、忠于陪伴的好父亲。
曾经他以为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会这样越走越远直到他老死,没想到这个朝阳般的年轻女孩带来了一丝曙光。
「这个酱爆大虾也很好吃。」炊雪忍不住掉指尖的酱汁,讪讪一笑,「对不起,真的太美味了。」
毕竟是豪门,她得谨记尽量在长辈前遵守礼节,否则只怕她豪门媳妇当不了三天就被扫地出门,理由是「毫无规矩、乱七八糟」。
「不要紧。」雪莉像是很高兴自己的手艺有人欣赏,还吃得津津有味。「妳多吃点,妳太瘦了,是因为减肥吗?身体最重要,没必要为了身材失去健康。」
她还来不及回答,慢条斯理喝完一口鸡汤的岫青已经冷冷接口。
「是吗?雪莉,妳至今不是尚未放弃三餐吃色拉、喝开水?」
「岫青──」炊雪倒抽凉气。
雪莉畏缩了下,孙云山勃然大怒,眼看气氛即将演变成火爆的场面,炊雪当机立断开口。
「岫青,礼物。」她小手朝他伸去。
他咬了咬牙关,强忍怒气把两个包装高雅的小盒子递给她。
孙云山只得捺下欲发作的怒火,哼了一声。
雪莉看起来有一丝仓皇失措与忐忑;看来不知道当这对父子的夹心饼干已经多久了,真可怜。
炊雪小手在桌子下方搭上他的手臂,仰头对他抚慰鼓励地一笑,对他眨眨眼睛以表暗示。
别生气了吧。
岫青缓缓吁口气,眼神有一丝无奈,浑身绷起的肌肉微微松弛了些。
「是炊雪准备的礼物。」他开口,平静地澄清此事跟他无关。
孙云山眼神一黯。
「爸,雪莉阿姨,这是我一点小小心意。」炊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该买什么,也没有钱买很名贵的东西,所以这是我自己做的,希望你们不嫌弃。」
「别这么说,我一定会喜欢的。」雪莉连忙表示。
「有这份心意已经是最好的。」孙云山拆开自己那份礼物,止不住心头的悸动和阵阵暖流。在看到盒底静置的那只剔透玻璃圆球里,数不清的金色小星星时,不禁一愣。「这是……」
「据说折小星星送给心爱的另一半是代表爱与相思,若折给长辈则象征发自内心满满的祝福。这里有一千颗金色小星星,是给爸爸的一千个祝福。」她甜甜一笑,真挚地道:「祝你身体健康,心情愉快,福气满满,长命百岁,永远幸福。」
虽然是毫不贵重的礼物,孙云山却忍不住热泪盈眶,感动极了。
「谢谢。」他老脸满是欣慰,「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它。」
饶是岫青心绪不佳,但他看着炊雪的眼神不禁漾动着一抹深深的柔情。
他忽然……不那么生气了。
「噢,我的天啊!」雪莉则是在打开自己的礼物时,诧异惊喜地低呼一声。「这好美。」
炊雪洋洋得意地起身走到她身后,指着盒里的东西说:「这是我自己一颗一颗烙上去做出的发簪哦。」
这是她去年在接做水钻项链和水晶首饰的手工时,训练出来的特殊能力。
雪莉惊叹地拿起那支簪身银亮光滑,簪头却用彩色水钻做成娇柔的茶花,闪映出丝丝时尚的璀璨与浓浓风情。
「我猜想妳可能用得着,我帮妳好吗?」炊雪热心地接过发簪,替金发及肩的雪莉绾起一个典雅动人的发髻,水钻茶花和她的金发相映成辉。「爸,你觉得怎么样?」
孙云山赞赏的点头,「好看。」
炊雪任务完成,继续蹦回原位大吃特吃,还拉了拉看傻眼的未婚夫,「嘘,别去看人家在眉来眼去啦,会长针眼的。」
「西门炊雪,妳真是……」岫青总算移回视犀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天才小妖女,妳存心把我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吗?」
「别这么说嘛,我没有那么好啦!」她夹了一块东坡肉给他,「快吃、快吃,吃饱后来玩牌吧,刚好四个人。」
「西门炊雪!」他脸都黑了。
「哈哈哈,放轻松,放轻松。」她学起好友小丰的口头禅。
他话自齿缝间迸出来,「我是很轻松。」
否则他早就翻脸拂袖走人了;也不知怎地,他对她居然有无比的耐性与包容。
所以他忍耐到一顿饭吃完后,当炊雪主动跑去帮忙雪莉洗碗时,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家里有这么多的佣人,几时轮到她俩去洗碗?雪莉又是想借机向他表达什么?
她有决心做好一个贤妻良母吗?
在许多年前,这些事早就跟他无关了。
「这一次的……很不一样。」孙云山迟疑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岫青背脊一僵,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所以?」
「我很喜欢她。」孙云山连忙解释,没有发觉自己口气软化了不少。「你对她是认真的吗?」
「我曾经带别的未婚妻回来过吗?」他冷冷地道。
「没有。」儿子虽然女人缘好得不得了,但是极有原则,不是那种喜欢带不同的女人回家炫耀的男人。「如果是她,那很好。」
「我不是带她回来征求你的同意。」他淡淡地道:「但还是感谢你的『认同』。」
孙云山不悦起来,但又感到一股深深的悲哀。
他们父子谈话非要如此剑拔弩张不可吗?他知道绝大部分该归咎于自己,可是……
「炊雪,我们该走了。」岫青对边擦手边走进客厅的炊雪扬声道。
心里燃烧的怒火还是压抑不住,孙云山脸色一沉,「你是想让我下不了台吗?」
岫青再次转过头,眼神疲倦而嘲讽,低沉道:「半年前,你已经表示得很清楚,你只有一个女儿、女婿,没有儿子,除非我结婚。所以我订了婚有义务来告诉你,你在半年前已经做出选择,我虽然订婚,但也不再是你儿子。」
孙云山脸色霎时苍白若纸,身子微微一晃,「岫青,你……」
「炊雪,我们走吧。」他这次不再迟疑,坚定的抓过她的手就往外走。
「可是我们……」她只来得及回头跟孙云山和走入客厅的雪莉道别。「爸,雪莉阿姨,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们,再见。」
「开车小心哪!」雪莉走到丈夫身边才发现他在,不禁脸色一变。「云山……」
「我没事。」他粗喘了几口气,眼眶。
可是危机尚未解除,因为一个更大的炸弹在他们面前炸了开来。
岫青和炊雪在门口碰见了甫自外头走进来的依莲。
「我的天啊!」雪莉捂住嘴巴,失声低叫。
孙云山也跟着紧张起来。
岫青在见到美丽的金发俏佳人时,整个人一僵,眼神闪过复杂的光芒,有着渴慕、、心痛、嫉妒、背叛……
炊雪奇怪地发现他的手微微,直觉一阵寒毛竖起,警觉地望向那个简直是金光灿烂的美女。
她的身材不脯跟自己差不多,但是秾纤合度丰胸细腰翘臀,那件香奈儿洋装穿在她身上显露出诱人的风情,教人看得一颗心怦怦直跳。
而那头金发……天啊,像是纯金的织锦缎一样光彩闪亮,直披散到她腰际。
炊雪这才明白,为何金发后头要加尤物了。
这个美女活脱脱就是个迷人的尤物,却又带着微微的天真之色,这种集合女人与女孩的魅力最难抗拒了。
所以她的未婚夫才会看得连眼睛都不眨吗?
炊雪胸口蓦地细细抽疼了起来,像是有谁残忍地挥舞火鞭从她心上烙烫过。她心酸到很想杀人,这种滋味就叫嫉妒吗?
「岫青哥。」金发尤物也会讲中文,她仰起美丽小脸轻音微颤,泪眼婆娑。
「我们的确该走了。」炊雪涩涩地道,用力拉了下岫青,但他却没有动。
他高大的身子连晃都没晃一下,目光焦距根本就不在她身上,完完全全定在金发尤物上,好似连他的灵魂也出窍了。
就在炊雪咬着下唇开始考虑狠狠踹他一记小腿时,岫青忽然开口了。
「依莲。」他的声音里有无限的思念和痛楚。
「岫青哥。」依莲原本还不敢尽释自己的情感,可是就在他这声低唤后,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冲进他怀里。「岫青哥,我好想你……你知道我天天都在想你吗?我很抱歉我居然那样地伤害你,对不起……」
压抑了半年的愤怒受伤和相思与落寞狂涌而出,岫青紧紧拥抱住她,这个熟悉的芳躯和栀子花香水味──
好了,够了!
就在他想也不想地松开她的手,选择抱住那个金发尤物的那一瞬间,炊雪心痛到再也不想看着她心爱的男人和一个美女搂搂抱抱,而且看情形还像是旧情复燃!
剎那间,她忽然哀伤地发现……她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这个男人过。
他有很多个旧情人吗?他真的爱自己吗?
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都教她再也无法忍受。
当那金发尤物抬起头吻住他时,炊雪的理智咱地一声断折了,她二话不说越过他们冲向外头的黑暗里。
没有人发现,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岫青和依莲身上,他们又是恐惧又是惊惶又是忐忑。
老天,半年前的梦魇又要重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