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闻之,暗觉洛欣的深深情意,而紫萱听入耳中,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此时,龙儿也有一对,便抹去嘴角的油腥子道:“跟少主人,就算天涯我也去。”
众人拍手叫好。独孤夫人也对了一对:“问仙大师,哪怕天劫也能过。”随后,众人相互敬酒劝饮,直到深府时才欢快散去,独孤城的眼光不时的望着紫萱的背影,连独孤城唤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丁一让独孤城、独孤夫人一起来到房间,解出复卦的真解。丁一坐在房中打坐调息,消化着酒的后劲,驱除醉意。
“天机,独孤某人前来拜访,不知现在方便与否?”处理了相关事宜后,独孤城按着丁一给定的时间来到丁一厢房门口,恭恭敬敬的弯身站在那里,等候着丁一的召唤。
丁一按着天机诀把元气流转周身三百六十处要穴,运气调息了一阵后,酒意尽去,听到独孤城的拜访声后,迅收拾心神,浅浅的回道:“镇国公,你进来吧!”
吱呀!门被推开,独孤城弯了弯套着翡翠扳指的大拇指,回身关上房门,运气屏住四下的门缝,礼敬道:“天机,贱内因不胜酒力未能前来,不知我独自一人可否解卦?”
丁一坐在靠背椅上,略略沉思半刻,端起茶杯,惬意的饮上一口,啊的呷了呷道:“镇国公,此卦已经算过,这解卦不必独孤夫人亲来也可以。想必独孤夫人已经和你说了我先前所解的些卦义了吧。”
“是的!”独孤城像个读书时对着极其敬重的老师般虔诚恭敬的回答,身体弯成七字,心怕哪个礼数不到,天机便会一怒而不替他解卦。
丁一回忆着复卦的卦辞,整理了下思绪,双手搭在把手上,淡淡道:“镇国公,复卦的卦象云,迷复之凶,反君道也。这反君道是谋反叛逆之事,不知道你是否在做这种事?”
独孤城猛然一惊,他虽然听了独孤夫人说到此卦辞,心里也作了不少准备,但听到丁一亲口说出后,还是忍不住的颤,暗道:“此事极度隐秘,除了紫丞相与我外,也只有夫人略知一二,其余便无人知晓。若不是因为他是名满天下,能算尽一切的天机,我真会下手杀了他,以绝后患。”
丁一见独孤城只是愣而不作言语,眉头凝成一线,神色随即愠怒,傲然道:“镇国公,若你不愿告知我真相,那独孤家就等着灭顶之灾!”
“不……不……”独孤城连忙道,他转了转套在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左手顶住右拳,狠狠的握紧,重重的吸了口气道:“天机,此事非同小可,大师已经知道端倪,若是泄漏出去,不但我独孤家要灭亡,大师也难逃一劫。如今我说出事情原委,还望大师能夫我独孤家解难。”
“我天机算卦无数,但从不轻易卜卦,更不会向第二人再泄天机。若不是镇国公帮我除去仇人,有恩于我,我还懒得替你解这种惹祸上身的卦!若信我,便说!不信,便走人!”丁一自傲的品性被独孤城的话激,语气也变的含有愤意。
独孤城听说过天机孤高自傲,品性极怪,见他有怒色,便拱手作揖,行礼道歉:“天机,刚才我只是因关心独孤家安危,而多有得罪,还请你海涵。这谋反叛逆之事,并非我真愿意如此。实在是如今皇上统下的苍云国战火四起,民不聊生,特别是边疆百姓,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此次,飞蒙国紫丞相秘密来访,想与联手,共同扶上前朝皇子为帝,从而施仁政于天下,给世间一个太平。不料,如此机秘的事却被皇上察觉,紫丞相是飞蒙国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要臣,若轻易杀了便会引两国大规模的战争,皇上出于慎重考虑,只得先将紫丞相软禁。如今皇上正派人正四处搜集证据,一旦证据确凿,紫丞相必然被杀,而我独孤家也必然因此遭受灭顶之灾。这一切正如您卦所说,只是此种危难,却不如要如何解去,请天机示下!”
丁一闻后,神色颇为凝重,慢慢的端起古色茶杯,呷了一口。独孤城望见后,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上,他有些不安的搓动着手掌,只是神色依然强作镇定。丁一晃动五指,撒出六枚铜钱,按着复卦的各个爻象卦义重新推演一遍,神色渐渐舒缓,淡淡笑道:“镇国公,此难可解。复卦的卦象有云,休复,吉。只要一切恢复原状,则独孤家的灾难自然归解了。”
“一切恢复原状?我是一凡人,思维弩钝,不知天机可否详细告知?”独孤城眉头深锁,半晌后不得其要领,便好言再求丁一给予明示。
“嗯?镇国公还不知晓?”丁一诧异的问道,只见独孤城点了点头。丁一扬了扬道袍衣襟,站起身沿着厢房连续度动数步,突然转身道:“镇国公,复卦卦象有言,不复远,无只悔,元吉。也就是说,要让一切恢复原状,解去独孤家的灾难,便要从最近的地方或者最近的人开始。这地方和人到底是谁,就不用再我明说了吧!”
“最近的地方?最近的人?”独孤城念叨着这几句话,脑海里迅浮起背影颇似紫丞相紫萱来,他心里一片了然,随即拱手笑道:“多谢天机示下,我已经明了。”独孤城正准备离去,想到天机非凡的神机能力,忽地转身又道:“先前曾说过厢房太窄,明日我便让人护用天机前往独孤别院居住。”
丁一点头应了下。独孤城收回气息,屏在细缝的气膜迅散去,刚要推开门时,忽地瞧见一人飞过,连忙追出去时,却未见一人。这时,一直想找机会单独求见独孤城的紫萱急急走来,上前福了个身,顺手示意了紫丞相的印信道:“镇国公,小女子有事相求,还望你能够相帮!”
独孤城见紫萱真的是紫丞相的人,本来就要找她的,现在得到确认后,更迫不急待的要与他相商恢复原状以让独孤家解去灾难的事项,便将门外有人偷听的事放了一边。
这时,洛欣厢房内,她正对着手中一个看起来像蝙蝠耳朵形状的银耳,又惊又奇道:“父亲送我的宝物顺风耳果真神妙,连强如武圣的独孤城屏下的气膜都能透过,如同在耳旁诉说般清晰的听到里面的声响。”
语毕,洛欣随手一扬,白色环绕的洁质元气闪动在顺风耳中,随即,手掌像抓住什么般握起,顺风耳便无声无息的化成无数的点滴碎沫消失在掌心的虚空中。洛欣回忆着刚才窃听到的话语,暗忖:“原来独孤城真的与紫丞相在谋划着扶立前朝皇子,要是我把这事告诉父亲,岂是立了大功?那权势不就能再上一层?”洛欣思至此,迅修书一封,向逍遥王飞鹰传书。
当夜,洛欣收到逍遥王回信,对她一番褒奖,并指示她继续呆在丁一身边,以寻求更进一步的线索和证据。
次日。丁一、龙儿、洛欣搬到独孤别院居住,而紫萱与独孤城商量后有了救父方法,迅离开。
独孤别院处在云河的支流水系,清澈的河水顺着地势涓涓往下流去,河里有些背部灰褐的鱼儿在自由自在的游动,鱼腮随着鱼鳍的节奏不时的张开,凹圆的肉色小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冒着小泡,偶尔见到飘来的水草时,燕尾般的鱼尾便会奋力一震,溅起透射晶莹阳光的水花,而身子则急往前窜去,鳄部张开,嘴儿吞下水草,满足的享受一阵,之后又慢慢的在水里游淌。
河水边上长满种种碧绿色的草儿,形着各色各样的花蕊,徐徐的微风吹来时,有些花絮便像蒲公英的种子般漫天飞扬,映衬着高空射下的几缕娇阳,显得分外夺目。花絮一阵一阵的朝高处飞去,有的飘到旁边高高耸立的茁壮松柏上,有的则落到不远处悉悉刷刷的翠竹中。
丁一身穿青色道袍,手持飞蒙啸狼狼毫毛笔,坐在一块光滑圆润、形如小船的石头上,前面由两块石头堆成尤如画架的石基上放有一张雪白无泽的皇贡宣纸,他的双眼出神的望着对面的一片翠竹,整个人仿似入定般一动不动。
别院浅滩流水边,安居落户怡然恬。风摧体歪根犹正,雪压腰枝志更坚。身负盛名常守节,胸怀虚谷暗浮烟。寒霜暑热毫无畏,春夏秋冬四季妍。
丁一望竹思忖,心念随意而动,借由自然参悟卦境,体会更高妙的玄极境界,试图窥破天机世缘,洞察物外,深悉其中。丁一观竹有感,破土凌云节节高,寒驱三九领风骚。不流斑竹多情泪,甘为春山化雪涛。丁一思绪电转,揣度着卦意,竹子节节长高,冲是朝云霄而去,不凋落,似不罢休。
竹根深深扎于地中,吸收大地养分,又向往苍穹云霄,矢志不忘,天天向上,下取乾地,上达天乾,世间万物莫不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