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老人和煦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内心的赞叹无以言表。就在自己都已经有些绝望和悲愤的时候,是这个小孩给了自己勇气。是的,不管是天塌地陷亦或日升日落,都不是要针对某个人。只是因为这是天地的力量。
天地是慈爱的亦是残酷的。天只是天,他的眼里没有人。不是故意要给你生命,也不是故意要夺了你的生机。
但,人要活着,便要挣扎奋斗。如此而已。
所以,便往前走吧。
十丈老人缓缓的把手中的陶碗放在了桌上,不容置疑的说道:“走吧。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赶。”
“你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我。”文晓不依不舍的说道:“你,是怎么成为三皇门长老的?”文晓一字一顿,问的异常的认真。
“呵……”十丈老人听到文晓这句,脸上的皱纹突然像一朵花一样绽开了。因为这个问题他愈加喜欢这个小辈了:“这会是个肮脏的故事,你真的要听么?”老人问道。
“要。”文晓肯定的说道:“是和她有关么?”文晓转身猛的一挥衣袍,灵气卷起的劲风猛然吹拂在墙壁上。吹起剧烈的灰尘,一个女孩的画像就这么突兀的显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三千青丝,散漫的垂在腰间。着薄纱长裙,腰间和左鬓都别着一朵俏丽的兰花。裙摆随意的铺在地上却是一朵兰花瓣。
女孩的脸上有两三点痣,却衬托的脸庞更加生动。一缕青丝被女孩随意的叼在了嘴里,尽显俏皮。尽管被风沙掩盖了这么多年,依然掩盖不住眉眼间的机灵和那翩翩仙姿。
“哇!姐姐好漂亮!”依依不住的赞叹道。十丈老人也没料到文晓这一手。突见画像也是一惊。然后回头盯着墙上的画像许久未言。泪水慢慢的从眼角流淌到了嘴边还不知觉。缓和了很久,十丈老人突然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苦笑了一下,感慨说道:“是啊,真的很漂亮啊……”
说完,老人又恋恋不舍的再次盯着画像看了起来。睫毛和唇角时不时的颤抖表明了老人激动的心情。几个人也不敢做声就这么陪着老人观看。
“呵……果然人老了,就容易贪生怕死,更会感怀往事。我们还是走吧。”十丈老人终于看了许久许久,终于还是狠狠的攥了攥拳头转朝着门走去。见几个小辈还不动,继续说道:“走吧,她也在上面等着我们呢。”
……
……
另一扇门被推开,“嗖!”风声大作。已然不是初上天梯的模样。十丈老人拦住走在前面的文晓:“我先走吧,上面便是天梯了。之前不过是人修的而已。这个是老天修的,不一样的。”十丈老人和煦的说道。说罢,老人抬脚稳稳的踏在了石阶上。石阶并无特别不同,只是比之前稍稍高了一点。十步一丈——百步十丈罢了。
“她叫洁儿,是小师妹。喜欢十丈兰,一种花的名字,很普通的。但她非说那花有奇香。呵呵……随她怎么说吧。”高高的天梯上十丈老人慢悠悠的说道。声音里满是感慨和怀念,甚至还有一丝甜蜜。
天梯真的变成了天梯,已经没有初时的那些屏障,没有护栏。几个人走在宽阔的石阶上,随时可能掉下。极目远眺,是漫漫黄沙和那周围的无边峭壁。天空的光依然那般氤氲却已经有了些摄人心魄的味道。
文晓低头看了眼,看到了那些跪在天梯密密麻麻的人已经完全变成了小黑点。这个高度就算是心神再镇静的人也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他们几个。
无智早已经吓的腿都软了,跌跌撞撞的扶着永奎的手。文晓也只能强要牙齿,不做声。安慰自己是走在清华山那高高的阳明圣树上而已,而不是行走在天和地之间。
天梯虽然宽大,但在这以天地为背景的世界里,也很渺小。十丈老人一行人盘旋而上,几乎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但再小,终究是一股力量。
天梯像一个不甘落俗的夫子一样往天空爬啊爬。
尽头便是那漂浮的岛屿了。就在五人顺着天梯慢慢往上爬的时候,岛屿的正中央有三个人席地而坐,微闭着双眼。双手之间结着古怪的手势。不时口里还念念有词。
在三人的不远处,一个胸脯有些大的离谱的年轻女孩安静的坐在一边。也许是无聊,也许是因为恐惧和茫然。只是低头在拨弄地面上的石屑。而在她的身边,一只高高的魔狼。孤傲的蹲在地上。黑漆漆的鳞片含着慑人的光芒,即便是故意收敛,也自然光彩照人。
更奇怪的是,更远处一个苍老的女人,瑟缩的抱着双臂。举头仰望着高高的苍穹。一刻不曾停下,不知道那苍穹中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
披散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飞扬,让她看上去很是有些疯癫。鬓角那朵枯萎的兰花被呼啸的风吹的在一刻不停的摇晃。但终究还是没有掉下来。
“人人都知道天云六贤,却不知道我们还有一个小师妹。那就是洁儿了。”天梯上十丈老人沧桑的声音随风飘荡,“洁儿很受我们六个师兄的宠爱,而她自然也是天资聪慧。修炼的天分甚至比我都还要高。只是到了第四层聚神境界的时候出了问题。第四层便要铸造魂刻。魂刻也被叫做八刻牌,所谓八刻便是天地金木水火土雷。八块魂刻都完成之后,便能铸造灵身了。师妹兴冲冲的铸造魂刻,铸造出来的却是火刻。一般来说在灵界,第一块魂刻都会是水刻,出奇一点的就是木刻。但她却是火刻……”
十丈老人沉吟一下,仿佛又回到了让师父和师兄们手足无措的当年。叹息一声。继续说道:“火刻便是火刻吧,只是师妹的身体却受不了。”
几个人谁都没有去看依依,依依似乎也没明白其中和她有关一样若无其事。甚至还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么……师父和我们几个师兄弟都被这件事弄的有些焦头烂额。因为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千百年来,还未有人是如此情况。我们彼此心照不宣,但谁也没有说出口关于师妹身份的怀疑……师父知道我年龄最小,所以嘱托我照顾她,我答应了。”说罢,十丈老人侧脸望了望茫茫四野。
“再后来,就出了那件事了……”老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