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瑜进睁开眼睛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人不是端木琴,而是毛主任用绷带包扎着的脸。
方瑜进尖叫一声,立即就从地板上站起来,随后他就发现时间已经到了早上,昨天用来堵门的床被挪开,房间内已经站满了一堆人。
毛主任关切地问:“怎么了?方先生,你做噩梦了吗?”
方瑜进看毛主任表情镇定,衣衫整洁,跟昨天晚上发疯杀人的那副样子完全有天壤之别,他立即就控制自己冷静下来,问:“我……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站在毛主任身后的护士长焦急地说:“你可能不知道吧?另一支来我们医院的侦探队伍死了!就在四楼,他们全都是被刀刺死的,我们担心你们两个可能也会有危险,所以就立刻赶过来看一看,没事就好。”
端木琴这时也醒了过来,她看到毛主任就站在身旁时,也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然后就抬腿踢向了毛主任的身体。
方瑜进由于正好就站在毛主任的正前方,所以他清晰地看到端木琴的真皮短靴的后跟处砸在毛主任的小腹上,毛主任立马就倒在了地上,在光滑的地板上捂着肚子呻吟。
众人都大吃一惊,方瑜进连忙站在端木琴的身前说:“那个,不好意思啊,你们突然冲进来让她受惊了,她还有起床气。”
“方瑜进,你在想什么啊,这家伙昨天晚上……”
方瑜进立马就捂住了端木琴的嘴,说:“我们没事,你们还是赶紧带毛主任去医院吧,不对,赶紧带他去外科大楼吧。”
护士长立即就指挥医院内的其他医生和护士将哼哼唧唧的毛主任扶走,然后护士长就叮嘱两人说:“你们两个也要多加小心。”接着护士长也离开了房间。
方瑜进这时才松开了手,端木琴立即说:“方瑜进,你搞什么?那家伙脸都受伤了,就是我踢的,这还会弄错吗?肯定就是他,赶紧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啊!有什么好迟疑的?”
“你冷静一些听我说。昨晚的行为很可能并非出自毛主任的本意,他也是无辜的。而且将他抓起来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懂吗?”
“什么意思?”
“毛主任现在穿的衣服是干净的,医院的其他人应该也没发现是他杀的人。也就是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毛主任清醒后,他自己去清理了身上带血的衣服和凶器,也有可能有幕后黑手在帮助他掩盖证据。但不管是那种可能,我们都不能让毛主任离开医院,因为他身上有不少可供挖掘的线索,而且我们还可以拿这个来威胁他,逼迫他帮助我们。”
端木琴捂着额头说:“随你的便吧,那下一步怎么办?”
方瑜进用手托着下巴说:“嗯,有三个点可以查,第一就是那栋废弃楼,我们要在医院内查找其钥匙的下落,不过这个太渺茫了,可以先放在一边。”
“那第二和第三呢?”
“第二就是毛主任了,我们找个私密的环境去跟他谈一谈,他说不定知道些事情,至少可以告诉我们昨晚发生了什么。第三就是四楼,那里毕竟发生了命案,我们去找一找,说不定也会有线索。”
端木琴的脸刷地一下就变得有些惨白,她捂着嘴说:“这,你他妈还要去那个鬼地方?昨天那个老爷爷不是告诫过四楼别去的吗?昨天我们去了,险些把自己的命搭上去了,被拿着武器的疯子追杀这种事我想谁都不愿来第二次的。”
“现在是白天,不会有事的了,昨晚我不是说过吗?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有可能藏匿有价值的东西,这是游戏设计的基本法则啊。”
端木琴捂着脸叹了口气想:“这家伙如此不怕死,估计跟我差不多,也不是那种让老师父母省心的类型。”
两人离开了房间,踏上了前往四楼的楼梯,两人第一次在白天到达这里,在光芒的照耀下,走廊上有数不清的小颗粒在空气中无规律地飘散。
地板上凌乱的脚印显示出昨晚发生的事情,方瑜进还发现了不少其他的脚印,但他马上就想到:“医院的人既然发现了这种事,肯定就叫警察来过,这地方多了很多脚印也是正常的。”
两人到了昨晚的案发地点,除了地上的一滩血和黄色的封锁线外,连个人都看不到。
方瑜进蹲下来望着那摊血没有说话,然后又到附近观察着想:“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死人?现在我对事件的经过也不了解,还是得询问一下当事人会快些。”
虽然在案发现场查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方瑜进没有急着离开四楼,而是趁着白天的机会,打开了每间房间的门往里看一眼,这里的大部分房间内都是空荡荡的,即便有,也是用来存放一些老式桌椅和柜子,但是有一间房间上了锁,方瑜进抬头看那扇门上的标识:危险品库房。
端木琴望着标识说:“这种房间会上锁也是正常的吧,要是谁都可以自由进入,拿走里面的一些违禁药物的话,很可能会酿成危险的惨剧呢。方瑜进,都查完了可以走了吧?”
“嗯,毛主任应该也治好了,我们去他的办公室找找看。”
两人到了毛主任的办公室后,就看到毛主任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休息,看到两人时他吓了一跳,说:“你们怎么来了?殴打医院的医生是犯法的知道吗?信不信我叫人进来。”
“哎呀,毛主任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会跟你动手呢?话说你受伤了还在工作,真是了不起啊。”方瑜进笑着说。
毛主任阴沉着脸说:“这里不欢迎你们,出去!”
端木琴皱着眉说:“你这个npc居然还敢在玩家面前嚣张?就不会老老实实地提供情报吗?信不信我举办你们游戏设计部?”
方瑜进想:“他身上的所有伤都是你打出来的,讨厌你实属正常,试问又有谁会喜欢刚起床就踢人肚子的人呢?”
接着方瑜进就拉开了毛主任面前的办公椅说:“毛主任,我们有些事想要请教一下你,现在我们还不能走,希望你能配合。”
“我不会配合的,你们难不成还有什么我的把柄吗?哼哼?”
方瑜进想:“这游戏做的很贴心啊,上一次跟董事长谈话时也是这样,npc会主动提示玩家接下来该说什么。”
端木琴冷笑一声说:“你的把柄?呵呵,我告诉你吧,那三个人是谁杀的我们一清二楚,因为昨天晚上我们也到四楼看过了,凶手就是你。”
毛主任顿时就面如土色,然后他又一副“我就是不认罪看你们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说:“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这样诬陷一名医生的名誉,我说不定会取消你们两个在医院内侦查的资格,毕竟你们两个就是我请进来的。”
“不如我们去通知警察过来,让他们在你这个办公室里搜一搜。终究昨晚你身上穿着的白大褂是带血的,而且还有一把带有你指纹的手术刀,警察八成没找到这两件东西吧?不然可以轻松定你的罪了。”
毛主任顿时就面如死灰,他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又捂着肚子痛苦地坐下,说:“那个,哎呦,痛死了。你们千万别去找警察,人真不是我杀的,我意识清醒时,身上就满是血迹了呀,我无辜的!”
端木琴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毛主任的脸说:“那你就老实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方瑜进望着端木琴想:“你就只会这一套严厉逼供法吗?”
毛主任苦恼地揉动了两下自己的脸,然后就语气消沉地说:“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刚要回家时,就看到另一支侦探队伍中的一员往四楼走。我立即就提醒他四楼不能去,但是那个人就像是失了魂一样,根本听不见我的话,直接就往四楼走。”
瑜进和端木琴对视一眼,两人都联想到了第一个夜晚端木启的怪异表现。
“然后,他的两名队员都来找我,询问他们伙伴的下落。我就叫他们去四楼,但是我想起了一些医院内不好的传闻,还有当时那个人真的就表情非常怪异,我感觉有蹊跷,于是就也去四楼看一眼,结果就看到他们三个在自相残杀,那个失了魂的人用手术刀在攻击另外两名队员。”
“你当时就没做些什么?”端木琴问。
“我害怕呀,大傍晚上看见别人用刀子捅人你不怕吗?我当时吓得连话都不敢说,想逃跑,连腿也挪不动。然后我大脑忽然就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
端木琴不相信这种荒谬的话,她拍着桌子说:“你给我说真话!”
“我真的说了真话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看到自己身上带血,手上还拿着一把水果刀,最要命的是脸上还肿起了一大块,似乎是被什么人给重重踢了一脚一样。而且最吓人的是,我虽然还在四楼,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了一旁的走廊上了,就像是被鬼搬过来一样。”
听到这一段,方瑜进和端木琴都想:“跟昨晚发生的事能连起来,他说的估计是真的。”
随后毛主任就捂着自己的脸,居然就哭出了声音,他哽咽着说:“我回到原地时,就看到那三个人都已经死了,我一下子脑子里天旋地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人真不是我杀的啊。我立马就把白大褂脱下来,和刀子一起藏在办公室的小柜子里,没想到还被你们给发现了。”
方瑜进没有说话,而是离开了椅子在办公室内来回走动,想:“那个幽灵可以附身玩家,端木启和那名被控制的敌方队员就是最好的证据。而且它可以转移附身对象,通过猛烈的物理打击似乎可以把幽灵驱赶出去。现在就只有这些情报了。”
然后方瑜进就对端木琴说:“端木,走了。毛主任说的估计都是真话,我们去别的地方查一查吧。”
两人离开了办公室后,方瑜进就说:“我还需要去停尸间看一看那三名敌队队员的尸体,虽然很可能查不出什么,但我不想遗漏。”
“你还要去停尸间那种鬼地方?”
“端木,你也有任务的,你这段时间也别闲着,帮我在医院内搜寻,看看能不能找到胶带,我要那种能将两根木棍牢固地绑在一起的大胶带。不管找没找到,半个小时后我们都在房间门口集合。”
“胶带,你要那个干什么?”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时间是不等人的,快点行动吧。”
在停尸间查看了三具尸体后依然一无所获,方瑜进有些失望地回到房间门口时,就看到端木琴双手抱在胸口前,一言不发地靠在墙上,窗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衬映出她姣好高挑的身形。方瑜进忽然想到:“如果她不乱发脾气、不爆粗口、不打人的话,还比较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
端木琴转头就看到了方瑜进,她走过来举起手中的黑布胶带说:“你要的东西找到了,接下来怎么办?”
方瑜进带着端木琴到了一楼,两人走到上次那名老爷爷管理的储物间前,方瑜进拉开门,将里面的两架爬梯搬出来,他和端木琴一人扛着一架,一起走出了神经大楼。
到了废弃楼前,两人都把爬梯放下来,方瑜进拿出黑布胶带说:“你帮我抓着两个梯子,我把它们用胶带缠在一起。”
端木琴张大了嘴说:“你,你他妈要做什么?方瑜进,你该不会是想用梯子爬进去吧?”
“我正有此意啊,你没看到二楼那扇窗户是开的吗?重点不是找到钥匙,而是如何进去吧。昨晚看到爬梯时我就有这个想法了。”
端木琴用手指敲着爬梯说:“除非游戏设计者脑子和你一样抽到了,否则怎么会想出这种怪异的方法?方瑜进,你这种行为肯定属于作弊,我们这样做绝对会挨骂的。”
“只要能赢,挨两句骂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