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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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的屋内,南宫大公子的声音响雷一般的起伏。

  子衿淡淡笑起来,苍白的脸恍若雪sè的梨花,淡雅清丽,她微微抵了抵额头,认真的看向南宫大少爷,温和道:“大哥这是什么话,有些话说了就要有证据证明,难道还不想认我这个弟弟不成。”

  “……”

  撞到子衿淡淡瞥来的眼神,他竟有一丝的退怯,微微别过头,逞强道:“自然有证据,而且证据有在你身上!”

  子衿微微一愣,倒是并不惧怕着大少爷,她自信万事做的周到,不会被揭破身份,只是这大少爷似乎知道斜什么急于揭穿她,目的只有一个,她倒下了,这南宫家下一个产业的继承人便是他大少爷,只是,他果真知道她的女子身份么?

  想到这里,子衿挑眉笑道:“奥?不知道大哥说的是什么,弟弟定当配合。”话一说完,一旁的紫奴倒是捂着唇笑起来,瞟了大少爷一眼,打趣道:“大少爷,您开什么玩笑,咱家三少爷若真有事瞒着老爷夫人,难道要把证据放到自己身上,等着你抓现成的不成?”-

  “你!”大少爷被她抢白,不由恼羞成怒,也不顾大少爷的仪态,扬起手来就要打向紫奴,嘴中骂骂咧咧:“臭丫头,主子们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

  “呀!”紫奴佯装吃惊的躲开,脸上惊恐万分,倒真像极了楚楚可怜的小丫头。

  子衿抬起未受伤的手拦他,皱眉道:“大哥,紫奴是我的丫头,她冲撞了大哥,我自会处理,大哥事物繁忙莫因为这等事气坏了身子。”

  “你!”南宫大公子气得几乎咬牙切齿,掌生生停在空中,紧紧地握成拳,那模样恨不得将子衿立即碎尸万段。

  “够了!”一直未发话的南宫老爷子重重的拍了拍桌子,茶水随着震动溅到桌上,浸湿了灰sè的衫子,他yin沉着脸,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逆子,你闹够了没有,自从你三弟来了以后,咱们南宫家产业扩大多少你不是看不到,你不服也就罢了,三番五次闹出这样一出,昙儿腕上带着特意为他打造的南宫手镯,难道还有假不成!”

  “爹!”南宫大少爷急得面sè通红,抬手指着子衿道:“您不知道,人家九王爷说了,这人姓君名匪,曾是烈王手下的门客,她一定是烈王派来的卧底,为了吞并咱们家的财产……”

  南宫老太太实在听不下去,禁不住泪流而下,悲戚的道:“要不是那时你和你二弟贪玩将昙儿扔到街上,昙儿也不会这么多年没有音信,现在好不容易我们一家团聚,你这是为什么,你三弟到底哪里对不住你……”

  “娘!”大少爷急得直跺脚,转过头看向子衿的目光却愈加很恶,怒道:“你本事倒是不小,哄的爹娘都为你说话,我可问你,你昨天腕上去哪里了?”

  子衿脸sè如常,却不直接回答,只反问道:“小弟想问大哥,这件事和大哥方才所说的有关系么?”

  “……”南宫大少爷一句话被噎在喉中,脸sè涨得通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语无伦次的道:“你昨天有没有去小岭坡,你若是去了,就能证明你是jiān细。”

  子衿淡笑不语,只摇了摇头,叹息道:“大哥,什么小岭坡我不知道,似乎这件事你比我更清楚,难道你便是什么jiān细不成?”

  “我……你……”南宫大少爷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被逼进角落,颤着唇不知如何说下去。

  “大哥,好了,别逗弄小弟了,爹娘可当真了。”子衿笑着亲密的拉了拉他的衣袖,转头对南宫二老笑道:“爹娘,大哥在和孩儿开玩笑呢,没什么大不了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是不是,大哥?”

  南宫大少爷无计可施,只咬着牙点头:“是!”

  南宫二老脸sè这才好了许多,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看看你弟弟,也不知道多活了这几年学了些什么!”

  子衿微微一笑,眼眸中闪过几丝不自然,找了个借口出了屋子,肩头隐隐作痛,她望着满园葱郁,思绪飘远。

  南宫二老真的很疼爱这个儿子,只是,她始终不是他们真正的儿子,不管是善意的还是出于什么目的,总是一种欺骗,她不知道这种善意的谎言能保持多久,还是她应该找个借口早早的离开南宫家,这样他们二老经受的只是离别之苦,而不是丧子之痛呢?

  伤口隐隐的又渗出血来,回到院子里重新换了药,紫奴抿嘴笑道:“姑娘,没想到九王爷生死关头竟还能手下留情呢!”

  子衿微怔,随即笑道:“是啊,他若告诉大哥我是女儿身,一验就能知道我是不是昙,现在想来,他也不过是想争那个位子,亲兄弟间闹到这个地步却是太可悲无奈了。”

  紫奴看她一眼,叹气道:“生在帝王家,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无奈,道出都是刀光剑影权利纷争,争到最后自己的xing命都搭进去了。”

  子衿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目光投到远处,窗外,柳絮纷飞,云朵般的飘荡。

  心情烦躁,不自觉就去了君叔那里,颦儿却告诉她,他出去了,拿了一支长笛,穿了许久未穿的白衫,上了山。

  透过窗外遥遥的望去,山高耸立,山腰处,一个幽静古庵隐约而立。

  她想起母亲的脸,那里,可不是她出家的地方么,万丈的崖下,昙的灵魂便也在那里逝去了。

  不知哪里传来的笛声,委婉缠绵,穿过层层树嶂,若有若无的飘出来,仿佛讲述着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哀伤而美丽。

  过了半个月,朝廷的大小事务大约处理完毕,安王逐渐没有那么忙,回到府里与冷漾下下棋,练练武,享受父子的美好时光。

  倒是冷漾,生的俊美可爱,许多丫鬟婆子拉着他不放,嘻嘻闹闹,倒给着安王府添了诸多活力。

  南宫二老想念孙子想的利害,催促着子衿去接冷漾回府,她的伤在寒夜的调理下好了许多,又推辞不过,只得乘了轿子去了安王府。

  王总管看到子衿只吓得冒冷汗,好一会没缓过神来,磕磕巴巴的把她让进大厅,倒把子衿逗笑了。

  丫鬟上了茶,安王却没有来,子衿略带忐忑的坐在位子上,本来就纷乱的思绪愈加理不出半点头绪来。

  冷漾到底是他的儿子,现在又要带他回去,不知道对安王是否太过残忍吧。

  茶盅的热气徐徐而上,苦涩醇香的味道漫布鼻端,心中诸多情感也慢慢渗出来,心,跳得厉害。

  “南宫公子……”

  身后,一个妇人的声音缓缓响起,仿佛隔了许久,从遥远的地方幽幽而来。

  回头,韩婆静静立在门口,一身素sè衣衫,脸上竟带着淡淡的笑意。

  子衿怔了怔,诧异的起身:“韩婆?”

  王爷在偏殿等您,请随老奴来。

  仿佛不认识她般,她恭敬的说着,眼角处却难掩丝丝温柔暖意。

  子衿困惑的跟在她身后。

  “王爷在里面,南宫少爷请进吧。”

  走到一处jing致雕花门廊钱,韩婆对她一福,然后静静的退了下去。

  “吱”的一声,门缓缓地打开,又缓缓的关上,青sè的身影投落到地上,掠起淡淡的影子。

  眼前纱幔乱舞,层层叠叠,恍若蝶翼。

  情不自禁的走进,子衿却是愈加困惑。

  氤氲雾绕,迎面扑来浓烈的热气,子衿禁不住偏过头,这时却传来一阵孩童般嬉笑的声音。

  清脆的跳跃在渐渐沥沥的水声中,仿佛起伏飘动的音符。

  夹杂其中的还有男子低沉的笑声,磁xing的,xing感的在水声中传过来,轻易的跳动着敏感的神经。

  子衿不由止住了步子。

  这时,眼前却清明了许多。

  水气缭绕中,男子**着完美的上身背对着她站在浴池中,晶莹的水珠珍珠般的滚动在麦sè的肌肤上,勾勒处刚硬有力的线条,墨sè的发湿漉漉的散落在肩上,徒多了几分野xing和魅惑,清脆的水声中,这无形的诱惑强烈的吸引着女xing内心深处的悸动,几乎挪不开视线。

  意识到自己在盯着那人的背部瞧个不停,子衿突觉有些脸红心跳,猛地转过身体不再看。

  男子的身旁,一个满脸水珠的小男孩突然仰起头笑起来,抹去脸上的水雾,望着岸上的子衿稚声叫道:“爹爹……”

  子衿身体微微一震,微偏过头望着地上水珠滚动的大理石,半晌才淡淡道:“安王爷,在下来接犬子回府,这几ri,叨扰了。”

  安王没有说话,伸出大掌拍了拍冷漾湿漉漉的头,低声道:“去吧。”

  “是。”冷漾眨了眨眼睛,听话的爬上岸,拎了浴袍披在身上,回过身对二人道:“爹爹,我去穿衣服。”

  “嗯”

  “嗯”

  子衿和安王同时点头,听到对方的声音禁不住一愣,子衿看了安王一眼又飞快的别过,目光停到冷漾的脸上,直皱眉头。

  冷漾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闪过得逞的光,遇到子衿责问的目光,飞快地进了左侧的门,帘幕泻下,室内只剩二人。

  室内热气缭绕,子衿额前不自觉渗出汗来,肩部又受了伤,最怕沾水,她却只想逃离,背着身子道:“在下先出去了。”说着猛地回身,却无预料的撞到一堵肉墙上,肩上无预jing的被大掌握住,灼热的仿佛无法浇灭的火焰,手下的触感解释湿溺,她诧异的抬头,却撞上一双黝黑的眸子,仿佛无底的深渊,不自觉地会将人吸进去。

  他本来的及穿浴袍,匆忙之下只随意扯了一件衣服遮住下半身,胸前的向慧珠顺着肌理滑到腹部,盈盈的反shè出诱人的sè泽。

  资金呢猛地收回手,却扯动了肩头的伤口,皱了皱眉,脸sè苍白了许多。

  “本来想邀南宫少爷共同沐浴,看这样子似乎要失望了!”

  安王直直的盯住她的脸,一只手禁锢住她的双手,探出另一只手去解她劲旁的盘扣。

  “做什么?”子衿吃了一惊,jing惕的看他,随即挣扎的动作被肩上的疼痛代替,只咬着唇痛的蹙眉轻呼。

  安王将想把她拥进怀中的**生生忍住,他告诉自己还早,只低着头沉声轻笑:“南宫少爷似乎受了伤,本王替你查看一下可好?”

  他俯下身凑到她耳旁说着,俊美的脸在雾气中越显魅惑,灼热的气息碰触到她雪白的耳垂,烫伤了一般的红,她知觉周围气温上升了许多,浑身燥热无比,肩上的痛也被逼了上去,别过头避开他的气息,脸sè变得绯红,她皱着眉道:“不用了,多谢。”

  “都是男人,南宫少爷还会难为情么?”

  安王不理她,修长的指在盘扣上流连,有意无意的碰触她劲边肌肤,戏谑的笑。

  听出他的意有所指,子衿再也装不下去,不由恼羞成怒,瞪着他怒道:“冷殇,你闹够了没有……”余音却在碰触到他目光的刹那嘎然而止,她抿了抿唇,微微挣扎,这是伤口的痛才蔓延上来,“哎呦”一声,痛的叫出声来。

  安王目光一闪,冷哼了一声,探手将她横抱起来,大步迈进一旁的屋子,里面样样齐全,一张装饰华丽的大床靠在墙边,他放缓了动作将她放到床上,转身拎了一个药箱过来。

  子衿皱着眉看他,目光触及他**的上身随即别开。

  安王皱眉看她。

  青衫略带散乱的铺在床上,黑sè的发下,她的脸cháo红如刚刚盛开的桃花。

  叹了口气,脸上的冷霜柔和下来。

  “要接漾儿回去?”

  两人之间是无尽的沉默,他终于出声打破。

  “嗯。”子衿张了张唇,总觉得有万千话要说,最后却不知说什么,只简单的应了一声。

  “小岭坡的伏击也是你挡的?”

  “……是”

  “受了伤?”

  “……唔……不妨事……”

  安王皱了皱眉,突然无奈一笑,低头看她,沉声道:“你要助我得到这个江山?”

  子衿微怔,低了眼帘,淡淡笑答:“是。”

  “那么……”他逼迫她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着:“是柳子衿希望的?”

  “……”望着那双黝黑的眼眸,她突然不知如何回答,四年来那张riri念着的脸就在眼前,她曾见过他谈起梦想意气风发的样子,她也自然知道,男儿志在千里道理,他是雄鹰,不该禁锢在她的臂弯里,可是,内心深处,她真的希望他得到那个位子么,生在帝王之家,又有多少无奈与不可,他们的儿子又该怎么办,像他一样为了自己的目的排挤自己的亲生兄弟么?

  所以那一刻,她迟疑了,一直坚持的信念轰然倒塌,她发现,在他面前,她始终无法欺骗自己。

  “子衿……”

  他叹息着唤出声来,这一声呼唤仿佛用尽他所有力气,四年的思念与煎熬一并涌出来,伴随着他低沉的声音,竟是满含沧桑与无奈,让她的心不自觉的疼起来。

  她全身一震,某种悲伤的情感溢满全身,涩涩的难以抑制,别过头望向一旁,翘起的睫毛颤抖的恍若蝶翅:“殇,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我亏欠昙太多,用尽一生都无法偿还,南宫昙的身分注定跟随我一辈子,我还能怎么做?”

  “你可想过漾儿怎么办,你要让他一直都这样么,父亲母亲分局两地,父子不得相认,连见一面都要找理由?”

  他仔细的看着她,低声问道。

  “我想过的,过一阵子我离开皇城去往分行,漾儿就住在你这边,这样你们想出的时间可以长一些……”

  话未说完,肩却被他握住,俊秀的面容逼上来,他冷着脸,笑得苦涩:“你觉得,你独自离开,我和漾儿在一起会生活的快乐么?”

  子衿怔住,他小心将她拥进怀中,低声叹息:“昙的死,我也很难过,但为何这一切你要独自承担呢,我也有责任,当时我若派人手保护你们二人也不回发生后来的事,这个错是我们两个人的,让我们一起承担好不好,怀念也好,愧疚也好,为何不一起承受呢?”

  透过衣衫,他的话在耳后缓缓的传过来,轻易的拨动了心底的弦,她有些动摇,单手缓缓推开他,躲闪的开口:“殇,给我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安王也不逼迫她,点了点头只说:“我等你。”

  子衿挣扎着下了床,见他手中提着药箱直直看她,微微尴尬,笑道:“我该回去了。”说完逃一般的离开。

  安王摇着头无奈的笑,起身穿上衣服也跟了上去。

  外面,冷漾已经穿戴好等她,与随后跟出来的安王道了别,二人乘轿回府。

  伤口果然已经渗出血来,她躺在榻上,任紫奴絮絮叨叨的埋怨,听得心不在焉。

  窗外花开的正好,明媚的阳光洋洋洒洒的照进来,柔柔的温暖。

  冷漾扬着小脸紧张的盯着紫奴换药,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观察着子衿脸上的神情。

  子衿不由笑起来,劝道:“去和寒叔叔练武吧,娘不碍事。”

  冷漾听话的点了点头,转身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塞到子衿手中,不放心的道:“娘亲,你若是疼就咬住这个,或者叫漾儿进来,漾儿让你咬。”

  子衿微怔,唇角勾着满足的笑,眼底隐约渗出湿意,只点了点头,温柔的道:“娘知道了,去吧。”

  “嗯。”冷漾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留恋的看了她一眼,这才不舍的跑了出去。

  紫奴收回停留在冷漾背影上的目光看向子衿,笑道:“小少爷很是疼姑娘呢!”

  子衿怔了怔,安王的话不断的在脑海中响起来,一时静静失神,恍若如梦。

  一起……她……真的可以么?

  吃过午饭,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又动不得,忽听外面有些混乱,询问的看向紫奴,紫奴收拾了手中针线活,正要出去,寒夜披了一身阳光踏着步子笑着走进了。

  “姑娘,安王爷派人送了东西过来。”

  一进门,他如实禀报。

  子衿无奈的勾了勾唇角,笑道:“怎么又送东西,他安王爷就那么富足?”

  寒夜笑了笑,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打了个响指,吩咐道:“抬进来。”

  话一落地,几个仆人鱼贯而入,林林总总,应接不暇,不一会,屋子里便占满了安王送来的东西,紫奴惊得双目瞪得豆大,子衿也被唬得一愣一愣。

  仆人退了下去,韩语指着一颗盆栽的树木道:“合欢树。”又指向一旁,依次道:“连理枝,比目鱼,鸳鸯,比翼鸟……”

  “好了好了……”

  子衿脸sè红的古怪,不耐烦的打断他,扫了一眼地上满满的“礼物”

  皱着眉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时,冷漾兴高采烈的提着一个鸟笼进来,里面是三只sè彩斑斓的八哥,忽上忽下,在笼中乱窜。

  “娘,爹爹送给孩儿的八哥……”

  冷漾高高举起鸟笼让子衿看,边看边说:“这只大的是爹爹,略小的是娘亲,最小的是孩子……”

  他回来后就一直称安王“爹爹”,想来父子俩相处半月已经相认,子衿也无从干扰,只是她望着笼中那三只八哥,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笑了笑只勉强点头。

  去往分行的计划是早就吩咐好的,考虑到南宫二老的感受,本想等他们父子相认就去往那里,再也不回来,可是现在却犹豫了,心中生出诸多不舍,行程也是一推再推。

  外面chun花烂漫,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明媚的阳光在花下投下淡淡yin影,衣摆过处,暗香弥漫。

  她何尝不向往幸福,本来坚决的心在安王一再的劝说下变得摇摆不定,想舍又舍不下,想争取却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只煎熬的停滞在原地,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下午却传来安王被赐婚的消息,新娘听说是一位御封王爷的郡主,大家闺秀,门当户对。大局已定,安王被推为太子,也只差一个条件——太子妃,皇帝自动为他弥补了这个缺陷,便什么也不差了,接下来,大婚过后,便是册封了吧。

  手中的花刺不自觉的扎进肉里,粉嫩的花瓣伴着猩红的浓稠碾碎,滴滴答答的流落到青衫上,风起,跌落大片粉嫩,猩红的血液滴落到上面。

  妖异的美丽。

  心,被狠狠的撕开来,血肉模糊。

  她不该动摇的,抱太多希望,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惩罚吧……

  她笑,笑得花枝乱颤,晶莹的液体从眼角流下来,染湿了双鬓。

  单薄的身形失去重心的倒下,青sè的影子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花瓣片片,仿佛猩红的血渍。

  耳畔是紫奴的惊呼声,她觉得累极,迷迷糊糊的合上眼,想着这如果是个梦该有多好。

  寂静的院子没有半丝声响,安王站在花枝中,望着屋内沉思的中年男子,低低的叫了一声:“君叔……”

  男子抬起头,温和的脸变得凝重,他望着他,淡淡道:“来了。”

  “是。”安王应了声,快步走进屋内,将手中的画轴铺到他跟前,展开,画中,一个青衣女子静静而立,窈窕如兰,笑靥如花。

  男子的目光蓦然变得深沉许多。

  “父皇赐了婚,可是我非她不娶,还请君叔成全。”

  安王望着他,说得郑重。

  男子没有说话,目光透过窗外落到一个天真烂漫的蓝衣女子身上,摇着头笑起来。

  半柱香的功夫,安王淡笑离开,蓝衣女子问之是谁,男子曰:“痴人……”

  仿佛过了许久。

  醒来时,身旁余香袅袅,紫奴红着眼镜看她,她无力的笑:“傻丫头,有什么好哭得。”

  紫奴只极力忍住胸腔的哀意,泪流满面的摇头。

  “姑娘,你不能这样折磨自己,你身子骨本就弱,这样作践自己难道不想活了么?”

  紫奴哽咽着劝她,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落到她青sè的衫子上,留下一圈圈泪渍。

  子衿只是平静的笑,脸sè苍白的厉害,她环视一周,却没有发现冷漾的影子。

  “漾儿呢?”

  “咦,方才还在这里的”紫奴惊诧的抬头,却果真没有发现冷漾的身影。

  寒夜皱了皱眉,猛地记起什么,诧声道:“他一定是去安王府了,方才还一脸怒意,想来是去找安王爷理论了,我去被他找回来!”

  “等等!”

  正要往外跑的身形却被子衿叫住,子衿皱着眉,半晌才松开,仿佛在做着一个重大的决定,她勾着唇,清澈的眸子忽明忽灭,良久,淡淡道:“由他去吧,寒夜你马上清点行李,咱们连夜出京赶往分行。”

  “姑娘!”

  紫奴和寒夜均是一惊,紫奴缴着手绢,不舍的道:“不带上小少爷么?”

  子衿沉重的摇头,却再也不说什么,疲惫的阖上眼,只觉真的很累了。

  恨不得马上死去,什么也不再去想。

  漾儿,在他父亲身边,会更好些吧……

  马蹄声声,她坚持坐在马上,冷风灌过来,她只觉得麻木。

  离开,对大家都好,皇命不可违,她只希望他能好好的。

  身后是无尽的黑寂,灯火若有若无的闪烁其中,她恍惚的看着,手上包扎的绷带淡淡血sè,一路染到缰绳上。

  她未有所觉,心中长满不舍与无奈,她的儿子,她心爱的人,只在这一夜,便再也见不到了。

  大陆宽敞而漫长,两旁葱郁,直直的通向远方,最终化作黑寂的点。

  风吹起长衫,铮铮而响。

  他的眉目在黑衣中变得清晰,两人的在一起的经历走马灯的在脑海中闪过,她想起他对她的好,想起他温柔的陈的声音,胸腔的悲伤满满的溢出来,只压抑的战栗。

  冷漾那张俊秀的笑脸浮现出来,故作老成的神情让人心疼的忍不住抱进怀中,他会皱着小眉头,撅着唇稚声唤她:“娘亲……”

  无法抑制的,身心俱痛,她痛苦的弯下腰。

  “姑娘,你没事吧?”

  紫奴坐在马上,担忧询问。

  子衿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艳丽的脸庞,这个女子陪伴他们**四年,青chun也在无声息的流逝,她摇了摇头,淡淡笑起来:“紫奴,这四年辛苦你了,可有相好的人么,安定下来也好。”

  ~紫奴一怔,没料到她说这个,脸不自觉的一红,有意无意的瞟了一旁的寒夜,没有说话。

  子衿恍然大悟。

  这时,队伍却停下来了,寒夜皱着眉跑到前面,隔了会一个女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响起来:“子衿姐姐,我要找子衿姐姐。”

  “姑娘,你找错人了,这里没有这个人。”

  子衿诧异的望过去,却见一个蓝衣女子涨红着脸和寒夜争论,脸上细汗涔涔,嘟起的唇恍若盛开的桃花。

  她不由哑然失笑,策马过去,转头道:“寒夜,都是自己人。”

  寒夜怔了怔,这才停止了争论。

  “子……不……南宫哥哥……”

  蓝衣女子欢快的凑上来,站在马下仰头望着她笑靥如花。

  “颦儿,你怎在这里?”

  皱了皱眉,她询问出声。

  “哎呀,爹爹告诉我的,别的不说,南宫哥哥救命啊……”

  她在马下可怜兮兮的拉着子衿的衣角,眼底依然委屈的渗出泪来:“爹爹要把我嫁出去,我不嫁,救命啊……”

  “长大了,自然要嫁人,颦儿委屈什么?”

  “我说过要嫁你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颦儿在马下皱着眉,不依不挠。

  子衿一怔,却猛然想起那次对话来,她说曾见过一个极美的男子,对他一见倾心,那人可不就是昙么,那时候,皇帝正逼柳师师嫁他,他找君叔救人,难道……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想起君叔偶尔流露的古怪,那种猜测愈加清晰。

  君叔,可是她的亲生父亲么,那么,颦儿便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不成?

  “南宫哥哥?”

  颦儿见她发怔,扯了扯她的衣角。

  子衿一时脑中纷乱,愣愣的低头看她,无奈的道:“颦儿,你难道想随我一起走不成?”

  颦儿仰头甜甜一笑,夸赞道:“南宫哥哥真聪明!”

  觉得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子衿为难的直按太阳**,连连摇头:“使不得,君叔知道了难过不说,而且,这等荒唐的事我做不来。”

  “不走也成,颦儿还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颦儿仰着头,朝她神秘的眨眼。

  子衿无奈的摇头,翻身下了马,微低头叹道:“你说。”

  “你替我嫁。洞房前再扮男装出来。”

  颦儿凑到她耳畔小声说着,脸上满是寻求刺激的惊喜。

  子衿被她的话镇住了,一时回不过神,半晌才喃喃道:“你这丫头,脑子是怎么长的,不管扮不扮男装,新娘不见了,男家能罢休么,还是我劝劝君叔,让他放弃这个念头不就行了?”

  “来不及了,男家都下聘了,还订好了ri子,而且爹爹极是喜欢那个人,还说百里挑一,不嫁他是我的损失。”颦儿这才知道着急,跺着脚,脸sè急得通红。

  子衿怔了怔,无奈道:“君叔急着把你嫁出去做什么?”

  “还不是嫌我累赘。”颦儿委屈的两眼发红,几乎哭出来。

  “好了好了,我给你想办法,实在不行,我替你嫁就是。”子衿为难的直摇头,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朝寒夜摆了摆手,队伍只得原路返回。

  “嗯,你让你的手下潜伏在洞房里,他若动你,你就让他们点他的**,还有,被他灌醉了也成,第二天就逃跑,要不就假死……”

  一路上,颦儿絮絮叨叨,两眼兴奋的发光,一点也不像烦恼缠身的样子。

  子衿睨了她一眼,皱眉道:“你想的这么周到,为何不自己嫁?”

  “啊?”颦儿干笑,讨好的拉着子衿衣角道:“人家穿男装容易被识破嘛!”

  子衿闻言只得无奈一笑,可是,总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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