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见严无极久久不语,遂道:“严大哥,你莫不是想起了什么?你说的那杨青溪,可是下毒之人?”
严无极木然地点点头,道:“恐怕是了。”
星辰道:“那你可知道他是何方人物?是否擅长用毒?”
严无极道:“我恐他是血岩门人。”
“血岩门!”星辰愕然。
孙慧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老夫虽归隐山林,但也曾听闻这个门派,专走歪门邪道,擅长使用幻术、毒和咒语……”他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头道:“看来这位姑娘中的可能是幻术。”
星辰忖思着道:“东瀛的幻术也可以使人昏睡不醒么?”
孙慧道:“依老夫看,恐怕他们是施了幻术加上西域的昏睡咒所致。”
星辰急忙问道:“可有解么?”
孙慧笑道:“所幸你们遇到我‘无所不知’,这法子恐怕除了血岩门,只有老夫一人知道了。”
星辰急道:“究竟是什么法子,您老人家倒是快告诉我们。”
孙慧道:“他们同时使用了幻术和昏睡咒,因此也必须要同时使用解药和破除幻术方得效果。”
星辰道:“要破除幻术,我尚且可用二哥的奇门八卦术一试,但解除昏睡咒的解药,又是什么?”
孙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使得他自己看上去更加慈祥:“破除昏睡咒的方法可说简单,也可说不简单,依书中所言,笛音便是解药。”
星辰道:“我不懂音律,不知严大哥懂否?”
严无极摇。
孙慧道:“可惜老夫也不懂。”
星辰道:“那也不难,擅长吹奏笛曲的人比比皆是。”
孙慧道:“光找一个会吹笛子的还不行,此人必须能同时吹奏宫、商、角、徵、羽五调的佛门大悲咒。”
星辰失笑道:“同时吹奏五个调的曲子,这个人岂非要有五张嘴?天下哪有这样的人!”
孙慧道:“所以我说这法子也可说是不简单。况且要立刻集齐五个精通音律的人,还要他们同时以不同的调吹奏同一首曲子,节奏如出一辙,且在这之中不能出任何差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星辰无奈道:“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岂非没辙了?”
孙慧道:“确实很难,除非血岩门肯亲自出马为她解除。”
星辰瞪眼道:“难道血岩门的人便有五张嘴么?”
孙慧道:“他们自有他们的法子。”
星辰道:“他们有什么法子您老人家怎么不知道?亏您还号称‘无所不知’呢。”
孙慧苦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老夫知道昏睡咒,却不懂昏睡咒,这些非中原之物,书中并不曾记载。唯一的破解法,也是旁门左道,实非上策。”
严无极忽然道:“既是如此,我便只能前往血岩门一趟了。”
星辰讶道:“你此番前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严无极神情坚定,毅然道:“只要能救醒她,我愿赔上性命!”
星辰面露钦佩神色,道:“好,我陪你。”
“我陪你。”
恍惚中,严无极似曾听见凌珑也在说这句话。如果她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她,那么一定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的。
星辰的话,像极了凌珑,却更加坚定了严无极想要立刻救醒的决心。他不知道,少女的心总是很容易在这样的情形下被俘获。
这些天,星辰总是形影不离地跟着严无极身爆她不说话,只要看见他,不管他眼里究竟有谁,她便感觉满足。
或许,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孩子并不明白人世间的情爱,只是少年时懵懂的崇拜与喜欢。
或许,连严无极这样已过而立之年的人,也并不十分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
他对殷紫罗难道就是真爱?
谁能保证他没有爱上凌珑?
谁能保证他不会爱上凌珑?
人间真情,总会在不经意间落地、生根、萌芽、成长,谁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一刻哪一点爱上了某人,直到它长成了参天大树,才蓦然发觉,他获得了爱的权利,收获了爱情。
严无极背着凌珑,脚步丝毫没有放慢下来。星辰还是个孩子,加上并未出过远门,脚力自然较弱,可是她却一声未吭,咬咬嘴唇,又努力跟了上去。
严无极忽然顿住身形,回首对匆匆赶上的星辰道:“你可察觉有人在暗地监视我们么?”
星辰身子一颤,悄悄回首望了一望,道:“你可知……是、是什么人?”
严无极也不答话,沉声道:“住”话音未落,他当下迈开步子,从人头攒动的小镇中掠出,星辰亦尾随而出。
星辰奔出十余里直至镇外,却不见了严无极的踪影,正当纳闷之际,忽听一声惊呼,急忙循声奔去,却依旧不见人影,四下张望,也不见任何可疑的迹象。
“严大哥……你在哪里……”她急得高声大叫起来,尔后又凝神细听,却只有自己的回声,周围静得出奇,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