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一面,是秋,是荒凉,是陡峭的悬崖,罕有人烟,偶尔有几只秃鹰呼啸着飞过。
而山的另一面,却是茂密的树林,翠绿的叶子暗示着春天还没有过去,抑或是夏天才刚刚开始。
郁郁葱葱的林间,有一座山庄若隐若现,像一座隐蔽的宫殿。
山庄不大,却名震四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它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叫做……名剑山庄。
庄中的剑也并不多,只有两柄,但每一柄的名气都很大。
一柄剑上青龙腾跃,另一柄剑上白龙游赚青白二龙,正象征着名剑山庄的威严。
然而剑有威名,人却亲切;剑有杀气,人亦温和。
一位白衣翩翩的少年郎迎风而立,他的脚下是万丈深渊,但他却丝毫没有流露出一丝惧怕,反倒展现出一种常人难以拥有的宏伟大气。他那俊俏无邪的脸上,分明还带着几分稚气未脱。可是这种气势却浑然天成,仿佛他一出生,就拥有了这种气质。
他便是青龙剑的主人、名剑山庄的少庄主韩剑冰。
这些天来,他总是习惯走到山顶面对悬崖,慢慢地闭上眼睛,享受山风带来的平静,脚下空荡荡的感觉,既让人害怕紧张,又让人感到莫名兴奋。站在陡峭的上,不仅可以锻炼一个人的定力,也可以磨练一个人的心性,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便可以更加地沉着冷静,有条不紊。
自从血岩门主华春颜叛变沈天衣之事传出后,他便失却了踪迹,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或许他易了容躲在人群当中,他的易容术如此之高超,没有人认得出来。
但是这个消息实在传出的太晚太晚,天衣门与无双教早已斗得不可开交直至两败俱伤,两派头领沈天衣与凌域震的最后一战必定是惊心动魄,当时也有不少人纷纷前往意图一睹风采,可是几乎在血岩门大火发生的同时,这些人都不约而同地不见了。
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一时之间,所以关于他们的消息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于是这两大门派在短短几个月之内便逐渐在江湖上变得微不足道。
虽然天衣门与无双教同非正道,但是名剑山庄的老庄主韩铁龙却始终愁眉不展,似乎总有大事要发生。
正邪不两立,却犹如太极的阴阳两极,是在相互抗衡着的,若是失却了某一方,都会导致整个世界的失衡。凡事都不是绝对的,这个武林不会是邪教的王朝,也绝不会仅仅是正派的天下。
是以韩剑冰与其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天比一天憔悴,倒不如自己勤加练习,好在关键时刻帮上父亲的忙。
他的思绪虽在游离,仿佛抽空了一般,却又好像想了千千万万,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这些思想了,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
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名锦衣华服的绝色少女,柳眉轻蹙,面若桃花,娇唇微喘,正是他的刁蛮妹妹韩剑如。
韩剑如气喘吁吁,费了好久的气力才让自己渐渐平息下来,想来应该是好不容易才爬上了这个山头的。
韩剑冰头也不回,只淡淡道:“你怎地也上来了?”
韩剑如缓了缓道:“庄里来了位客人,爹爹便让我来找你。”
韩剑冰想了一想,道:“是甚么客人如此重要,爹还要我去见?”
韩剑如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韩剑冰的思绪仍在游离,他努力让自己定了定神,这才慢慢地转过身跟着韩剑如向山下走去。
山庄里,一位年近五十的老人早已背负着双手在客厅大堂等候着,直到韩剑冰双脚踏入门内,他才回转身来。只见他一脸的正气,但略显得苍老,仿佛劳过度,皱纹早早地爬满了他的额头。日夜劳,也难过憔悴要光顾他了。
只听韩剑冰清脆地唤道:“爹……”
那老人还未来得及答话,却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声从旁边传来。韩剑冰循声望去,原来旁边椅子上还坐着一人,只是此人身材瘦小,相貌不扬,稀稀拉拉的几根胡须贴在嘴爆身上穿着一身灰得像是带了许多土的衣服,黯淡至极,若是不注意,还真的不会留意到这样一个人。
那人已然开口道:“冰儿贤侄年轻有为,看来韩庄主是可以放心的了。”
韩剑冰不解地问道:“您是……?”
老庄主韩铁龙向韩剑冰介绍道:“这位是碧瑕城的城主薛晚桐,还不过来拜见你薛伯伯?”
韩剑冰正要行礼,那碧瑕城主薛晚桐已摆手笑道:“贤侄不必拘泥于小节,你薛伯伯我也没有带什么见面礼。”
韩剑冰道:“不知道爹爹让我来见薛伯伯,所为何事?”
韩铁龙叹道:“今后山庄便交与你打理,薛城主与我是莫逆之交,将来他也可以帮助你……”
韩剑冰惊道:“您要去哪里?”
韩铁龙道:“近日我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此次薛城主前来也是与我商议此事。听说最近从关外来了一批不明来历的人士,他们经过的地方总会失踪一些江湖上较出名的武林高手。老夫甚感有必要前去一探究竟,此去不知时日久否,故而……”
薛晚桐接着道:“你父亲要亲自前去查探,他恐此行凶多吉少,故将山庄交由贤侄你来接管。”
韩剑冰听罢急忙道:“既是要去,就该让冰儿随爹爹一同前往!”
韩铁龙苦笑道:“你是我们韩家的独子,还未曾娶妻,又怎好随意将生死置之度外?”
薛晚桐也道:“贤侄放心,薛某就算竭尽所能,也一定会保护韩兄不受伤害。”
韩铁龙紧紧握住韩剑冰的手道:“你要好好打理山庄,好好照顾如儿,知是不知?”
韩剑冰的眼里不知怎地沁出泪花来,他强忍着累,用力地点点头。他知道,身为名剑山庄的庄主,就是为天下而生的,为了苍生,为了整个江湖的和平安定,无论什么时候身处在什么地方,他都要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主持公道,哪怕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所以他不能说什么来挽留他的父亲,也说不了什么。
韩铁龙也欣慰地笑了,他晚年得子,总担心这个孩子从小养尊处优,惯到娇气得不行,也怕他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但现在,他总算可以放心了。安顿打点好了山庄里的大小事务,他转过身大步出门,很快便与薛晚桐一齐消失在树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