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雨下约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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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二人下了鱼饵钓钩后,便静坐着,等鱼上钩。静默了一会,终是开口闲聊起来。说到眼下的局势。

  “这朝局真是变幻莫测。”

  “好在,坐龙廷的还是李唐后人。”李默道。

  “嗯,接下来,就是定夺太子人选了。”颜榉偷偷地看了李默一眼,“听说,你倾向平王啊?”

  李默撇嘴一笑:“嗬,你是想说我投靠了平王吧?”

  颜榉抬抬眉,笑道:“难道,只是个传言?”

  “唉!”李默长叹一声。

  想着这中间的曲折,真是千丝万缕,盘根错节。他心里那个苦啊。

  “那日太极殿的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怎么又拿来取笑。还有玩没玩啊?”李默郁闷地道。

  “可是那罗玉素一案,你真的不打算再追究啦?”

  罗玉素的死因,李默只告诉了颜榉一人。

  “黄启已死,我还能说什么?”李默无可奈何地看向颜榉。“都是他,我现在不得不走向平王。”

  “唉,一入官场深似海。”颜榉也慨叹。“对了,你也接到新的任务了吧?”

  李默惊讶:“怎么,难道你也是……”

  颜榉笑着点点头。

  “这新封的越国公钟绍京到底是什么来头,何以让我俩日夜轮岗去保护他。”

  “不是越国公,是去保护越国公的女儿。”颜榉更正道。

  “我知道。只是觉得奇怪。”

  “眼下,东宫悬而未决,这争斗再所难免。想是那越国公是这利害关系中的一个关键人物,所以才派了我俩保护。”

  颜榉坐在右侧,向左侧李默说话的时候,总是能瞥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白梓探头探脑的身影。

  “那姑娘是怎么回事?”颜榉握着钓竿,拿下颌向李默左侧的方位指了指。“既然不喜欢人家,就趁早跟人家说,免得人家姑娘这么痴情等候。”

  李默眼角的余光向白梓那里微微一扫,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他不肯承认。

  “这雨下得虽不大,但细雨蒙蒙的,人家又是个柔弱姑娘,纤纤身子也怕是淋不得吧。待久了不要生了病。”

  李默偏头看了看隐在大树一旁湿淋淋的白梓,心上也大为心疼。

  “唉。”颜榉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今天可真是奇怪,鱼儿怎么都不上钩呢?这鱼儿都跑哪儿去了?难道都不饿吗?真是奇了怪了……”

  颜榉看着鱼线垂立的河面,尤在喃喃。李默已忍不住,扔下钓竿,站起身,大踏步走向白梓。

  “为什么跟着我?湿淋淋的像什么样子。”李默责备道。语气里不免有心疼的意味。

  可是白梓没有听出来,只当他还在生她的气。但终是和她说话了呀。虽然口气不好,总算是睬她了。

  白梓很高兴,但又怕再次惹毛了他,便极力放软声调,柔声道:“李默,你原谅我,好不好?”

  这细雨仍在霏霏的乱飘,打在她楚楚可怜的小脸上,令她不停地眨呀眨着水盈盈的眼睛。漆黑的眸子,水灵灵的,好生动,好可怜。

  这七月的天可真是奇怪,怎就下起这样的霏雨来。

  这白梓全身湿透了,白练罗裙湿漉漉的裹着纤瘦的身体,真是让人怜惜。

  他忍不住伸手将她额上一缕鬓发拨向一边。

  白梓被他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真是非常温暖,禁不住向他甜甜地笑了起来。

  李默心上一动,柔声道:“你是不是傻啊?”

  “你原谅我了吗?”

  李默点点头:“嗯,不怪你了。”

  “太好了。”白梓高兴地跳起来。“那我们的赌约还算不算数?是不是我找到了你的任命文书就成了啊?”

  一提起此,李默又有些不悦。但看她被雨淋,也是非常的生气。他转身走向颜榉,不耐烦地道:“哎呀,不钓了,没心情。”

  李默收拾钓具,就要走。

  “唉,你这人,说来钓鱼的是你。这,一条鱼还没钓上钩呢,你少爷的又要走了。”

  只听得他带气地说道:“今天场子不好,改天再钓。”

  颜榉很无奈,只得跟着收拾东西。那李默已大踏步往回走了。

  颜榉很好奇,收拾好鱼具,就拉住白梓,问道:“白姑娘,你和他打了什么赌呀?”

  “叫我白梓好了。”

  “好的,白梓,你和他打了什么赌啊?快告诉我。”

  “李默说了,如果我能找到他的任命文书,我就可以在他身边当捕快了。”

  “哦,原来如此啊。”颜榉饶有兴趣地笑道。“那我告诉你,他的任命文书放哪儿了。”

  他是要看李默的好戏,怎能不把消息泄漏给美人呢?

  “在哪儿?在哪儿?”白梓喜道。

  “呃……这个,你在李府是找不到的。因为它根本就不在李府。在刑部他的办公厅。”

  “哦,原来这样啊!”白梓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不紧张。这李默真是太坏了。”

  看她嘀咕,颜榉不免好笑。

  “唉,颜公子……”

  “叫我颜榉吧。”

  “嗯。你能带我去刑部吗?”

  “你要干嘛?”颜榉故作惊吓,“你不会要去偷吧?”

  白梓忙打手势:“哎呀,你小声点啦。”

  李默一人前头阔步走着。他二人在李默身后五十步之遥,亦步亦趋。

  “什么叫偷嘛,这不是有你带我去的嘛。”白梓心虚的狡辩。

  她倒是挺能自来熟的。颜榉不觉对她产生好感,更加感到有戏可看。因而也满心期待着。

  “我和他不是一个部门。刑部,我可去不了。”颜榉故意说。

  “那怎办?”

  白梓寻思着:难不成,真要我夜闯刑部?

  “找李默呀!他可是刑部侍郎啊。”

  “找他?”白梓嘲弄地呵了呵。“你开我玩笑了吧。”

  “我又没让你找他本人。他身上有腰牌,拿了那腰牌就可光明正大地去他的办公厅啦。”颜榉把脸向她凑近一点,用手挡住嘴,小声地,“别说我告诉你的。”

  说完,他向她促狭地眨了一眼。她立刻会意,心花怒放,向他不负众望地诡异一笑。

  “喂,李默,你慢点,等等我啊。”

  白梓拖泥带水地跑起来。

  “李默,我请你喝酒,好不好?”

  李默诧异地瞥她一眼,一步不停地阔步向前。白梓小跑步跟着。

  “怎么,你不愿意啊?”

  “好啊。”他奇怪地,“可是,为什么要请我喝酒啊?”

  他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白梓避他锋芒,笑嘻嘻地解释道:“呃,我这不是得罪你了吗,想请你喝酒赔罪呗。”

  “哦——”李默饶有兴味地拖长了尾音。

  “嗯,是呀。”白梓笑道,“那就这么愉快地定了。就今天晚上吧?”

  “好。”李默也很爽快。“在哪里呢?”

  “在你家呀。”

  “我家?”李默讶然,“喂,到底是你请,还是我请啊?哪有请客请到客人家里去的。”

  废话!万一你出门不带刑部腰牌,她岂不是白请一场。

  白梓只管嘻嘻的对他笑。

  毫无办法的,他这客人反做了主人。是拗不过,抑或是宠爱,总之,他一回府就吩咐厨房准备晚餐,还特地交待要做一份她最爱吃的栗子鸡。

  厨娘一听“栗子鸡”,立刻明白。家下谁都知道白梓爱吃。他们少爷喜欢吃栗子糕,……怎么都和栗子过不去。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家都会心地笑笑,做好该做的,都相继隐退,留一片清静之所于他二人谈情说爱。

  “客人”还没到,李默换好新装,是特意挑了一套称心的暗花纹茶白色长衫。料子是上好的质料,剪裁也是最好的手工。据他所说,这件衣裳具有低调中的奢华。

  他不想被颜榉比下去。谁让她今天那么花痴的看着颜榉。他有些嫉妒,莫名其妙的。

  天已放晴,暮色渐浓。他正在草虫鸣叫的院子里背手站着,估量不出她何时进门。等了一刻,想去门口迎迎,一面也就慢慢向院门口踱去。

  忽感一物急速移动,在苍茫的夜色下,翘角的屋檐上,轻灵闪动。显然,这物体觉得自己的轻功了得,无人能捕捉到他飞闪的身影。

  但李默能。他洞察一切,至少在他的府上,他不愿甘居下风,更不愿他人窥探他的府邸。

  李默神色一凝,倨傲的,顿地一跃,凌空飞起。寻着夜游人之路,他追了过去。他的轻功更加灵巧,更加飘忽,更加精妙;尾随其后,根本察觉不出。

  但见夜游人落在厨房外,踅身一窜,从虚掩着的门中摸了进去,轻轻巧巧,未闻得一丝开门声。

  李默轻盈盈如一片落叶飘下,立在厨房外,稍等片时。他不想打草惊蛇,因为还不知道来人是何目的。

  潜进厨房不会是为了偷食物下肚吧?这样一个轻功卓绝,又自以为是的人应该不缺吃穿。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下毒。

  他微微蹙眉。这时候在饭菜里动手脚,岂不坏了他待会的约会?真是不识趣。讨厌!

  他迈开步子走向厨房,故意把脚步踩得沉实一些,那人听得脚步声,必定慌忙逃走。

  李默一进厨房,扑面而来是食物的香气,但他无心美食,眼睛一瞥,借着厨房的灯火,见那窗户外黑影一闪,不见踪迹。

  看来是得手了。李默盯着长桌上微微腾着热气的几盘菜皱起了眉头。这时,他听得外面有细微的脚步声,是一跳一跳地跑动,越来越近,越来越沉实。他回头看向门口,同时就传来悦耳的叫声:

  “胖姨,我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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