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非常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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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敢一下子弹了起来,原本被烘炉烤热的脸忽地苍白起来,仿佛一下子凝结成了冰。

  “你,你胡说什么?!我几时掳走千语了?”

  “千语?”钟泽意味深长地重复着。

  他忽然凝视着他,冷冷的又道:“你认识桑千语?”

  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那两只眼睛却露出了刀锋一般的光芒。这使曹敢感到很不安。

  曹敢支支吾吾的不肯承认。天气本来就冷,他竟然还出了一身汗,手心里满是冷汗。他借着喝茶已坐了回去。

  钟泽哼了一声,淡淡地道:“你怕官吗?”

  “怕。”曹敢答得飞快。

  “为什么?”

  “做官的没一个是好东西。”

  “哦?是吗?”钟泽笑笑,“我也是官。”

  曹敢咽下一口口水,吃惊地看着他。他的吃惊还不算太厉害,顶多就是做做样子。因为当他问桑千语的时候,他就断定此人定是官府的人,或者就是东宫的人。

  “你看起来不太像嚜。”曹敢撇撇嘴,“你身手那么好,做官怎么行。”

  钟泽又笑了笑。他发觉他其实蛮喜欢这小子的。

  “你私闯禁宫,掳走桑千语。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投放到监牢里去。人证嚜,一堂玉有的是。”钟泽又阴阴一笑,问他,“你是想尝尝那个又冷又脏又没有自由的地方是什么滋味吗?”

  “当然不想啦!”曹敢道。他的脸上已现出痛苦的表情来。他还在犹豫,眼珠子也在不停地打转。

  过了很久,曹敢终于妥协了。他道:“好了,我告诉你还不成吗?”

  钟泽眼睛一亮,问道:“桑千语现在在哪里?”

  曹敢面露难色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你会不知道?”钟泽怀疑。“你为什么要掳走她?”

  “哪儿能呀!”曹敢叫屈,“我和千语可是好朋友,我怎么可能去掳走她呢?”

  钟泽有些惊讶:“好朋友?”

  “是啊,我们是发小,从小就认识了。她住归义坊,我住承福坊,两个里坊隔着又不远。还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

  钟泽没有让他诉说历史,打断道:“行了,我对你们的小时候不感兴趣。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曹敢便把前因后果,和整个事件过程说了一遍。

  出事之前的前几日,桑千语就找过他,说是要请他帮个忙。他当然义不容辞就答应了。

  那天,曹敢先将一堂玉准备进宫的一个杂役药晕,又使银子给一堂玉进宫的主事人,慌称没见过皇宫的气派,就想去开开眼界。如此,他充当了那个杂役跟着一堂玉一行人进了宫。

  他按照与桑千语约定的时间,赶着一辆装行头的马车等在宫门附近。时间到了,桑千语也来了。她的人是按时来了,但却不是舒服的来的。她似乎中了毒。一到他跟前,她就喷了一口黑血。她没让那血喷溅在地上,而是直接拿罗帕承接住,仿佛是怕人知道她的痕迹似的。

  原本曹敢是让她先解毒的,可是她执意要出去,说是那时不出宫便没有机会再出宫了。曹敢拿她没办法,只得先带她离开皇宫。

  出得宫门,曹敢把马车赶到了一条小巷子,因为担心桑千语的身体,他停车掀帘子查看她的情况。但令他感到非常奇怪和惊诧的是,车厢里竟然是空的。

  桑千语不见了,凭空消失了。

  “你中途有没有停过,或者遇到了什么人?”钟泽问。

  “没有,绝对没有。”

  曹敢想了想,又道:“只在宫门向守门将士出示令牌时停了一下。”

  钟泽冷冷地道:“按照你的意思,身中剧毒的桑千语忽然长了翅膀飞了?”

  “唉?不无可能。”曹敢对他的冷语表示不屑。

  钟泽白了他一眼。

  “她是自愿出宫的?”钟泽问道,又像是自言自语,因为他已陷入深思。

  “那是当然。”曹敢道,“不过我敢肯定,她身中剧毒应该不是她情愿的。”

  过了很久,钟泽忽然问道:“你可知桑千语为什么执意要出宫?”

  曹敢想了想道:“听她说过,好像是去找一个人。”

  “什么人?”

  “好像叫任天阶。”

  钟泽的心轰然一震。这一震便要使他万劫不复。谁都不知道这一震动在于他是有多么强烈。连他自己也忽然觉得山崩地裂,混沌不堪,似乎是震晕了。

  她那么不顾凶险的出得宫门原来就是为了找他!

  他怎么敢相信,怎么敢奢望她对他的这份荣宠。

  他追查她这么些天,原来只为了她的“任天阶”这三个字。

  他追查她这么些天以来,他的所见所闻远没有这三个字来得这么掷地有声,这么扣人心弦。

  怎办?

  他将要成为她的奴。就像远古的烙印传说,这种用鲜血烫在人心上的火印,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钟泽走后,曹敢对着他离开的身影露出诡异一笑。但很快的这一点笑容也没了,脸上变得全无表情。就在这时,又有脚步声趋近。这脚步声很沉重,他猜想应该是熟人。果然,一个中等身材,穿着青衣的男子走上了亭子。

  青衣男子面有忧色,道:“曹大胆,咱们要不要改变计划?”

  这青衣男子不张口时,怎么看都是个地地道道的男子汉,但一张口,声音软细的不禁让人误以为是个女子。单听声音怎么着都会以为这声音是从一个娇媚的女人口中发出来的。

  这青衣男子姓辛,因为他声音的原故,周遭的人都戏谑地称他辛大姐。

  辛大姐问这句话,显然是看见钟泽来过,又出去了的。怕有危险,所以担心。

  曹敢抬头盯着他,表情严肃地道:“照原计划实施。”

  “也罢。”

  辛大姐在他对面坐下来,摆碗倒茶。

  曹敢道:“太仆寺少卿的女儿呢?”

  “已经得手了。那姑娘现在在房间里呢。”

  曹敢点点头,抬头看看天色,又问道:“时候不早了,那个麻大力呢?”

  “他也出发了。”辛大姐道,“我们一回来,就让他赶着我们的马车出发了。放心吧,今晚的行动万无一失。”

  麻大力赶着马车出门,才走过一条小巷子,便被寻踪追迹赶来的颜榉给盯上了。

  麻大力也不是一个只长肉不长脑子的人。他长得五大三粗,眼睛却晶晶发亮,还有一个密密丛丛遮住半张脸的络腮大胡子。因而非常显老,虽也只有二十来岁,看上去却像是个三十多岁的人。据说他的祖辈是突厥人,南迁至长安城,便住下了。他的力气特别大,箭术也一流,一箭能射得很远,而且准。据他自己所述,有时箭射出去,因为力气使大了,连那箭都没有找到。曹敢等人听着直撇嘴。

  大约也是练射击的缘故,麻大力的眼力听力都极好。这一刻,他也看见了偷偷跟踪的颜榉。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开始带着颜榉进行漫长的兜圈子游戏。

  麻大力起先只是想撩撩这个跟踪者,马车赶得也并不快。等天色渐暗了,他才发力赶车,兜兜转转了几个不好走的小巷子,预备将那人甩掉。但是,他不知道那人的脚力如此之好,竟然能跟上他的马车。

  这时,麻大力总算有些着了慌。但他忽然停下来了,就近在一家酒楼前停了下来。

  他跳下马车,再把箭筒背在身上,手拿一把重型弯弓,看上去,那弓弦好像只有他能拉得动。

  麻大力走进了这家叫“醉香楼”的酒楼。不久,颜榉也走了进来。

  “哎哟……”

  颜榉一跨进门,就被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这一撞,颜榉就觉得有两只手在他的胸膛上摸来摸去。

  他低眉一看,是一个娇美可人的姑娘。这姑娘的一只手已经伸进他的交领锦袍里去了。

  唉,这姑娘,摸人钱财也不在行。恐怕是第一次。

  颜榉没动,反而背着双手,仍由这姑娘寻摸。他垂下眼皮,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道:“左边一点。”

  那姑娘就向左一点摸了过去。

  “你往哪儿摸呢?是在你的右边。”

  “哦。”那姑娘竟然应了一声,把手又移了一下。这一下果然摸到了,她立刻绽出心喜的笑颜。

  在颜榉的循循诱导下,终于,她在他的温暖的怀中摸到了银子。

  此刻,那姑娘才发现,颜榉正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她忙握着银子缩回了手,又忙将双手背在身后,只向他可怜的瞪着大大的眼睛。

  颜榉向她趋近一步,沉声问道:“你摸到了什么?”

  那姑娘向后退了一步,一面摇了摇头,紧张地结结巴巴:“没,没,没摸到什么。”

  就在颜榉再向那姑娘趋近一小步,而那姑娘也跟着后退一小步的同时,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麻大力在一张矮桌前坐了下来,而且也正在注视着他。

  颜榉便侧转脸盯向麻大力。那麻大力只敢瞅他一眼,便借着走过来的堂倌来点菜。颜榉便把目光收了回来,但在他收回目光的同时,他也瞥见了靠门处有一桌的饭菜似乎吃到了一半,却没有一个人。

  “公子,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撞到你了,真是抱歉。”那姑娘一脸歉意的对着他点头哈腰。

  颜榉猜想那一桌吃到一半的饭菜也许就是这位姑娘的。她可能忘了带钱,又吃了酒楼的饭菜,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他心肠好。出门在外,能帮人一把他绝对不会不帮。更何况她还是个姑娘,怜香惜玉他也会。

  “没关系。”颜榉叹了一声,语气温和地道,“不过,你记住,这次算你走运。下次再做类似的这种事情之前,还是要想想后果。”

  那姑娘一脸惭色,点点头,赶紧逃回那个饭菜只吃到一半的矮桌前坐下了。一坐下来,她就用手遮着面,一面小声的嘀咕:“真是丢死人了。若不是我出来的匆忙没带钱,怎么会去摸你的钱?哎呀,真丢人!都怪死小希,见我要逃,也不提醒我带上荷包,平时没见她少叨唠了一句。真是,回去非得扁她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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