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浅笑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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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千语失足一跌,差点栽了个跟头,幸而桑里扶住了她。桑千语甚委屈,眼泪夺眶而出,吱溜一下,歪身坐在了地上,喃喃道:“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他明明答应我的,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桑里蹲下身去,劝慰道:“爹爹也有苦衷,妹妹千万不要怪他。柴桑门这么多人要养,爹他,也是不得已。”

  桑千语哪里肯听劝,满脑子都是被亲爹骗了的思想。她依旧喃喃:“他骗我,他骗我。爹一开始就在骗我……呵呵……”

  “千语——”

  桑千语陡然站起身,一跃骑上桑里的马,打马冲出了林子。她一路疾驰,奔回在长安下榻的宗府,大汗淋漓出了一身,神思犹难释放,便跑至厨房边上的小院子,远远见着一口大水缸,来气的奋力一掌打过去,把个大水缸炸得碎片在半空中乱舞,大水流了一院子。如此还不能解气,见院中墩头上吃了一把斧头,便大步走过去,抡起斧头来劈柴。她劈了一夜的柴,直到天麻麻亮时才着实觉得没力气再抡下去,精疲力竭般掷了斧头,回床睡觉去了。

  任天阶听完,喃喃来了一句:“这丫头脾气这么不好。”

  白梓未听真,问道:“天阶哥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

  袁箻这等高手,还是运道不济,碰上了桑千语。任天阶心上也着实为袁箻唏嘘了一把。

  任天阶又道,“这么说来,五音符还在千语的手中。那桑门主又拿什么去面圣呢?”

  白梓道:“门主去见新皇,谎称原来的五音符随着莫门主一同消失了。新皇没有怀疑,又赐予他一面新令符,仍袭原职回守待命。”

  任天阶点头叹道:“唔,果然是个好借口。”

  白梓奇怪,忽然想到问他:“天阶哥哥,你问五音符做什么?”

  任天阶浅浅一笑,道:“你怎么才想起来问这个。”

  白梓还在懵圈,任天阶又道:“时候不早了,回房歇息去吧。”

  次日一早,桑千语刚打开门,便看见一身白衣的任天阶在门前廊下的栏杆处靠着柱子坐着。听见房门开了,他便偏过头来,望着她,和暖的微笑着道了一声:“早啊。”

  桑千语听了,打了一个哆嗦,忙扶住门框。

  什么情况?他这般异样的和善,相识这么久,还是头一遭。桑千语甚是惶恐。

  “你,找我有事?”桑千语勉强稳住心神,问他。

  任天阶放下搭在栏杆上的脚,朝她走近一点,道:“无事。不过找你与我一同去用早餐。”

  “啊?”

  任天阶微微一笑,道:“怎么,你难道不饿?”

  桑千语期期艾艾:“饿,饿,呵呵——”

  任天阶又近她一步,桑千语吓得又一抖。任天阶笑道:“你怎么忽然很怕我似的。”

  桑千语干笑两声:“有吗?”

  任天阶又笑了笑,伸手拉过她的手就走。桑千语不敢置信地被他拖着走,那一茬子,她看他的神情,仿佛遇见了一只鬼。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笑得如今早这般多而又多。

  桑千语纳闷地和他一起用了早餐。席间,她咬着筷子瞅了他好几次,揣摩他究竟安的什么心。但瞅着瞅着,一个不防就偏离了原先的轨道,只顾着看他的好容颜,忘记深究内里。固而一顿饭吃下来,只剩了赏欣悦目还可以追溯,旁的就暂且没顾的了。

  吃完饭,任天阶又拉着她去逛园子,说是消消食。桑千语很是配合,甩了白梓、李信儿等人,傍着他欢快地逛园子。

  她虽满心愉悦,心上却也并不十分安泰。有一下没一下的,她便问他:“天阶,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

  他似笑非笑地道:“哦,是吗?我原先对你不够好吗?”

  桑千语飞快地回思了一番,摇头道:“以前也好的。只是现下好的,有些不真实。”

  他停驻脚,侧转身来,抚了抚她的鬓角,柔声道:“这么说来,以前真是对你不够好。”他的手指在她的脸蛋上轻轻摩了摩,“你放心,我以后对你会更好。把之前的不够好都给你补上来。”

  桑千语听了,感了,小脸噌的红到了耳根子。这娇羞的情怀忒没节操了,被美男三言两语就诈出了红晕。脸真是滚烫得很,她赶紧伸手来冰了一冰。

  任天阶见状,窃窃一笑。想那一次在新罗,她大胆如斯,主动挑逗他,要与他共度良宵,不承想,他就稍稍耍了一下手腕,她便受不住。唉,这女子,真是有些令人费解。

  把玉潭庄的园子略略逛了两遍,也就差不多消食了。回来的时候,白梓、李信儿、桑里正在凉亭中斗牌。因李默有些公事尚待他去料理一番,一早起来就赶去长安了。他们斗牌,三缺一,看见任天阶二人,忙招呼他们坐上一个,玩一玩。

  桑千语还在想着任天阶未必肯屈尊就座,不料,他竟十分和善地坐下了。这倒叫桑里、白梓刮目相看。

  见他们都很奇怪地瞅着自己,任天阶瞅回去,施施然道:“不是三缺一吗?怎么都傻盯着我瞧。我脸上又没有和牌的技巧。”

  说着一众忙低头洗牌。

  他们打牌的时候,桑千语就安稳地坐在一旁,托着腮,花痴般地盯着任天阶瞧。桑里实在看她不过眼,几次打掉她那一双托腮的支架。还调侃道:“妹妹,仔细口水淌到脚上,湿了你的绣花鞋。”

  白梓和李信儿只顾发笑,并不发表意见。任天阶忒镇定,被这么个美人儿花痴般地盯看着,还能从容不迫地打牌、和牌。果然,心理素质了得,牌技了得。桑千语甚是崇拜,一双眼睛盯着益发晶晶闪亮。

  他们一块吃中饭。任天阶肆无忌惮地为桑千语布菜,神情却是非常一本正经,叫同桌的旁人看了很是羡慕。桑里原要效仿,无奈他左手边是李信儿,右手边坐了个白梓,三足鼎立,他那一双筷子夹的菜,既不能偏左,也不能偏右,只能往中间自己的碗中放。因而非常气愤他二人在他们面前秀恩爱,席间不知猛瞪了他俩多少回。他俩置若罔闻地自顾自调情。

  吃了中饭,桑千语说要小休一下。任天阶道:“好。”

  桑千语便恋恋不舍地暂弃了他,回房睡中觉。才歪身躺倒在床上,任天阶就坐在了床沿上。桑千语忙欠了身子,柔声道:“天阶,我要睡中觉了。你可否别处坐一坐?”

  任天阶甚诡秘地笑了笑,道:“我也想小休一下。”

  “什么?”

  “你往里侧去一点。”

  不待桑千语推拒,任天阶已在她侧旁躺下了。

  桑千语甚惆怅,呆呆地坐着,愣愣地望着他。

  任天阶将刚眯上的眼睛睁开来,头枕着手臂,看着她,甚厚颜地问道:“你怎么不躺下,不是说要午睡的吗?”

  桑千语支吾着:“那个,那个,我们躺在一张床上,怕是不好吧?”

  任天阶诧异道:“有什么不好?千语,你今天是怎么了?以往你很主动的。今天怎么这般扭扭捏捏,真不似从前那个色胆包天的你。”

  桑千语哑然。

  任天阶接着款款叙道:“从前我们住一起的时候,你忙着要我给你脱衣裳。我不脱,你便要来脱我的。怎么你不记得了?我们同在一处泡温泉,虽不在同一个池子里,但我们裸裎相见,也是亲密得很了。再者,前些日子,你我也已同床共枕,缠缠绵绵过了。不过短短几日工夫,你难道就忘了不成?”

  桑千语红着脸,眨巴眨巴着眼睛,嗫嚅道:“我,我有那么好色吗?”

  任天阶甚笃定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顺手将她拉入怀中,搂着她,缓缓道:“你对我贪慕已久,我是知道的。如今,我人就在你的床上,你也就无须再矜持了。”

  桑千语听了,耳根子火烧火烧的。他这什么意思,是引诱她拔他的衣裳吗?她埋在他的臂弯里,蜷缩着的两双手指头,不听使唤地张牙舞爪乱动起来,忽而不自觉地便探上了他的胸膛,欲去扯他的衣裳。蓦地,她又缩了回去。心下忧惶:“万一他只是说说呢?我就这般轻浮地动起手来,岂不是太不要脸啦?”

  她内心争扎着,无比纠结,焦虑的出了一头汗。恍然间听到了细细的匀称的呼吸声,她抬头看了看,那任天阶已经睡着了。

  还好没有放肆,桑千语庆幸不已。复又把头埋在他臂弯里,安心地睡了。

  下午,闲来无事,任天阶便拉着桑千语,手把手教她耍剑。

  这剑招耍得,是相当得眉飞色舞,而又花枝招展。形输色授,令桑千语很是受用。

  如此过了几日。任天阶陪着桑千语,万事不谈,只讲风月。或是饮酒作乐,或是抚琴嫚舞,或是武刀弄剑,或是吟诗作画。日子过得既丰富,又匆忙。

  这日,任天阶携着桑千语逛到玉潭庄后山上的一片幽静的小林子里,两人躺在一处看着翠墨掩映间的蓝天和朵朵白云,耳畔响着林鸟细细婉转的啁鸣,鼻端萦绕着野花草木泥土的气息,身上无规则地点缀了从树梢头漏下的缕缕阳光。享受着大自然的风光,二人都无比的惬意。

  桑千语伸手让温暖的阳光从指间滑过去,细微的,轻软的感觉,很是舒服。

  她缓缓地道:“天阶,我们这样,真好。”

  任天阶枕着手臂,稍稍偏过头来,道:“你若喜欢,我们便一直这样下去。”

  桑千语感动地:“真的吗?”

  任天阶缓缓“嗯”了一声。

  桑千语翻了个身,趴在他身畔,两肘撑着身子,顺手挦了一颗小草,把玩在手上。半晌,她道:“天阶,你这几日顺着我,哄着我,是不是有求于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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