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化之术颇耗法力,酒道人暗中回光调息,道:“鄙派简陋,让林兄见笑了.”横掌一挥,撤了头顶虚象,林准之半晌才回过神来,道:“活了半辈子,今天才真正开了眼界,真是天外有天。”林飞心中咯噔一下,暗叫:“大事不妙。”
三人坐下,果听酒道人说道:“鄙派弟子虽然修炼接命之术,但也不是真的能够长生不死,或百多年,或数百年,至多上千年,终会陨命。”林飞听他一说,心里已接了一句:“只有乌龟王八才活几百年,你们不叫净明派,该叫乌龟派才对。”想到妙处,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准之瞪了他一眼,林飞吐了吐舌,强忍了笑,酒道人又道:“鄙派为了延接香火,不使宗脉湮没,每隔三十年,都会派出弟子进入尘世,寻找身怀仙根之人,带回山中传道,延续宗脉,叫做‘开山门’”顿了一顿,又抬眼去看林飞,林飞心跳得厉害,眼珠乱转,道:“道长说了半天,口一定渴了,我出去取两坛酒来喝。”拔脚想走,**刚离凳,已被林准之拉住手腕,道:“坐下,先听道长说完。”林飞心不甘情不愿的又把**粘回凳上,暗叫:“爹已猜到臭道士的来意了。”林准之拉住林飞手腕,却不松开,林飞叫苦不迭。
酒道人微微一笑,道:“林兄施恩于鄙派,正是源于这场瘟疫。瘟疫一起,枯骨盈野,不知多少城池要变成死城,无数生命一夕绝灭。鄙派因为一些原由,只能在段谷;河阳,乐陵三郡寻找传人,段谷与河阳郡已遭瘟疫蚕食,纵然有少数生命存活,其体质受瘟疫散播的戾气侵蚀,就是身具灵根,也会丧失。只有乐陵郡,因为林兄御民于外的条令,尚未涂炭。而我派上一次开山门,已是二十四年前的事情,这场瘟疫,使我派数十年内无薪火传承,必蒙受难以挽回的巨大损失,好在林兄未让灾民入境,总算为我派保留了一丝血脉。掌门师兄临机决断,提早打开山门,命我下山,来乐陵郡寻访身怀仙根之人,充盈本派门庭,林兄大恩,鄙派上下无不铭记。”起身向林准之作揖行礼,林准之慌忙还礼。
林飞听他说了这一段缘由,心中暗骂:“他***,你们这和抓壮丁有什么区别,老子流年不利,也成了你们要抓的壮丁。”苦思冥想,要寻求脱身之计,心下盘算:“臭道士的老巢就在郡内,杀了他,乌龟派也还会叫其他人来抓我,只能到其他地方去躲一阵子了,反正陛下已应允我进京做官,老子干脆就提早两年进京,去试试京城的油水有多厚。”打定主意,心情立刻大好,又想:“臭道士一时三刻不会离开,我等夜深了再走不迟。”
林准之神色踊跃,道:“道长已寻了几个弟子?”酒道人掐指一数,道:“已寻了十六个弟子。”林准之沉吟道:“疫情如虎,灾民随时都会入境,道长要抓紧时间才是。”酒道人道:“现在已找到第十七个。”林准之问是哪个,酒道人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含笑去看林飞。
林飞心中突的一下,忍不住要跳起来逃走,林准之按住他肩膀,心中大喜,脸上不动声色,道:“道长说的,可是我家飞儿?”酒道人笑道:“不错,令郎根骨奇佳,如果投入仙门,他日成就,定在小道之上。”言语间透出明显的欣赏和鼓励,林准之听得频频点头,目光连连看向林飞,竟难得的含了一丝赞许。他教子极严,林飞和他在一起,往往十天半月都难得见他一笑,此时得他嘉许,虽然仅是一个神态,心里已十分满足,只觉畅快无比。得意之余,忽然想到:“这道士好狡猾,他越夸我,爹就越开心,自然就肯送我去乌龟派吃斋念经,他骗来的那十几个少年,想必也都是被他夸过的。”
他听着林准之仔细询问净明派的内修外务,渐渐倦意涌来,坐在椅上睡去。朦胧中听见一道声音:“他母亲去世得早,我耽于公务,也很少关心他。请道长日后多加照顾,把他当作亲子般看待。”登时睡意全消,惊醒过来,揉了揉眼,只见灯烛昏暗摇曳,四根蜡烛已烧得只剩下两根,父亲和酒道人都望着自己。
林准之轻抚着林飞的头,和蔼的目光中含着浓浓的关切,道:“今晚就不罚你跪了,快回房去睡吧。”林飞极少见父亲如此慈祥,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想说的话早已忘到了九霄云外,迷迷糊糊的出了屋。
走在路上,冷风一吹,思绪顿时活络过来,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头,叫道:“哎呀不好,爹要我去做道士,我刚才竟忘了问个清楚。”走了几步,又喃喃道:“爹肯定不依我,问了也是白问。”忽见左侧花卉里藏着一个人影,心下一惊,喝道:“谁!”人影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林飞借着月色一瞧,见是林云,不禁问道:“二哥,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云道:“屋内的美人蕉枯死了,我过来搬一盆。”站在那里,只不过来,又躬身去翻挪花草,林飞道:“美人蕉都养在西园,这里可没有。”林云站直身,拍了拍手,道:“出来得急,竟一时忘了,三弟,多亏你提醒我。”林飞心念一转,想到即将离家,心中涌起一股不舍,道:“二哥,我。”林云道:“夜已深了,快去睡吧,有事明天再说。”林飞暗想:“明天我就走啦,一两年内你恐怕都见不到我了。”想说几句叙别的话,一抬眼,林云已走开了,林飞目送他的背影转入一条长廊,这才离去。
他回到房后,抬开床板,从夹层内抱出一个小铜箱,取钥匙打开箱子。箱内用铁板隔为两层,左侧是几十个形状颜色各不相同的瓷瓶,瓶内装的是他近年炼制的珍贵药物;右侧是一叠新旧不一的银票,自他八岁积攒至今,已存了三四万两。将银票藏入衣内,又用包袱把几十个瓷瓶一起包了打好结,把铜箱放回床底夹层,盖好床板,也不脱靴子,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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