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梭似箭,一晃,又是三年过去了。《》 .
这几年以来,程远组装玩具的活从来就没有断过,再加上十一总是会以各种名目,以玩具厂的名义送来为数不多的钱——甚至于,为了不引起沈薇的怀疑,十一还常常自己出钱给玩具厂的员工发一些福利——当然,这些福利中,少不了程远的一份。
而沈薇,因为不用再出去奔波劳累,程远和刘依依也总是强迫她尽可能地多休息,再加上经济不再像以前那样窘迫,营养相对来说还算不错,所以她的冠心病也没有再发作过,脸上也多了一些光泽。
而刘依依,在十八岁那年拿到了身份证以后,也在柱子的介绍下进入了玩具厂工作,成为流水作业线上的一名员工。
特别是程远的病情控制得不错,虽然疼痛还是经常袭来,但是癌细胞却没有扩散的迹象,连医生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晚期肝癌能控制得这么好,真是个奇迹。”
程远神秘地一笑:“因为我有秘密武器。”
医生大感兴趣:“是吗?说来听听?”
程远伸手搂过站在一边的沈薇,看向她的眼中,充满了深情:“因为我的命好,我的妻子和女儿愿意用她们全部的生命和爱,来陪我一起创造奇迹。”
沈薇羞涩地笑了。
…………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心如意,他们的前途仿佛充满了光明,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奇迹,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了!
这天下午,沈薇买菜回来,刚放下手中的菜,就听到了手机的短信提示声,随手打开一看,沈薇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又是这种垃圾短信,你说他们一天累不累啊?”
程远笑道:“在咱们看来这是垃圾短信,不过对于人家来说,那也是工作啊。”
“嗯,说的也是。”沈薇笑着点了点头,“依依今天上中班,下午就咱俩吃饭,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讨厌,就会贫嘴。”沈薇笑着打了他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红晕,“我去做饭了,你也休息一会吧。对了,后天又该化疗了,你别忘了。”
“嗯,知道了。”
程远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拿起电话:那条短信,不是垃圾短信,而是他约十一见面,十一给他回的消息。
短信的内容在沈薇看来是那种千篇一律的广告,程远却从中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信息。
程远放下电话,再拿起几个零件,平静而又娴熟地组装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的情况非常不好,咳嗽中常常伴随着想呕血的冲动,却总是被他用那超乎常人的意志强压了下去。
他知道,这是肝癌晚期死前症状之一——上消化道出血。
特别是这几天,这种情况越来越频繁,而每次的疼痛也与以往有所不同:以前是刺骨钻心,而现在,则是万蚁噬心。
癌症就是这样的:癌细胞在一段时间内没有得到扩散的机会的话,一旦被它冲破了那个禁锢,来势就是你绝对意想不到的凶猛。
程远知道:老天终于要收回对他们的恩赐了!
他有些遗憾:他们一家三口,到底还是没有创造奇迹!
所以有些事情,他必须得做出安排了。
…………
玩具厂是三班倒,刘依依今天上的是中班,晚上十一点五十下班。
十一点,程远收拾停当,像往常刘依依上中班的时候,在轮椅上绑了一支手电筒,准时出了门。
临走之前,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已经熟睡了的沈薇,眼中充满了平常一点也不敢流露出来的不舍。
出了村子以后,仿佛是感到有些闷热一般,程远停下来,脱下短袖,上身只留下了一件背心,然后,他随手把短袖塞到了轮椅底下,这才继续前行。
不远处,一个高大的黑影静静地站在路边,程远笑了,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推着轮椅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速度往前走。
“大哥。”在程远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十一轻轻地叫道。
“十一?”程远做惊讶状,“你怎么在这里?”
十一不由一愣:“大哥,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呵呵。”程远笑了,“逗你玩呢。十一,大哥今天叫你来,是想请你给大哥帮个忙。”
“大哥你说。”
“我估计,我活不了几天了。”
“大哥……”十一不由大惊。
程远平静地笑道:“俗话说久病成医,对于晚期肝癌患者所有的反应和症状,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我想,我大概就这几天了。”
“不会的大哥,那时候医生说你活五年的可能性只有10%,可是现在,离那时候已经快六年了。大哥,你已经渡过那个危险期了,就不会有事了。”十一急切地喊道。
“所以哪,十一,大哥知足了,真的知足了。大哥今天叫你来,就是最后想见你一面,再请你帮大哥一个忙。”
“大哥你说……”十一的语气已是有些哽咽了。
“你明天去一趟医院,找一找平常帮我看病的那个江大夫。你告诉他,后天我化疗的时候,如果病情没什么异常的话,就让他实话实说;而如果……如果癌细胞开始扩散的话,就请他告诉我和你大嫂,就说癌细胞没有异变,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不用再去化疗了,用药物控制就好。我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想啊,一旦癌细胞扩散,医生肯定会让我住院的。而这次如果住院的话,我肯定就出不来了,你大嫂和依依得每天陪着我,你大嫂的身体怎么吃得消?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她们每天都这样担惊受怕的,还不如到那个时候直接一次性了结的好,你说是吧?”
“大哥……”十一悲痛地看着他。
程远叹了口气,伸手把十一的头抱在怀里:“小十一,你就最后再帮大哥这一次忙吧,好吗?……别出声,有人跟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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