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经年,在中原大地,有国名陈。
开国皇帝陈升,本为前朝武将,从一名士卒历经百战,而被封为名武将军。
适逢前朝先皇驾崩,诸位皇子争位,互相残杀。
陈升统西北戍边之军回国都治乱,助力太子登位,无奈太子于登基前夜被弑于宫闱之内。
而其余诸皇子也在帝位之争中或亡或不知所踪,一时前朝无后裔继承大宝。
此时,边塞又失,国家危于一旦。
遂应朝臣所求称帝,改国号为陈。
自此,开陈国大统。
自名武帝陈升开国到今,已历经名武、隆丰、汇成三朝。
陈准二十五岁以嫡长子身份继位,年号为欣誉。
欣誉三年,边守无事、休养生息经年,也算是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欣誉帝陈准,弱冠即被立为太子,纳当朝重臣兵部尚书王允之长女王韵蝉为妃,如今数年已过。
帝登基后,后宫妃嫔充盈,不知是否龙泽未及,却一直没有子嗣。
自欣誉帝登基以来,陈国难得的风调雨顺,边防安宁。
国无大事,帝自然懈怠,日常事务均交各部办理。
临朝三两月难有一期,也不过听听各部例行呈报。
平日里,一切日常行政事务均交丞相秦德聚全权处置。
朝中无事,欣誉帝每日于宫中,倒也清闲。
平日不过看景听曲,对宫中妃嫔也少有亲近,把一番心思渐渐转到酒上了。
或深醉或微醺,竟成了帝之常态。
这日,正是三月小阳春,风和日丽、花妍草绿。
上午时分,帝于宫中闲来无事,有随侍太监常典陪着,在凉亭小酌。
常典见帝百无聊赖,精神不振,遂上前道:“皇上,老奴听闻近来京城来了一个戏班子,擅诸宫调,有好些新鲜故事,皇上如觉烦闷,不妨招他们来宫里,热闹热闹。”
帝抬眼看着常典,笑道:“也好,这宫中一直以来也太过清静,朕也憋闷,午后你就招他们进来。”
常典忙拱手道:“奴才这就招他们进宫。”
一边回转身对不远处值守的太监吩咐道:“王可,去打听一下永庆班的驻处,招他们进宫。叫人把宫里的戏园子收拾了,请了太后和娘娘们午后来园子里听戏。”
值守太监王可,应声准备离去,帝忙制止道:“慢着,太后与妃嫔就不用了,招四王爷进宫。将前日山西来的上等汾酒准备些,联已很久没见四弟。”
常典回道:“难得皇上有此兴致,前些日成王遇到奴才时,还曾说起十分想念皇上。”
一边对王可吩咐道:“就按皇上的意思,只宣成王进宫即可。”
帝用过午膳,稍加休憩,即兴致勃勃来到戏园。
此时,戏园业已准备妥当,这宫里的戏园与外面的自有不同。
戏台在平地处起了一尺高的低台,前有两棵大柱支撑,后面靠着一幅巨大的影壁,挂着大幅的红绸,把几丈的影壁都盖了。
临着戏台的两侧,有两个用帘子隔着的侧门,连着后室,用来戏角的上下台。
而前面看戏的所在,却是一个三面的大回廊,对戏台的前侧形成合围的形式。
戏台的前柱上与看戏的回廊柱上,都挂了彩绸,在新春的微风里轻摆着,倒也是一副喜庆的样子。
回廊正对戏台的方位,只摆了两张小桌,两把精致的楠木椅。
桌上各备一色的盛有上等汾酒的银壶、银杯,随配着几色小菜点心。
每桌外侧各一名宫女,两边各设了几名随侍的太监,稀稀落落不足十人。
都袖手低头立着,正等欣誉帝与成王的到来。
看得出帝兴致颇高,随着常典来到座位前坐下。
常典拱手道:“皇上,都已准备妥当,永庆班的戏角都在戏台后室待着呢,随时可以开场。”
帝笑道:“不急,等成王到了再开场吧,看来朕来得早了。”
常典道:“皇上,成王也已经入宫了,只是先去了给太后娘娘请安,随后就到。”
帝道:“也好,他与母后也许久未见,不必催促。”
为何欣誉帝在众王爷中偏偏招了四王爷来听戏,这其中也是有缘故的。
帝兄弟姐妹十二人,七位王爷五位公主,只有帝与成王陈宇均为太后嫡出,为同母兄弟。
且年龄相近,仅两岁之差。
自然比与其他兄弟更为亲近,故这成王也是所有王爷中最受皇恩,权势最显的一位。
不多时,只见一名随侍太监引着成王正快步而来。
这成王与帝相貌极似,隆准高鼻,厚唇宽颌,梳着高高的发髻。
身着常服,曲领大袖,对领镶黑边饰的长上衣配着黄裳,腰间束革带。
看到成王走来,帝起身笑迎了几步。
成王快步上前,跪地行君臣之礼:“臣弟见过皇上,恕臣弟来迟。”
帝忙伸手扶起:“宇弟,以后非朝堂之上,见为兄就不必行此大礼了,你我首为兄弟,其次方是君臣。”。
一边携着成王的手,引到桌边道:“朕很久没有与你把酒言欢了,难得春色宜人,你也知道为兄好饮,恰有山西所进上等汾酒,今日与联不醉不归。”
成王笑道:“好,那臣弟就舍命陪皇兄,只是臣弟酒量不堪与皇兄相比,如酒醉失了君臣之礼,还望皇兄不可怪罪。”。
帝笑道:“你我兄弟,今日不必守君臣之礼”。
随后旁侍宫女为二人斟酒,一下午,帝与成王一边听戏,一边杯筹交错,喝得十分痛快。
即至傍晚十分,台上戏正浓处,二人酒已尽酣。
帝与成王均已不胜酒力,斜靠楠木椅各自睡去。
太监常典,见帝与成王双双酒醉,遂走到帝前。
轻呼了几声:“皇上,皇上……。”
又叫了几声:“成王殿下,成王殿下……。”
见二人均无应答,遂召来太监王可,道:“初春见寒,宫里也不便留宿,你安排人送成王殿下回府。”
又招来几名太监扶了皇帝,用一小辇抬了。
帝上了辇,有些微醒了,常典见状上前道:“皇上,送您回常宁宫休息吧。”
帝醉意朦胧道:“去皇后那儿吧。”说罢又睡去了。
常典遂随了帝去,到了中宫安诚宫门外,宫门洞开。
常典在门前呼道:“皇上驾到,请皇后娘娘接驾。”
半晌,方从宫中跑出个宫女来,连忙出门跪倒。
“奴婢林婉儿拜见皇上,拜见常公公,皇后娘娘被太后娘娘召去赏花,尚未回宫。”
常典见状道:“你先起来,皇上醉了,你先侍候皇上入内室休息。”
随后两名太监把帝架了,这宫女林婉儿跟着直入皇后内室。
太监扶帝上榻安身,就退下了。
林婉儿上前,见帝酒意浓厚,遂去为皇帝除了靴袜。
及至为帝宽去腰带时,帝微睁了眼,这林婉儿的清秀脸庞恰俯在眼前。
只见双眉如柳叶,双目如弯月,鼻悬胆,唇含朱,肤似凝脂,面带红晕。
遂觉酒催心意,情难自已。
一把将林婉儿抱了,惹得声嘤咛。
这林婉儿又惊又怕,再不敢吭声。
帝翻身压下,仓促褪去衣衫,借着酒力,半醉间,把林婉儿幸了。
帝事后,侧身睡去。
林婉儿胡乱整了衣,发也乱了,脂也花了,惊痛之间,梨花带雨。
也顾不得许多,仓惶开了门出去。
正撞到常典还在门外立着,掩了面往偏室去了。
常典见状,突怔了一下,忙进到内室。
见帝上衫敞着,半盖了锦被,在榻上酣睡。
榻上一片凌乱,地上却遗落了一个绿色的香囊。
一转神也明白了些所以,遂把地上香囊收入怀里。
也不敢惊扰,退回外室候着。
约过一个时辰的光景,听里面叫道:“常典,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常典忙进到内室,回道:“皇上,您醒了,现在已是卯时了。”
帝整理了衣裳,常典上去为帝穿上袜靴。
帝摇摇晃晃地起了身,常典上去扶了。
帝有一会儿,若有所思,道:“回常宁宫吧。”
常典问道:“皇上,您不等皇后娘娘?”
帝回道:“不用了,先回吧。”
遂随帝出了安诚宫。
及至走到宫外,见龙辇在候。
几个太监正待上前,帝摆了摆手,道:“不用了,常典,你陪朕走走吧。”
常典应声随了帝前行。
约走出百步,帝稍稍犹豫了一下,问道:“常典,刚才服侍朕的宫女?……”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常典紧随几步,意味深长道:“皇上,刚才的宫女叫林婉儿,是娘娘当初陪嫁时的丫头,跟着娘娘也有些年头了。”
帝半晌未语,随后有些自言自语道:“嗯,林婉儿……。”
常典道:“皇上——”,话刚出口,后面又咽了回去。
帝回过头,“怎么了?”
常典忙改口道:“皇上,不知要不要安排晚膳?”
帝回道:“不用了,朕还有些醉意,还是早点歇着吧。”
却说这林婉儿,到了自己的房间,掩了门,在凳上呆坐着,木了一般。
双手握了拳,搁在腿上,还止不住地发抖,一边眼泪也不住流。
意识仿佛停滞了,从傍晚时分,到天色渐晚。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院中有人叫:“婉儿呢?”
才连忙整了衣,胡乱拢了下头发,跑出去。
见皇后带着几个宫女挑着灯,刚进了门。
忙应道:“娘娘,奴婢在。”
皇后王韵蝉看了看她,见那林婉儿发髻松散,衣衫不整。
有些微怒:“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林婉儿捏着衣角,还有些发抖,声音颤颤:“奴婢……奴婢身子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