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了院子,林婉儿正要回屋。
“婉儿,你过来!”张氏叫道。
林婉儿便随了舅舅舅母来到正厅,童大城去点了油灯,张氏自拉了林婉儿的手坐下。
“你是怎么认得这晋王爷的?”
“那王府也在京城,也是偶然认得的。”林婉儿撒了个谎道。
张氏哪知道京官府里的丫环,哪有认得皇子王爷的机会,只道是果真如此。
“以后,有了晋王爷傍着,倒是好事呢。”张氏心里乐开了花。
童大城道:“咱也没什么大事,要去求那王爷的。”
“你这就不懂了,谁没有个求人的时候,以后遇到什么难事,有晋王爷罩着,总归是好。”张氏道。
林婉儿脱开了张氏拉着的手,道:“婉儿跟晋王并不很熟,哪好去麻烦人家。”
张氏撇了撇嘴,道:“睢他今天这样子,倒不象是不熟的。”
林婉儿也不答话,抽身回房歇息去了。
却说,第二日,一家人吃了早饭,童大城正准备了些炊饼,准备出门,却听到门口闹哄哄的。
不一会,有人敲门,童大城去开了,见了来人,直接跪地上去了。
张氏与林婉儿也看到了,相继跪下,齐声叫道:“晋王爷。”
晋王忙伸手一一扶了,道:“快起来,快起来!以后见到本王就不用行如此大礼了。”
童大城连忙往屋里让,晋王却不急着进屋,站在院子里,四下环顾着。
“这院子也太过破旧了。”
冲着站在一旁有些无措的林婉儿道:“林姑娘,这哪是你该住的地方。”
一边冲着张氏道:“你们倒不如一起住到晋王府去吧,那儿还空着不少的房间。”
“好啊!多谢晋王爷。”张氏想都没想,就应承了。
童大城用胳膊拐了下张氏,拱手道:“草民哪敢去惊扰王爷。”
林婉儿也连忙近前道:“晋王的好意,我和舅父舅母心领了,这院子虽破,却也是舅父家祖产,怎么好弃了这儿不住。”
“既然这样——”晋王迟疑了一下,冲着随同过来的家仆程管家道:“程管家,你就安排把这院子好好修正一下。”
接着对着门外道:“把送给林姑娘的东西拿进来。”
只见一个仆从,挑着个晃晃悠悠的担子进来,两头两个大箱子,看着挺沉的样子。
仆从卸下担子,晋王冲林婉儿道:“本王头一遭过来,权当是见面礼了,请姑娘收下。”
林婉儿正待拒绝,张氏却凑过来道:“奴家这儿代婉儿,多谢王爷了。”
晋王笑了笑,对着林婉儿道:“林姑娘,本王就不多打扰了,过几日再来拜访。”言罢,转身带着一班奴仆出院子去了。
林婉儿与童大城,看着晋王离去的身影,还在直楞楞地站着,那张氏早已扑到两个大箱子跟前,把箱子开了。
只听一声惊呼,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到箱子上去。
一口箱子放的是吃食,一包一包的,看不出具体是什么。
另一口箱子,放了一整箱的绫罗绸缎,在绫罗绸缎上面却摆满了银锭。
林婉儿心里百般思忖,生出些烦忧。童大城倒随着张氏从惊到喜。
“这以后,可有好日子过了。”张氏抱着几锭银子,双眼放光。
童大城过去关了院门,只见巷子里还围着很多的街坊邻居,透着羡慕的眼神,纷纷议论着。
随后几天,这院子里就热闹起来。
晋王府的程管家,带了一批工匠过来,把整个院子房子全面整修了一遍,换瓦粉墙、修门加锁,连家具都一律换了新的。
这一翻整修,整个童家如同换了一副天地,虽不说富丽堂皇,却焕然一新了。
交工的这日,张氏这边看看,那边摸摸,院子屋里转悠了一整天,乐得合不拢嘴。
晋王也越发来的勤了,三两日便现身一次,每次也不待久,过来坐坐,喝几口茶,就起身告辞。
这童家自此在这街上便名声大振了,谁也不曾想到原本破落的童家,如何攀附了晋王这皇亲的。
张氏享受着出门被人羡慕的感觉,以前总低着的头,一出门就扬得老高。
不过,也听了不少不入耳的议论。
这不,刚转出巷子口来到街上,后面跟着几个嚼舌女,又肆无忌惮地开始了。
“估摸着晋王又看上了她家的那外甥女了。”
“不会吧,听说她那外甥女是有了身孕的。也不知怀了谁的野种,晋王怎么可能看上。”
“说不定那孩子就是晋王的呢。”
“这倒是说得通了。”
“如果是那晋王的孩子,怎么不接了王府去,却偏偏放在外面?”
“明媒正娶的都没怀上,这外面的倒还怀上了?”
张氏回头怒道:“你们瞎嚼什么舌头,我们家婉儿跟晋王只是熟识,哪有什么关系。再胡乱说道,拉了你们去打板子。”
吓得众人忙掩口散了。
晋王自少年时分,就对林婉儿生有情愫,如今人在跟前,哪还顾得身边的莺莺燕燕,把那这三两年连娶带抢的一堆夫人都冷在一边了。
心里只天天想着林婉儿。
却又苦于不知该怎么着手。
总不能象对其他女子那样,看上了不管不顾地就弄到王府里来。
一日,在房里走来走去。
程管家见了,道:“王爷,小人觉得倒不如把林姑娘接到府里来,省得王爷您天天念着,三两头地亲自过去。”
“本王也倒想,只是那林姑娘哪曾愿意。”说罢叹了口气。
“那就直接下了聘书聘礼,定个日娶了,她还敢拒绝?”程管家哪知晓晋王爷与林婉儿的渊源与故事。
“放肆!本王与林婉儿相识多年,必须以礼相待,怎可如此行事?”
程管家忙道:“那就干脆找了人正儿巴经地去提亲,也算是王爷以礼相待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晋王闻言大喜,忙道:“得找个能说会道的,也试一试林姑娘对本王的心思。”
程管家道:“我倒认识一个媒婆王氏,算是咱这晋城地界的头牌媒婆,那张嘴把死的都能说活了。”
“那你就把这王媒婆叫了来,本王亲自与她商量。”晋王道。
不大会,程管家就把王媒婆带来了。
那王媒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婆娘,听说晋王找她说媒,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这可不止是银子的事情,那将打响王媒婆在说媒界的名声。
曾经给王爷做过媒人,这必将成为媒婆界的经典案例。
这媒如果说成了,以后自己说媒的报价也得跟着提升了,从一两涨到十两估计没问题。
再说,这晋王爷说媒,那家闺女敢拒绝,还不是说一个成一个。
一边美美地想着,一边颤着一身肥肉,屁颠屁颠的跟在程管家后面进了厅。
“王爷万福!民女王氏给王爷磕头了。”
王氏一进门,扑通就跪下了。
程管家拱手道:“回王爷,那媒婆王氏已带到。”
晋王看了看那王媒婆,噗嗤笑了出来。
再看王媒婆,人本来就胖,如今往地上一跪,完全成了一堆肉球,被花衣服裹着。
如果不是颈上那颗肉乎乎的头颅衬着,就像随意扔到地上的一个硕大的布袋包袱。
“快起,快起!”晋王笑着挥了挥手道。
王婆费了好大的劲,双手撑着地,才颤颤悠悠地爬起身来,一边还大喘着气。
程管家见状,忙过来扶了,引到在下位椅子坐下,顿时就把一张楠木椅塞得满满的。
“王媒婆,今日叫你过来,是想你给本王说个媒。”晋王也在主位上坐了,道。
王媒婆想起个身行礼,挣扎了几下,屁股却紧紧卡在了椅子上,只好罢了。
喘着气道:“王爷尽管吩咐就是,民女一定给王爷办的好好的。”
晋王笑道:“你不必多礼,只管坐着说就好。”
王婆连忙回是,一边问道:“只是不知是哪家闺女,这么有福气,能被王爷看上。”
“这位姑娘,是本王的一位故人,颇有些渊源,所以不能按你平常的方法。”
“那容民女多啰嗦几句,以民女揣测,是王爷心仪这姑娘,但这姑娘的心思王爷却不知晓,不知可对?”
晋王一听,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头牌媒婆可真不是虚的。
“不瞒王婆,确实如此,不知你有什么好方法。”
“那民女有话直说了,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你尽管说,本王不怪你。”
“以民女来看,倘若这姑娘也心仪王爷,这自然就好办。倘若姑娘没这心思,只怕这功夫不在民女身上,而是在于王爷了。”
接着道:“民女也知道王爷的用意主要不在说媒,而在于想让民女代王爷去探探这姑娘的心思。”
晋王心道,真是媒婆界的诸葛亮啊。
“本王正是这个意思。”
“那王爷有没想过,如果这姑娘对王爷没这层想法,又该如何?”
晋王沉思了一会,道:“这本王还真没想过。”
“依民女的见识,这男女之间,也却有些心高气傲的,任你多好的人品家世,就是不待见。平民百姓没什么办法,对王爷来说,却还是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
“这其一,直接强娶了来。女人家一到了这个份上,十之**也就认命了,只要以后多宠着,慢慢的心就过来了,这叫做先兵后礼之计,功夫用在后面。”
“这其二,沉下心来,放下身段,三日一礼,两日一见,就叫她眼里不断了你的影子,俗话说,好女怕缠夫,也定能让她归服,这叫做卧薪尝胆之计,功夫用在前面。”
这一番说辞,真的让晋王震惊了,不得不承认王媒婆的极高专业素质,看来有这个参谋在侧,何愁对林婉儿不能得尝所愿。
晋王心中大喜,道:“王媒婆,本王这事就托付与你了。如果能成就我与林婉儿的姻缘,本王定当重赏!”
看了看王媒婆,会心一笑道:“至于你那两个计策,本王还是倾向第二个,卧薪尝胆。实在没法了,也不排除会用第一个先兵后礼。哈哈!”
“程管家,先取了十锭银子,打赏了王媒婆。”
那王媒婆一听,用力挣脱了椅子,跪地连磕了几个响头,谢个不停,一边大表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