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要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集体户砖瓦结构的新房东屋里,传出悦耳的歌声。女知青罗丽萍下乡已经五个年头了,头一次居住上如此豪华的住宅,眼睛瞅着锃明瓦亮的玻璃窗、雪白的墙壁、整洁的房间,喜悦激动由心灵释放,口里禁不住哼唱起特殊时期前的流行歌曲。歌声飘出窗外,回旋在集体户的园田地,悠悠飞往绿色的田野,与小燕子欢乐的“歌声”汇聚在一起,演奏着欢快田间交响乐。
这所农家小院的园田地里,做饭的张明从缠绕在苞米秸上的豆角秧上,往下摘豆角。罗丽萍的歌声,令小伙子忙忙呼呼的两只手渐渐停顿下来,手心搭在土篮子拱起的弯梁上,眼睛射出异样的光彩,耳朵悉心倾听,生怕遗失掉一个语音和音符。那是中国文艺舞台上贫瘠的年代,八个样板戏一花独放,垄断着文艺界;革命的呼喊、战斗的号角占据着银幕。女知青如此优美动听的歌声,自然使小伙子新奇心仪。罗丽萍的演唱刚刚结束,意犹未尽的张明一手提着土蓝子,三步并作两步跨入门槛,土蓝子朝东屋锅台旁边一扔,两只脚便进入东屋,他面颊上绽放着热情,张开唇齿迫不及待的询问罗丽萍:“罗大姐,你唱的歌儿怎么这么动听啊,曲调太优美了,歌词拨动着我的心弦,特殊时期爆发的时候,我年龄还小,对‘小燕子’的记忆非常模糊,今天倾听你的演唱,心里别是一番滋味啊,尤其歌词的作者,使用了拟人的手法,把小燕子描绘得活龙活现。”本来已经坐在炕沿儿上的罗丽萍,面对张明的赞美礼貌的站起身,手指炕上的挎包说:“我这是才从家里回来,看见咱们集体户的新面貌,心里头高兴,就顺嘴胡乱唱上几句,想不到被你这个‘奸细’在园田地里头偷听到了。你们新生来农村晚啊,吃的苦自然少一些,没见我们老生呢,七0年下乡的时候,连个正经住处都没有,男同学住在生产队,女同学居住在老乡家里,一点儿都不方便,第二年挂锄的时候,才盖上泥草房,还多亏如今施行了‘厂社挂钩’的政策,工厂出资才盖上这座砖瓦结构房屋,我这个并户的老生也借上了光……”罗丽萍正津津有味的与张明说着心里话,屯子里老田家的姑娘春苗,一脸喜悦冲进集体户东屋,没等罗丽萍同她打招呼,春苗便兴高采烈的朝罗丽萍投去赞美的语言:“丽萍姐,你的一首小燕子唱得好漂亮啊!我从没听到过这么好听的歌曲,好像咱屯子西头的香瓜地,飘香几里地,我打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春苗,你可别挖苦大姐了,我这个破锣嗓子,随便来几下子,钻进你的耳朵,就变成美妙的乐曲了——哎?我说春苗,你可不是爱串门的丫头啊,今天是哪阵风把你给吹进了我们集体户?”
“还不是你的歌声把我引进来了,听见你动人的歌声,我的两条腿不听个人使唤,忽忽悠悠就迈进了集体户门槛,哈哈……”当笑起来的春苗眼光瞄向张明的时候,脸色刷的红了,立刻止住笑声,毕竟屋内的三个人当中,有一位是小伙子。
见春苗有些尴尬,罗丽萍询问她:“老妹,我们集体户的这位同学,你还不太熟悉吧?”春苗瞅瞅张明,如实向罗丽萍告之:“我不经常出家门儿,只知道他是咱们屯子集体户的知识青年……”
“他是张明,按年龄算,你应该叫他哥哥。”罗丽萍手指着张明朝春苗介绍着。春苗腼腆朝张明说一声:“张明哥……”张明眼睛瞅着眼前似曾相识的农家女孩,与罗丽萍说:“这就是咱们屯子老田家的春苗妹妹吧,以前见过,不知道她的名字,对不上号是谁家的。”
“这回你认识她了吧,这可是咱们屯子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啊……”罗丽萍说到这里,眼睛盯在春苗面孔上三五秒钟,接着说:“春苗,我发现你模样长得非常像一个人……”
“像谁呀?”春苗问。
“电影《春苗》里的女主人公春苗啊,李秀明扮演的。”
“丽萍姐,你可别高抬我啦,人家是电影演员,我算什么啊……”
罗丽萍强调说:“嗳,你要是不相信,今天晚上放映队来咱们大队放映电影《春苗》,咱们一起去看看,然后,让社员们评价一下,我说的对不对。”
春苗离开集体户以后,张明询问罗丽萍:“丽萍姐,我来咱们屯子也有一年多时间了,这个春苗我怎么见到的次数非常少啊?”
“唉!这个姑娘心事重,她家成分高,是富农,因此,很少出来串门儿,也较少与别人家来往……”
“那她今天脚步迈入咱们集体户的门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真还多亏了你一首优美动听的‘小燕子’,魅力无穷,跟你说,丽萍姐,我上学的时候,就爱倾听歌曲,也富于幻想,喜欢写作文,老师经常把我的作文做为范文,在教室里朗诵给同学们听,我坐在座位上觉得可自豪啦,暗暗下定决心,将来考入大学中文系,成为一名作家。可惜呀……”张明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革命取代了考试,下乡替代了课堂……也好……”张明抬高了声调:“广阔天地也是知识青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大课堂吗……”说完这番话,张明“哈哈”大笑。
夜幕笼罩着秀水河畔,房屋村庄庄稼田野如同被墨迹染了一般,变得漆黑,泡河沿子大队门前悬挂的银幕,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耀眼,此时,它成为远近十里八村人们向往的“明星”。
《春苗》的故事梗概是:农家姑娘春苗努力钻研医学,在与走资派斗争中立场坚定,医治好老贫农水昌伯的腰腿疼疾病,受到贫下中农的赞扬。张明在观看这部影片的时候,不仅仅是欣赏它的内容,这位小伙子怎么瞅李秀明扮演的春苗,都与田家屯里的农家女孩春苗相像,身段也是那么高,脸盘也是那么大,尤其那两只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与电影上的春苗别无二致。其实,凭春苗的长相,不光张明抱有这个观点,田家屯集体户的知青和许多社员,在电影散场往家走的路途中,也在议论此事,言辞里免不了包含着对小屯里春苗的赞美。把个愉悦中的春苗搞得羞答答的,两只眼睛瞅着自己的脚尖儿前行,若不是夜幕的掩盖,周围的人保准能目睹到她的脸色嫣红。沉浸在电影《春苗》内容当中的人们,话题自然离不开关于农村医疗卫生方面的内容。当张明讲到自己头段儿时间参加大队组织的民兵训练,代表大队去公社参加卫生员学习班,学习医疗卫生和急救知识的节骨眼儿上,一直沉默不语的春苗,竟然开口讲话,而且讲话的内容让他意外。春苗抬起头来,试探着朝张明说:“张明哥,你去公社参加卫生员学习班,公社一定发给你们每个人一本儿《医疗卫生知识手册》吧,如果你暂时用不着,能借给我看看吗?我一定会爱惜它的,看完了保证完整无缺的奉还给你。”张明点头答应春苗请求的时候,心里犯着嘀咕:这位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孩,为什么要阅读《医疗卫生知识手册》呢?难道……想到这里,张明的脸刷的红了,嘴角上掠过一抹微笑。
黑土地上挂锄的季节,已经接近伏天,天空上的云朵变幻无常,先前还是乌云当道,这会儿几颗残星竟然穿破天幕,显露出骄傲的脸庞,俯瞰大地的目光,为青纱帐投去飘渺的光泽。张明察觉到自己小肚子隐隐憋胀,有意放慢脚步,落在众人身后,当他转身身影消失在小茅道,钻入苞米地解开裤子前开口小便的功夫,隐隐约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以为是风刮苞米叶子的动静,耳朵仔细辨别,不像。张明系上前开口纽扣,耳朵听到的声音牵动着他的一双眼睛,这一瞅不要紧,把张明吓得一哆嗦。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对张明来说,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集体户的刘芳和付有德,身体搂抱于一体,站立在苞米棵深处亲密。大概他们两个人都比较投入,竟没有发现张明的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两个人,因此,刘芳付有德两个人亲密举止依旧。时间没有超过五秒钟,张明这位小伙子自然感到,自己窥视他人**的行为不道德,尽管不是故意的主观行为。于是,张明赶紧回身走出苞米地,迈开大步追赶人群。
下乡一年多的时间,春天种地的乏力、夏天铲地的汗水、秋天收割的劳累、冬天气候的寒冷,并没能阻止张明这位小伙子的睡眠,可以说是鼾声依旧。而这天晚上,张明失眠了,十**岁的他,是第一次目睹到姑娘小伙子单独在一起,男欢女爱的场面,这种场面,不止现实生活中未见过,就连电影戏剧上也从未欣赏到过。也难怪,特殊时期政治运动当中,银幕上上映的的电影,几乎全是战斗,舞台上戏剧情节的表现,几乎全是阶级斗争。尽管刘芳付有德的亲密举止,在残星下模模糊糊,可是,依然如同电影里的镜头般,一遍接一遍的闪现在张明的脑海中,把小伙子折腾得躺在炕上,身子翻过来掉过去。下半夜,鸡都快叫头遍了,他才勉勉强强进入梦乡:
流水淙淙绿树荫荫,白云朵朵鲜花开放。张明只身一人漫步在大学校园里,湖面上荷花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争先恐后显露出妩媚的笑脸,晶莹的湖水中,倒映出张明矫健的身影,小伙子鼻梁上佩戴着眼镜。张明青春的眸子投向远处的教学大楼,无限的喜悦温馨油然而生,眼前的景色是他仰慕已久的大学校园啊!
“啾啾……”鸟儿的歌唱吸引住张明的目光,他抬头顺着歌声望去:一棵柳树丫上,两只燕子欢快的抖动着羽毛,挓挲着翅膀翩翩起舞,令柳树的枝叶微微颤抖。张明走近柳树,身子接近燕子,燕子似乎瞧出了眼前的小伙子没有伤害它们的恶意,非但没有躲闪张明,四只亮晶晶的眼睛瞅着张明,四只小爪反而朝前跳动几步,飞跃到另外一根树枝上继续一展歌喉。
对燕子的专注,使张明忘记周围的环境与事物,以至于一位姑娘迎面走来,脚步声没能打扰张明。大概由于甬道的狭窄,张明双手掐腰占据了甬道多半个位置,姑娘走到他的近前,不得不停住脚步,眼睛瞅瞅张明,又瞅瞅柳树枝上的两只燕子,似乎这位姑娘也十分喜爱燕子,两只眼睛流泻出的光彩,与张明的目光聚敛在一起,共同欣赏柳树枝上的燕子。长时间的抬头脖颈多多少少产生那么点儿酸痛,张明索性轻轻晃动晃动头部,伸直双臂做个大字桩的功夫,才察觉到身旁竟然站立着一位姑娘。张明眼睛闪动的目光,由燕子移向眼前的姑娘:她大约二十几岁,个头在一米六五左右,苗条的身材上穿着白大褂,整洁的短发,头发丝又黑又亮又粗,白皙的脸庞,柳叶眉,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瞅着张明,散发出迷人的光泽。
“怎么,光顾和柳树上的燕子交流感情,挡住路耽误我的学习,如果我大学毕不了业,你可得包赔我的损失啊。”没等张明搭茬,姑娘竟然首先开口讲话,而且话语中充溢着幽默。
“哦,对不起,我只顾……没看见你……”说话间,张明侧过身子为对方让路。姑娘“咯咯……”清脆的笑声压住柳树枝上燕子的歌唱,她没有急于离开脚下的甬道,情绪由玩笑转入正题:“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张明,中文系的。”
“啊,是弓长张日月明,还是立早章口鸟鸣?”
“你猜猜看。”张明试探着对方,单独与女孩在一起交谈,尽管张明有点儿拘谨,他还是奓着胆子猜测着对方所学的专业:“你是医学专业的吧。”
“你怎么知道?看见我身上的白大褂了吧。”姑娘举手投足间,洋溢着女孩的纯真和青春的活力。
“是的。”张明如实以告。姑娘与张明说:“服饰气质可以看出一个人所学的专业和他的职业,其实,你就是不说,从你的举止和脸颊佩戴的近视镜上,我也能看出你是中文专业的。”
“你的眼睛好厉害呀……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听完张明的话,姑娘又“咯咯……”笑起来:“我的名字吗……既然你让我猜你的名字,我的名字你也猜猜看,就是你刚才欣赏到的景物……”
“景物……”
正在张明莫名其妙的时候,姑娘伸出右手大胆挽住张明的左臂,张明不由自主的与姑娘沿着甬道徐徐前行。
“我们做朋友吧,这是上天安排的,我特别羡慕作者,作家可以拯救人的灵魂,恰好你是中文专业。”姑娘认真的说。
“我也羡慕医生的职业,医生可以医治人身体上的创伤……”
姑娘侧过身体,两个人同时收住脚步,姑娘柔软的双手搭在张明脖颈上,嘴里许下诺言:“我等你,真的,不见不散,我做人是有原则的,说话算数……”
张明鬼使神差的回答:“我也等你,愿我们之间的友谊经得住时间和空间的考验。说完,张明把姑娘拥抱得紧紧的,两个人身体间透不过一丝风……
“铛铛铛……”上工的钟声搅扰了张明的梦境,小伙子不免有些遗憾。但是,梦境中所发生的故事,给张明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乃至几年甚至几十年难以忘怀。
由梦境中的所见所闻,尤其姑娘身上所穿的白大褂,张明联想到《医疗卫生知识手册》,自然没有忘记屯子里的农家姑娘春苗。大队组织的民兵训练刚刚结束,张明手里拿着一本儿厚厚的《医疗卫生知识手册》,走入春苗家的大门。刚进外屋地,张明呼喊一声:“春苗在家吗?”西屋门里探出头的春苗,一声“在……”往下没等说完,察觉到自己上身只穿件儿小背心儿,赶紧缩回身关上门告诉张明:“等一会儿的……”慌忙从炕梢上抓过衬衫,胡乱套在上身,纽扣没等全部系上,便伸手开开门,红着脸请客人进屋。张明走入西屋,《医疗卫生知识手册》放在炕沿上,见房屋里只有自己和春苗两个人,说声:“你要的书我给你送来了,你慢慢看,不用着急还给我。”便欲回身告辞。春苗见状,一手的大拇指和二拇指紧掐张明的衬衫衣襟挽留他:“张明哥,你在我家坐一会儿吧,难得我家来一位客人。”张明笑笑打哈凑趣说:“这么说,我是你们家里的稀客了,你应该好好款待我呀。”说话间,张明身体端坐在炕沿上。
“热情款待倒是谈不上,不过你能来我家,我心里确实高兴……”讲到这里,春苗转身跑出房门,走进园田地,也就是两分钟的功夫,回到外屋地,把从黄瓜秧上摘下的黄瓜放置大盆里,右手操起水瓢从水缸里舀出两瓢水,倒入盆中。洗完黄瓜,春苗将水盆中的水泼在大门外地上,盆里承载着两个水灵灵的深绿色大黄瓜,放在炕沿上招待客人。张明并不客气,右手从盆里抓过一个黄瓜,嘴上咬一口赞美说:“这黄瓜好水灵啊!你真把我当成客人啦?”
“难得有人走进我家大门啊,你知道吧,我家成分高……”说到这里,春苗苦涩的笑笑。张明劝慰她:“春苗,你家成分高不假,可是你毕竟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旧社会对咱俩的年龄来说,还是遥远的,思想上的包袱不要背得那么沉重。”不知怎么的,张明走入这座农家小院,坐在这干净整洁的泥土房里,嘴里品尝着农家的农产品,心里多多少少产生那么点儿温馨的同时,也对眼前的这位农家姑娘分泌出点点怜惜。听着张明的话,春苗继续抿嘴笑笑,这一次,她笑意中闪现着少许的开心。心情的舒畅自然引起话语的数量,春苗朝张明讲述着自己曾经的理想和抱负:“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为什么向你借《医疗卫生知识手册》吧?我从小就喜欢学医,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乡村的医生,他使用中草药救治过好多乡亲,也许是遗传基因吧……”说到这儿,春苗身体坐在距离张明两尺远的炕沿西侧:“前段儿日子,看过电影《春苗》以后,我的心别有一番滋味,我是多么想像春苗那样,刻苦学习医疗卫生知识,练好本领,为乡亲们治病啊!可是,现在上大学靠推荐,像我这样成分不好的人,是不会有份的……”
“春苗,有一件事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继续念书呢?”张明插话。
“我爹说,现在的形势念书也是白念,没啥用,干脆回家吧,我打算去生产队干活,我爹阻拦我,让我再等等,说是等等,其实我看得出来,爹是心疼我,怕我累坏身子骨,好在我家人口轻,爹妈养活得起我,可是,跟你说实话,这样靠老人生活的日子,我觉得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春苗,我还是希望你去生产队干活,虽然累,但是,大伙在一起说说笑笑,是蛮有意思的,毕竟咱们都是**时代的青年……”张明循循善诱鼓励春苗下地劳动。听完张明的话语,春苗的脸上布满光泽,亮晶晶纯真美丽的眼睛瞅着张明说:“张明哥,我听你的话,明儿个我就让我爹跟队长说说,傍割地的时候,我就下地干活,挂锄这段儿时间,我一定认真学习《医疗卫生知识手册》,往后,争取像我爷爷那样,做一名乡村医生,为乡亲们治病。”春苗两脚落地,两只手从炕沿上拿起《医疗卫生知识手册》,亲昵的贴在左侧脸蛋儿上,把腰板儿挺得笔直,一副自信的模样。
张明见状“啊……”的一个轻声,紧忙抬起右手捂住唇齿,掩饰自己的失态。春苗不解的询问他:“张明哥,你怎么啦?”
“啊……没什么……”张明告辞春苗,只有小伙子内心里知道:那一刻,从春苗的形象上,他心里陡然出现梦境中的情景,那位身穿白大褂的女孩仿佛站立在自己身旁。
张明独自一人行走在乡间小茅道上,心中思忖:“梦境中的女孩究竟叫什么名字呢?她说梦境的所见情景就是她的名字……湖面上荷花朵朵,自己行走在甬道上,两只燕子落在柳树枝上,抖动羽毛挓挲着翅膀‘啾啾’鸣叫……”张明心神难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