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薰浅眼角抽了抽,自家的侍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调皮了?她没有再接话,而是将书桌上的画卷卷了起来,用丝线轻轻系住,交给夏鸢,“找一家信得过的书画铺,给我把这幅画裱起来。”
“郡主要裱画?”夏鸢愣了愣,这齐都的少爷小姐们将自己喜欢的书画装裱起来,并非什么稀奇的事情,可一般人装裱的画都是花鸟虫鱼等这些物事儿,却从来没见过有人像郡主这般拿两人的画像装裱起来的。
“有什么问题吗?”叶薰浅不解地问,书画舖的师傅们都会裱画,这似乎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不是不是,没有问题,没有任何问题。”夏鸢抱着手中的画,仿若怀抱珍宝般,她看着叶薰浅,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日后郡主是要将这画悬挂于浅阁吗?”
“嗯。”叶薰浅声音有些低,可夏鸢还是听见了,她脸上笑容明媚,心里欢呼雀跃,想着什么时候将这个消息告诉祁玥,没准儿还能加薪。
叶薰浅的想法实在是很单纯,单纯地认为自己房间的墙壁上有些单调,想要悬挂一幅画,找了很久,可终究没找到合适的,正好祁玥这幅画,让她看对眼了,他把她画得这么美,美得她都不好意思去了。
外边天气炎热,叶薰浅根本不想出门,加上祁玥早上让青裳特意走了一趟提醒,她就更加没有出门的*了,本来在贤王府小住的宫羽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情,走得十分匆忙,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一般,她不好多说什么。
叶薰浅躺在大树下乘凉,有事没事的时候便走到院子里看可可豆的情况,祁玥难得一整天没出现在她的面前,以至于她觉得自己今日分外清闲。
人在树下,藤椅宽阔,容得下她在上面随意翻身,微风拂过,沁凉一片,她侧躺在藤椅上,到了下午,便开始睡了起来,偷得浮生半日闲,最好一觉睡到饭点,某人如是想着。
就在她渐渐沉入梦乡之际,贤老王爷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琼华和夏鸢见到他,本来想要行礼的,却见他右手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两人这才没有发出声音,贤老王爷脚步平稳,轻轻走到叶薰浅身边,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招来琼华和夏鸢,询问最近发生的事情。
“这丫头怎么懒得跟猪似的,大白天睡觉?”贤老王爷的语气乍一听像是在抱怨,实则满含关切之情,他伸出手,主动将已经滑落至叶薰浅膝盖的薄毯拉了起来,眼里满是慈爱。
琼华想到昨晚叶薰浅房间里的声音一直到三更天才停了下来,于是将声音压低回答道:“大概是晚上没睡好吧……”
“哼。”贤老王爷胡子抖了抖,别以为他人在捕风堂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个臭丫头竟然那么惯着祁王府那小子,如今还没成亲就惯成这样,日后成亲了岂不是被欺负死,真是笨死了!
琼华不明白贤老王爷怎么忽然生气了起来,连忙奉上凉茶,开口问道:“老王爷,您怎么忽然生气了?”
“有吗?”贤老王爷扭头,将视线从叶薰浅身上移开,看向琼华,然后搓了搓自己的脸,面露疑惑。
琼华见状从袖子里掏出了巴掌大的一枚镜子,放在他面前,“你看,您现在脸都红了,不是生气是什么?”
“老头子刚才从捕风堂过来,没有撑伞,所以被这日头晒红了!”贤老王爷咬咬牙,寻了个理由狡辩道,打死他都不承认他生气了,要是让人知道他堂堂七大高手之一,竟然吃未来孙女婿的醋,那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你这小丫头,还不去翻翻院子里的那些黑不溜秋的豆子,万一没晒干薰浅可不会饶你!”贤老王爷故作严肃,想了这么一个借口将琼华支走。
他厚实的手掌贴在叶薰浅光洁的额头上,摸了摸,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方才放下心来,过了不了几秒钟,他皱巴巴的脸变了变,哭诉道:“呜呜呜……薰浅丫头,你和老头子不亲了,自从认识了那小子,你都不和老头子玩儿了……”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略过大树后方的高墙,高墙之外一名小厮打扮的男子正贼眉鼠眼地朝着这边看来……
叶薰浅午睡本就浅眠,被贤老王爷这么一闹,她悠悠转醒,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糟老头子,不满道:“糟老头子,你叫什么叫,好吵……”
“薰浅丫头,你竟然嫌弃老头子吵,呜呜呜……老头子不依!不依!不依……”贤老王爷赖皮时,活脱脱就是个老顽童,没有半点高人之姿!
叶薰浅掏了掏耳朵,在这段时间里,贤老王爷的抱怨之声不绝于耳,她不堪受扰,终于发飙,“糟老头儿,赶紧给我停下!”
如此高分贝的声音,堪称河东狮吼,饶是凭借一身高强的武功纵横天下三十余年的贤老王爷也不由得停了下来,当他反应过来时,忍不住敲了敲叶薰浅的脑袋,凶神恶煞道:“臭丫头,翅膀长硬了是不是?连爷爷都敢吼了!”
“我要是不这样,你还不得念叨到我耳朵长茧?”叶薰浅伸手,从一边的几案上取过水杯,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润好嗓子才好说话嘛!
贤老王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嘴上却依旧不依不挠,“臭丫头,有了男人就忘了爷爷,该打!”
他作势撩起衣袖,往叶薰浅的脑袋上拍,叶薰浅察觉到贤老王爷的意图,立刻从藤椅上坐了起来,从他手臂下穿越而过,贤老王爷扑空,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藤椅上只剩下的一小床薄被,立马起身,“臭丫头,竟然敢跑?”
叶薰浅站在贤老王爷十步开外,对他扮了个鬼脸,然后吐舌头道:“我要是不跑,到时候被你打疼了,心疼的还是你,所以……我这是为你着想!”
“臭丫头什么时候嘴这么贫了,才几天不见,近墨者黑了是不是?”贤老王爷高举右手,略高于头,注视着不远处得意洋洋的叶薰浅,不停吐槽。
叶薰浅不懂武功,和贤老王爷这样的武功高手压根儿没有可比性,不多时就被“活捉”了,贤老王爷如愿以偿地在她脑袋上敲了敲,声音虽响,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爷爷,我好痛哦……”叶薰浅知道贤老王爷打心底儿疼她,被敲了一次,立马撒娇求饶,在她眼中,如果撒娇卖萌有用的话,根本没有必要死撑着要骨气这种东西,贤老王爷听到自家乖孙女儿这么一句话,心都软了,可一想到她居然让祁玥留宿在自己房里,恨铁不成钢朝着叶薰浅劈头盖脸臭骂一顿,“臭丫头,你一个黄花闺女,在自己闺房里藏男人,你知不知羞啊?”
叶薰浅顿时囧了,她就是做梦都想不到这消息竟然传得这么快,话说也就一晚而已嘛……用得着这么小题大做吗?
“呃……那个……祁玥他脚崴了,走不动路,我又抬不动他……所以只好……嗯嗯……就是这样的。”叶薰浅耷着脑袋,声音越说越小,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理由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脚崴了?”贤老王爷听到这个理由笑得鼻子都快抽了,凭小祁的身手,他会脚崴那才有问题,可他这个笨孙女儿怎么这么轻易就被骗了呢?
“呜呜呜……爷爷,我也知道祁玥是故意的,可他就是吃定我了,我能怎么办?我让青泉把他抬出去,青泉说他手臂拉伤了抬不动……”叶薰浅哭丧着脸,在贤老王爷面前指控祁玥,试图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所以你就让他霸占了你的床?”贤老王爷余怒未消,恶狠狠地问。
叶薰浅嘴巴都扁了,极力扮演小白兔,“那我能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他!”
“这倒是事实。”贤老王爷听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和叶薰浅说了这么多话,他就只觉得这最后一句是实话。
叶薰浅见贤老王爷面色好转,立马趁热打铁,“爷爷,我真的是无辜的,你看我这无辜的大眼睛,祁玥他会武功,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捏死了,他要霸占我的床,我哪儿有能力说‘不’啊?”
“笨丫头,你打不过他,不会搬救兵啊?”贤老王爷到底不是不讲理的人,听进了几分,可嘴上依然不饶人。
“爷爷,你怎么糊涂了呢?这浅阁里里外外有谁是他的对手?我搬救兵管用么?这万一救兵也被祁玥捏死了,那可就亏大了。”叶薰浅如是想着,眼里精光一闪,寻了个这样的理由。
要知道,培养一名隐卫所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可不小!
“这倒也是!”贤老王爷想起祁玥那不逊于七大高手的武功,点了点头,谁知叶薰浅竟好死不死地提起了这件事,只见她站在树下,右手撑着腰,以左手为扇,边给自己扇风边感慨万千地说:“我见祁玥这么厉害,想跟他借内功,然后顺便把他暴揍一顿,谁知……”
她话才说到一半,贤老王爷已经跳脚了,“什么?”
“借内功?”贤老王爷黑着一张脸,粗糙的手在叶薰浅的肩膀、手臂上摸了摸,生怕这内功一借,孙女儿就不是自己的了!
他不着痕迹地将叶薰浅左手的衣袖撩至三寸之处,但见那点鲜红的守宫砂清丽明艳,顿时松了一口气,替她放下袖子,义正言辞道:“不许你跟男人借内功,你想学,爷爷教你就是了!”
“真的?”叶薰浅听到这个就立马兴奋了起来,她环着贤老王爷的手臂,黑宝石般的眸子里写满了惊喜,可一想到皇后说的那些,她脸上的笑容还维持不到一秒就蔫了下去,“爷爷,不会天天日晒雨淋,沿着齐都城跑个百十圈之类的吧?”
“臭丫头,这点苦都吃不了,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长进!”
贤老王爷听到叶薰浅的话,直接翻了个白眼,嘴上骂她,心里却在想,哪儿有这么恐怖?沿着齐都城跑百十圈?亏她想得出来,又不是锻炼肌肉,跑那么她也不怕抽筋?
被数落一阵的叶薰浅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悻悻地说:“我是怕到时候被太阳晒黑,嫁不出去!”
“不被晒黑,也嫁不出去!”
“糟老头儿,有你这样说自家孙女儿的么?”叶薰浅瞪着贤老王爷,双颊生晕,美丽不可方物。
贤老王爷拍了拍叶薰浅那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拉着她往书屋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叶薰浅还不停地问:“爷爷,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呀?”
“怕你这丫头悟性太差,给你挑一本最简单易学的内功心法!”
叶薰浅,“……”
话说她有这么差吗?某人不禁怀疑了……
“我的书屋里有这种书?”叶薰浅不由得困惑了,她怎么不知道?
“废话!”贤老王爷中气十足,带着叶薰浅走向书屋,面对着那一排又一排的书架,贤老王爷熟悉无比地走到了中间一排,叶薰浅停下脚步,皱了皱眉,“爷爷,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这排书架上的书都是些什么女则、女训、女诫……哪儿有什么内功心法?”
叶薰浅从第一次进书屋开始,就对书架上的书进行了简单的了解,她一走到这排书架,看到这些书就直接跳过了,连碰都不想碰一下,她才没有兴趣看这些洗脑的书呢!
就是看再多,她也成不了传说中的烈女!
贤老王爷步履轻快,走到这排书架正中间的位置,随手取下一本女训,递给叶薰浅,丢下一句话,“好好研究一番,定然大有裨益!”
叶薰浅身体向右一倾,方才接住了贤老王爷扔给她的手,当看到封面上那个硕大无比的“女训”二字,她一头两个大,回神之际,贤老王爷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接着施展轻功,飘然而去。
她在他身后扮了个鬼脸,心里无比羡慕贤老王爷的高绝轻功,可一看到怀里的书,她嘴巴都弯成了下弦月,书屋里有她平日看书时用的靠椅,十分舒适,她摇着头,走到临近窗口的那个靠椅边,一屁股坐了上去,见四下无人,干脆翘起二郎腿,哼着小曲儿,素手翻开书籍。
“女训。”叶薰浅清声念出,看着这两个字,她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翻开了第一页,但见封面之后的第一页正上方有两个用梵文书写的字,翻译成中文便是“总论”二字。
她纳闷了一下,女训竟然还有总论?还真是让她长见识了!
“太阳之精,太阴之华,二气交融,化生万物……”叶薰浅的目光顺着那总论二字往下看,发现全书的文字皆为梵文,但凡在情报局工作的精英,大多精通多国语言,这是密码破译所必须掌握的技能,她自然也不例外。
叶薰浅心惊万分,一目十行,往下看,看完一页,她手指翻开第二页,如此往复周而复始……
越看到后面,她翻页的频率越快,整个过程中她的心情只能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她犹记得前世她在医院中醒来,便是个孤儿,她忘记了一切,她没有金钱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
她一无所有,她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她是一个完全空白的人!
当她懵懵懂懂来到情报局参加选拔时,如果说在堆棋子这项考核中脱颖而出这件事让她成功吸引了长官的注意力,那么决定将她留在情报局的,则是她惊才绝艳的语言天赋,那时她望着投影在屏幕上的古阿拉伯语,竟然轻而易举地看懂了,而且无比精准地翻译了出来。
因为她精准无误的翻译,使得长官成功破译了j计划的行动密码,后来长官凭借着粉碎敌方j计划的功绩,晋升为大将,而她也因此成功进入情报局,得到了大力栽培和扶持,八年之后荣登上将。
那十年,是她拼命汲取知识的十年,也是她用血汗奋斗的十年,一路上危机四伏,一次次绝处逢生,一次次化险为夷,她已经记不清曾经有多少次她面对着绝望的彼岸,以为自己会死,结果又活了过来……
可是,她终究还是牺牲了,为那曾经光辉熠熠的十年画上了终结的句号,却重生在了大齐皇朝贤王府嫡女叶薰浅的身上,果真应了那句话: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又为你打开了一扇窗。
叶薰浅眸子里闪过一道亮光,她将手中这本女训丢在了靠椅上,向书架走去,相继又挑了本女则和女诫翻开,“移花接木斗转星移之术?”
女子湖蓝色的身影在书架前不断地穿梭,取下翻开的书籍越来越多,她越看越感到震撼,这哪里是什么女则女诫?根本就是清一色的武学秘籍!
只不过被女则女训女诫……的封面重新包装过罢了!
日头渐落,正在叶薰浅皱起眉头不断思索的时候,书房门口传来一阵叩门声,被叩门声惊扰了思绪的女子脱口而出,“谁?”
“郡主,是我。”
琼华的声音响起,叶薰浅方才松了一口气,抓紧时间将所有的书放回原处,接着才对琼华说道:“进来。”
“郡主,您这么出这么多汗?”琼华手中捧着冰镇酸梅汤,放在窗口旁的小桌子上,她看着已经走到书架边上叶薰浅,困惑地问。
浅阁里的每一间屋子都是王妃在世时设计的,书房的墙壁用的石材是丹东绿,即使是盛夏的天气,在里边看书也绝对不会感觉到炎热,郡主额头上的汗珠都快有豆子大了,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刚才沿着书架七拐八拐地跑了十圈,所以才出那么多汗。”叶薰浅随口胡诌道。
反正事实怎么样琼华也不知道,想起书架上这些别有洞天的书籍,叶薰浅不由得好奇琼华是否知情,她一屁股坐在了靠椅上,拿起勺子,往自己嘴里送酸梅汤,一边喝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书架上的书平时是否有人专门打理?”
“有的。”琼华实话实说,叶薰浅听到这握着汤勺的手忽然一抖,险些将酸梅汤泼到了琼华身上,“那有没有人翻看过书?”
“专门打理书房的蔻月有时发现封面或是书脊破损的,会取出来修复。”琼华将浅阁过去十年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叶薰浅心知肚明,却也没有说什么,琼华见叶薰浅时而蹙眉,时而展眉,似纠结又似苦恼,忍不住问道:“郡主可是发现书籍丢失或是别的情况?”
“没有。”叶薰浅摇了摇头。
“那郡主为何事烦恼?”
“蔻月识字吗?”叶薰浅不答反问。
琼华愣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了叶薰浅在问什么,忙不迭地点头,“当然了。”
蔻月怎么可能不识字?她的字还是王妃教的,焉能不识?老王爷说郡主被大蟒惊吓后,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以前的那些事情,忘了也就忘了,反正这十年里她也没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明天一大早,让她在浅阁花厅里等一下我,我有话要问她。”叶薰浅不知道这书屋的秘密蔻月到底知道多少,她需要进行详细的了解,而且,她隐隐有一种预感……
“好。”琼华不知道叶薰浅找蔻月所为何事,只是叶薰浅吩咐下来的事情,她都会一一完成。
叶薰浅坐在靠椅上,伸了下懒腰,眸光无意间飘向窗外,“可可豆都晒好了没?”
“好了,今天天气正好,出了一整天的太阳,若是阴雨天,还指不定会弄成什么样子呢!”琼华想起自己两刻钟前刚去查看可可豆的情况,十分满意地回答道。
叶薰浅唇角弯了弯,若是今天天气不好,她也不会选择在今天晒了。
“郡主,原来那种黑不溜秋的豆子叫可可豆呀!”琼华忍不住惊讶了一下,她对这种山上的野豆同样不陌生,只是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如今听到叶薰浅这么说,倒也觉得新鲜。
叶薰浅眨了眨眼睛,不露痕迹地掩饰道:“我只是觉得那豆荚比较可爱,所以就随口叫做可可豆了。”
“好了,去把豆子给我收回来,放在厨房,我晚上要用。”叶薰浅起身,她要去看看夏鸢有没有给她裱好画作,晚上还要做巧克力,到时候做成爱心形状的,给祁玥送去。
想到这,叶薰浅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见琼华准备离去,她又问了句,“前几天让你拿着图纸去福记铁铺,现在我的离心机和搅拌机打造好了没?”
“刚刚郡主小憩时才得到的消息,已经打造好了,奴婢让阿九去取了,很快就会回来。”琼华不愧是浅阁的大管家,将浅阁上上下下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
叶薰浅满意地点头,福记铁铺便是祁玥曾带她去那里打造手枪的铁铺,那里的工匠技艺高超,而且拥有着极为执着的科研精神,请他们打造这些新奇玩意儿,再合适不过了。
晚饭过后,叶薰浅来到厨房,见到了那以水晶打造的搅拌机和离心机,光是外形就已经惊艳了她一把,她指腹抚上离心机的手柄,自言自语道:“原来铁铺的工匠,除了会用铁打造东西之外,还会用别的材质,本郡主真是长见识了。”
现代的离心机和搅拌机都是以电为能源工作的,可这个时代的法拉第还没出世,电磁感应也还没被发现……所以叶薰浅请工匠打造的是纯机械的离心机和搅拌机,她可以用手摇动手柄使机器工作,以此代替自动化程度更高的电动离心机和电动搅拌机。
女子熟练无比地将可可豆倒入离心机,然后摇动手柄,过了半刻钟的时间,方才将可可脂与可可粉分离开来,分别用瓷碗存放,然后再按照她最喜欢的配比混合,加上少许糖,还有草莓汁,一起倒入搅拌机中进行搅拌,没多久便搅拌均匀了。
叶薰浅将流质的巧克力倒入瓷质模具的心形凹槽里,用盖子盖好后,放置在盛有冰块的瓷罐里,待温度冷却下来后,她方才将成形的固体巧克力取出,为了避免口感不对,她还特意尝了一个,发现味道正好。
于是将剩下的九枚草莓味巧克力轻放在特制的食盒里,忙完了这一切后,她才拿着巴掌大的食盒走了出来。
厨房门口聚集着夏鸢、琼华、青泉、青裳……一个个都在探着脑袋,想看叶薰浅一个人在厨房里究竟做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叶薰浅不解地看着这四人,其中还有两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青泉从叶薰浅走出厨房开始,便一直盯着她手中的心形食盒看,嗅着那极能勾引嗅觉的香气,他擦掌问道:“好香呀,郡主,您是不是又调配了什么香水呀?”
“不是。”叶薰浅否认,这一次不是闻的,而是吃的。
“你笨啊,郡主的香水都是用没有颜色的水晶瓶装的,而且瓶子很小很小,这都那么大一盒了,还香水?”青裳敲了敲青泉的脑袋,吐槽他智商低下。
青泉被骂了一句,顿时将脑袋缩了回来,叶薰浅瞅着青裳问了一句,“你们两个来贤王府做什么?”
“西域王给世子送了一份只有西域才有的宫廷糖果,世子从来没见过,想着郡主脑袋瓜里的东西很多,说不定会认识,所以让奴婢请郡主去祁王府瞧瞧。”青裳熟练无比地转达祁玥的意思。
叶薰浅掀唇一笑,问道:“祁玥他怎么不将糖果送到贤王府,我看看不就好了,这样岂不更快?”
“郡主,您知道的,世子肯定是想您了,但是腿脚不便,所以才……”青裳说好话的本事一流,三下五除二就帮祁玥想出了理由来应付叶薰浅。
“恰好,我正有事找他,既然这样,那就走吧!”叶薰浅也不矫情,拿巧克力给姑姑做生辰礼物是真,不过在此之前,她想先让他尝尝……细细想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为她做了很多事情,而她,却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
叶薰浅去祁王府,往往不会带上琼华和夏鸢,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坐着祁玥的专属马车,往祁王府奔去,却没有想到祁玥竟然会坐着轮椅在祁王府的门口等她,她掀开帘子,走下马车,扬了扬手中的食盒,甜甜地唤了声“祁玥”,然后飞奔了过去。
“薰浅。”祁玥见到她,心情很好,连脚踝的痛意都仿佛暂时消失了。
当他身边的影沉准备推着轮椅返回府内时,却被叶薰浅阻止了,“我来。”
她将食盒塞到了祁玥手中,唇角微动,“拿着!”
祁玥双手握着那个无比精巧的食盒,不明白里边是什么东西,只是静静地握在手中不放开,随着轮椅缓缓向前,他的心又惊又喜,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二愿意为他推轮椅的女子。
“薰浅,要是累了就让影沉推吧?”祁玥到底不舍得她如此辛苦,从祁王府大门口到清莲小筑其实是有一段距离的,绝大多数闺中弱秀是做不到推轮椅走那么长一段路的。
“不累。”叶薰浅处于兴奋状态,自然做什么都起劲,在她眼中,推轮椅这种事情就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婆都能胜任,她又岂会觉得累?
“薰浅今天很高兴?”祁玥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愉悦,索性问道。
“嗯。”叶薰浅毫不掩饰,想起那幅已经裱好的画,她唇角一扬,“祁玥,你把我画得太美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直白的话,宛若音符般从女子唇畔溢出,听在祁玥耳中,宛如天籁,他扑哧一笑,回首看着她,“薰浅本来就漂亮。”
这话叶薰浅爱听,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叶薰浅也不例外,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男子口中听到,此时此刻,她的心更是欢喜万分。
过了好一会儿,叶薰浅和祁玥才走到清莲小筑,好在通往房间的道路上到处是坡度平缓的栈道,而非台阶,因此叶薰浅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祁玥推到屋子里。
“祁玥,那传说中的西域宫廷糖果在哪儿?”叶薰浅到处看了看,没有发现,索性直接开口问道。
祁玥见叶薰浅东张西望,仿佛对此十分好奇,他示意青裳取来,青泉、影沉皆站在边上,随时待命,男子指腹在手中的食盒上轻拂而过,感受着手里的重量,忍不住问道:“薰浅,这是什么?”
“唔……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叶薰浅随手将一张凳子拉了过来,坐在祁玥身边,她小心翼翼地从祁玥手中取过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后轻轻掀开盖子,浓郁的巧克力香味袭来,令人食指大动。
在场三个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食盒里那黑不溜秋的玩意儿,不明白叶薰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祁玥,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叶薰浅夹起一块约莫有铜板大小的巧克力,送到祁玥嘴边,祁玥鼻子轻轻嗅了嗅,感觉很诱人的样子,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薰浅说好吃那就肯定好吃!
男子目光温和,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张开嘴巴,舌尖将这块造型精致的巧克力卷入口中,入口即溶,味道极好,他从小吃过的点心成千上万,却没有吃过味道如此特别的糖果,“甜而不腻,香滑可口……好像是草莓味的。”
“你吃出来了?”叶薰浅伸手拿起另外一颗巧克力,丢到嘴里,她喜欢吃巧克力,因为巧克力的味道让她感觉到了美味和幸福,她想要和他分享。
祁玥吃完一颗,又从食盒里拿了一颗,继续吃,这一幕让青泉和影沉无比惊讶,要知道,他们家世子在吃一种点心时从来都是只吃一份……
“怎么了?”叶薰浅不解地看着青泉,她不明白他们为何会露出这等诧异的表情。
“世子竟然吃了第二颗!”青泉喃喃道,心中更是对叶薰浅佩服得五体投地,是谁说郡主不会下厨的?这点心做得可是让世子都赞不绝口,果然……传言不可信……
“好吃!”祁玥吃了第二颗后,便得到了这样一个结论,叶薰浅眉毛弯了弯,将食盒盖了起来,“好了,这个不能多吃。”
物极必反,不管什么零食,都必须适可而止。
“我还要!”祁玥见叶薰浅将原本安放在桌子上的食盒揣走,不满地说,他绝对不会告诉她,他还想吃的原因是不想看见她将糖果拿走,留给宫羽吃……
叶薰浅坚决不放手,话说她做一盒巧克力容易么?又是买可可豆又是发酵又是晾晒又是离心又是搅拌的……要知道现代食品工厂制作巧克力那都是用专门的设备制作的,而她现在可是纯手工制作,要是吃完了那就没了!
“不行,我还要送给姑姑做生辰礼物呢!”叶薰浅拧着眉,拒绝道。
她本来就是怕口感不好,才找祁玥尝一下的,什么时候说要全部给他了?
“你把这个送给我,至于送给姑姑的生辰礼物,重新想一个!”祁玥不假思索地为叶薰浅“出谋划策”,据他所知,薰浅从来不去厨房的,却为了制作这么一盒糖果进了厨房,还让他的匠人给她打造搅拌和分离的工具,看得出来她并不是真的对厨艺一窍不通,只不过是不通晓一般的厨艺罢了。
叶薰浅听到祁玥的话,顿时囧了,她准备了好几天才制作完成的巧克力若是全都送给了他,那她吃什么啊?再说了,明天就是七月二十了,她拿什么时间去给姑姑重新准备礼物啊?
“祁玥,我想不出别的礼物。”叶薰浅表示自己智商捉急,哪儿能在短短时间之内想出什么好主意?见祁玥不松口,她继续道:“姑姑身份特殊,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姑姑从来不缺。”
“这倒也是。”祁玥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叶薰浅的分析,过了好一会儿,他双手搂过叶薰浅,在她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叶薰浅面颊绯红,没好气地捏住了他的耳朵,“祁玥,哪儿有人这样送礼的?”
今年不送礼,礼物先欠着,来年再送……这种办法亏他想得出来,叶薰浅如是想着,“你怎么尽出馊主意呀?”
祁玥不舍得放开她,他就是喜欢将她抱在怀里时的那种温暖感觉,“薰浅,不如我们生个宝宝好了,姑姑肯定最喜欢这个。”
“祁玥,你……不要脸!”叶薰浅面若桃花,经历了浅红、深红……最后爆红了起来……
“我哪里不要脸了?”祁玥握着她的双手,与她十指交扣,见她美目盈盈,脸上满是羞恼,他低低一笑,“薰浅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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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亲爱的们,其实伦家也不想太甜太甜的,这个程度在偶这里不算很甜的哈,如果亲爱的们想虐的话,可以告诉偶哦,偶一定让乃们得偿所愿,哈哈哈哈……剧情很快就会发展,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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