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薰浅的心不由得为之猛然一颤,只听他继续道:“我觉得,我抱着你睡觉,肯定会睡的香。”
祁玥不是没有和她同塌而眠过,在清莲小筑……甚至在灵泉寺,他都有将她拥入怀中,沉入梦乡直至天明过,他记得,她睡得很香。
她在梦中亲近他、温暖他……他喜欢这样的感觉,一辈子都不想放开……
“哼。”叶薰浅说不过他,只好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去看他,似赌气一般。
祁玥微微一笑,并没有因为她偶尔使小性子而恼怒,将她圈在怀里,柔声道:“睡吧,我让膳老准备了好吃的。”
“这还差不多。”叶薰浅撇撇嘴,阖上双眼,偎在他怀里。
她双手还不忘握着祁玥的手腕,似乎将这当成了她生命洪流中的浮木,祁玥的手不轻不重地拂过她的肩膀,她果然是倦了,很快便睡着了。
中途琼华进来了一次,本想和叶薰浅说些事情,结果看到她拿祁玥的大腿当枕头睡觉,便识相地退了下去,将这一方空间留给了两人。
两人双手交握,祁玥本来没什么感觉,只是随着叶薰浅睡意渐沉,他发现了异样,她的手心不似以前那般凉了,取而代之的是莹润的温暖,还有……
感受到她掌心之处凝聚的温暖,这种感觉,他但凡习武之人,都十分熟悉。
祁玥深深地看着伏在自己腿上睡着的女子,恍然忆起了和她在齐都郊外云雾林里相遇的那个夜晚,他依稀记得,他根本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任何一丝真气的流动……只是现在……
他绝对不会相信,他的薰浅去了趟祠堂,然后关在书屋里几天,便能练就绝世神功!
“薰浅,你身上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男子轻声叹息,似微风拂过静水时泛起的微澜,又恰如花落入土时的低语之音。
就在这时,叶薰浅翻了翻身,她侧卧于榻上,乌黑浓密的头发垂到了一边,露出了光洁如玉的背,她刚出浴后不久,自然没时间收拾自己的衣裳,祁玥的眸光无意间掠过她白皙的背部,隐约可见其后心之处,淡银色的叶片形印记若隐若现,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腹触及她后背上的印记,细细摩挲。
再看她颈上那枚会变色的玉佩,男子凤眸幽若深潭,不可量测。
韶华从指间溜走,当他想要再看清她后心上的印记时,那里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仿佛方才所看到的一切只是镜花水月!
祁玥凝视着她白皙的背,浅笑着摇头,很多东西果然是靠机缘的,强求不得。
“热……”
叶薰浅眉头蹙了蹙,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熟睡所以感受到男子动作的缘故,她不满地嘟哝着,“祁玥……你干嘛摸我后背……好热……”
听到她的话,祁玥陡然一惊,热?她怎么可能会觉得热?她穿的衣裳本就单薄,而且这屋子冬暖夏凉,断然不会让人感觉到热才对。
祁玥不敢掉以轻心,将她身上的薄被掀开,手指轻触她腕部,感受到了她体内的真气在四处流窜,他又将掌心贴在她额头上,觉得有些烫手,男子眉毛越拧越紧,一切已了然于心。
她的内功先前定然是被封住了,而且封住她内功的人用的不是一般的功法……
一般人暂时封住修为低于自己之人的功力,往往会将其真气封在丹田,这种封住功力的法子,很容易解开,可是薰浅……她的真气被封在了心上,用的还是最深奥的封印之法,怪不得他这么多天愣是没察觉到一分一毫!
祁玥掌心凝着一团纯色的光华,与叶薰浅十指交扣,他轻轻闭上眼睛,全神贯注,替她将从心脏流出到处乱窜的真气一点一点引到丹田中去。
大概是觉得降温了,叶薰浅终于不再喊热,紧紧握住祁玥的手,纤长的睫羽一颤一颤,宛如蝶翼般美好。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祁玥才睁开眼睛,凝视着熟睡中如此可人的她,忍不住倾身在她眉心上轻轻落下一个深情的吻,恰在此时,叶薰浅懵懵懂懂地睁开了眼睛,发现了祁玥正在做什么,她狭长的凤眸扬了扬,嗔道:“祁玥,你又舔我脑袋!”
祁玥,“……”
话说,他什么时候舔她脑袋了?他明明是在疼惜她好不好!
“薰浅,这不叫舔,这叫吻。”
祁玥的声音深沉而魅惑,估计是她刚刚醒来的缘故,神智还不是很清醒,祁玥注视着她火红的唇,靠近她,轻轻地啄了啄,她气息微乱,不知是心动还是情动……女子双臂环住他的腰,防止自己跌落软榻。
良久过后,难分难舍的两人才渐渐分开,女子凤目含春,瞪着他不忘数落,“祁玥,你的吻技实在是太差了!”
话音刚落,叶薰浅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好吧……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吻技算好……
“我也觉得。”祁玥反其道而行,头一遭没和叶薰浅唱反调。
叶薰浅听罢骤然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他的答复和她心里所想的那个大相庭径。
“我父王在我不满一岁的时候就去了,所以我长这么大,没人教我怎么疼爱喜欢的女子……”
祁玥难得解释这么一回,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他长这么大,只对她动了心动了情,只吻过她一个,她不给他机会,他吻技能好么?
“薰浅,不如以后你来教我怎么吻好了。”祁玥看着叶薰浅,无比真诚地说。
叶薰浅,“……”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你怎么不让头母牛教你吻啊?”叶薰浅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祁玥,嗔骂了一句。
谁知面前的男子不怒反笑,握住她纤纤柔荑,“莫非薰浅吻技如此之好,都是母牛教的?”
叶薰浅风中凌乱……
两个人拌嘴,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和乐融融,吹散了浅阁过往十年的清寂,不多时门口便响起了琼华的叩门声,叶薰浅和祁玥这才消停了下来。
琼华悄悄地将门推开一个角度,仅容一人单独通过,眼睛朝着屋里看去。
叶薰浅十分安分地坐在妆镜前,衣裳已经换好了,祁玥站在她身边,给她编辫子,琼华暗暗咋舌,走了进去,“郡主,奴婢还以为你没醒呢,没想到你都已经起来了。”
“被祁玥吵醒的!”叶薰浅看着镜中的自己,然后瞪了一眼祁玥,说道。
若不是他亲她额头,她能这么早就醒来吗?
琼华别过脑袋偷笑了好一会儿,才打趣道:“想不到祁世子编发编得如此之好!”
“肯定是帮别的女人编过很多次才练得这么好的!”叶薰浅撅着嘴,连声音都如此阴阳怪气,她敛下眼睑,心想:若是没学过,祁玥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府世子会编得这么好?那才是见鬼了,居然比她自己编的还要好!
“薰浅……我发誓……我没有……”祁玥无比委屈地说,他明明只是比她聪明了这么一点点,看着她示范了一下就会了,为什么到了她那里就变成是熟能生巧呢?
“哼。”叶薰浅很不爽地转头,不去看他,这个时候夏鸢跑了进来,见这两个小祖宗又闹别扭了,连忙开口替祁玥说话,“郡主,奴婢可以作证,世子真的没有对别人比对郡主好。”
“夏鸢,你心里到底向着谁啊?竟然帮他说话!”叶薰浅一记眼刀子向夏鸢飞去,暗忖:自家的侍女为嘛总是“吃里爬外”?难道说她对她们不够好?怎么一个个心里都向着祁玥?真是讨厌死了!
夏鸢脑袋一缩,朝祁玥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迅速移开目光,笑嘻嘻回答道:“奴婢的心当然是向着郡主的,想着郡主若是误会了世子,到时候一整天都会不开心,所以才忍不住替世子解释一句。”
“你倒真是会替本郡主着想!”叶薰浅睨了一眼云淡风轻的祁玥和一脸讨好的夏鸢,咬牙切齿地说。
祁玥在听叶薰浅吐槽的同时也不忘给她编发,即使从前没做过这种事情,此时也不见半点生疏,不多时她的头发便被编好了,叶薰浅看着妆镜中的自己,满意一笑,“唔……还真不赖!”
“那是自然。”祁玥让琼华和夏鸢给她将部分头发盘起,女子太过复杂的发式他目前是不会梳的,祁玥对于自己不会做的事情,向来不会逞强,扬长避短,方为人间正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由琼华夏鸢替叶薰浅打理了,祁玥坐在一旁,悠然品着浅阁的茶水,味道就是和别人家的不一样,时不时瞧着里边的叶薰浅。
这一瞬,他的心中温暖如春,她的身影,就是他人生蓝图中最美的亮色!
正当叶薰浅打理好自己准备和祁玥一起出门的时候,侍女匆匆而来,见叶薰浅挽着祁玥的手臂,她怔了怔。
撇开两人的身份不谈,单从这画面上看,毫无违和感,即使是站在祁玥身边,叶薰浅也丝毫不逊半分,彼此亲近,俨然一对绝代璧人。
见侍女不说话,眼神仿佛被什么黏住了似的无法离开,叶薰浅忍不住打趣道:“祁世子,你看你美得惊天动地,连我家侍女也难逃魔掌!”
调笑的话打破周遭的平静,瞬间将那名侍女的魂给拉了回来,但见她急忙跪了下来,“郡主恕罪,奴婢走神了。”
“起来,要怪就怪祁玥长着张爱招桃花的脸!”叶薰浅不是什么爱苛待下人的主子,笑盈盈地说。
侍女听罢松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见叶薰浅没有怪罪的意思,顿时放下心来,还未来得及禀报,就听叶薰浅开口询问,“什么事这么着急?”
“回郡主的话,是江南的林大小姐求见。”侍女当然看得出来叶薰浅这是要和祁玥出门,这个节骨眼上,禀报这种消息,绝对是不讨喜的,因此连说话的语气都分外战战兢兢。
“林茜?”叶薰浅听到“林大小姐”这四个字,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林茜,天下之大,姓林的人何其之多,然而被称为江南大小姐的人只有她一个!
侍女点了点头,无声地告诉叶薰浅她的猜测没有错。
“她来做什么?”叶薰浅右手手背轻轻贴在自己的下巴上,眉毛微微一拧,和祁玥对视一眼,说道。
祁玥面上没什么情绪,似是在思考,叶薰浅也只是这么随口一问,并非一定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她看着侍女问道:“可有说是为了什么事情?”
侍女摇了摇头道:“没有。”
“请她进来。”叶薰浅做事一向不拖泥带水,很快就下了决定,就算是临时见林茜一面,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祁玥眸光微微变了变,看着叶薰浅从自己身边离开,往正厅里走去,他想了想,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林茜不论走到哪里,都是那一身素衣,凉风袭来,衣袂飘飘,仿佛要在下一刻羽化登仙,额头上的雪珍珠却为她平添了几分俏丽。
在浅阁里见到祁玥,她似乎有些惊讶,不过想到叶薰浅和祁玥之间的关系,她随即释然了。
“不知林小姐找我所为何事?”叶薰浅率先打破沉默,她肚子饿了,并不想在这里待太长时间,因此希望林茜开门见山。
“是有些事情。”林茜眸光从祁玥身上匆匆而过,最后定在了叶薰浅身上,点了点头。
祁玥不知道林茜要跟叶薰浅说什么,却也没有在这里“妨碍”她们说话的习惯,于是从叶薰浅身侧的座位上起身,对她小声说道:“薰浅,我在外面等你。”
“好。”叶薰浅微笑着应下,慢慢松开他的手,看着他走出房门后,才将目光收回。
林茜没有错过她眼里那平静中暗藏一丝眷恋的眼神,缓步上前,靠近她,悠悠一问,“郡主喜欢祁世子?”
“我以为你知道。”叶薰浅看着林茜,声音平淡无奇,掀不起半丝波澜,全然没有和祁玥在一起时的多变情绪。
此时,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个男子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牵动她的喜怒哀乐!
“也对!”
林茜对叶薰浅的态度也很淡,淡得像是无色无味的水,她修养极好,不似叶怜香和元毓那般虚有其表,也不像杜若那样将最真实的自己隐藏在单纯可人的外表下,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她,叶薰浅觉得应该是“纯粹”。
“祁世子圣云殿求娶郡主,郡主并没有拒绝,若不是喜欢,又怎会接受?”林茜微笑着分析,她看着叶薰浅的眼神并无恶意,一点儿都不像是外面所传言的那般“代父进京述职为兄长报仇行刺薰浅郡主”!
“林小姐今日来应该不是要和我讨论我究竟喜欢谁这个问题吧?”
不管林茜看起来多么和善,叶薰浅都不会忘记这么一个“事实”:去年五月齐皇下旨,给她和林长卿赐婚,结果林长卿死于非命。
林茜进京目的未明,她还是小心为妙。
“自然不是。”
林茜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叶薰浅,果然是个不喜寒暄的主儿,才和她见面一会儿,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如此,那她也不浪费那些时间了。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喜欢阿洵,你若不喜欢他,就和他说清楚,免得他只要听到了一点风吹草动,便从江南千里迢迢赶赴齐都!”
叶薰浅听到这句话,对林茜不由得高看了几分,她所表达的喜欢是如此的直接,没有半点忸怩做作之态,元毓杜若之流和她一比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是你们口中的三殿下。”林茜见叶薰浅不说话,以为她不明白自己说的是谁,于是改口道。
“林小姐喜欢三皇子。”
听到林茜进一步的解释,叶薰浅若还是不知道她所说的“阿洵”是谁,那她就真的是白在情报局待十年了。
“是,我喜欢他。”林茜从小被父亲和哥哥捧在手心里宠着,在她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得不到,她只知道,凡是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要竭尽全力去争取,而不是坐以待毙等待机会的降临。
“林小姐的要求,请恕薰浅不能答应。”叶薰浅到底是理智的,别人对她实话实说,那么她也就省了那一大堆迂回曲折的繁文缛节,直截了当地给出自己的答复。
“为什么?”林茜猛然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叶薰浅,她既然不喜欢元洵,那么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才是。
叶薰浅对此并不在意,她徐徐起身,走到林茜跟前,抿了抿唇道:“三殿下从未说过他喜欢我,我也从未说过喜欢他,请问我如何与他说清楚?我要与他说清楚些什么?”
林茜听罢顿时感到一阵懊恼,诚然,叶薰浅的话已经打动了她,元洵从未告诉过叶薰浅他的喜欢,叶薰浅若贸然与之划清界限,倒显得自作多情!
“是我考虑不周,还请郡主不要介意。”林茜落落大方地说,并没有因此而掩饰自己的失误。
“无妨。”叶薰浅摆了摆手,她对林茜的印象不错,她敢到自己面前说这么一番话,足以证明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
想到这,叶薰浅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和林茜的勇敢相比,她倒是显得怯懦了。
眼睛是人心灵的窗口,林茜的眸子乌黑明亮,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暗箭伤人的主儿,真是不知道她怎么就摊上了珍珠桥那档子事儿?
难得有机会见面,叶薰浅自然不会放过,她看着林茜,想了一会儿,缓缓问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心底一直压着个疑问,不知林小姐可否为我解惑?”
“有祁世子这样的智囊在侧,郡主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林茜灵动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截然不同,叶薰浅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唇角一弯,笑言:“有。”
“那么,郡主请说。”
今日林茜来贤王府时单独过来的,并没有带任何侍卫,也没有将她的长矛带过来,这样的她,倒是少了几分煞气,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明丽。
“珍珠桥的事情,我想知道,林小姐是否参与其中。”叶薰浅开门见山道,她实在是无法想象侠女一般的林茜会做这种龌龊事。
林茜眉毛微微一挑,并没有因此而非常意外,诚然,在叶薰浅说想请她解惑的时候,她便猜到了这个问题。
雪衣女子静立于正厅中央,目光清澈,看着叶薰浅,半晌,红唇轻启,“没有。”
“我信你。”
几乎在林茜话音刚落的同时,叶薰浅颔首微笑,三个字从她唇角飘出,却重如九鼎,让林茜不由得怔了怔,面前的女子就如此相信她?
要知道,她们相隔十万八千里,十年里毫无交集,对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还极有可能是曾经置之于死地的人,她就这样轻易地选择了相信,难道就不怕自己判断有误吗?
“我克死你哥哥,你不恨我吗?”叶薰浅凝视着久久不语的杜若,终究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元毓因为符临的死恨毒了她,那么林茜呢?
林长卿是她唯一的哥哥,他们兄妹俩的感情更是好得不得了,从小到大将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着兄长被别的女人克死了,她焉能不恨?
林茜本以为今日一行到此为止,却没想到叶薰浅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她眸色一淡,仿佛想到了什么伤心的往事一般,“哥哥的死,和郡主无关。”
“林小姐当真这么认为?”叶薰浅皱了皱眉,她本以为至少会扯上一点关系的,谁知会是这般结果?
“是。”
林茜斩钉截铁般的话,让叶薰浅神色一缓,她下巴微微抬起,眼神向上倾斜,眺望着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就在这时,夏鸢扣了扣门,方才将叶薰浅的思绪拉回。
“何事?”
“郡主,世子已经等了一刻钟了。”夏鸢眼神从林茜身上飘过,然后定在了叶薰浅身上,适时地提醒了一句,生怕叶薰浅与林茜谈话忘记了时辰,耽误了和祁玥一起吃晚饭的时间。
“哦,我知道了。”叶薰浅朝着夏鸢点了点头,林茜想起了自己进来时有看到祁玥在外边藤椅上边坐着,边翻看几案旁书籍的情景,敢情是在等叶薰浅?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诚道歉,“对不住了,耽误了郡主的时间。”
“不碍事。”
叶薰浅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携带的东西,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对林茜匆匆道:“辜负林小姐所托,薰浅深感抱歉,如若林小姐喜欢三皇子,大可放手一搏,他日二位若比翼齐飞,薰浅祝福你们。”
“好。”林茜听罢也不矫情,她喜欢元洵并非一朝一夕,今日来贤王府,是想亲自确认叶薰浅对元洵的心,如果没有半点男女之情,那么她也就放心了。
毕竟,她虽然喜欢一个男人,但还没疯狂到要横刀夺爱的地步。
“郡主小心杜小姐,她绝非等闲之辈。”林茜目视叶薰浅离开的背影,忽然出声一唤。
叶薰浅前脚踏出门槛,在听到林茜这句话后身形一顿,她扭头向后一看,唇角边依旧荡漾着浅浅的笑容,“我知道了,谢谢。”
林茜亲自登门拜访,叶薰浅作为主人,在这个时候撂下客人,独自离开,照理说有些不礼貌,只是两人身份有别,她这么做倒也不是很失礼,而且夏鸢在叶薰浅跨过门槛的刹那间已经来到了林茜跟前,此时对林茜微笑道:“林小姐,奴婢奉命送您一程。”
“奉谁的命呢?”林茜一边往外面走一边笑着问。
“自然是我家世子。”
夏鸢直言不讳,林茜忍不住唇角勾了勾,眸光往一侧望去,琼花丛边那对牵着手的男女,有说有笑,彼此亲近,如斯画面,总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句话: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你这丫鬟还真是特别,人都到了贤王府了,心还向着旧主子,难不成就不怕你家郡主生气?”
林茜联想起自己和叶薰浅谈话之际,夏鸢跑进来提醒叶薰浅时辰不早的事情,不难猜出,到底是谁等不及了。
“人不可如雨落忘川那般忘记自己的根本,况且郡主迟早也是自家人。”夏鸢对祁玥分外有信心,她家世子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谁能想到在炼狱中浴火重生的世子这么厉害,仅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把以清冷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郡主给搞定了呢!
“你倒是自信。”林茜不可置否,具体的事情她不清楚,不过从来到齐都开始,每当她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听到人们提起“叶薰浅”这三个字时,总不会忘记“祁玥”二字。
“只要是世子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奴婢相信他。”
林茜虽是江南大小姐,这会儿和夏鸢闲聊时倒也没有摆架子,十分随和,两人很快就走到了贤王府门口,夏鸢微笑道别,看着林茜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之后方才离开。
叶薰浅和祁玥漫步在街道上,女子手中拿着多琼花,有事没事总喜欢摇呀摇,东张西望,反观男子,不论她在看什么,他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她。
“薰浅,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祁玥想起了她身体中的那股真气,生怕她掌控不好会出意外,因此格外担心地问。
叶薰浅停下前行的脚步,在祁玥身边转了三圈,方才神采奕奕地回答,“你看我像是不舒服的人吗?”
祁玥淡笑着,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你总是说你不像是身体不适的人,可是……”
“那不算!”
不待祁玥道出,叶薰浅便抢先了,她无比怨念地瞪了祁玥一眼,女孩子的月亮潮汐能与平时一样么?
两人从贤王府走到祁王府,并没有花很长时间,行至王府门口的麒麟旁,叶薰浅忽然不再往前走了,祁玥看了一眼脚下的台阶,然后不解地问道:“薰浅,怎么了?”
“祁玥,刚刚林茜说了,她与珍珠桥行刺事件无关,我相信了。”叶薰浅到底是记挂着这件事的,在她看来,哪怕当初祁玥曾暗示过她林茜是替罪羔羊她也没有完全相信。
祁玥一怔,他知道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只想说这么一件事,于是以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说我和林长卿的死无关,我也相信了。”叶薰浅看着祁玥深邃的眸子,继续平静道。
“确实无关。”祁玥唇角一勾,右手从她耳侧绕过,抚了抚她的长发,像是对待自己最珍惜的宝贝似的。
叶薰浅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拒绝他的亲近,她上前一步,靠近他,红唇动了动,“祁玥,你知道林长卿是怎么死的吗?”
“听说过一点点。”祁玥保守地回答,他并不想叶薰浅为这些事情操心,因此不打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悉数告知。
“哦,仅此而已?”叶薰浅将自己的左手放在了祁玥的右手上,男子微微一笑,手指蜷起,将她纤纤素手包裹其中,然后牵着她走上台阶。
面对着心爱之人的疑惑,祁玥依旧淡定如斯,从他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破绽,“嗯。”
“那么把你知道的一点点告诉我好了。”叶薰浅觉得,祁玥的一点点,和别人的很多很多相比,那也是多的。
“薰浅,我不想和你谈论别的男人。”祁玥蹙了蹙眉,似乎对此感到非常不满,他也没听说过薰浅跟别人谈论过他,怎么就对别的男人这么感兴趣?难不成还真无比狗血地喜欢前前前任未婚夫?
“祁玥,你这是吃醋吗?”叶薰浅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酸味,打趣问道。
祁玥对此从不否认,伸手揽过她的腰,扣在怀里,“你猜对了。”
“醋坛子!”叶薰浅没好气地吐槽。
“你知道就好。”
男子在她唇角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而后凝视着她粉绯色的脸庞,款款而言,“所以,以后不许太关心别的男人,要不然我会吃醋。”
叶薰浅十分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男人承认自己爱吃醋的,在她印象中,祁玥是个傲娇又别扭的家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承认自己爱吃醋这种怂事都干得出来了?
“我哪儿有太关心别的男人?”叶薰浅边走边说,脑海中闪过好几个影子,反问一声。
“还说没有!”
祁玥在这件事情上半点不让,毫不客气地反驳,“你为了宫羽把我送给你的冰蚕都祭了出去!”
“祁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干了什么事情!”叶薰浅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某人,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祁玥的心骤然一揪,可脸上却没什么情绪,他背着她做的事情的确不少,只是……她究竟知道几分?
在没有摸清这一点之前,祁玥选择了沉默,他绝对不会不打自招!
“宫羽这么急着离开贤王府,是不是你做的?”叶薰浅向来柔和的眸光顿时犀利了起来,宛若破晓的山峰,穿透薄雾,直指苍穹。
“我讨厌他整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祁玥伸出双臂,将叶薰浅禁锢在自己身旁,不去管她生气与否,反正他就是要她留在他身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哼!”
叶薰浅,“……”
某世子傲娇的风格哪怕是经历千年万年也不会有丝毫更改,这一事实,直到很多年后叶薰浅方才明白,此时她如玉的容颜上浮现丝丝无奈,“我只是想从宫羽口中知道一些事情,没有别的意思!”
叶薰浅难得这般语重心长的解释,让祁玥脸色稍稍好了些,“薰浅,可是想知道自己的过去?”
祁玥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后才发现了自己的失言,有些事情,他的确察觉到了,但是她并不知晓……
“祁玥,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叶薰浅握着祁玥手腕的手忽然一紧,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腕力已经比先前大了几倍不止。
祁玥的手微微一抖,就算武功高强,那也是会痛的好不好!
不过这种疼痛,来自于她,他甘之如饴。
“知道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如斯话语,被男子用最最简单平淡的话道出,那语气,就仿佛和在说“今天天气很不错”一般淡然,正是这份淡然,在叶薰浅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还有吗?”女子湖蓝色的身影笔直而立,咬牙切齿般从她唇边溢出这三个字。
“知道你偷偷画了很多男人的画像。”
叶薰浅,“……”
话说她每一次画完后都把画册藏了起来,连琼华和夏鸢都不一定能找到,祁玥如何会知道?
“祁玥,我那不是偷偷画,而是光明正大的画!”
祁玥,“……”
某世子的脸刹那间黑透了,他在她书桌上看到了自己的画像,然后由此推测她还画了其他男人的画像……没想到竟然真有此事!
更可恶的是,还光明正大!
“祁玥,你黑着一张脸做什么?”叶薰浅感觉到自己面前的男子气息陡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底气有些不足地说。
“以后不许画别人。”男子一步一步靠近她,不知思考了多久,方才轻声一叹,而后将她重新搂到了怀中。
叶薰浅小嘴儿向上撅起,也不去和祁玥唱反调,无比听话地点了点头,“好。”
“这才乖。”祁玥唇角微微勾起,荡漾着一丝潋滟的笑容,这一瞬,他世界因为她的一个“好”字而开满了鲜花。
两人在祁王府里手拉手散步这种事情早已数见不鲜,下人们即使见着了也不会到处乱说,更何况现在两人还有婚约在身!
“在书屋里做了三日苦行僧,今晚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对于叶薰浅的五脏庙,祁玥从来都是不遗余力地喂饱!
“那你不许让我赔银子!”叶薰浅趁机说道,她可不希望自己好吃好喝了一顿之后被这个黑心的男人敲诈银子!
祁玥听罢不由得笑出声来,揉了揉叶薰浅的脑袋,戏谑道:“薰浅还惦记着那件事呢!”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叶薰浅恶狠狠地说,不就是剪坏了他的亵衣嘛,他竟然让她赔,到最后还和她在画船里上演了一出“春宫戏”,她那第一闺秀的脸都被丢光了!
“既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不如给我缝制一件得了!”祁玥脑海中灵光一闪,得了便宜还卖乖道。
“你想得美!”
几乎同时,女子的话脱口而出,祁玥注视着叶薰浅顷刻之间丰富多彩的表情,宠溺地摇了摇头,笑道:“我不过是给你一个建议,否则你时刻记着这件事,多不好呀!”
叶薰浅瞪着他,不说话,祁玥见状继续游说某人,“反正薰浅的针线活不错,连人的伤口都能用针线缝合,更别说是区区一件衣裳了。”
“信不信我把你嘴巴缝上!”眼见祁玥越说越离谱,叶薰浅红润的双唇忽然动了动,毫不客气道。
祁玥听罢粲然一笑,那笑容,似月色银辉倾倒在了天河里,璀璨逼人,他双臂环住她盈盈可握的楚腰,在她饱满的上唇上亲了亲,而后声音温醇,“你舍得?缝了我嘴巴,就没人吻你了。”
叶薰浅脑门儿后无数根黑线宛若雨后春笋般冒出……
“我找别人去!”女子不服气道。
“除了我,谁敢吻你?”
她是他的未婚妻,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敢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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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啦啦,话说存稿很忧伤,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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