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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姑娘。”朱昙儿声音带笑,“我再提醒你一次,这是朱家事,而你姓张。”

  如果不是自己还跪着,惜玉一定会笑出来,此关一过,她一定要认识一下朱昙儿才行。

  卢氏继续审,“晚晴你呢,可有话说?”

  “回夫人,晚晴跟初晓不得少爷心意,两年来始终颇为惭愧,如今见少爷房中有人伺候,自然是极为高兴。”

  惜玉叹息,这种铺陈,看来晚晴要下杀手了。

  “只是惜玉进院子后,少爷便对她十分执着,不但每晚枕边相伴,即便惜玉癸水来时也是在主房里。”

  天啊,要不要连这都说……

  “晚晴原本觉得奇怪,只是这闺房之事又不好开口问,直到那日大管家跟欧阳大夫说要来调香房看看,又从中拿出了媚药,晚晴才知道少爷为何每晚都要惜玉相伴。”

  晚晴说完,便见小卢氏跟张梅儿都很满意。

  朱昙儿仍是看好戏的样子。

  卢氏笑了笑,“温惜玉,若是你此刻认错,打你几板子赶出去即是,若你仍抵赖,我便要送官了。为求子嗣用此药物,罪可不小,你想清楚了。”

  惜玉道,“这媚药,不是我放的。”

  张梅儿讥道,“不像话,难道是晚晴不成?”

  “回夫人与表,晚晴守宫砂仍在,不需要此物。”

  “我没有为了求子嗣而用此药物,有一人能证明我的清白,夫人唤初晓姑娘来,一问便知。”

  卢氏怔了怔,又笑,“好,让初晓过来。”

  不一会,初晓也来了,显然是状况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惜玉抢在一切之前开口,“初晓,我托你买过东西,请你告知夫人我托的事物为何,无须隐瞒,直言便是。”

  初晓有点为难。

  卢氏道,“说吧,不责罚于你。”

  “是,谢夫人,温惜玉托初晓的事物是……事老茶……”

  此话一出,果然人人惊讶,就连八风吹不动的卢氏也惊讶了,“说清楚。”

  “进少爷房后过几天她便来找奴婢,说自己初来乍到,不知府中谁可信,请奴婢找人买孤老茶,说怕、怕怀上孩子,奴婢以为她脑袋坏了没理她,可她隔两日又来求,说到将来是想回温家的,若是有子恐怕一辈子会纠缠不清……奴、奴婢喜欢少爷,自是不愿其他女子为他传宗接代,她自愿喝孤老茶正合初晓心意,初晓就替她找了路子。”

  孤老茶就是这时代的事后避孕药,大宅主母人手一包,安宅必备,若是不愿让通房有孕或者觉得侍妾太娇,侍奉过后就是一茶盏,自可安心无虞。

  惜玉知道这关应该可过,说话也流畅了些,“那茶我房中尚有,昨日冲的茶渣都还在壶里,夫人若不信,派人端过来便知。”

  卢氏当下便派了嬷嬷去拿。

  嬷嬷连拖盘都拿来,卢氏掀开白玉瓷壶盖一看,接着一闻,立刻知道的的确确事老茶。

  惜玉看着脸色惨白的晚晴,“夫人,这世上可没人一边喝孤老茶,一边却还点求子媚药,药粉谁放的没人看见,但茶在我房中却是千真万确,夫人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谁,想必也是知道初晓姑娘因为喜爱少爷之故,一向不待见我,绝不可能为我说谎,甚至是袒护我。”

  卢氏挥挥手,“都下去,秀英,梅儿,昙儿,你们都下去。”

  真是熟悉的朱家式挥手,所有的人在十秒内退得干干净净。

  “起来说话。”

  “是。”泥玛的膝盖痛死了,朱行云你是去到哪里,怎么还不来?还有死晚晴,等我出去有你好看。

  要是她迟钝一点,不懂得给自己留路,东瑞国对使用媚药之罪罚得极重,要是罪证确凿,真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行云二十有一却膝下犹虚,你若有孕便是长子,何以不愿生?”

  “婢子有求于少爷,故将自己抵押在此,对少爷十分感激但却无情意,因此不愿替少爷生子。”

  “若我将卖身契还你,另置宅第,待温少爷行海归来再派人送你回温府,你可愿意离开朱家?”

  不愿意啊,她又不是麻木不仁,朱行云如此相待怎可能不感动,但如果不愿意事情就大条了——卢氏现在愿意问她,是看在茶渣子的分上,若她不顺卢氏心意,茶渣一毁,她依然会被送官,罪名一样是下药。

  “婢子愿意。”

  “我再问你了,你真舍得离开朱家?”

  舍不得,只是若实说,她恐怕没命等朱行云回来,“舍得。”

  卢氏笑笑,对着另一边的凤凰屏风道,“行云,你可听到了,为娘可再三问过,她亲口说对你毫无情意,对此毫无眷恋,此等女子你可还要?”

  当惜玉看到朱行云从屏风后面出来时,真的惊呆了。

  她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也不意外他的脸色很难看。

  今早被泼醒到现在,惜玉第一次有喊冤的冲动。

  “温惜玉,你——真是铁石心肠。”

  “我、我不是……”

  朱行云的表情很失望,可是,她真不是那个意思……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喝孤老茶,难怪我每次跟你提到孩子的事情,你总是不搭话——原来,我做那么多事情,对你来说都没有意义……”

  “有的,我知道……”惜玉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恨自己词不达意,总觉得脑袋很乱,越想说明却是越说不清。

  他怎么会在这里,听了多少?

  “你知道?”朱行云眼中闪过一丝自嘲,“对,你一向是心里有数,定是知道的,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愿留在我身边。”

  “我……”

  “任远今早已经归来,等会我便派人送你去他下榻的商行,如此,你应当高兴了。”

  男人说完,大步离开。

  惜玉想追,但刚才跪得久了,双腿跟膝盖早疼痛不堪,步子一迈便跌了个扑地,“朱行云。”

  男人听她跌倒,只顿了——顿,依旧没转身,直接走了。

  惜玉想站起来,旁边却有人压住她的肩膀,她双脚本无力,被轻轻一按又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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