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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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每月二六日可以去探望元春,听听贵妃娘娘的意见。

  能熬到贵妃位子,见识的确不一般。她听母亲王夫人唠唠叨叨说完,便鄢然一笑道:“母亲,你不是很看好宝妹妹的才干吗?就给她个机会考察一下。”

  贵妃看王夫人怔怔的神情轻笑道:“这管家工作明里交给大嫂子与三妹妹执掌,宝妹妹就做个监察御使。既能监察她们的工作状况,又能出面代母亲行使管理之责。”

  王夫人听了一扫满脸愁云,笑着说道:“还能给老太太及其他人提个醒儿,以后宝玉的婚姻不劳她们心了。”

  王夫人踌躇满志地回到贾府,来到贾母跟前把贵妃娘娘的意见说了一遍。贾母望望王夫人神情,脑子飞快转了转,确信这是元春的主意,也就点头同意了。

  宝钗心里异常高兴,表面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强压心头激动,不愿表露出丝毫得意。依旧穿着素常半新不旧的衣裙,保持着往日的一派端庄,随分从时的模样,使得王夫人对她是越看越喜欢,对我则是越看越不顺眼。

  宝钗喜滋滋地伙同李纨探春走马上任了。她对贾家的财务内幕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贾家的经济早已成颓势,内里的虚空是显而易见。

  她闷闷不乐地回到蘅芜院,呆呆地坐在窗前,手托着下巴望着那千奇百怪的玲珑山石发愣。莺儿知道她这是在想事情,走来过去轻手轻脚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宝钗在心里细细盘算着姨妈王夫人满心想让自己做她的儿媳妇,贾府的经济是如此糟糕,简直就是一副烂摊子。宝玉不喜读书,只爱在女孩堆里瞎混,还有个林黛玉纠缠着。嫁到这贾府里来,自己会有幸福吗?

  转而又想到自己一家人在来京途中,哥哥为争抢香菱丫头打死了秀才冯源,妈妈为此花了好多钱,哥哥还是被官府给关押起来,要为那死鬼冯源抵命。还不是姨妈王夫人的一封信,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哥哥被判无罪释放。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贾府经济再糟糕,总不至于影响到自己的生活,何况宫里还有宝玉的亲姐姐贵妃娘娘。

  再说父亲去世以来,家道日渐败落,已经快要撑不住场面了。哥哥还是那个样子,整天花天酒地不知悔改。若是嫁到贾府成了这里的当家女主人,只要利用好贾府的人脉,何愁银子不滚滚而来。

  宝玉的心思任谁都明白,他是一心系着林黛玉,这个问题看起来是比较棘手。好在林黛玉年纪还小,人虽聪明毕竟年龄在那里。老太太能护她一时,还能护她一世?

  过去凤姐姐管家,府里开消是拆西墙补东墙,实在没法了就把自己的陪嫁拿出来典当些银子抵挡一下,然后再赎回来。这个法子李纨与探春是没办法使用的,当前最主要的是开源节流,让府里的日常开消能应付过去。

  李纨是个很聪明,谁也不得罪的老好人。探春聪明才智都是上乘,很有表现欲,是个可用之材。宝钗想到此轻轻笑出了声。莺儿知道她想好了问题,跑上前来问道:“姑娘,你饿了吧?我给你拿饭去。”

  贾母这两天食欲不佳,她坐在绣花褥子上,旁边的小丫头一上一下不紧不慢地挥着美人拳,轻轻地给她锤着腿。她闭着眼睛想了很多很远,最近以来她常爱回忆过去的事情。眼前这位木头似的二儿媳仗着女儿元春鼠妃娘娘,如今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拿沙子往自己眼里揉。居然让她未出阁的外甥女儿来管理荣国府,她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这两个玉儿可怎么办?任谁都能看出宝玉对黛玉是一往情深。原本想在面子上多顾些二太太,使她也能能对黛玉好一点,没想到这二太太倒是一点不买帐。不顾贾薛地位身份悬殊,一心想把商人之女配给宝玉。硬要给两个玉儿做主,想想也很不妥。黛玉父亲不在了,家世身份的虚名,不能当银子使,府里的经济状况自己心里很清楚。宝玉心地好,对黛玉很用心,对他娘二太太也是言听计从,不敢也不能有丝毫不敬。黛玉对宝玉的态度很模糊,让人看不出什么,这也是大家闺秀应有的矜持。

  黛玉这孩子也真可怜,没有父母也没有亲兄弟。除了贾府,她没有权有势的人可以依靠。她以后若是被人欺负了,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宝玉虽说性格懦弱,却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心地纯真善良,不会给黛玉多大气受。本想把黛玉留在府里配给宝玉,也算弥补对过去敏儿的亏欠,看样子这个想法很难实现了。

  我走进贾母房里,看她白发苍苍半依半靠在那里显得萎靡不振。走到她身边伏在她的怀里,她整开眼睛看看我道:“我的心肝儿肉,你今天身子觉得怎么样?”

  我伸手理了理贾母的头发道:“我很好,外祖母,你可要好好地保养身子。”

  她挥挥手示意下人都出去,身子动了动坐好,把我搂在怀里,睁着昏花混浊的双眼瞧着我道:“我的玉儿明年就十三岁了,可以说婆家了呢。”我把脸埋进她的手心里说:“玉儿才不要说婆家呢,玉儿要陪着外祖母。”

  她慈祥地捧起我的小脸说:“多美的玉儿,真是比花朵儿还要娇嫩。外祖母老了,很想早早看到我的心肝儿肉能高高兴兴地穿上新娘嫁衣。只有看见我的玉儿有了好的归宿,我才能安心地闭眼。玉儿,这里没有外人,对外祖母说实话,你心里喜欢宝玉吗?”我的心掠过一丝不祥感觉,难道她已感觉到大势将去,要我与宝玉私奔吗?呵呵,那是不可能的。

  我沉默一下道:“外祖母,人的缘分,就是有缘有分。我的心中一直是把宝哥哥当做亲哥哥看待。”

  贾母环抱我的手臂,紧紧地楼着我,好一会才说道:“这样也未尝不是好事。”

  宝钗每日早晨与探春李纨到园门口南边那三间小花厅会齐办公。她们着手开展了一系列的开源节流改革工作。

  她们首先把府里中层主子如赵姨娘,周姨娘等人(老太太,太太及宝玉等上层主子的利益是不能动的)奴仆精简了一部分,然后又把贾环贾兰在学堂里吃点心果子的钱革掉了,再后来就是把大观园里的花草果树鱼池荷塘承包给管理园子的老婆子,抵每个月的月例钱。再就是把姑娘们的脂粉头油钱革掉了。这些改革得罪了不少人,改革省出来的银钱还不够贾府男主子一顿吃花酒的钱呢。

  试想:姑娘们的月例银每月只有二两,王夫人这样级别的每月官中定额月银也就二十两。革去的这些粗使丫环婆子小厮等人的月银又能有多少呢?

  这场轰轰烈烈的革新运动没过多久也就消声匿迹了。凤姐身子稍稍好了些,王夫人又要她把管家的工作接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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