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警察老汪一直都佩服着自己的当机立断,虽不曾在人前炫耀,却时常想起,然后露出会心的微笑。
当郝老实撤去那雾状的漩涡,小孟他们狼狈的出现时,老汪就意识到,郝老实绝对不是个普通人,如果执意把他拘留,可能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既然如此,还是把这个麻烦,推给二院比较好。
在他的心中,这是遵从人民群众的意思,毕竟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大众说他是傻子,他就是傻子。是傻子,就要送到精神病院,而不一般的傻子,则送到不一般的精神病院。
这一日发生的一切,让郝老实如同生活在梦中,一个可怕的噩梦之中。先前进警局也就罢了,最多也就拘留个十几天,很快就能够出来,说不定拘留期间,还能忽悠个难友,送他穿越,然后顺利完成任务。
而如今,拘留算是逃过去了,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进入传说中的二院,一个很不一般的精神病院。据他所知,被送进去之后,没有人再出来过的精神病院。
以前听说南城的谁谁谁被送进了二院,他也只是当做个乐呵,也不太留意,谁曾想,这一次竟换成了自己,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出不来了,而且整天和一帮精神病患者呆在一起,他的头就膨胀的厉害。
一路无话,郝老实知道,那个老不死的警察执意要送自己进二院,明显是想推卸麻烦,不管自己如何说辞,都不可能逃避这一现实。
警车开到二院门口,郝老实的头上,蒙上了个黑色的布袋,警察还知道给他留些颜面,这让他稍稍好过些。
视线被挡住,郝老实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机械般的动作着,任由别人搀扶着走。也不知过了多久,郝老实只是感觉在心中问候那警察家中女性100多遍的时间之后,头罩才被人摘下,手铐也被打开,他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狭小的房屋中间。
房屋中,只有一张简单的双层单人床,一个木柜,一张桌子,以及简单的生活用品,显得极为简陋。下铺床上的被褥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明显是已经有人居住在这里。
一位护工,打开上锁的柜子,取出几床干净的被褥,铺在上铺床上,把一套病号服也放了上去,然后极为冷漠的看了眼郝老实,指了指上铺,然后悄然离去,而带他进来的人员,早已不知去向。
房间的门开着,郝老实朝外瞅了瞅,对面是一排红砖瓦房,几个穿着病号服的中年人,嬉闹着,时而做出让人难以预料的举动,隔得很远,还能听见有人高亢的傻笑声。
此时此刻,一想到今后可能要一直与这些人为伍,有可能真的变成他们之中痴傻的一员,郝老实额头的汗滴,哗哗的流淌下来。他快步的走出门,向四周瞅了瞅,企图寻找出一个方便的、可以逃出生天的捷径。
出了门,郝老实这才发现,他所在的一排红砖瓦房东边,是一座高高的围墙,足有3米多高,墙面被涂料刷的光滑平整,要想从围墙上翻过去,简直是痴心妄想。也许二院围墙的这种设计,就是防止有病人不小心翻墙跑出去吧!
在一排瓦房的西边,有一片巨大的草地,三五成群的病号门,散落其间,玩耍的不亦乐乎。一些故作深沉的家伙,坐在草地边缘的安静角落,仰头看天,不知是在数着云层中藏着多少只羊,还是把自己幻想成空中的飞鸟,翱翔蓝天。
在房屋附近转了一圈,郝老实这才发现,这里竟被围成了一个巨大的院落,被高高的围墙圈着,围墙外一栋栋高楼,把院落重重包围。
在院落南边,有一座大门,几个身着制服的保安,威风凛凛的守卫在哪里。郝老实经过那里时,保安们突然露出凶狠的眼神,凌厉的气息,让他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快步的离开。
院落很大,光红砖黑瓦的房屋,就有十几排,而那片种满草坪的空地,更是巨大,散落着庞大的人群,看着他们的身影,再想起大门处得保安,郝老实感觉,自己等人,就像是被圈养的羊群,而凶神恶煞般的保安们,像极了守卫羊圈的牧羊犬。
想到这些,刚才因为一个眼神而受到惊吓的郝老实,心情好了很多,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掏出了口袋中的手机。
先前在警察局时,手机被人收了去,然后出来时,又被还了回来,这让此时的郝老实,感觉在这样的环境中,不至于特别的无聊。
手机关着机,郝老实按住开机键,好半天屏幕一闪,然后出现一个“低电量自动关机”的字样,这让他郁闷到了极点,默默的把手机揣进兜里,学着那些故作深沉的家伙,数着天空云层中的羊群。
空旷的草地上,没有一处遮阴之地,火辣辣的太阳,照射在身上,强大的热力,催发着身体内水分的流失,使得郝老实汗流浃背。看了看远处依旧嬉闹的人群,这让他不得不佩服那些家伙超强的忍耐力,和充沛的精力。
在这样的环境下,除了自己,没有一个正常人,郝老实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接下来的穿越任务,他已经做好了任务失败的准备。只是期盼着在不久的将来,二院的医生前来检查,确定自己精神很健康,然后自己安然的出院,成为二院中多年来唯一一个出院的人。
吃过护工送过来的统一晚饭,郝老实在外面坐了很久,直到月过中天,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自己的房屋。
周围的很多房屋,已经熄了灯,郝老实所在的那间,依旧通明,当他进屋时,看见一个消瘦的背影,坐在桌子旁,看着书。
那人看书极为有型,光看背影,就有一股书卷气息传来,十足的高级知识分子派头。
郝老实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那人缓缓的回头,当二人四目相对时,郝老实差点惊叫了起来。
“是他!费教授!”在心中发出惊叹,郝老实认出了这人,只是不太确定。
以前他在网上无意间浏览到一则消息,说的是:某位特牛叉的教授,用半生的精力,研究一个课题,即将成功,却因为某方面的保守,在某方面出现些偏差,最终却被他手下年轻、创新能力强的的学生们研究了出来。教授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方面出现了点问题。没想到也被送进了二院。
对面的费教授,朝着郝老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低头继续看书。
无聊的时候,郝老实观察了这位难兄一会,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以前网络上的报道,是完完全全的扭曲事实,这人和自己一样,是正常人,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也同样沦落至此。
努力回想着当日见到的报道,郝老实依稀记起了一个姓名,只是不太确定,弱弱的喊了一句:“费教授?
那人闻言瘦弱的娇躯一震,略显颤抖的转过身,殷切的看着郝老实,故作镇定的问道:“你认识我?
“以前在网上见到过关于你的报道!”
看到这人果然有些正常,郝老实的内心,说不出的激动,在这样的环境中,能有一个正常人一起聊天、生活,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啊。如果自己表现好的话,任务的事情,也许也会有了着落。
看到有一个稍微正常的人成为自己的室友,费教授也显得有些激动,和郝老实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时不时发出“呵呵”的笑声。
“你来这么久了,难道医生没有过来检查确认你是健康的么?”根据费教授交代的日期,算了算时间,一个多月了,这人还在这里,郝老实略感惊奇,忍不住问道。
费教授无比沮丧的摇摇头,悲哀的说着:“看医生是要花钱的,没钱哪有医生来给你检查?像我这样的,被那帮狠心的弟子松了进来,身上哪会有钱看医生啊!告诉你,这个大院里,听说以前也有几个正常的,就是因为没钱请医生检查,一直没有出去,和那帮傻子呆在一起日子久了,也变的不正常了。要不是你来了,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也会变成那样。”
听了这话,郝老实感觉一阵不可思议,想了想却又觉得很有道理,没来由的一阵沮丧:难道自己真的要在这里呆上一辈子,过着没有美女、不能在内心自娱自乐的日子?然后慢慢的像那些先来的前辈那样,泯于众傻之中?
“你想离开这里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郝老实用充满诱.惑的声音,问出了在此时极具诱.惑的问题!
“废话!傻子才不想出去!”费教授点了点头,朝郝老实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如果我有办法离开这里,你愿意帮我,和我一块出去么?”
费教授闻言娇躯一震,眼神中露出了希冀之色。
可谁知,他突然手舞足蹈,情绪激动异常,说出了一句让郝老实极其崩溃的话语:“是真的,那篇论文,真的是我的!”